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妮拉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当末日女穿越暗黑文 作者:李煦之 文案 纪瑄从末日穿到古代,本想安稳种田,一搬到桃坞村就开始拜访邻居,却被隔壁恶妇一句“小贱蹄子”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而屋里头关着个刚重生又快病死的“男炉鼎”,正气若游丝挣扎着喊:“姑娘,救…命…” 总之就是一个武力值爆表的末日女穿到木节操三观下限的暗黑[河蟹]文里,保护夫君打打怪,逗逗包子种种田什么的。 所以此文又名拯救炮灰男配∩▽∩ 随身空间,1V1甜宠清水文,女主很强,放心喂养 新坑已开:《(综穿)职责所在》外星妹纸无CP的三千世界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瑄,江诚 ┃ 配角:江小楼,村民,怪 ┃ 其它:男配,炮灰,重生,女强,爽文 ====================== 第1章 1.1我可是不会负责的 这天的桃坞村分外的热闹,闲置了半年的农家小院终于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村里来了好多陌生的面孔,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热热闹闹的帮着这户人家安置新家,言谈间提的最多的就是“师父”这个字眼。 一直从大清早忙到日当午才拾掇好,小伙子们精神头十足,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好似是主人家因他们帮忙所以特意在城里的大酒楼里请客,热闹了一上午的村子终于安静下来,只留这家小院门前散落这鞭炮的碎纸屑,衬得空无一人的庭院有些冷清。 村民们好奇的向里正打听之后,才知道搬来是个独身的女子,也是方圆十里之内唯一的一家女户。 不过无论村子里是热闹还是冷清,新院子隔壁的那户却永远是毫无生机的死沉,七尺高的石墙完全遮挡住了村人的视线,谁也不知道每日石墙之内到底发生着什么,村民了解的,也只有这户人家惹人厌的仆妇和从来不露面的年轻公子,再然后就是常常会躲在门后看着村里小孩儿玩耍的幼童。 …… 江诚已经缠绵病榻五六日,那恶妇想起来就煮碗稀粥扔给他,想不起来他和楼儿饿上两三顿也是稀疏平常的,只怪他沉不住气,那日醒来发觉时光倒转,自己和楼儿还好端端的活着,想起日后楼儿的惨死,他所遭受的巨大凌辱和非人的折磨,大悲大喜之下,又和他们派来折磨自己的恶妇大吵一通,身子受不住,竟然病倒了。 前世,他所谓的“家人”听从他是“男炉鼎”用之可修仙的谣言,不但将他囚禁肆意玩弄折磨,还把他的年仅六岁的幼子活活练成了丹药! 此仇不报枉为人,他打定主意,在他们把自己“接回”江家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把楼儿托付给可靠之人,这一世必须要保全楼儿,他的身子骨已经毁了,若他再提早重生一年半载,为了楼儿他也能暂时放下这滔天的仇恨,远走高飞,待楼儿平平安安的长大后再图报仇,可现在太晚了。 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斗不过那些禽兽,既然斗不过,拼他个粉身碎骨,也要拉上他们同归于尽,一起葬身火海! 偏偏在这时他生了病。 他甚至放低了姿态乞求那名恶妇,求她为自己找个大夫来看一看,但那些人打定主意要自己的命,好独占了江家,现在那些人还尚未听从他是可修习长生不老术的炉鼎体质,自然希望自己病死了最好。 江诚恨极,他想过让楼儿偷偷溜出门去求助,可那恶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前天天出去赌钱吃酒,现在却寸步不离家门,冷眼等着自己病死! 幼童恐惧的哭叫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一声声“爹爹”叫的好不可怜,定是那恶妇又在责打楼儿,江诚拼劲全力也没能从床榻上起身,儿子的哭喊声像钝刀一般一下下的割在他的心上,江诚气苦,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老天叫他重生,难道是让他再体会一次上一世的痛苦吗? 这时铁环敲打门扉的声音“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江诚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竟然有人来了! 不论是谁,楼儿那么机灵,一定会趁机求救,听闻村民最是淳朴善良,他们或许有很大的生机。 楼儿的哭闹声变成了唔唔唔的闷叫声,门被粗鲁的推开,健壮凶恶的仆妇竟然堵住了楼儿的嘴,用裤腰带绑住了楼儿的手臂。 恶妇斜睨了眼江诚:“主子们可吩咐了,万万不能叫这些乡野村民扰了大少爷清净。”她退出门外,咔哒一声落了锁。 江诚犹如坠入冰窟,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绝望起来,他望着被扔在地上的小小孩童,看着那双本该天真无忧的眼睛充盈着委屈无助的泪水,小脸上染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霾与伤心,心中哀恸,嘶声喃语:“楼儿……” “谁啊?”恶妇不耐烦的问着,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上身着藕色底子淡粉碎花的半臂,下面是裙摆宽大荷叶边的墨绿半长裙,踏着一双尖角的小短靴,缠的紧紧的腰带显出她苗条婀娜的高挑身段,发髻头饰简单精致,生的唇红齿白,一身打扮干净利落,明亮的眼睛里透着灵气,是个很讨喜的女孩儿。 这名仆妇只是吃了一惊,立刻又恢复之前的不耐与厌烦。 女子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如此不受欢迎,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奴奴是隔壁小院新搬来的,这是自家做的糕点,特意分给左邻右舍的,婆婆……”(奴奴/奴一律为女子的礼貌滴自称,也可以用某←比较正规) 女子话还没说完,恶妇随手接过她装着糕点的碗,态度傲慢的说道:“在这里等着,老身放了糕点再把碗还给你。” 女子嘴角抽搐着看着她粗壮的背影,慢吞吞的跟着挪到了庭院里,耳朵动了动,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被锁住的那扇门,踱着步子走了过去,刚把耳朵贴在上面,拿着空碗从厨房出来的恶妇瞧见立 时勃然大怒:“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 女子眨了下眼睛,分外无辜的指着门:“可是,奴奴听到有人在叫救命啊。” 恶妇傲慢至极,即使被发现了,也丝毫不把眼前的小娘子放在眼里,指着院门叉腰骂道:“小贱蹄子,别多管闲事,快给老娘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动粗!” 女子被骂了也不生气,纤纤素手摩挲着“铁将军”,斜睨了眼恶妇,声音温婉:“你大爷的‘小贱蹄子’,本姑娘尊老爱幼的三好学生也被你个丑婆子闹的爆了粗。”咔哒一声响,铁将军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女子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门内立时传出一股腥臭的气味,女子脸色不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反而露出极为怀念的神情,“如此恶劣的空气,真是久违了。” 那恶妇大惊失色,锁是铁匠新打造的,才用了不到一个月,如何就坏了? 眼看女子要进入房里,恶妇顾不得其它,一边骂一边气势汹汹的朝着女子走过去,伸出枯树一样的爪子抓向女子的头发,谁知对方脑后像长了眼睛,微微一偏头就躲了过去,还回头冲她嫣然一笑,纤纤素手不知何时捏了一粒土块,冲着恶妇弹指一挥,只见那恶妇还保持着凶恶的表情,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噗通”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女子嘟囔:“养了一年才养好的头发,哪能让你碰?” 她走进房间,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的小男孩儿正瞪大了水汪汪红彤彤的兔子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女子看到他眼睛骤然间亮了起来,急忙走过去扶起他,解开他手脚上的绳子取下他口中的一团布,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又使劲儿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起身走到床边。 这里才是整个房间环境最差的地方,床尾放着恭桶,恭桶周围的地面是湿的,散发着一股极为难闻的腥臭味。 它至少有一星期都没洗过了。 床褥又脏又潮,简直像直接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样。 她低头看着床榻上狼狈至极的男子,他看上去一副快要死掉的虚弱模样,却有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里面流露的东西,她不止一次在另外一些人的眼睛里看到过。 那是强烈的活着的欲望。 “先说好了,这位邻居,我可是不会负责任的。”她微笑着,掀开潮湿腐烂散发着难闻味道的被子,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在他惊骇莫名的注视下绽放出一个有点恶劣的得意笑容,歪歪脑袋瞧了 眼抓着自己裙子的小正太,挑了挑下巴,“瞧,就是这个意思,我绝对不会负责的。” “还有啊,奴奴姓纪,是隔壁新搬来的,以后和公子就是邻居了,多多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有存稿,以后每晚八点整更新,大王,求花花~*v*~ PS:据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但同学们都知道第一印象很坑爹,所以上面的那个软妹子……八卦结束 = = 第2章 1.2麻烦姑娘挖坑埋了她 纪瑄当然不能抱着一个大男人招摇过市,春天的太阳很暖和,她把江诚从房间里搬到院子里晒太阳,顺便消毒杀菌,然后十分不负责任的打发江小楼挪动他的小短腿儿跑到村东头请大夫。 江诚躺在柔软干净的床铺上,望着仿佛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蓝天白云,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他们何其不幸,又何其幸运,上天毕竟没有让他走到绝路上。 他看着纪瑄忙里忙外,把屋子里发霉的床铺家具全部扔到院子里,打开所有的门窗,然后走到他跟前问道:“这位‘老奶奶’怎么处置?” 江诚感觉比在房间里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心情开朗了还是晒了太阳的缘故,他哑声道:“劳烦纪娘子绑了她关在柴房……堵住她的嘴。” “成。”纪瑄道,“不过能别叫奴奴‘娘子’吗?姑娘也行。” 江诚缓缓的点了点头,充满感激的望着她:“多谢纪姑娘。” 纪瑄把动弹不得的恶妇绑了堵住嘴巴扔到柴房锁着,拍了怕手,笑道:“不客气,都是邻居。” 都是邻居?纪瑄你摸着自个儿的心问问这话说出来你自个儿信不? 江小楼翻过高山(小山坡)越过大海(小水洼),历经各种艰难险阻之后,终于把大夫领进了门,一进门撒腿跑到爹爹跟前,泪眼汪汪的抽鼻子:“爹爹。” 赤脚大夫是村东头的田大爷,纪瑄刚刚才派发过糕点,田大爷看着院子里爷俩的惨状,又看了看满院子发霉的用具,想想某个让人厌恶的仆妇,了然,先叹了声:“造孽啊,奴大欺主,太不是东西了。”然后才唠唠叨叨的给江诚看病。 “得慢慢养着,老头先给公子开两副药,到两里外镇上的药铺去抓,这……”田大爷一看这家的情况,为难了,谁来照顾病人?“公子的家人呢?” 江诚垂眸:“劳烦大夫了,我自会想办法。” “农忙刚过,就在村里请个人也不难,公子若是有意,老头可以帮公子问一问,不麻烦的。” 江诚眼睛一亮,紧跟着又暗淡下来,面上带出几分窘迫和凄苦,他身无分文,银钱都被那恶妇赌钱吃酒用了,酬劳再少他也付不起,江诚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不用了。” 乡下人没那么多心思,有什么说什么,田大爷还没有心思细腻到发觉江诚藏在背后的为难和困窘,只道他是城里的少爷,有自己的门道,于是没再勉强,留下了方子就告辞了。 纪瑄看着愁眉苦脸可怜兮兮的爷俩心里一阵好笑:“江公子,你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脸面放不下的?村民淳朴善良,你把困难说出来,难道老大夫还不能帮你通融通融,没银子可以用别的东西当酬劳,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江诚呆愣愣的望着她,嗫嚅道:“我、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 纪瑄提醒他:“求人总会吧?该放低身段的时候就要放低身段,好歹为你家小孩儿想想吧?奴奴都听到他的小肚子叫了几次了。” “求人” 纪瑄一脸为邻居着想的热心,内心却满满的都是八卦,话说她非常想看这位宅门少爷养好身体之后大战恶毒亲戚,刚才田大爷提到“家人”的时候这位身上溢出的强烈怨恨她可没错过。 打好关系好看八卦,看在小正太够可爱的份上,纪瑄赌落魄公子单身爸爸赢! 所以,别让我失望啊!纪瑄认真的点头,循循善诱,“没错,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江诚疑惑的看着她,似有所悟,他联想到眼前的女子一招解决恶妇轻轻松松抱起他一个成年男人的彪悍,眼里浮出一抹期待的神色,迟疑的问道:“那么,我能求纪姑娘吗?” 纪瑄= =:“……” 纪瑄一边烙着香喷喷的葱花饼,一边满是兴味的嘟囔:“真有意思啊,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不过不得不承认,能选中我,你老爸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好,全世界没几个人能比的上他。”纪瑄把切成小三角葱花饼递给眼巴巴看着她的江小楼,沾着面粉的手在他左后两边脸上各画了三道印子,看着小花猫一样满脸无辜的傻小孩儿,纪瑄嘻嘻笑。 她取下围裙,把用鸡汤煮好的粥先给江小楼盛了一小碗,把围裙系到江小楼脖子上,让他坐在小板凳上就着椅子吃,然后才端着属于江诚的那一碗的到了隔壁,江小楼见她走掉了,慌忙把葱花饼叼在嘴巴里,小手颤巍巍的捧着小碗颠颠的追在纪瑄屁股后面跑。 纪瑄回头瞄了他一眼,看了看周围,坏笑一下,刷的拔地而起,竟从七尺多高的石墙上直接翻到了庭院里,江小楼呆立当场,张大嘴巴惊骇的瞪圆了眼睛,葱花饼吧嗒一下掉在了热乎乎的鸡汤粥里。 纪瑄脑袋从门口探出来,看到江小楼的表情哈哈大笑,说了句“熊孩子”,开开心心的端着碗到了重新整理过的房间里:“江公子,吃饭了。” 江诚难为情道:“劳烦纪姑娘扶在下坐起来。” 纪瑄照办,再次提醒他:“江公子,你欠我的银子可越来越多了,那什么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可不是诓我的吧?” 江诚垂眸:“明允不敢,答应纪姑娘的,一定会给的。” 纪瑄看着他浓密的长睫毛高深莫测一笑,把碗递给他:“诺。” 江小楼迈过门槛,端着饭碗跑到床前,充满惊奇的看了眼纪瑄,然后才冲江诚喊:“爹爹。” 江诚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楼儿乖。”他两条手臂绵软无力,勉强端了一会儿碗就没力气的放在被子上,更何谈自己动手吃饭了。 纪瑄脚尖在江小楼屁股上轻轻蹭了蹭:“去,乖孩子,自己就着凳子吃。”然后把碗接过来,舀了一勺子送到江诚嘴边,“江公子,别打奴奴的主意,奴奴端茶送水喂饭都是为了江公子承诺的一箱子金银珠宝,来,张嘴。” 逼不得已,他别无选择,只能满心尴尬的张开嘴,不是滋味的吞下这一口饭,心里却不服气的想,什么叫别打你的主意,说得好像本公子会因为你的照顾动心一样。 还有最初见面的那句“我可是不会负责任的”,纪姑娘未免太自恋了些。 等饿了好几顿的爷俩吃饱喝足,汤药也下了江诚的肚子,天已经黑了,纪瑄搬家第一天竟然就是在照顾病人中度过的。 唯一的感叹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是有道理的。 但为了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纪瑄还是十分敬业的把一个铃铛放在江诚的床头,叮嘱他:“有事就摇铃铛,奴奴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千万别忍着。” 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后,江诚霎时红了脸,强硬道:“不敢劳烦纪姑娘,把、把恭桶放在床尾,明允会自己解决。”最后一句低不可闻,老实人快要冒了烟。 纪瑄耸耸肩,临走时又问了句:“柴房的那位怎么办?” 江诚垂下眼皮掩饰住不受控制流露出的杀心,淡淡道:“不必理会。” 真够狠的,不给吃不给喝,要不了几天一定死翘翘,从伤害他们的爪牙开始,单身爸爸的复仇决 心很强烈嘛。 江诚能单独下地走动的时候,纪瑄又到柴房看了眼,身体还是热的,刚死没多久,纪瑄避开江小楼把这件事告诉江诚,江诚回答:“只是个低贱的家生子而已,麻烦纪姑娘在屋后挖个坑掩埋了吧。” 纪瑄嘴角直抽,为了一大箱子的金银财宝,她忍了,不过挖坑埋尸体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做的,邻居家的屋后面和她自己家的屋后面难道差很远吗?每次到后面上厕所都想到附近有个尸体正在化肥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她用了自己的法子处理了尸体,天然无污染,不留痕迹,保证废物完全利用。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曰:主人腰疼休息中,所以今晚依旧是奴家招待各位=v= 第3章 1.3公子以身饲虎去 虽说江诚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纪瑄仍然在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父子俩的生活起居,江诚口头承诺的好处是,除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外,还有一套价值连城的夜光杯。 “明允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复仇的人,待到明允和仇人都死绝了,这些宝物还不是全归纪姑娘所有?即便明允复仇失败,那一箱的金银珠宝和夜光杯定然能送到纪姑娘手上。” “你老爸绝对是个奸商啊。”纪瑄一身猎装,背着一只特制的竹篓,江小楼就坐在里面,抱着纪瑄的脖子看她开弓射箭打兔子。 “我现在大概明白他想干什么了。”纪瑄一箭射穿灰毛肥兔子的短尾巴,把它牢牢地钉在树干上不得动弹,慢悠悠的过去拎着兔子耳朵扔到背篓里,“抱紧了,别弄丢了。” 江小楼慌忙一屁股坐在兔子上,纪瑄回头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熊孩子,你把它压扁了!” 江小楼憋红了脸,声音嫩嫩的反驳:“还在动。”他觉得自己屁股一离开,大兔子肯定会嗖的从背篓里窜出去逃掉。 纪瑄微笑:“江小楼,你爹这是想白帝城托孤啊。”她得意洋洋,“所以说,你爹眼神真不错,脑子也够聪明,知道我是个有本事的,你得感谢你娘把你生的漂漂亮亮的,要是你爹敢试图把一个丑小孩儿塞给我,我一定揍的他满地找牙,看什么看,我就是喜欢漂亮孩子怎么着?” 句子太长,表达的意思太多,江小楼脑子就不够使了,能明白并且记住的只有纪瑄夸江诚的话,他湿漉漉的小眼神儿一派天真乖巧的望着纪瑄,胳膊搭在竹篓边缘,软软的说道:“楼儿最喜欢爹爹了。” 纪瑄上山的主要目的就是打兔子,目的达到了自然往山下走,她把背篓从背后放在身前挂着,方便和江小楼说话:“哦,那我呢?喜欢我吗?”纪瑄很认真的问他。 她想,答案肯定是喜欢。 江小楼不给力了,咬着手指头想了好一会儿,小屁孩儿摇摇头,也十分认真的回答她:“小楼只喜欢爹爹。” 纪瑄沉了脸:“行啊!”她生气的把竹篓放在地上,转身就走,大声道,“找你爹去吧!” 江小楼吸了吸鼻子,看着纪瑄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纪瑄嘁了一声,依然往前走:“我还不稀罕你呢。” 同村的猎户老张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惊讶道:“纪姑娘也会打猎?怎么带着孩子出来了?这是……江公子家的小少爷?” 纪瑄倏然折身往回走,笑容灿烂的和他打招呼:“老张叔啊,我们家祖祖辈辈不分男女都是猎户,这是江公子家的小少爷,奴奴闲着没事儿,带他上山玩儿,刚刚捉了一只兔子正要下山呢。” 她走到背篓跟前把小孩儿连人带篓子提起来,当然,还有里面被压的死死的肥兔子,然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下山:“老张叔,奴奴先下山了。” 老张道:“那你慢些,上回送来的糕点真好吃,你婶子直夸你心灵手巧。” “那算什么。”纪瑄笑道,“下次再做些给婶子送去。” 老张高兴:“成啊!” 等看不到老张了,纪瑄眯着眼睛看着满脸泪痕的江小楼:“喜欢我吗?”江小楼委委屈屈的看着她,纪瑄面无表情的拿着竹篓往山道旁一伸,做出要把他扔掉的姿势,“喜欢不喜欢?” 江小楼害怕的呜呜哭起来,拼命的点头:“喜欢……呜呜……” 纪瑄高兴了,温温柔柔的把竹篓抱在胸前,撅着嘴巴在江小楼脸颊上亲了亲蹭了蹭,柔柔的说道:“乖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这货怎么可能不是变态!!经历了末世的还有正常人么?!) “来,我们应该更亲密一点。” 所谓更亲密,就是把纪瑄从竹篓里拿出来抱住,很害怕很害怕的江小楼没看见,在他离开背篓的瞬间,背篓和背篓里的兔子以及纪瑄的弓箭都凭空消失了。 被纪瑄温柔小心的抱在怀里非礼了N多次的江小楼,小小年纪初次尝到了“复杂”的滋味,这种又害怕、又委屈、又舒服又让他依恋喜欢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老爸不中用,没保护好熊孩子,所以这么香香软软甜甜的(好像很好吃)的小孩儿最后才会被做成丹药进了别人的肚子。 不过已经被贴上“纪瑄私有(储备粮)”的熊孩子现在可不是谁都能动的。 让纪瑄来说:你爹真的很有先见之明,是个聪明的家伙,给你找了我这么个大靠山。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纪瑄发间唯一的一支黑色晶石材质的簪子发出了一种只有纪瑄才能听得到的独特铃声,铃声十分急促,可以想象得到对方的焦急心态,纪瑄把江小楼的脑袋按到怀抱里,向前飞奔起来,她的速度之快是人类根本就不可能达到的,快的只在空气里留下一道稍纵即逝的残影。 她穿过田野,穿过村巷,看到江诚门前停驻的大马车时也没有停下来,径直跃入了庭院里,穿过站满了庭院的家丁,甚至还抽空瞥了眼众星拱月一般坐在庭院里喝茶的女人,只留下眨眼就不见的邪风,用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的速度打开窗户跳进去然后关上窗户,无声无息的停在正在拼命摇铃却怎么也听不到响声的江诚背后。 “喂。” 即使收紧了折磨死过一次,心理素质够硬,江诚还是吓了一跳,见了鬼一样看着身后的纪瑄和她怀里趴着的江小楼,不可思议的看着依然紧闭的门窗:“你怎么做到的?” “你想听吗?”纪瑄配合的压低声音问。 江诚收起惊讶的表情,只当她是话本小说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武林高手:“楼儿怎么了?” “晕……光速吧。”纪瑄想了想,挑了一个她认为合适的词语,“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事的,外面的是你亲戚?” 江诚的神情愈发的平静,眼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她是我的仇人之一,最棘手的那个,她比我预计到来的时日提早了很多,纪姑娘,若我回不来,许诺给你的你会得到的,但明允还有一个请求。”他视线落在江小楼的小脑袋瓜上,“那些财宝足够纪姑娘用几辈子,明允希望纪姑娘能把楼儿当做弟子留在身边教导,直到他能独自一个人生活。” “你放心吧,好歹邻居一场,奴奴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江诚纠结了一下,能不能别说的好像养猪一样?我会以为你要把我儿子养胖了吃掉的。“纪姑娘的大恩大德,明允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姑娘。”既然有重生,在江诚的心里必然是有来世的,那么他许下这个诺言就绝非是空话,他望着纪瑄怀中的孩子,眼里充满了不舍和悲伤。 纪瑄很是通情达理的把软成一滩水的江小楼塞他怀里:“抱抱他吧,说声你很爱他什么的,等他清醒了奴奴还能代为转达。” 江诚眼里露出了笑意:“纪姑娘,这辈子能和你相识一场,明允真的很开心。” “哦,真可惜,我对你没意思。”纪瑄严肃的批评他,“都快死了能不能别说这种让无知小女孩儿误会的不负责任的话?把江小楼还给我,你安心的去吧。” 江诚=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爸要把自己贡献出去当炉鼎去了~~ 第4章 1.4纪姑娘犯病很严重 醒来的江小楼找不到爹爹,不吃不喝并且拒绝和纪瑄说话,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在自家门前倔强的等爹爹回来。 纪瑄还得带着笑脸和问起的村民解释:“江公子有事进城一趟,托奴奴照看这孩子。” 桃坞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江诚家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听说那为恶的仆妇逃了大家还直呼便宜那恶妇了,江公子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又不会看不起他们这些乡野村夫,说起话来和气的很,小少爷也可爱乖巧,村民对父子俩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自然比较关心他们父子的事情。 纪姑娘也是个不凡的人物,村里最好看的姑娘都给轻轻松松的比了下去,况且这年头有本事自成一家的女子极为少见,性格也不像他们之前想象的那般彪悍,与人为善,一样的和和气气。 两人刚好是邻居,都是刚刚搬来桃花坞的,一个妻亡,一个未嫁,走的也近,闲着无聊的村民就忍不住八卦起来,话里话外都极喜欢把这两人凑做一对。 江小楼被托付给纪瑄不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吗? 可纪姑娘是个女户,多半是要招赘夫婿的,就是不知道大户人家出身的江公子肯不肯,他的家人肯不肯,这么一想,这俩人的事情又有些玄了。 热情似火的村民们甚至已经为江诚和纪瑄想好了各式各样或喜或悲的结局。 纪瑄对此浑然不知,不配合工作的江小楼让她分外恼火却又没法子,左手扶着腰胯,右手端着热气越来越少的盖浇饭,脚尖有频率的拍打着地面,自上而下盯着小东西不断耸动的红鼻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她往远处看了一眼,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纪瑄没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在骏马到了家门前的时候用袖子挡住饭碗,以免灰尘落到里面去。 马上跳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姿矫健面上带笑,大步走到纪瑄跟前,瞄到她端着的饭碗眼睛一亮:“给我准备的?肚子饿死了。” 纪瑄躲开:“给江小楼准备的,事情怎么样?” “办妥了,师父,很明显这位小朋友不领你的情,不吃也浪费了,给我吧,肚子真的要饿死了。”青年伸手去抢。 纪瑄顿住,饭碗竟给他抢了去,正当青年拿着筷子高高兴兴的准备开吃的时候,纪瑄不紧不慢的问道:“三郎,你说什么?” 她说话斯文、亲切,被叫做三郎的青年却在瞬间满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糟糕了,又犯病了! 三郎把饭碗还给纪瑄,做出一副十足好奇的模样:“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是谁呀?” 纪瑄回答他:“江小楼,等他爹死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江小楼幼小的心灵立刻被残忍的伤害了,忍了好半天的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呜呜的哭道:“你胡说,爹爹才没死。” “快死了。”纪瑄实话实说。 青年苦着脸想:坏了。 果然下一刻,江小楼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纪瑄的大腿恐慌无助的小模样可怜死了:“不要爹爹死,纪姑姑,不要爹爹死呜呜……” 他总听爹爹和其他人叫纪瑄“纪姑娘”,本来也想跟着喊“纪姑娘”的,但口齿不清加上小脑袋已经被爹爹要死的巨大噩耗(= =)给搅成了一团浆糊,“姑娘”变“姑姑”,便宜了纪瑄。 纪瑄心情舒畅,全然不在意她面料上等的裙子被江小楼的眼泪鼻涕抹的到处都是,笑眯眯的对青年说道:“看到没,这孩子和他爹一样聪明,这么小就学会抱强者的大腿了,前途无量啊。” 青年:果然还在犯病中。 纪瑄单手把江小楼抱起来,温柔的在他脸上亲了亲:“吃了饭姑姑带你看爹爹去,不过要听话,不听话……”纪瑄语气一沉,“就让你爹死快点。” 江小楼今天被这种给小孩子增加心理阴影的恐怖话语威胁了很多遍,害怕着恐惧着就习惯了,打着哭嗝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软绵绵的保证道:“我乖乖的,楼儿最听话了。” “楼儿最听姑姑的话。”纪瑄纠正。 小孩儿不灵光的小脑袋像是突然开了窍,从抱纪瑄大腿开始就机灵的不像话,抽抽鼻子从善如流的说道:“嗯,最听姑姑的话。” 青年内牛满面,你个死正太控!大变态!“师父,没事我就走了,能顺便问一句,你让我想办法把你安排到江府是为了这孩子吗?” “当然不是。”恢复正常的纪瑄依然是个好脾气的箭术老师,满脸兴奋的说道,“江家有热闹看。” 青年蹙眉道:“只是看热闹?师父你不知道,江家一家人都不是正常人,他府上乌烟瘴气的,不是太要紧的事情还是别进去了。” 纪瑄看了眼乖乖搂着碗吃饭的江小楼,轻描淡写道:“我也不是正常人。” 青年噎了一下,道:“那一家子的人都极为恶心下作,干的都是龌蹉肮脏至极耸人听闻的事情, 后台又硬,惹了他们就没安稳日子过了。”青年语重心长,“师父,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为什么遣散我们的吗?” 纪瑄:“钱挣够了啊。” 青年:“……”实话真是太伤感情了,他握拳忍住,语气深沉的说道,“师父,你说你要努力忘 记过去(虽然不知道师父有啥过去),做一个安稳幸福的普通人,在鸡鸣桑树颠狗吠深巷中乡村里,以质朴善良的村民为邻,找一个看顺眼的男人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不对啊,我说的明明是找一个疼我宠我的看顺眼的男人。” 青年擦汗:“没错,师父后悔了?” 纪瑄有些沮丧:“当然没后悔,你一提醒我又想起来了,可谁能受得了我啊?你吗?” 青年:“师父你别开玩笑!您永远是三郎最尊敬的师父!” “看吧。”纪瑄忧郁,“大郎二郎四郎五六七八九十都和你一样拒绝了我,十一十二十三娘也不愿和我搭伙过日子。” 青年汗涔涔道:“呃,师父你还喜欢女子?” “我只喜欢正太。”纪瑄望着远方,平静的说道,“无论男女,只要愿意爱我,一辈子忠于我……能接受我的古怪。” 青年也惆怅起来,难过的望着纪瑄,别说夫君了,就连亲人、朋友师父也找不到一个,虽然有他们这些弟子,但无一例外都无法长久的忍受和纪瑄在一起生活,师父很强,却很孤独,而寂寞让人发疯,所以她才会对小孩子情有独钟,只有什么也不懂的幼童才能忍受她的时间更多一点。 “还有……长得要顺眼,个子要比我高,至少有一项特长。”纪瑄仰着脸认真思考,“不要肌肉男,可力气必须得大,有文化才行,暂时就这些要求了。” 青年= =:“……” “姑姑,吃饱了。”江小楼扯了扯纪瑄的裙子,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纪瑄纤纤玉指拿下他脸上的米粒,弹指丢掉:“回家换身衣服,我们出发。” 青年不赞同道:“你自己蹚浑水也罢了,何必带着这孩子去?惹了江家你能跑路,这孩子怎么办?” 纪瑄生气:“我自己心里有数,你烦不烦啊啰嗦老太婆!” 青年气了个仰倒,恶口不择言道:“行,我啰嗦老太婆!你这辈子都别指望嫁出去了!就连这孩子也肯定和前几个一样,用不了几天就再也受不了你这个大妖怪了!”说完他飞快的骑上马一溜烟的跑了。 纪瑄脸阴沉的可怕,弯腰将傻愣愣的江小楼抱起来,瞪大眼睛问:“江小楼,你不怕我的对吧?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会一直喜欢姑姑的,是不是?” 她身上不知不觉的释放出一种令人战栗的威压和暗黑气场,江小楼回答她的,是瑟瑟发抖的小身体和充满惊惧的眼睛,就好像,盯着自己看的真的是一个会吃掉他的大妖怪一样。 江小楼就连违心的“喜欢”也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能害怕我?”纪瑄一字一句的低声质问,江小楼抖的更厉害了,竟然连哭都不敢哭了, 纪瑄看着倒映在小孩儿黑漆漆猫眼儿里的自己,就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撕破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狰狞恐怖的青面獠牙。 纪瑄悚然惊醒,顿时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把江小楼抱在怀里搂着,不让他看自己的 脸。 纪瑄,你真他妈的是个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怪物是变态 =v= 第5章 1.5淫乱诡异的江家 虽然提前了许多,但他被带回江家大宅的过程却和记忆中的没差多少,只除了楼儿不在自己身边。 花厅里,主位上坐着的是江家二房的男主人,他的二叔江文渊。 江家的男子俱有一副好皮相,江文渊也不例外,但他脸色略显苍白,一双阴鹫浑浊的眼睛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眼袋,轻浮萎靡,明显是酒色过度的模样。 花厅里还立着两名年轻男子,锦衣华服,风流倜傥,各自拿着把折扇悠悠的摇着,除了最开始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之外,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黏在领他进门的女子身上。 这两男一女,是他的两名堂弟,江词,江谋,而亲自到桃坞村“请”他,被他视为最棘手的头号仇人的女子,却是他二叔大费周章从青楼里用不输于正妻的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姨娘,水如云。 江家两房,大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水如云亲自为他斟酒,身段婀娜,行走如若水蛇,眼睛里含着赤|裸|裸的挑逗和勾引,柔若无骨的附上来:“明允,喝了这杯酒,我们冰释前嫌,还是一家人。”她声音娇柔动人,像让人着迷沉醉的罂粟,魅惑入骨,尤其是当那一双妖精一样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几乎没有哪一个男人不把它当成让他们心痒难耐的暗示和邀请。 他的二叔江文渊已经被这个女人变成了色欲熏心的蠢货,良知廉耻被踩在脚下的泥泞里,只剩下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当着他的子侄和满屋子下人的面,竟因这女人的一个身影一句话胯、下之物勃然而起。 江诚恶心的要吐出来,厌恶痛恨的避开女人依附上来的身体,转眼却看到他两名堂弟眼中赤|裸|裸的欲念和越发放荡轻浮的表情。 “不了,我累了,要下去休息了,二叔有何事待明日再说吧。”江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内心几欲喷薄而出的怨恨,苦苦的压抑听在旁人耳中却是久病之后的虚弱。 水如云眯了眯眼睛,耳中捕捉到男人们越发粗重的呼吸,可惜的看了眼精致的杯子里的液体。 江诚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上辈子一切的苦痛和屈辱就是从这杯酒开始的,这一世反倒是江文渊 父子不分时间场合的发情暂救了他一次。 他刚离开花厅,便听到水如云一声浪、荡的呻吟,江诚满目骇然的捏紧了拳头,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他以为,至少也要等他走远了,至少也要遣散了下人,至少也要回到卧房关上门窗,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羞耻已荡然无存,淫|乱无度已至荒唐不堪骇人听闻的地步。 江诚目中露出凄凉悲怆之色,若父亲还在,若祖父还在,若活着的不是自己这个病弱无用的长房子孙,江家断不至此……今夜,就让这一切的肮脏和污秽葬于大火之中吧! 那几只畜生夜夜寻欢作乐,不到三更兴致不歇,江诚耐心的等到了四更天,才悄悄的把从厨房偷来的火油拿出来,从自己住的西院开始,各处都浇上一些。 他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笨手笨脚险些把火油全部弄洒了,离江文渊的主院越近,心跳便越快,满手心湿滑的汗水几乎拿不住油壶,他抖着手绕着江文渊的院子把剩下的火油全部浇在了墙下。 江诚没有半分经验,做事只是凭着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印象来,他以为自己既然浇了火油,只要再放一把火,大火定然能够熊熊燃烧起来,成片成片的连起来,不消半刻整个江家大宅就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全部变成火海。 可惜江公子常识匮乏,火油大都浇在了砖石垒成的院墙之外,而前一天刚下了整夜的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断,春雨过后的天空也阴沉沉的,因此到处都弥漫着湿气,火是点了起来,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练成片,而是很快被下人们发现扑灭,妄想和江家同归于尽的江公子理所当然的没死成,还被作为纵火者五花大绑给关了起来。 纪瑄刚进江府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事儿,非常失望的对江小楼道:“你爹脑子没问题吧?没见过他这么宅斗的,放火都不会。” 江诚没机会为自己辩解:老子不是来宅斗的!老子是来和他们同归于尽的! 江小楼很忧心他傻爹,在纪瑄怀里搂着她脖子用小脸轻轻的蹭她,讨好之意显而易见,虽然拙劣生疏,小小的狗腿之意一眼就能被看破,不过一切的技巧都是他在短短两天之内无师自通摸索领悟到的,小孩子生性里就有属于小动物那惊人准确的直觉和天生的狡猾,在第一次通过无意识的讨好纪瑄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他隐隐约约明白,如果自己乖乖的、抱抱蹭蹭她,就会有求必应。 对于某些可爱的正太萝莉来说,只要掌握了某些技巧,其实大妖怪纪瑄还是很好搞定的。 纪瑄十分受用他的讨好,她揉了揉江小楼的脑袋:“那就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回桃坞村好了,这里臭的连我都呆不下去了。”纪瑄望着某个方向低喃,“尸臭。” “秋香!过来,把它送去酒池肉林。” 江家的下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笑脸,所有的人,要么是签了死契的,要么就是家生子,任主人宰割生死的奴才,纪瑄是“新人”(买一赠一),她被分配到了厨房帮忙,所有人看着她和江小楼的眼神都充满了阴沉沉的恶意和期盼。 希望厄运降临在她头上的期盼,希望她和江家所有下人一样变成行尸走肉的期盼。 这种自己不好也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堕入深渊的恶意眼神,纪瑄在一年前的末世常常看到,习以为常。 但江小楼被吓坏了,他寸步不离纪瑄,在她的怀抱里会露出安心和信任的神色,这是纪瑄对江家唯一的满意的一个地方。 和化名“秋香”的纪瑄一起去“酒池肉林”的还有另外一个叫梅香的丫鬟,她们两人用一根棍子抬着装满了香喷喷红烧肉的大木桶,在死沉安静的甬道里行走,牵着纪瑄手的江小楼有些好奇的往桶里看了一眼,却被纪瑄用手臂挡开:“乖,别看。” 她声音轻柔动听,让人心安,江小楼果然不再看,甚至连好奇的神色都没有了,抓紧了纪瑄的 手,模样乖巧。 梅香阴森森的笑了一声:“你这个丑八怪,声音倒是好听。” 纪瑄看着她,嫣然一笑,梅香惊讶的发现,那张毫不起眼的甚至给人平凡愚昧的感觉的无知妇人的脸,因为这一个笑容似乎绽放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奇异光彩,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眼前这名身材臃肿不堪的胖妇人变成了一个绝世大美人。 “是吗?谢谢。”纪瑄和善的道谢。 梅香心头浮上一丝妖异的感觉,随后她的视线落在被一起卖进来的女童身上,虽然黑了一些,可这毕竟是个嫩生生的小娃娃,梅仙唇边泄露出一抹诡异兴奋的笑容,她望着身边胖妇人和善甚至有些怯懦的侧脸,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几个时辰或许只要一会儿后,这张脸上让人快慰的悲痛欲绝。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标题的“淫|乱”被河蟹了么?(⊙_⊙) 第6章 1.6酒池肉林的“肉” “这里就是了。”梅香指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房子,这里是整个江家大宅最奢侈华丽的享乐之地。 纪瑄仰头打量着它,这座房子风格很有秦汉之风,却是清宫普遍可见的琉璃瓦,三人合抱粗的朱红大柱,白玉栏杆,大理石材质的台阶,还有就是至少两丈(约七米)高的夸张大门,门上悬着一块蓝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椒房殿”三字。 纪瑄嗤笑,还真把自己当皇后了,这么个违规建筑若是给外人看到了,后台再大也得满门抄斩。 据说还有纣王妲己的那一套“酒池肉林”,真够不伦不类的,江家果然财大气粗,大大的巨富呐,她倒是真的有些想进里面见识见识了。 “把肉送进去吧。” 咦……真的让她进去啊? 梅香眼里闪着阴森恶毒的光芒,诡秘的笑容让她整张脸显得扭曲可怖,她故意放低了声音,特意营造出让人发毛的恐怖气氛:“进去吧,这是天大的荣耀,水姨娘令人建造出的酒池肉林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兴许主子们还会赏你口肉吃。”她淡淡的扫了眼江小楼,呵呵怪笑,十分敬业的把一个反派炮灰的形象刻画的惟妙惟肖。 纪瑄眨了眨眼睛:“那,奴进去了?” 梅香低下头,表情藏在一片阴影中,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转过身踱着轻飘飘的步子离开了。 纪瑄左右看了看,拉着江小楼躲到台阶下视线死角中:“宝贝,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江小楼很不配合的说道:“楼儿要爹爹。”他见纪瑄一双温柔的眼睛冷下来,急忙踮起脚尖抱住她的脖子,“楼儿乖乖,纪姑姑别生气。” 暖意回到了纪瑄的眼睛里,她抱着江小楼使劲儿蹂躏了一番,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蛋:“纪姑姑保证,玩了这个游戏之后,马上就能见到爹爹。” “真的?” “当然了。”纪瑄笑容灿烂,她说会见到就会见到,不过是死是活可就不能保证了,嘿嘿嘿……正太是我一个人的,“你闭上眼睛,数到十,不许偷看哦!偷看的话……”纪瑄阴森森道,“我就割了你的小鸡鸡。”原谅她吧,能忍耐到现在才暴露恐怖本性已经是她的极限了orz。 诡异的有种“真是久违了”的感觉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的江小楼:--||| “一、二……”江小楼的“三”还没数出来,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纪瑄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提着装了满满一桶红烧肉的木桶进了“椒房殿”。 椒房殿纯黑的地板光滑可照人影,前殿空无一人,隐隐有音乐笑闹声从后面传过来,纪瑄的鼻子动了动,眸色不由的变暗了一些,她唇边溢出一抹冷笑,原以为末世中见过的各种人类就足够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了,没想到还有更不是东西的。 绕过一道屏风,嬉闹音乐声骤然变高,纷纷扰扰的涌入纪瑄的耳朵,她看着眼前的场景,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面对密密麻麻的丧尸都没有变过脸色的大妖怪(纪瑄:你够了!)震惊的把嘴巴撑出了一个“O”字。 这场面,何等……壮观呐。 成片成片挂在莹白剔透玉树上的肉片,装满了两个大池子的琼浆玉液,再然后就是,不着寸缕、白条条闪瞎狗眼的侍女们。 正在烤肉的,从池子里舀酒的,互相打闹嬉戏的,还有的在伺候身着龙袍和凤袍的一对男女。 除了这两人是有一点点遮羞布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年轻男子身上也覆着袍子,各自压着一个果体侍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和龙袍男人黏在一起行那事的凤袍女子,更让纪瑄想自戳双目的是,那女人竟然还有空和在不远处盯着她的两个男人眉来眼去。 纪瑄瞅了一圈没发现江诚的影子,正想趁着群P正H的男女们还没注意到自己先离开,冷不防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而她十分熟悉的铃声在这时响起,纪瑄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装作被吓傻的无知妇人继续张着“O”字型的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 回去一定要洗洗眼睛。 被人推了一把,纪瑄顺势“跌倒”在地上,木桶里的红烧肉满地都是,她惊叫一声回过头,对上一双淡漠厌恶的眼睛,对方是个道士打扮的男人,面白无须,人模狗样。 而正在作乱的那些人听到声音,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 “神算子,你来了。”女人开口,娇媚慵懒的声音就连纪瑄听了也要酥了骨头,就是一股子的骚狐狸味道,比起人祸国妖姬妲己可差远了,纪瑄暗自腹诽。 另外三个男人却发出不爽的冷哼声。 神算子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纪瑄,绕开满地的红烧肉,笑吟吟道:“听说你们已经把炉鼎捉了回来,我自然要过来看一看的。” “你说使了他真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还能变丑为美吗?”水如云在果体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拍了拍手,道,“把人带过来,这时候下的药也该起作用了。”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这人出言不逊惹恼了奴家,若非神算子你特意嘱咐暂时不能伤他,奴家一定割了他的舌头,看他还如何逞强。” “那简单,父债子偿,不是还有个小的吗?我给云儿你炼化了他,做成丹药于身体也大有裨益,如何?”神算子轻描淡写,一双蛇蝎一样闪着冷光的眼睛讨好的望着水如云。 江文渊冷哼一声,霸道的把水如云揽在怀里,语气不善的对神算子道:“小东西跑了,哪里来的丑女人,还不处理了她。” 江谋启动机关,肉林之旁的地面上出现一个一丈见方的大坑,嘶嘶的响声不绝于耳,里面层层叠叠都是游走的毒蛇,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森白的骸骨,纪瑄扫了一眼,发现蛇窟里的骷髅头都是小号的,很显然,它们活着的时候恐怕只是不足十岁的幼童。 水如云的斜了眼“瑟瑟发抖”的纪瑄,娇哼一声:“便宜了她,又肥又老,别把奴家的宝贝撑坏了。” 这时两名壮硕的女子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水如云看了眼即将被扔下蛇窟的纪瑄,忽然道:“等一等。”众人都望着她,之间水如云唇边露出一抹诡笑,勾魂夺魄的眼睛望着被五花大绑的江诚,“你不是骂奴家贱人吗?你不是骂奴家不要脸吗?奴家倒要看一看,你是不是如神算子所言,能让丑女变成美人,给他松绑,还有……你。”水如云留着长指甲的手指很不礼貌的指着纪瑄的鼻尖,“若你和这个男人做那事给我们看,本夫人可饶你一命。” “好主意!”江氏父子抚掌赞同,恶狠狠的盯着目眦尽裂的江诚,“竟敢放火杀了我们!便让你和这世间最低贱丑陋的奴婢当众媾和,看我们高傲的江大公子还有没有脸骂旁人贱!” “这个游戏倒是好玩。”神算子好整以暇,催促纪瑄,“还不快去。” 纪瑄:“我去去去去!”然后用和她臃肿的身材严重不符的轻盈步子跑到江诚身边,严肃道,“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好了,奴奴是绝对不会负责的!” 江诚:“你!”他眼若秋水面含桃花喘息不断,纪瑄忽然发觉他颇有姿色看着蛮可口来着。 旁人还不觉得什么,水如云脸色微变,这女人的说话方式太过熟悉,带着那个世界的痕迹,尤其 是最后一句“不会负责”,当然,她不会有任何认亲的念头,这个世界只需要她一个与众不同的就够了。 水如云改变主意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她冷声道:“把这个女人推下蛇窟,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 码到“祸国妖姬”的时候,回头瞄了眼,发现码成“火锅妖姬”了灭哈哈哈,红烧肉是人肉,酒池肉林的肉是小孩肉,所以梅香才会……暗黑肉文的作者是谁下章揭秘……也许= = PS:有想吐的没(⊙3⊙) 第7章 1.7缸中人彘紀瑄 纪瑄把江诚打横抱起,她身上凉凉的很舒服,挣扎、矛盾抗拒不过被药物激发的本能,对纪瑄莫名其妙的信任让他苦苦保持的清醒土崩瓦解,瞬间陷于似梦似幻的迷乱里。 无视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纪瑄淡定的好似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庄严肃穆,那一双似寒冰、似刀锋的黑眸足以让所有人忽略她平凡的外貌和臃肿的身材,她身上似有寒气四溢,原本躁动不安不住抚摸她的江诚慢慢的平静下来,闭着眼睛本能的抱住纪瑄的脖子,紧紧的贴着她,低声喃喃:“好冰,好舒服……” 这当然不是他因为药物的原因产生的幻觉,因为纪瑄的睫毛上真的结了一层的冰霜,如果没有外面的那一层伪装的话,这些人就会震惊的发现,纪瑄裸|露在外的皮肤从健康的红润变成了冰雪一样的白。 暖烘烘的大殿在一瞬间冷了下来,游走的蛇静止不动,酒池表面结了冰,肉片覆盖着一层雪白的双华。 所有人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从里冷到了外,动弹不得。 神算子一双阴鹫的眼睛里却猛然绽放出狂热的光芒,他挣扎着开口,死死地盯着纪瑄:“你……是妖是仙?”他哆哆嗦嗦,声音里却带着兴奋,“我果然没算错,这人是炉鼎……有神仙,定然有炉鼎,哈……” “不、不可能!”水如云声音尖利,“就算是修仙文!也该是我成仙的!你这么丑,怎么可能是主角!” 纪瑄冷冷的望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相似的话,也有一个女人对我说过,一个得到了一点上天的眷顾便自命不凡的女人,以为自己是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和炮灰的女人。” 她每说一句话,口中呼出的冷气就使得整个大殿的寒意多上一层,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刚刚还能勉强开口的众人却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那个人。”纪瑄居高临下的望着水如云,残忍而冷酷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创造你的主人。”她勾勾唇,“也叫水如云。” 她不再多说,抱着江诚离开了“椒房殿”,当她迈出大殿的门槛时,覆盖着一切的冰霜忽然冒出了冰蓝的火焰,火焰安安静静的燃烧着,无法被扑灭,直到把整个“椒房殿”都烧成灰烬,什么都不剩。 她到了僻静的地方才放下江诚,江诚睡熟了,他的身体上同样覆盖着一层冰霜,纪瑄握着他的手让冰蓝的火焰燃烧起来,江诚的面上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他却毫发无损,面色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纪瑄单手卸下身上的伪装,看着江诚身上快要熄灭的蓝火,绽开一个笑容:“便宜你了,江公子。” 同样的火,能把水如云烧的连灰烬都不剩,却能烧出一个健健康康的江公子,还不是占了大便宜吗?江诚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算是因祸得福了,他想复仇,殊不知纪瑄也有没办法报的深仇大恨,和末日里的水如云一辈子没机会再见,纪瑄又岂能放过这里的水如云。 “纪姑娘?”睁开眼睛的江诚愣了愣,发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爽,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记忆回笼,他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急忙往四周看了看,认出这里还是江家大宅后有些着 急的问道,“纪姑娘,楼儿呢?”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纪瑄眨眨眼睛,温温柔柔好似没了主意的问道,“现在怎么办呀,江公子,坏人都给你烧死了,你要收回江家吗?” 江诚愕然,他只记得认出纪瑄之前的事情,之后他完全没印象,刚刚他以为是纪瑄救了自己,难道不是吗?为何纪姑娘会说是自己烧死了坏人?那些人都死了吗? “不。”他站了起来,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往“椒房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立着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地面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就好似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一样。 不是我做的,江诚呆呆的想,一定是纪姑娘,只是不知她为何不承认……罢了,杀人的罪名就由我独自承担吧。 江诚握紧了拳头,仇人如此轻易的就被解决,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他怅然若失,心里有快意,更多的是没有着落的茫然与空虚:“纪姑娘,你回桃坞村吧,我要烧了这里,江家被这些人祸害的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它已经没了存在的意义。” 纪瑄困惑道:“可是……江公子,奴奴听说公子是因放火不成才被抓的吧?” 江诚:= =|| “而且,不会误杀无辜吗?”纪瑄认真的问道,“江家的主人死了,还有好多仆人,他们都该死吗?” 江诚毫不犹豫道:“该死,江家的人没有一个干净的。”他猛然转过头望着纪瑄,眼中含着让人心悸的森然和凌厉,“有逼不得已的,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是事实,不然为何他们虐杀幼童以人肉为食的兽行不被外人所知?因为他们同流合污,无论是主动还是被逼的,他们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存活在江家大宅,若出现在酒池肉林的妇人不是纪姑娘假扮,那么‘她’今日要么死,要么被逼着做那等龌蹉之事,再吃下人肉,便永无回头之路。” 纪瑄似乎是被吓呆了,她嗫嚅道:“那行……我陪你烧吧。” “对不住,吓到纪姑娘了。”江诚没有拒绝她,“从西北院落开始吧,那里是江家最偏远的院子,能拖延一些时间。” 西北院最偏远,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传出来,纪瑄侧耳听了一会儿,竟然听不出到底是什么。 “纪姑娘,你在这里等着,在下进去看一看。” 纪瑄预感那不会是太美好的场面,以她认识的那个水如云和现在的水如云扭曲变态的尿性,里面还指不定有什么呢。 “一起吧,江公子若是晕倒了,奴奴还能搭把手。” 江诚:= = 纪姑娘麻烦你严肃点好吗? 不过有纪瑄在身边江诚的确觉得安心了很多…… 打开门后顿时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浓浓的腐臭味让江诚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反观纪瑄则面色如常,江诚自愧不如,心里不由再次感叹纪姑娘的彪悍,等略微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光线后江诚才小心的迈开步子朝里走去,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唯有里侧摆着三口大缸分外惹人注目。 而这三口大缸就是恶臭的来源,他们听到的怪声正是从中间的那口缸里传出来的。 三口大缸分别装着三个人,从外型上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是男是女,他们的脑袋上已经没了头发,头皮血红,有凸起的血块,有些地方已经没了皮肉,血肉模糊十分可怖,可见他们的头发是生生被人拔光的 他们的耳朵和鼻子都被割了下来,眼睛的地方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两个洞,嘴巴被线缝上,四肢全部被砍了下来,两边的已经死绝了,尸体上到处都是乱爬的虫子,缸里还有老鼠出没,唯有中间的那个还从原来口鼻的地方不断的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中间的那个嘴巴似乎是刚刚被缝上的,还在流着血,溃烂的伤口上同样爬满了虫子。 江诚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跑了出去呕吐起来,纪瑄后退一步,在缸子上发现了他们的名字,左右分别是“许晴”和“刘兰儿”,中间的那个…… 写着“紀瑄”。 作者有话要说: 江公子貌似弱爆了,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第8章 1.8第一纲目结束 愣了好一会儿,纪瑄发出一声嗤笑,慢悠悠的自言自语:“水如云你有多恨我,脑补过头了吧?”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帕子垫在手上,扶着“纪瑄”的脑袋轻轻一扭,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了。 她唯独把“纪瑄”的尸体用冰霜冻住,看着蓝火燃烧起来,然后才在另外两具尸体上浇上火油点燃了,才转身离开。 …… 连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江家大宅的这场大火烧的十分奇怪。 它是从最里面烧起来的,朱红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从外面看起来江家大宅还是和以往一样,死气沉沉,听不到任何声音从宅子里传出来,进去的人有很多,却从没见到有人出来的,安静的诡异而恐怖,邻近的百姓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到了大门外,青天白日,火很快就被扑灭,邻近的铺子和百姓都没有受到波及,可江家大宅却诡异的只剩下外围的残破大门和高高的围墙,内部却被夷为平地,土地焦黑一片,所有人尸骨无存。 或许……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江家大宅里根本就没有人? 毕竟谁也没有听到惨叫声,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火势大的能房子和人全都烧成灰烬,大门和围墙却能被抢救下来的。 见鬼了? 于是,江家大宅的覆灭,就这么成了连州城百年难解之谜,论诡谲恐怖,还没有哪一桩事情能够比得上它。 此时纪瑄和江诚正在城外的小路上往桃坞村走,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但江公子的步伐却越来越慢,纪瑄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休息好了再走,就这种速度大半夜也难回村子。 江诚羞愧不已,无颜面对比自己强上百倍的纪瑄,叹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纪瑄好脾气的安慰他:“江公子妄自菲薄啦,奴奴最佩服的就是江公子这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读书人,像奴奴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只能干辛辛苦苦的力气活养活自己了。” 江诚赧然道:“琴棋书画又不能当饭吃,江家大宅覆灭,在下现在可真是一贫如洗了,怎么养活自己和楼儿都是问题,倒不如纪姑娘凭着真本事吃穿不愁还桃李满天下。”他还记得以前聊天的时候纪瑄说自己做过箭术老师的事情,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喜道,“是了,在下也可以在桃坞村办个私塾呀!” 纪瑄不吝啬的夸奖他:“聪明,不过江小楼就不劳烦江公子了,奴奴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虽说江公子还没死,可临走前江公子的确是把江小楼给了奴奴,江公子千万别和奴奴抢哦,那一箱的金银珠宝江公子还没给呢。” 江诚只当她替自己养儿子的话是开玩笑,认真道:“还要再请纪姑娘耐心等几日,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被在下埋在江家大宅,等风平浪静了,在下亲自给姑娘取出来。” 一直都装贤惠温柔的纪瑄猛然间露出极为恐怖的神情,凌厉的眼神射向江诚,沉声道:“江家大宅地下几尺?!” 江诚被她凶悍的表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一、一尺。” 纪瑄瞬间抓狂了,尼玛一尺!!!老娘的冰蓝火焰能把地下三尺以内的东西烧的干干净净!纪瑄 抓住头发蹲在地上痛哭:“我整整一箱子的金银财宝啊啊啊啊啊!全都没了!烧干净了!为神马为神马为神马为神马啊啊啊啊啊!”纪瑄骤然安静下来,充满希望的望着江诚,“还有一整套的夜光杯呢?你既然早想好了要放火,一定早早的把它们安置妥当了吧?” 江诚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纪姑娘请放心,夜光杯在下也早早的把它们和箱子埋在一处了,不会被大火……” 纪瑄泪奔,她现在全身中箭全身都疼,肉疼心疼五脏六腑都疼,她蹲在地上抓紧江诚的袖子,眼睛红红的撑着眼皮盯着他,脸上挂着一种令人全身发毛混合着强烈怨气的恐怖表情,压低了声音,像索命的冤魂一样幽幽的说道:“赔我……陪我……陪我……” 虽然很恐怖,江诚却莫名的想笑,总觉得若自己说个“不”字的话她会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放声痛哭。 江诚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纪瑄的头顶,就像安抚受了委屈的江小楼一样,很温柔很纵容的说道:“嗯,赔你。” 假如江公子知道啥是变态精神病的话,一定不会对纪瑄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可惜他不知道,也不是心理学专家,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也没用是吧。 纪瑄的心脏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一些被她忘的差不多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那么的陌生,隐隐的熟悉,令她怀念,也让她恐慌。 三郎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那一瞬间纪瑄做了一个让她一辈子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简直太英明了的决定,就这个男人吧,如 果他愿意爱我,那么就和他过一辈子,如果不愿意……纪瑄露出一个黑化的恐怖表情,那就背着江小楼干掉他! ——这货又犯病了。 纪瑄站起来,表情慎重严肃,她认真的询问江诚:“江公子,你愿不愿意和我搭伙过日子,对我奉献一生不变的忠诚。” 江公子他呆了几秒钟,在脑子里把这些话过了几遍,迟钝的弄明白了它们的意思,然后公子他脸色瞬间爆红:“纪纪纪……纪姑姑,这这、你……我那个……”太突然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好?! 然后他暂时不用考虑说什么了,因为郑重认真的纪姑娘凭空变出一把弓箭,动作潇洒的拉满了弓,尖锐明亮的箭头正指着他的眉心,纪姑娘脸上杀意弥漫:“不同意,我就杀了你,江小楼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江诚:(⊙v⊙)b他现在才发觉,纪姑娘貌似有点……不正常。 “嗷——”江诚惨叫一声,摸了下额头,惊恐的发现居然被锐利的箭头划出血了!啊啊啊啊啊纪姑娘她原来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等等等等……在下同同同同意!” 纪瑄不信任的盯着他的眼睛:“真的?你自愿的吗?” 江诚瞪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说服力一些,重重的点点头:“嗯,在下……自愿的, 真的。”T﹏T 纪瑄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一些,她眨了下眼睛,轻声问道:“答应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除非我死了,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上别的女人,你也愿意?” 江诚的脸有些发热,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直白的话,轻咳一声:“嗯,愿意。” 纪瑄收起了弓箭,侧过身子,抬手把额前的一缕头发顺到了耳后,她侧脸看了眼纪瑄,眼神有些闪躲,江诚奇异的感觉她也许是不好意思了,这可真是稀奇了,江诚心里惊讶,脸上不敢表露出分毫,其实真心发愁。 “对不起,我脾气有点古怪,你多多包涵,以后我会注意一点的。”纪瑄又往耳后捋了下头发,她安安静静的模样还真有那么点贤妻良母的味道。 不过,江诚腹诽,你那叫脾气有点古怪?本公子这辈子就没见过您这么奇葩的姑娘好不好? “虽然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纪瑄仍然斯斯文文的,“但是江小楼是我一个人的,我跟江小楼 最亲……”纪瑄声音一寒,“懂么?” 江诚:= =||神马贤妻良母都是错觉好伐? “对不起。”纪瑄立刻回过神来,内疚的道歉,“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以后我再这样,你可以提醒我的。” 江诚:“……嗯。”提醒了你会听吗?本公子虽说不……怕死,可也不能不明不白憋憋屈屈的死在纪姑娘急的手上对吧? 纪瑄轻声道:“那么,我们回家吧。”她抬眼偷瞄了江诚一眼,当江诚看她的时候,立刻堆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苦逼已经不足以形容江公子的复杂心情了。 ——————以下是彩蛋(*^__^*) ———————— 夜深人静,月光皎洁,当圆盘似的月亮躲入了云层之后,江家大宅的废墟上,一块焦黑的泥土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一只手臂猛然破土而出,全身干瘦的仿佛只剩骨头的黑影从下面钻了出 来,TA看着自己只剩下骨头的手掌,口中发出粗哑难听的“嗬嗬”声,神经质的一遍遍重复着: “没死,没死……我还没死……” 月光穿破云层,照在TA血肉模糊的半张脸上,TA却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的躲入墙角的阴影中,恨恨的望着云层中穿梭的月亮,用一种混合着厌恶和惧怕的粗粝声音说道,“满月——” TA双手动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挖着土,黑漆漆的地洞很快没了动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声渐弱的…… 纪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喜欢彩蛋了\(^o^)/ 第一纲目结束……完结撒花!! 第9章 2.1江公子流鼻血了 两人到家门口的时候天都黑了,柔弱的江公子满面红霞神态羞惭的由纪姑娘搀扶着,没好意思再辩解:在下这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纪瑄亲自把他送回家里,摸着黑把他扶到凳子上坐着,自己点了灯然后忙着做饭。 江诚望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惦记着江小楼,急忙问她:“纪姑娘,楼儿呢?” 纪瑄淡定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给江诚倒了杯冷茶,道:“你润润喉咙,我把他给你领过来。”然后跑到隔壁自家的院子里把江小楼从空间里弄出来。 江小楼:“……三、四、五……九、十!”小孩儿立刻睁开眼睛,“忽然变黑”的天色和熟悉的场景让他呆了呆,他满脸的困惑和费解,“咦?” “江小楼,走了,你爹要见你。” 江小楼的脑袋里暂时只能装下一件事情,显然能够见到爹爹比“为什么天黑了”“为什么在村里”更重要,他拉着纪瑄伸过来的手,努力的迈着小短腿儿以跟上纪瑄一点也不体贴的大步子,很快就把刚刚思考的问题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爹爹!”江小楼扑到江诚的怀里,江诚抱着小小软软的孩童,嗅着小孩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心 软的一塌糊涂。 真好,他的楼儿还好端端的活着,上辈子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在他们父子身上了。 纪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微笑,心间暖意弥漫,想到以后他们三个会生活在一起,一种淡淡的满足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会好好对你们的。”父子间温馨的气氛感染了她,这句发自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江诚的表情顿时僵硬了,纠结苦逼的看着纪瑄,缓缓的点了点头,“多谢纪姑娘。” “不客气。”纪瑄貌似很开心,“我们是一家人嘛。” 江诚干笑。 等纪瑄离开了房间,继续到厨房做饭,江诚让江小楼站在自己面前,因为他略显郑重的表情,江小楼也不由的被感染,神态异常的乖巧认真。 “楼儿,爹爹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江诚的声音低沉、柔缓,开始的时候带着一丝迟疑和为难,但很快坚定了下来,不疾不徐道,“爹爹要给你娶新妈妈了[注],是纪姑娘。” 小孩儿瞬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江诚一囧,纪姑娘你对楼儿做了什么?他为难道:“楼儿不愿意?爹爹以后还会和现在一样疼楼儿的。” 江小楼没担心这个,男孩儿泪目抱爹爹大腿,小小声道:“爹爹,纪姑姑好吓人。” 本公子也这么认为。 江诚眼角抽搐,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楼儿,爹爹教过你,君子知恩图报,纪姑娘于咱们有救命的大恩情,爹爹身无长物,一贫如洗,她对爹爹唯一的要求便是娶她,爹爹已经答应了。” 他顿了一下,猛然发觉自己和纪瑄的情况怎么都有“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意思。 “其实,除了脾性有些……与众不同,纪姑娘还是个好姑娘。”江诚绞尽脑汁的替纪瑄说好话,不奢求儿子能够接受纪瑄,但至少别那么害怕和抵触,“你看,纪姑娘很喜欢楼儿,也一定会和爹爹一样对楼儿好,不会打楼儿也不会骂楼儿……呃。”这是什么表情?江诚脸一黑,眼神陡然严厉凶狠起来,正想说话忽然想到纪瑄就在厨房里,硬生生把快要吼出嗓子的声音给憋了回去,沉声问道,“纪姑娘欺负你了?” 江小楼想了一下,表情纠结的看着他爹,对手指:“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江诚问:“打你了?” 江小楼摇头。 江诚松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又问:“难道是骂了你?” 江小楼皱着一张脸,他理解的“打骂”全都源自那个消失了好久的凶婆婆,纪姑姑说喜欢他,要疼他,对他好,这些话爹爹也说过的,但纪姑姑就是好吓人! “没有。”他沮丧的看着他爹。 江诚郁闷,他觉得纪姑娘挺宝贝楼儿的啊:“楼儿不喜欢纪姑娘?” 江小楼没有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他不自觉的咬着手指头,拧着两撇淡淡的眉毛,神情严肃纠结的仿佛是在思考天下第一大难题一样,可他根本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只好放弃,委屈的撅着嘴巴,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江诚无奈了,他叹口气,抚摸着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楼儿。”江公子此刻的心情正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加“说了你也不懂”,那叫一个复杂曲折不寻常。 问题还是在……奇葩的纪姑娘身上。 纪姑娘笑眯眯的探头进来:“江公子,江小楼,吃饭了。” 这点她还挺贤惠的,而且做的饭也很好吃。江诚自我安慰着。 三人吃完了饭,纪瑄照旧叮嘱江诚有事摇铃唤自己,帮他们关好门窗就回家睡觉了,把江小楼哄睡了,才皱着眉把鞋袜脱了下来,晕黄的烛光里,有轻微弱视的江诚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细皮嫩肉的左右脚上各磨出一个豆大的水泡……难怪走路的时候疼的要命。 江诚轻叹一口气,面对这种情况蜜罐子里长大的江公子着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挑破它们? 他看了眼儿子稚嫩的睡颜,心中尚未凝聚的那点愁绪荡然无存,只剩下充盈的满足和安心,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两世,他再也不是那个让人欣羡万众瞩目的贵公子,然而江家覆灭大仇得报,雨停风息,云开月明,他迎来的,是来之不易的自由与安宁。 拿起床头纪瑄赠送的铃铛,沉浸文艺思绪中不可自拔的青年公子无意识的摇了摇,轻笑一声: “不管怎么说,纪姑娘都是个好人。” 他放下铃铛,左手抱脚右手拿着簪子,深吸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 好人纪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声音阴沉:“我以为你叫我至少该是家里遭贼的紧急事件。” “嗷——”江诚惊悚之下手里的簪子瞬间刺破了水泡,而簪子尖余势未歇,这就导致被刺破的水泡不止冒了水,还冒了血。 江小楼被他爹的鬼嚎吓的在梦里抖了一下,哼哼两声小猪一样又香香的睡熟了。 “纪……纪姑娘?!”江诚心有余悸,忽然想到自己是只穿了亵衣的,急忙拉过被子挡着,结结巴巴的说道,“抱、抱歉,在下失礼了……不对!纪姑娘你这……这个不合适……” “你摇铃铛了。”纪瑄的脸大片都被阴影笼罩着,她抓着江诚的领口把人提起来,鼻子贴着他的鼻子,“我洗澡洗了一半,泡沫没冲,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你在玩狼来了的游戏吗?” 她身上凉凉的湿气混着薄荷的清香扑面而来,让江诚一阵恍惚,很快他的注意力被两人紧贴的鼻子、还有她说话是落在自己嘴唇上的热气吸引。 当然……还有被提起来时他下意识双手推出去触摸到的柔软上。 纪瑄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江公子心脏剧烈的鼓动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紧接着他感觉到鼻子热热的、痒痒的,两条红红的黏黏的烫烫的东西在纪瑄的注视下缓缓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架空仿宋背景,宋时有爹爹妈妈这个称呼,神雕里公孙绿萼也这么称呼过小龙女……用新娘后娘继母?开玩笑咩,吓坏了江小楼肿么破 第10章 2.2还我还我全部还我 江诚被扔到了床上,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床柱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傻子似的睁大眼睛,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铃铛还我,约定作废,限你三天内还清债务。”纪瑄恶狠狠道,“你最好还是想想用什么抵债吧!” 说完,纪瑄愤然摔门而去。 江小楼哼哼咛咛,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一条缝:“爹爹?” 江诚失落的垂下肩膀,一脸的羞惭和自责:“江明允,看你都做了什么。”若在开始就好言好语的给纪姑娘解释,或许就不会惹她生气了,现在纪姑娘心里一定认为他江明允就是个登徒子、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乖,睡吧。”江诚安慰儿子,没精打采的想,你新妈妈成泡影了,明明该松口气的,可他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欠下了努力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务的原因吗? 江诚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和江小楼饿了半天的肚子后,鼓足勇气,决定去向纪瑄赔罪,然后再讨教如何……烹饪。 意外的是,铁将军把门,纪瑄竟然没在家。 好在昨天夜里纪瑄做的饭菜还剩了一些,江诚生了半天的火连个火苗子都没见到后,终于放弃,直接冷饭冷菜的将就着吃了,洗碗的时候还把碗给打破了两个,收拾碎片的时候还划破了手。 江诚穿着湿淋淋的衣衫,看着脚下的碎片,和闻声而来的江小楼面面相觑,无助凄凉之感油然而 生。 江诚第N次悲凉的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就在此时院门上的铁扣环被叩响,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喊道:“有人在家吗?” 江诚急忙放下袖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大步过去开门,门外是个有些面善的中年妇人,江诚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张婶?” 张婶原本一脸惊讶的打量江诚,显然对方的狼狈形象超出了张婶的想象,她往院子里瞥了一眼就大致明白发生什么了,看江诚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同情,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解释道:“老张进山的时候碰到了纪姑娘,纪姑娘和老张说好了,江公子和小少爷这两日就在我们家吃饭吧,或者奴让狗儿给江公子送过来。” 江诚不好意思道:“怎么好劳烦张婶。” 张婶温和的笑了笑:“江公子不必挂在心上,街坊邻居平日里相互帮衬着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好不容易能帮得上纪姑娘的忙,我们又怎么会推辞?等江公子和纪姑娘成亲记得请我们吃杯酒就行 了。” 江诚面皮薄禁不起开玩笑,难为情的干笑了下,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的问道:“张婶听纪姑娘说的?” 张婶惊讶道:“原来江公子真要和纪姑娘办喜事啊!” 江诚:“……”所以张婶你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对吧?江诚硬着头皮道,“晚辈是打算向纪姑娘提亲。”人家却未必会答应他,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他承诺过的就一定会实现,还债是个漫长的过程,他答应了纪瑄的另外一件事却可以在当下完成。 江诚腹诽,用箭逼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纪姑娘,说口头合约作废的也是你纪姑娘,是与不是都是你纪姑娘,这反复无常的性子本公子可算领教了。 念及此,江诚表情一整,诚恳而有礼的对张婶道:“晚辈想问一问张婶,在哪里能找到有可靠的媒人?” 张婶眼睛一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纪瑄把放在空间里猎来预备给江小楼做宠物的肥兔子给了偶然间碰到的老张,拜托他这两天管一管江诚父子的饭后,背着弓箭便往深山里头去了。 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到一只狼崽子或者小老虎什么的给自己当宠物养,趁着神智还够正常,她告诉自己别再想那什么江公子了,反正也不合适。 纪瑄用力捏碎了手边一棵大树的树皮,想到已经被蓝火烧的连灰烬都不剩的金银珠宝,不可抑制的肉疼起来。 她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正太萝莉,二是金子。 从末日来到这个时代没多久,她就意外的成为一些有钱家小孩儿的弓箭师父,她不干的真正理由不是对三郎说的“钱挣够了”,事实上,工钱太少了好不好啊! 她的箭术再怎么出神入化,人家也不会拿整块整块的金子作为束脩给她,而她勤勤恳恳干了一年挣来的钱换成金子才那么几小块! 江诚承诺的一整箱金银珠宝是纪瑄这辈子加上下辈子都不能见到的巨额财富,江家是巨富,早知道她就在放火之前先到处搜刮一下了嘤嘤嘤嘤。 纪瑄又在身边的树干上捶了一拳,顿了一下,她忽然抬起头望着幽暗的密林深处,抬起右手在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羽箭搭上弓弦,开弓松手,羽箭如疾风,“嗖”的没入了丛林里,纪瑄拨开草丛走过去。 猎物是一只全身都是漂亮的火红色皮毛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它的左耳被羽箭射穿,钉在树根上动弹不得,稀奇的是这只狐狸不声不响见纪瑄过来了也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神色,细长的眼睛微微阖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纪瑄。 纪瑄本来很高兴,没有狼和老虎,猎到一只没杂毛的红狐狸剥了皮经营得当的话至少能卖几十两银子,但她和狐狸脸对了个正着后登时不乐意了,这家伙个头这么大,毛色如此纯,耳朵明明被羽箭钉在树根上,却依然不冷不淡没半分狼狈的模样,活了到底有多少年?该不会是个狐王吧? 这种聪慧近妖的动物纪瑄不喜欢招惹,十分不痛快的拔了羽箭,狐狸因为她的粗鲁疼的抽搐了一下,竟然没叫出声,只是略显疑惑的扫了眼纪瑄,卧在原地没动。 “你走吧,我不捉你。”纪瑄擦干净箭头上的血迹,将羽箭插回箭筒。 狐狸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轻轻抖了抖蓬松漂亮的尾巴,看也没看纪瑄,迈着闲适从容的步子,没入幽暗的林间,身影优雅的就好像是动物世界里生而高贵的皇族一般。 纪瑄更觉得自己混的很惨了,面对大树,诚心诚意的乞求道:“拜托来只能让我一夜暴富的野兽 吧!” 她在森林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依然没有碰到一只体型大于等于狼的野兽之后,纪瑄决定打道回府,下次再来碰运气吧,两天不见,她有点想念香香软软的江小楼了。 正在纪瑄往回走的时候,一匹快马来到了桃坞村,在纪瑄门前停了下来,没进门先大声喊:“师父!师父!你在家没有?!” 隔壁的江诚嘀咕了句:“真是废话。”他从家里出来,好心提醒来人,“纪姑娘已经进山两日了。” 这人正是上次来的三郎,他正一脸焦急的对着铁将军发愁,看到从隔壁走出来的江诚后,神色微微变了变:“阁下可是连州城江家……” 几个字让好奇无害的江公子瞬间沉下脸来,粗鲁的打断他:“公子认错了,在下不知道什么江家何家的。” 他甩袖子便走,三郎大步追上去:“江公子留步!” 江诚只做听不见,三郎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迅速说道:“纪瑄师父和令郎是一手安排进江家的, 江公子的家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师父她是否平安!” 江诚甩开他:“拉拉扯扯作甚,纪姑娘好得很,公子可以放心了。”那样的江家这年轻公子竟能往里面随便安排人,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江诚好不容易等来了平静安宁的生活,对这些背景复杂的麻烦人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三郎跟在他后面:“江公子,师父她什么时候回来?” “在下不知,楼儿,回屋里去。”江诚转过身,“这位公子,这是我家,纪姑娘住在隔壁。”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师父,在江兄这里等一等没什么吧?”三郎灵敏的绕开下逐客令的江诚,对好奇的看着他的江小楼展开一个灿烂过分的笑容,“小师弟,还认识我吗?我是你三师兄,来,我们师兄弟叙叙旧。” 江诚:“岂有此理!你这是私闯民宅……喂!”江诚气的鼻子都歪了,果然什么师父什么徒弟,一样不讲道理!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狐王有妙用……大概 哈哈……依旧是可爱的存稿箱~~主人刚下火车到了学校,一定在想念她母上大人=v=酱紫的→“嘤嘤嘤嘤,妈我已经开始想你了QAQ学校的菜好难吃。” 第11章 2.3妖孽作祟 纪瑄看到拴在家门外大树上的黑骏马,倒退着回到江诚家门口,脑袋探进门内往里张望,疑惑的喊:“三郎?” “师父!你终于回来啦!”青年一脸高兴的从房间里跑出来,紧跟着他走出来的是黑着脸的江诚,视线一接触到纪瑄的眼睛神情立刻变得不自在起来,别别扭扭的和她打招呼,“纪姑娘,回来了。” 纪瑄“嗯”了一声,没进门,招手叫三郎出来:“有话回家里说。” 三郎的神情转为凝重:“好,有件事情师父你一定要听一听。” 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纪瑄呆怔半晌,因为看到纪瑄而怀着一丝淡淡的期待和喜悦 的心倏然拔凉拔凉的,十分不是滋味的想,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又托付张叔张婶照顾他和楼儿,现在见了面反而只有一个颇为冷淡的“嗯”,几天前不知道哪个人欢欢喜喜威逼利诱(= =)的想和他搭伙过日子呢。 女人真是反复无常,越是漂亮越是厉害的女人越不能相信,哼。 江诚甩甩袖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淡定神情:“楼儿,走,跟爹到村里走一走。”他想在村里开一个学堂,书生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满肚子的墨水却足够做一个私塾先生了。 …… “师父,江家的事是你干的吧?”三郎直奔主题。 纪瑄拉下脸:“我问你,你知不知江家发生的那些事情?” 三郎承认的大方:“知道!师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江家上上下下同流合污,皆是一丘之貉,我安排进去的厉害人物个个有去无回,要么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凶徒,根本就无法收集证据,况且江文渊的长女在宫中为妃,宠冠六宫,皇上越发昏庸荒唐,即便铁证如山也未必能扳倒江家。” “哦,那一把火烧了岂不是干净,你该感谢师父我的。” “干净?”三郎哼了一声,“不是还有江诚父子在么,迟早是个祸害,这么大的案子知州已经用八百里加急公文送往京城,一个月之内定然会有朝廷命官被派往连州彻查此案,江诚父子留在桃坞村必死无疑!” 纪瑄顺手把墙上挂的装饰团扇取下,躺在藤椅上吱呀吱呀的晃着,小扇子扇着风,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三郎撇嘴:“知道你本事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自己能和皇上对着干,和朝廷对着干吗?” 纪瑄猫头鹰似的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三郎一眼:“我有那么傻么?我的目标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颠沛流离的日子我已经厌烦了,他来便来,怎么也查不到我身上,江诚的问题我会想法子的,若是朝廷来人了还请你帮忙盯着些。” “你跟我客气什么。”三郎不满道,“放心吧,有消息我会让人来通知你,其实我今日来找你主要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听出他语气的严肃,纪瑄不由的睁开双眼疑惑的看着他。 “师父,从前天,不,应该是江家被大火烧尽的当天晚上,连州城里陆续发生了小孩儿失踪事件,一共三起,两男一女,都是六岁以下的幼童,今天上午有人在乱葬岗发现了三具尸体,已经确认了是失踪的孩子。”三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三个孩子的眼睛被挖走,上半身的皮被剥了下来,眼睛和人皮都没有找到。” 纪瑄神色凝重起来:“你觉得和江家有关?” 三郎点头:“可能很大,连州的百姓人心惶惶,人们认为是妖孽作祟,衙门甚至请了道士做法……师父,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纪瑄凝眉,“孩子是同时失踪的吗?” “每天晚上失踪一个。” “就是说,也许今天晚上还会有孩子失踪。”纪瑄站起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牵马。” “师父,不会真的有妖怪吧?” 纪瑄回头看着他,笑容显得有些奇怪,她的思绪藏在眼睛里,让人看不透:“有没有妖怪我不知 道,但连州城的那个……一定不是。” 她假装到后院的马棚里牵马,把放在空间里的枣红马牵出来,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不动的,把马儿放在空间里又省饲料又节约马儿的寿命还能防止马儿丢失,对于一个没银子养马的“穷人”来说这种方式最划算不过了。 江诚不在家,江小楼也不在家,喊了两嗓子也不见附近有声音回应,这让赶时间的纪瑄有些暴躁,把三郎打发到村外等之后,光速把村子跑了个遍,才在村东头田大爷家里看到正在和赤脚大夫喝小酒的江诚。 纪瑄慢吞吞的走到田大爷的篱笆门外,扬起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和笑脸:“田大夫,喝酒呐?奴奴找江公子有些事情,您让他过来一下好吗?” “是纪姑娘啊!进来坐。”田大爷很热情的招呼她。 纪瑄笑道:“不了,我待会儿还要赶着进城。” 田大爷惊讶:“都这会儿了还进城,回来天都黑了。” 纪瑄笑眯眯道:“不妨事,在城里住一夜,明天下午再回来。” 两人一人一句,完全把江诚给忽略了,江诚站在篱笆墙里等着纪瑄和田大爷寒暄完,才带着他莫名其妙就开心起来的好心情问纪瑄:“纪姑娘有什么事情?” “把江小楼给奴奴抱过来,好久没抱他了。”纪瑄冲躲在江诚身后偷眼瞧她的江小楼招手, “乖,来纪姑姑这里。” 江小楼仗着他爹在,很有骨气的摇摇头:“不!” 纪瑄沉了脸,拳头捏着嘎吱嘎吱响,阴测测道:“过、来!” 江诚= =:“……” 江小楼哆嗦一下,小胖手紧紧的拽着江诚的长衫,怕怕的望着他爹,江诚连忙安慰儿子:“别、别怕。” 江小楼:“……” 江诚:“……” 纪瑄的黑气几乎实质化,用来做篱笆的竹子被她咔吧一声掰断,捏成了渣渣,江小楼忽然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爹爹和他一样害怕纪姑姑。 心碎的小孩儿抽抽鼻子,主动乖乖上前给抱抱,纪瑄的脸顿时雨过天晴云开月明,温柔亲切的把江小楼抱在怀里揉了揉,亲亲小孩儿的脸蛋,鼻子嗅了嗅:“嗯,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江诚惊悚了:“纪姑娘!” 江小楼撅着嘴巴,软绵绵的安慰他爹:“别怕,爹爹,纪姑姑才不会吃楼儿。”他已经习惯想吃掉自己的纪姑姑了。= =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啊~”纪瑄磨牙流口水,蹭了江小楼一脸,江小楼十分淡定的抬起小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趴在纪瑄肩膀上抱着她的脖子,忧郁的望着远方碧波荡漾的田野。 纪瑄笑眯眯的揉揉他脑袋,把铃铛给江诚递过去:“你拿着,有事摇铃。”她严肃的叮嘱,“只 要是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摇铃,入了夜就别出去,记得把门插好,一定要看好江小楼。” 江诚才想起纪瑄是要进城的,江家的事情才刚刚过去没几天,江诚控制不住的多想,低声问道:“是江家?出了什么事?” 连州城里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纪瑄原本不想让江诚担惊受怕,不过转念一想,吓唬吓唬这家伙让他自己警惕些也好,于是压低了声音,凑过去道:“死了好几个孩子,皆被剜目剥皮,也许和江家有些关系,所以才让你看好江小楼。” 江诚骇然,脸上浮出一抹焦虑和担忧:“纪姑娘,你要小心。” 纪瑄一愣,倒没料到他会首先关心自己,狐疑的看着江诚,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吗?稀罕你的时候你不稀罕我,不稀罕你了你反倒紧张起我来,嘁! “铃铛别离身,也别让江小楼离开你的视线,记住我说的话。”纪瑄把江小楼还给他,眼睛望着别处哼哼,“谢谢你啦,江公子。” 然后飞快的跑掉了。 江诚眨了眨眼睛,望着纪瑄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其实也并非毫无可能。” 田大爷抿了口小酒,笑呵呵道:“桃坞村好久都没办喜事了啊!小纪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村里的小伙子中意她的可不少呐,江公子不抓紧些,小心被人捷足先登了……啧,乡下的酒就是不够 味儿。” 江诚被村里人打趣惯了,厚脸皮也练出了一点点,漫不经心的说道:“晚辈忽然想起家中还藏着几坛子十多年的梨花酿。” 田大爷以为江诚下一句就是我回家提一坛子出来给你喝,江诚却没下文了,丢下一句:“不打扰田大夫了,晚辈告辞。”牵着儿子的小手直接走人,徒留田大爷挠心挠肺的念叨着那十多年的梨花酿,间或骂几句“臭小子”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娶妻神马的别做梦了,如何安排,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PS:看到蛋疼的“嘿嘿”你们就该知道作者又要坑爹了灭哈哈哈 第12章 2.4和嫖|妓有啥区别 三名被害的幼童都是夜深人静之时在自己的家里丢失的,纪瑄一边听三郎说明情况,一边研究着连州城的平面图。 整个连州城的布局如同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一样整齐,普通民居与瓦子市集分区明确,古往今来的住宅区布局都是相似的,连州城的民坊也按贫富阶层划分,孩子遇害的三户人家分散在不同的三座平民坊内,分别在江宅废墟周围的东、南、北三个方向。 “这三家的家境如何?”纪瑄在图纸上标出被害者的住址,目光落在江宅废墟西面的民坊上。 三郎回忆了一下,道:“应该都是中等水平,条件不错的小门小户。” “遇害者的画像有吗?” “没有。”三郎疑惑,“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不知道。”纪瑄面沉如水,“我想到他们家里看一看,方便吗?” “可以,不过要换身打扮。” 所谓换身打扮,就是让晏冰伪装成衙差,而三郎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假胡子贴在了嘴皮子和下巴上,眼角下还黏了个带毛的大黑痣,戴上帽子,换上儒衫,手里再拿把羽毛扇,倒是有几分县衙狗腿师爷的模样。 三郎呵呵笑着解释:“谨防给熟人认出来。” 纪瑄表示理解。 “先去哪一家?”三郎问她。 “被害的小孩儿……”纪瑄眯了眯眼,“有兄弟姐妹的。” 两人首先去的是东边的一家,这家户主姓牛,男人是做茶叶生意的商人,爹娘已经亡故,家中原本只有五口人,妻子、十三岁的长子、一对六岁的龙凤胎,被害的是六岁的儿子。 男人出门做生意,没有十天半月回不来,儿子出事的消失他恐怕回来才能知道,牛氏整日以泪洗面,不见外人,守着剩下的女儿不肯撒手,接待两人的是她的长子。 尽管才十三岁,但这孩子却显得分外成熟稳重,彬彬有礼,举止得当,看着男孩儿瘦削但挺拔的背影,纪瑄悄声在三郎耳边道:“挺好看的,是吧?” 三郎= =:现在是色欲熏心的时候吗? 挺好看的少年郎把两人带到弟弟出事的屋子,转过身来:“二位,就是这里了,差爷们已经检查了很多遍,什么都没发现。”他眼眶微红,“二位若有吩咐就唤小的,小的告退。” 三郎矜持的点点头:“嗯,你下去吧。” 纪瑄扫了眼屋子,屋子不大,摆设简单,房间里一共有两张大床,一张床上放着七巧板、九连环之类的玩具,被褥颜色比较鲜艳,另外一张床就朴素的多了。 门窗完整,屋顶也没有破洞,据说家里三个小孩儿在一个屋子里睡,哥哥照顾弟弟和妹妹,晚上睡觉的时候门窗都是关死的,第二天发现孩子少了一个的时候门窗并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动 过。 三户人家都是类似的情况,所有才有人相信是妖孽作祟。 纪瑄走到两个小孩儿睡的床边,长长的“嗯”了一声,三郎急忙问她:“师父,你发现什么 了?” “三郎。”纪瑄道,“你去偷偷看一眼,那个小女孩儿长的怎么样。” 三郎-_-#:“……”纪姑娘,麻烦看看你徒弟的表情。 纪瑄打了个响指,平平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快点。” 她没开玩笑。 三郎只能照做,纪瑄认真的时候,无论她的想法多么的异想天开,无论她的命令多么的不着调, 身为徒弟只有照做的份,除非你有本事躲着她一辈子。 等三郎走了,纪瑄又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后退一步,慢慢的蹲了下去,掀开几乎落到了地上 的床单,爬了进去。 三郎回来看到床单下露出的两只一动不动的脚惊悚不已,差点以为他那无人能敌的师父出了什么事情,慌忙跑过去用扇子戳了戳她的脚,颤抖的叫道:“师父,你还活着吗?” 纪瑄顶着满脑袋的蜘蛛网从床底下退了出来,被灰尘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下来,她接过三郎 的帕子擦了擦脸,把帽子整理好了重新戴上去。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纪瑄答非所问:“小孩儿好看吗?” 三郎黑着脸道:“好看!白白胖胖的可爱死了,你到底看出来什么了!”你个死正太萝莉控! “走,我们去第二家。、” 三郎简直要抓狂了,泥煤这绝壁是故意吊着小爷的胃口!!! 等三家一一拜访完了,纪瑄才拿出连州城的图纸,在西区民坊画了个圈,道:“三郎,你着人去查一查,这一片哪家有五到七岁、白白胖胖大眼睛的可爱小孩儿,天完全黑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三郎挠心挠肺抓耳挠腮,暴躁的问:“你到底知道神马了???” 纪瑄拿刀柄挑着他的下巴,温柔的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死期,想听吗?” 等三郎回来,纪瑄已经换下了衙差的一身行头,穿着黑底描金的女式猎装,踏着那双他以前常常见到的小短靴,背着他十分熟悉的弓箭,如瀑的长发编成了一条麻花辫子,稳稳当当的盘起来用 黑晶簪子固定在头上。 他眼睛放光:“师父,你今晚要抓凶手了吗?我要准备什么?带弓箭还是带刀?” 纪瑄想了想,很认真的建议道:“带上冥币吧,留着黄泉路上用。” “我靠!”三郎竖中指,吼,“师父你够了啊,别逼小爷欺师灭祖!” 纪瑄压根儿就不搭理他,只要别戳她痛脚踩她尾巴(这玩意儿在哪儿= =),她的脾气还是很好的,轻易不会动怒,所以三郎才敢明目张胆的“不敬尊师”“以下犯上”。 她一个接着一个的擦拭着无坚不摧的箭头,耐心的劝道:“真不能带你去,对方是个厉害角色。”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几分困惑,“和我的一个死对头很像,不过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啊。” 三郎一拳打在棉花上,被针扎破的皮球一样泄了气,神色却凝重起来,被纪瑄称为“厉害角色”的人物,也许还是“死对头”,该是怎样的强大?纪瑄从来没有说过她的来历,众多弟子只有他有幸见过纪瑄的一部分实力,对强者的崇拜和救命之恩让三郎没有和其他弟子一样在彼此解除师徒关系之后和她越走越远,几乎不相往来,而是一直保持着联系。 那天帮忙搬家的?都是从小和他混在一起或者后来认识关系不错的朋友,一厢情愿的跟着他问纪瑄叫师父,嘁,趁机占便宜乱攀关系的家伙们。 “师父,你那个死对头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纪瑄撇撇嘴,不屑道:“反正见不着面,提她干嘛,那女人真是神烦,脑子有病,全天下都欠她的一样,你千万别给她看到你了,否则她一定想尽办法把你收入她后宫的一员。” 三郎大概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由满头黑线,其实你也没多正常。 纪瑄忽然皱眉道:“也不能给她看到江公子,一定会被糟蹋的。” 三郎擦了把汗:“这种事情占便宜的是男子才对吧?”和嫖|妓有什么区别。鉴于纪瑄毕竟是女子,三郎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纪瑄一脸“你真是太天真了少年”的复杂的表情:“她会让所有男人脱光了站成一排,挑个满意的留下侍寝,剩下的全部舔她的脚趾头,你如果想占便宜的话我不拦着你。”看到青年一脸“受不了”的膈应表情,纪瑄不厚道的笑起来,心想,还有更恶心的没说出来,真让你见到那女人的真面目你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把所有羽箭插回箭筒,纪瑄淡淡的说道,“如果是她最好,我倒是很想试一试千里追杀的滋味。” 三郎:很想八卦肿么破。 纪瑄:就是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知道吗? 第13章 2.5男人不能让老婆养 江诚翻箱倒柜,本来想找找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意外的在以前那恶妇住的房间里发现了整整一匣子的银子和几颗金子,江诚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加起来大概有三百两银子那么多。 对于以前的江家和江大公子来说,三百两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数目,他曾经用的一方砚台都不止这个数目,可对于此时的江公子而言,三百两却是一笔巨款,普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银子。 江诚喜出望外,他原来还发愁自己一贫如洗给不起聘礼,就是穷光蛋娶媳妇儿也断然没有让媳妇儿养着的道理,他的私塾一时半会儿也办不起来,从决心向纪瑄提亲后江诚一直为这事儿发愁,头发都白了几根。 冷静下来,江诚切下一小块银子打算给张叔张婶送去,承蒙照顾,付这些报酬是应该的,况且以后在娶亲一事上还有许多地方要麻烦张婶,他手脚健全却落魄到每日只能到别人家中讨饭吃,即使是纪瑄拜托人家,还送了一只肥兔子,可江诚还是羞愧不已,每当狗儿把饭菜送来的时候,他都十分的无地自容。 走在路上的时候江小楼忽然开口问他:“爹爹,你真的要娶纪姑姑吗?” 江诚心道,他想是想,人家未必会答应啊。尤其是这几天,他深刻的体会到家里没个女人真的不行,可像他这种带着隐患的身世背景,众多女子中唯有对象是纪瑄的情况下他才敢娶。 最大的问题是…… 江诚一脸尴尬,颇不自信的小声对自家儿子说道:“纪姑娘大概是看不上爹爹的。” “看不上是什么呀?” “就是不嫁给爹爹的意思。”江诚望天,小声嘀咕道,“这种可能还十分大。” 江小楼困惑:“那爹爹要娶谁呀?” “纪姑娘啊。” 江小楼脑筋打结,忽然忘了自己为什么问他爹娶纪瑄的事情,小脸上的表情困惑极了,晕乎乎的说道:“可纪姑姑不嫁啊!” 江诚耐心的解释:“是可能不嫁,不是一定不嫁,爹爹也许还有机会所以要试一试,纪姑娘是个好姑娘……嗯,也会是个好娘亲的。” 江小楼:“啊?”蚊香眼。。。。 “到了,楼儿,进去记得叫人。”江诚叮嘱。 “嗯。”江小楼点头,乖乖道,“叫婆婆和翁翁,是吗,爹爹?” “没错。”江诚微笑,“楼儿真机灵。” 银子老张当然不肯收的,张婶嗔怪:“江公子太见外了,伙食费小纪都送了一只兔子过来了,不过是几顿饭而已,大家邻里邻居的,相互照看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这样以后我们若是有事都不好意思去找江公子帮忙了。” 江诚好笑道:“张叔张婶不收下这银子,晚辈才不好再来麻烦您,张婶这是逼着晚辈到别处找媒人吗?” 张婶都忘了还有这茬。 江诚赶紧道:“就当是请张婶办事的礼金,其它的以后再补上,纪姑娘那边劳张婶多费心了。” 江公子嘴上对儿子说你纪姑姑人家未必看得上爹爹,这会儿却已经开始收买人心了,先把和纪瑄关系处的好的张叔张婶笼络到自己这边,好帮自己说话。 可惜自己没有纪姑娘那让人食指大动的手艺,又没纪姑娘会做人,更比不上纪姑娘待村民的热情和熟悉,短时间内也只能拉拢……咳,张叔和张婶了。 江诚原本挺真诚的上门道谢,老张夫妻的推辞反而勾起了他的小心思,很不君子的想到,正好趁着纪姑娘不在,抓紧时间和张叔张婶联络感情,对了,还有田大夫,明日一早就把梨花酿送过去! 老张两口推辞不过,索性大大方方收下,张婶更是笑呵呵的保证一定会好好替他在纪瑄跟前说道。 可惜江诚到底坏的不够彻底,临走之前又犹犹豫豫的补充:“若纪姑娘不愿意,张婶也莫要勉强,男婚女嫁毕竟要讲究缘分,强求不来。” 张婶无语,心道你可真够矛盾的,嘴上保证道:“这个奴自然清楚,江公子放心就是。”回头却一脸八卦的问老张,“你当初寻媒人向老娘提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德行,生怕老娘不答应?” 老张笑道:“你不答应才好,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抢了。” 张婶白了他一眼:“有毛病!” 且不提因为打算向纪瑄提婚所有各种脑补YY患得患失紧张矛盾的江公子,纪瑄那边让三郎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西边民坊最符合纪瑄条件的有三家,纪瑄分析之后排除了另外两家,三家里只有剩下的一家地面上没有铺砖,而且周围环境稀疏容易逃逸。 未免有意外发生,三郎私自派了人守在隐秘安全的地方,一有异动就发信号通知纪瑄,纪瑄都已经在屋顶上隐蔽好了却发现藏在远处树上的三郎,跑过去把人揪下来十分暴躁的低斥道:“太胡来了!你以为这是什么?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吗?让他们都走,你也走,乖乖回家睡觉去!” 三郎道:“我们什么都不会做的,只是帮你看着还不行吗?万一师父你推测失误,凶手没在这儿出现怎么办?” “关你屁事!”纪瑄骂,“老娘找的是仇家,谁找凶手了,你是警察还是捕快啊,多管闲事!” “警察是什么?!”三郎也生气了,“你每次都这样,别人一片好心你当驴肝肺,谁受得了你。” 纪瑄闻言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收了张牙舞爪的暴躁,诚恳道:“对不起,我这人嘴巴坏,三郎莫怪,哎,这时候让你们走也不安全,呆这儿就呆这儿吧,有危险就发信号,师父先救你。” 三郎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别扭道:“其实我也是好奇,生活太平淡了你知道的师父,能在刺激中死去也挺不错的。” “靠!有病!”纪瑄愤怒的回屋顶去。 三郎:“……”向师父看齐,没病才不正常。 第14章 2.6仇人见面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纪瑄伏在屋顶上,黑衣黑发融入了如墨的夜色,就连心跳也慢到了极致。 她半闭着眼睛,耳朵贴着瓦片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慢慢的,她听到了绵长缓慢的呼吸声,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特别的轻,一定是那孩子。 很长时间她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耳中多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然后,那种声音停了下来,相反的,房中多了一个呼吸声,低低的喘息,像极了破烂的风箱里传出的声响,干燥、粗粝,你仿佛能从其中听出一种迫切的渴望,血的渴望。 纪瑄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冷光,她踩着屋顶跳了下去,当她以接近光的速度开始运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因为太快了,所以熟睡中的人们甚至没有被窗户被强行破开又关上的声音。 当正在缓缓接近熟睡中孩童的黑影听到从屋顶传来的声响,破空的羽箭已经穿透了TA的头颅,砰 的一声巨响,把TA钉在了身后几尺远的墙壁上。 黑影发出一声充满了怨气与恨意的痛苦嚎叫,咬牙切齿的喊出一个名字:“纪——瑄——” 在纪瑄第二箭到达之前,TA果断的往前走让脑袋直直的穿过整支箭然后迅速的闪到了床下,紧跟而至的哀嚎表明了纪瑄的第二箭并没有射空。 当被惊醒的夫妻的尖叫和小孩子的哭叫声响起来,墙上的羽箭已经被纪瑄的蓝火烧的连灰烬都不剩,除了被打开的窗户和床下不知通向何处的地洞外,他们什么都不会看到。 纪瑄追到了城外失去了TA的踪影,她站在原地,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缓慢的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箭上,并把蓝色的火焰附在箭尖上。 她的羽箭杀不死那个东西,沾上了那东西的血肉之后羽箭也无法再回收,所以纪瑄才会忍痛烧毁它。 要知道纪瑄的弓箭都不是凡品,它们是在末世中伴随着她的异能同时出现的,普通的丧尸病毒污染不了它,而纪瑄根本无需亲自动手过一段时间羽箭就会自动回收,干净如初。 然而进化的丧尸携带的病毒却会腐蚀羽箭使得它无法回收,一般情况下纪瑄不用她的原装弓箭对付进化丧尸,毕竟少了一个就再也没有了,普通的羽箭哪里能替代它。 纪瑄已经能够肯定那个TA就是她曾经的“老朋友”——末世里的水如云,一个为了追求所谓的永生自甘堕落变成高阶丧尸的异能者,纪瑄就是在最后一次追杀她的时候穿到这里的。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她暂时还没有找到杀死水如云的法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从某种程度上还真达到了永生,但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水如云携带的丧尸病毒不像真正的丧尸那么恐怖,可也是个不小的威胁,无论如何纪瑄都不可能放过她,哪怕杀不死也得给她关空间里。 纪瑄一动不动,凝眸静听,谁也不能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预测她的行动,末日的异能者中间流传 着这样一句话:什么也快不过纪瑄手中的箭。能让人们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异能者弦上之箭已发的通常是接连不断倒下的丧尸和敌人。 水如云比前两次都要痛苦的嚎叫撕裂了夜晚的宁静,黑影从地底破土而出,燃烧的蓝火照亮了她的面容,脱框的眼睛,张大的嘴巴里瞬间冒出尖锐獠牙,她的皮肤像是干裂的泥土一般纷纷脱落,露出底下模糊、蠕动的血肉。 她趴在地上大叫着捡起一块块的皮,难以接受的大叫:“不!我的皮——”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蓝火烧没了。 纪瑄冷冷道:“你没皮。”纪瑄从空间里拿出隔离手套,蓝火能带给水如云无尽的痛苦,让她暂时没力气逃跑,但坚持不了多久,纪瑄这就打算把她关起来,“顺便说一句,你文笔真是太烂了,还好多错别字。” 水如云被烧光了头发和皮肤,跪在地上缩成极小的一团,这正是她异变后本来面目,如同一块活 动的黑色肉块,她的爪子握着插在肩膀上的羽箭,因为被蓝火灼烧的疼痛喉咙里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哀嚎:“纪瑄,纪泽还活着!” 五个字,像一只巨大的铁锤重重的在纪瑄头上敲了一下,她脑袋里“哄”的一下有什么炸开了,骤然收缩的心脏让她的四肢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弓也拿不住,站也站不稳。 水如云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在喊出这句话之后便立刻拔出了羽箭钻到了地底下。 她了解纪瑄,没有人不了解自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死对头,“纪泽”这个名字能让纪瑄疯狂的追杀她,也能在危机时刻为自己赢来一线生机。 可惜只能用一次。 又要逃了,纪瑄,我还会回来的,但在离开之前,老朋友也要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 呵呵,我闻到了哦,人类小孩儿的气味,那样的……香甜。 纪瑄的失神只有很短的一瞬,但足够水如云逃的不见踪影,回过神的纪瑄望着被扔在地上的羽箭,想到水如云逃走之前丢下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她从没像现在一样焦躁愤怒过,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TMDxx!xx!我x你xx!去死死死死死死——”(X=河蟹词汇) 她跑到灌木里一边反反复复的骂着一边大肆搞破坏,蛇虫鼠蚁各方野兽无不避让,整片林子被她闹的鸡犬不宁,直到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的树干生生的被她折断,哗啦一声巨响,参天大树轰然倒塌。 一瞬间周围安静到了极点。 纪瑄的脸上、脖子上还有手上被自己搞出来的伤口被霜雪覆盖,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发出一声轻轻的抽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忽然抱着剩下半人高的树干放声大哭起来。 一缕阳光穿破了密林的幽暗,落在纪瑄满是鼻涕眼泪的侧脸上,纪瑄抽噎着抬起头,露出印满了树皮纹路的右半边脸。 天亮了。 她在附近找到了一条小溪,把自己清理干净,城门已经开了,她没有回城,而是托人转告三郎事情已经解决,然后回村子去了。 她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没走多远有个赶牛车的老伯经过,问她到哪里,听她要去桃坞村,笑着招呼她:“上来吧小娘子,老伯载你一程。” 代步的工具她空间里有很多,纪瑄只是想慢慢的走回去让心绪平静一下而已,没拒绝老伯的好意,纪瑄坐在装满稻草的牛车后面,听着老伯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心情诡异的平静了很多。 这世界上毕竟大多数人都愿意与人为善的。 半道老伯要换路,纪瑄下了车,再次冲老伯道了谢才离开。 老伯呵呵笑着赶着牛车往另外一条路上走,抬眼看了下天色,嘀嘀咕咕道:“这是要下雨了 呐。” “可不是嘛,每年惊蛰过后大都会有场雷雨,你看,起风了。” 江诚随着老张的视线往外看,刚才还算明媚的天空上这会儿渐渐的布满了乌云,远方的云层里闪电翻滚,噼里啪啦一声爆响,惊雷似乎就在耳边响起,江诚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江小楼更是吓的一下抱住了他爹的大腿。 “对了,纪姑娘是什么时候回来?”张婶忽然问了句。 江诚忧心忡忡,是早上还是下午,他记不得了,但如果纪姑娘正在半路上,岂不是要淋雨了? “张婶,你帮我照看一下楼儿,我、我想去给纪姑娘送把伞。” 作者有话要说: 纪泽是谁还有纪瑄和水如云之间的恩怨,后文会提到,应该不难猜吧 第15章 2.7背背背背媳妇儿 江诚的担忧变成了现实,纪瑄的确走到了半道上就下起了雨,乌黑的云层把天空遮的密不漏缝,明明是上午光线暗的却像是傍晚,四下的狂野中除了纪瑄一个人也没有。 这会儿什么交通工具都不能用了,狂风大作,还伴随着轰鸣的雷电,这种天气撑伞和没撑伞效果是一样的,路面泥泞一脚一个泥坑,没走一会儿鞋底就沾满了沉甸甸的湿泥。 本事再大的人在大自然的狂风暴雨面前还是一样束手无策。 纪瑄索性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如此糟糕的路况打赤脚反而更轻松一些,纪瑄把靴子系在腰带上挂着,迎面顶着狂风暴雨,听着噼里啪啦的雷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豪气,脑子里浮现出苏东坡的几句词,张嘴便道:“竹……啊呸!” 尼玛雨好大!赶紧回家为上策,念诗神马的又不是神经病! 纪瑄一脸苦逼,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有谁在叫她的名字,远远看到一个从地平线下冒出来的小黑点才知道不是幻听,仔细分辨了一下…… “纪姑娘——” 纪瑄瞪大眼睛,望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的身影,张口结舌:“江公子?!” “纪姑娘!”江诚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他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一只手扶着斗笠,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把伞,他还没走到纪瑄跟前,先松了扶着斗笠的那只手把伞打开,“纪姑娘,伞……”他话没说完,声音卡在喉咙里,傻乎乎的一张脸从伞面上的大窟窿里露出来,正对着纪瑄一脑袋问号的纪瑄。 “啊!一定是我路上摔了一跤给弄坏了!”江诚满脸懊恼,恰巧此时又是一阵狂风夹带着雨水席卷而来,江诚的斗笠和手中的雨伞嗖的被风雨卷走,高高的飞上了天空,滚了好远。 江诚着急去捡,不出意料的滑到了,彻底变成了个泥人。 纪瑄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隔着哗啦啦的大雨声大声问他:“江公子,你干嘛去?” 江诚眼睁睁看着斗笠和雨伞被风刮的没影,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伤心还是什么,转过头眼神悲切的望着纪瑄,纪瑄仿佛听到一个清润但沉痛愤懑的声音在她耳边叹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江诚一咬牙,愤愤的解开蓑衣罩在纪瑄头顶,大声道:“纪姑娘,我们回去!” 听到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却仍然坚持举着蓑衣帮自己遮挡着风雨,纪瑄的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江诚平日虽然总是一副弱书生的模样,是那种被气急了也只会愤愤的说一句“岂有此理”的古君子,哪怕是被逼的也会认真郑重的把要娶亲的消息告诉儿子,整个人都冒着一股傻气。 但为了向江家复仇能把自己舍进去,却没有被仇恨的黑焰吞噬,陷入黑暗里不可自拔,足以证明 他的内心够强大神经够坚韧。 他是个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言出必行,纪瑄会生出和他一起搭伙过日子的想法不全然是脑抽犯 病(……)所以突发奇想。 真正被江诚护在羽翼之下,半边身子与他的胸膛紧紧的靠在一起,纪瑄才惊讶的发现江诚的身材其实很高大,被他这样圈着的纪瑄仰起头也只能看到对方滴着雨水的下巴,还有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坚毅,性感。 大雨天光顾着美人不看脚下的路显然是非常愚蠢的,不摔跤才奇怪,继江诚之后纪瑄也成了个大泥人。 在别人面前出丑不是第一次的纪瑄头一次感到了不好意思,她没深究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急急忙忙爬起来故作淡定的说道:“嗯,走吧。” 江诚松了口气,关切的提醒道:“路滑,纪姑娘注意脚下……没受伤吧?” 纪瑄摇头。 江诚原想一只手扶着她,但一松开蓑衣大雨便兜头淋下,打的人面颊生疼,眼睛难以睁开,也正是低头擦眼睛的时候江诚才瞥到身后两人走过的泥坑里染着血的泥水,江诚脸色一变,急忙把蓑衣递给纪瑄:“纪姑娘,你先拿着!” 纪瑄还没捉稳当,江诚匆忙道了声“得罪”,人已经蹲下了身子脸凑过去看了一下,随即肯定道:“脚后跟划了一道口子。” “啊,是吗?”纪瑄纳闷儿的踮着脚点低头瞧了眼,雨水减缓了她伤口愈合的速度,难怪刚才老是感觉脚后跟有些刺痛呢。 江诚把自己的鞋袜也脱了,学着纪瑄栓在腰带上,然后背对着纪瑄微微蹲下|身子回头大声道:“上来,我背你!” “我能走!”纪瑄同样大声回道,顿了一下,还特意补充一句,“不是逞强!” “上来!”江诚却仿佛没听到一样,大声催促她,“快点!” 纪瑄不敢墨迹,急忙爬到他背上,反正都成泥人了,摔了也不怕,有江公子垫底呢。两只手都用来举着蓑衣给两人遮雨了,纪瑄身体前倾,下巴搭着江诚的肩膀,撇过头眼神奇怪的瞄了这个男人一眼,江诚一定对她的视线有感觉,不然不会忽然红了脸。 江诚比纪瑄想象当中的更有力气,固然有被纪瑄的蓝火改变体质的原因,但也没夸张到让弱鸡变成大力气的地步,说明江诚本来的身体素质还是蛮好的。 纪瑄家境不错,但少年丧父,母亲是个温柔似水的传统中国女性,性格好,却没有什么主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纪瑄拿主意的居多,再后来就是末世,她是最早进化的一批人类,异能强大适 应能力强,所以无论末日前后她都是照顾和庇佑的一方,像江诚这种只因为她的脚破了点皮(= =)就大惊小怪非要背着她在瓢泼大雨以及泥泞不堪的路上背着她走的,从来没有过。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纪瑄心里挺高兴的,哪怕伤口已经愈合了,她也十分乐意让江诚继续背着她走。 “江公子,你真是好人。”纪瑄倍儿真诚的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江诚不自在的歪了下脑袋,纪瑄说话的热气呼到他脖子以及耳朵上,有些痒,但这句真心实意的“你真是好人”让江诚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暖意,他全身各处仿佛在一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他眼眸晶亮,胸腔鼓动,忽然觉得有些话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江诚不由自主的下脚步,微微垂下眼眸,余光里是纪瑄模糊的脸部轮廓,他唇边牵起一抹微笑,声音低沉的说道:“《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纪姑娘如何看?” 纪姑娘沉默半晌,曰:“说人话。” 江公子:“……”表情裂了。。。。。 第16章 2.8江公子择日入赘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面给爱慕的姑娘表白情意(我们暂时忽略有没有“爱慕”和“情意”一说= =),对于含蓄内敛的谦谦君子而言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好不容易福至心灵多多少少怀着些浪漫的情怀说了出来,结果对方的反应却像个不解风情的石头,满腔热情的江 公子犹如被当头浇了好大一盆冷水,萎靡不振了。 江诚没好气的想,等过几日一切准备周全,张婶上门说亲了本公子看你还怎么装傻!哼…… 气呼呼的江诚背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纪瑄还没往前走两步,浇他冷水的那位姑娘一脸石头开窍的恍然大悟,歪着脑袋对着江诚的脸,盯着抿直了嘴唇腮帮子微鼓的男人,语气笃定的说道:“江公子是在向奴奴求婚啊!” 江诚脚下一软,慌慌张张的稳住了身体,感受着落在脸颊上的温热气息,方才被打击的躲在了阴暗角落的心脏雀顿时跃起来,被冷风夹带着打在面颊上阻碍视线的雨水也不那么讨厌了,他仗着有昏暗的光线和风雨来掩饰脸上的热度,故作镇定从容的大方承认:“正是,君子一言,明允承诺给纪姑娘的从不敢忘。” 如果江诚能看到纪瑄瞬间拉长的脸就知道跟这位纪姑娘说话含蓄啊、死鸭子嘴硬口是心非什么的是要不得的。 纪瑄大大的哼了一声:“你还欠我一箱子金银珠宝和一套夜光杯呢!” 连装模作样的“江公子”和“奴奴”都给省了,江诚虽然暂时没弄明白哪里出错了,但这不妨碍 他敏锐的如同雷达似的直觉发现纪瑄的不爽,脑子转不动的时候跟着感觉走准没错,好运气在今天是眷顾江诚的,他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在下忘记告诉纪姑娘,其实在下还有一块一千年前始皇命巧匠雕刻的暖玉,它的价值绝对超过在下许诺的那箱子财宝和夜光杯!” 江诚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纪姑娘蛮好搞定的,但一定要足够的财富以及……江小楼,而他除了江小楼和暖玉之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下了血本的江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抓紧纪姑娘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说完这句话,他视线转过去观察纪瑄的脸色,又悲又喜的发现这位姑娘果然被他的话打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神采奕奕的盯着他。 江诚心道:一定要稳住! 然后他毫不动摇的微笑着说道:“除了还清欠纪姑娘的那部分,剩下的是聘礼。” 纪瑄的嘴角又拉了下来。 江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忍着从牙根泛起的阵阵酸意以及不停抽搐的心脏,一边用温柔真诚听起来像是盛满了款款深情的语气缓缓的说道:“纪姑娘是在下见过最特殊的女子。” 纪瑄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才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平平的“哦”了一声,可嘴巴却一下子咧开来,咬了下嘴唇,一脸忍都忍不住的得意和高兴,脑袋不着痕迹的往后仰了仰,以保证江诚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江诚被纪瑄平平淡淡的一声“哦”给弄的心情忐忑,不知道自己有心的恭维到底有没有起到那么一点点的作用,他背着纪瑄一步步的在雨中前行着,安全、踏实的脚步和他此时的心情恰恰相反。 如果他的脑袋能够向后扭转一百八十度看一看纪瑄的表情,一定会明白他自认为摸透了纪瑄脾气的想法并没有错,至少他已经懂得朝着哪个方向给背上的这位姑娘顺毛才是正确的。 一只手放在了江诚的脖子上,轻轻的掐住了他的喉咙,纪瑄温温柔柔的对着他后脑勺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 江诚= =:你就掐死本公子。 “拧断你的脖子!”纪瑄认真的说道。 看吧,他就知道是这样。 奇异的,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或者惧怕厌恶之类的反面情绪,他像个受虐狂一样在纪瑄恐怖的威胁下高兴的翘起了嘴角,一本正经的承诺:“在下言出必行。” “到死都对我忠诚。” “自然。”江诚郑重道,“纪姑娘也不能背叛在下。” “当然。” 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不离不弃永不背叛,无论他是活着还是已经身故,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无关风月爱情,这只是她给予一个发誓将永生的忠诚全奉献给她的同伴应有的回报。 她给的是永恒,得到的也要是永恒,一方毁约,另一方依言取走对方的性命作为惩罚,很公平。 ——非人类的处世法则。 纪瑄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松开,懒洋洋的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回村子之后请里正帮忙做个见证吧,江公子择日正式入赘,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暖玉是奴奴的,江小楼也是奴奴的……我要把 暖玉卖了换成金子,全部,嗯,能装满两箱子吗?” “……能。”江诚满头黑线的回答,然后才急急忙忙、不确定的问道,“纪姑娘刚才说的是……入赘?” “没错!”纪瑄理直气壮,“我才是一家之主!”这点绝对没商量!“我们纪家不能绝后!”纪瑄说完心里一痛,竟是被自己无意当中的一句话勾起了伤心事,阴霾浮上心头,她难受的伏在江诚肩膀上,“不用里正做见证了,俗礼免了,等雨停了出一趟门。” 早就见识过纪瑄反复无常的江诚没大惊小怪,他费解的问道:“出远门?做什么?” “你有仇,我也有仇。”水如云脱逃之前的那句“纪泽还活着”反反复复的在她耳边回响,一股焦灼感撩上心头,纪瑄不知不觉的蹙起了眉头,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一个追到天涯海角也非杀了她不可的仇人。” 能问吗?现在有资格了吧?江公子吞了口唾沫,试探着询问:“什么仇人?” 纪瑄捏他的脸,闷闷的说道:“奴奴现在烦的很,以后再告诉江公子。”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江诚高兴的很,他小心掩饰着以免在郁闷的纪瑄的面前露出不该有的开心引 起这位姑娘的不快,咳嗽一声,他故作淡定成熟的“嗯”了一声,随即有忍不住问她:“纪姑娘何时回来?”追杀到天涯海角,看样子还是个难缠的仇家,江诚有点舍不得,这才刚刚得到回应,婚礼都没办呢,偏偏纪姑娘又说“俗礼”都免了,名不正言不顺连入赘……呃,都算不上,纪姑娘真是太任性了。 纪瑄扬眉:“你要和奴奴一起去,江公子。” 江诚:“!” “还有江小楼……以及暖玉。” 江诚=v=:“都听你。”听瑄瑄的——江公子很闷骚的在心里补充一句。 ****************** 江小楼两只小手托着肉呼呼的腮帮子,坐在门槛上盯着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发呆,爹爹出去好久了,还没有回来,爹爹有接到纪姑姑吗? 老张夫妇的儿子,才十三岁的狗儿已经是个健壮的少年了,奉张婶之命,特地跑过来问一问门边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冷不冷,劝他到屋里头等着。 江小楼回过头小面瘫似的看了眼羞涩的大哥哥狗儿,慢吞吞的摇摇头,小手手心里攥着脖子上挂着的玉石,正是他亲爹许给他未来后娘的“聘礼”。 狗儿拿他没办法,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就走了。 这孩子根本就没看见原本好端端坐在门槛上的小孩儿呼啦一下沉到了地底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而原地只剩下一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黑窟窿。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总算确定下来了,对于坑爹的小尾巴,我有权保持沉默,咩哈哈! 嗯,别担心水如云,她不成气候,戏份不多,偶尔打打酱油的炮灰而已←作者如此保证乃们可以放心了咩?我也不是那么坑爹哈 第17章 2.9纪姑娘的酷刑 “砰”的一声脆响,纪瑄固定在头发里的簪子四分五裂,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正趴在江诚肩膀上打盹儿的纪瑄猛然惊醒: “铃铛呢!我给你的铃铛呢?!在哪里!” 雨水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下着,尽管有蓑衣挡着,可两人还是全身都湿透了,隔着雾蒙蒙的雨雾已经能够看到桃坞村似真似幻的灰色轮廓。 随着纪瑄从江诚的背上跳下来,由于两人紧密相贴温暖起来的部位迅速的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温度,江诚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被面前疾声厉色的纪瑄给吓到了,无意识的睁大了眼睛,脸上带着些无措,声音结结巴巴哆哆嗦嗦的回答: “我我给、给楼儿了。” 刷的一下,身前卷起一阵强烈的冷风,江诚只是眨了下眼睛,刚刚还和他面对面说话的纪瑄已经不见了踪影,忽然涌起的不祥预感让他心脏紧缩了一下,他没有心思探究消失的纪瑄去了哪里或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而是忽然朝着桃坞村拔足狂奔起来。 他脸色苍白而惊慌,眸子里的恐惧和他前世在得知独子要被投入丹炉里的时候别无二致。 劲风迎面扑来,哗啦一声水响,一大片泥水随着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纪瑄泼到了江诚本来就湿淋淋的裤子和衣服下摆上,他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理所当然的和纪瑄抱了个满怀,但这个比他矮了正正一头的姑娘却拥有谁也想象不到的巨大力气,她稳稳当当的抱住了江诚,仰起脸冷静的对着他一侧的耳朵说道: “和我一起去!” 江诚第二次被纪瑄给公主抱了,有点小伤自尊的江公子张嘴想说“其实你可以背着在下”却被风雨灌了满嘴,耳朵里呜呜的风声,眼睛里留下的是各种颜色的残影,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夜空里转瞬即逝的流星也未必有他们此时的速度,纪姑娘不会是兔子精吧? 进山之后纪瑄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在一棵杨树旁边把江诚放了下来,神情冷峻的凝视着幽暗的密林深处,鼻翼动了动,轻轻的在空气里嗅了嗅。 江诚指着一个方向:“是山神庙!”那里冒着一股黑色的浓烟,除此之外他还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个野兽般尖锐恐怖的嚎叫,江诚脸白了白,纪瑄的反应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江小楼出了事,山神庙着了火,还有那让人心惊的嘶叫,他的孩子会在那里吗? 无意识的朝着哪里走过去,脚底板传来一阵刺痛感,他倒抽一口冷气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低头看着满地的枯枝落叶才发觉自己还光着脚……对了,纪姑娘也没穿鞋子,她之前还受了伤。 “我们过去。”纪瑄正要去抱他,江诚急忙道,“别管我了,你自己过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累她而已。 纪瑄坚持道:“我不放心,一起。”想了下,改抱为背,态度强硬的背着江诚往山神庙的方向跑。 山神庙的确在着火,火焰却是冰冷的蓝色,在远处听着就让人感到恐怖的叫声此时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撕心裂肺的惨叫,参杂着巨大的愤怒和恨意,砰砰砰砰的撞击接连不断的从山神庙里传出来,而伴随着鬼哭狼嚎一般惨叫的还有一个仿佛要被声音的主人撕成碎片的名字: 纪瑄。 “哼。”从簪子断裂开始一直沉着脸的纪瑄反倒展开了眉头,鼻子里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充满了讽意的冷哼,她勾着嘴唇,眼里闪着光,似乎有几分得意和解气,下颔高高抬起,两片嘴唇上下碰撞极为刻薄的吐出一句话,“愚蠢的女人,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再犯。江小楼应该就在附近,他可能受了一点点的小伤和惊吓,你去找他,我有点事情要做。” “好。”江诚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山神庙,诚恳的叮嘱道,“纪姑娘也要小心。”他胡乱套上鞋子,急匆匆的走几步又急匆匆的折回来,欲言又止,“那个……纪姑娘别忘了……” “有问必答!”纪瑄大步走进熊熊蓝火燃烧的山神庙,失控的火势在她没入蓝色火焰的瞬间像张牙舞爪的野兽收起了利爪一般,变得温顺听话起来。 江诚摸摸脑袋,望着纪瑄的背影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的崇拜:纪姑娘真乃神人也。 他诡异的有种吃到天鹅肉的荣幸和窃喜,谁也没他媳妇儿厉害!= =b “水如云,真好啊,又见面了。”纪瑄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她一点也没客气努力的挖苦着在一大片蓝色的火焰里挣扎翻滚的“肉疙瘩”水姑娘,痛痛快快的嘲讽她,“您这是想干嘛呢,啊?临别礼物?真是比狗狗还灵敏的鼻子,你一定是在我身上闻到了江小楼的气味吧纯真美丽的万人迷水小姐,哈!哈!哈!” 她夸张的“笑”了三声,叉着腰一脚踩在被烧的咯吱咯吱响还冒油的肉疙瘩中间(也许是水姑娘的小蛮腰),卸下了一脸虚伪的假笑,无比狰狞的恶狠狠的盯着惨叫声高了八个分贝的水如云,“纪泽是怎么回事?!你TMD最好给老娘说实话!我杀不死但一定会把你外焦里嫩香喷喷流油的高级丧尸肉一片片的割下来用罐子腌着!你能长生你能再生可你TMD还会疼的是吧!!” 话音落下,纪瑄左右手各出现一个空的玻璃罐子和短刀,暂时收起了水如云身体上的蓝色火焰,只让她光秃秃血肉模糊的脑袋继续烧着,想了想,她又把罐子短刀收起来,拿出弓箭,用五支普通的羽箭把水如云的四肢和脖子牢牢的钉在了地上,然后干脆利落的两刀切下水如云挖地用的爪子装在了玻璃瓶子里。 “高中毕业了吗,水大小姐?现在叫什么,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出自《鸿门宴》,瞧,我还记得。” 因为喉咙被羽箭钉住,水如云发不出声音,没有了眼皮的浑浊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张开嘴露出她满口尖利的牙齿,摇晃着脑袋,哀求一般望着纪瑄,似乎在乞求她不要这样残忍的对待她。 纪瑄怜悯的望着她,一脸不忍,她抽了下鼻子,用夸张的哀伤语气叹道:“哦,可怜的姑娘。”下一秒她又恶毒的笑起来,“你那可怜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整座山动物们的智商水平都被你拉低了,乞求一个世界末日了仇恨也不会消弭的仇人的怜悯你是有多白痴啊,下次装可怜的时候记得隐藏好你那要把钢铁腐蚀成渣渣的恶毒,还有恭喜你的智商离可爱的草履虫家族更进一步了,现在……” 她左手拿着瓶子,右手拿着短刀,蔑视的望着示弱不成龇牙咧嘴妄图挣脱禁制攻击她的水如云,用世界上最残忍最冷酷的语调慢吞吞的说道, “酷刑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炮灰水苏苏,不让她蹦跶了……黑化的纪姑娘大伙儿还能接受么? 第18章 2.10第二纲目结束 纪瑄的酷刑持续了两刻钟,水如云显然不是不畏生死痛苦的烈士,最后纪瑄还是从她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的确让人把纪泽喂了丧尸,但他消失了。”水如云脖子上被羽箭戳出来的洞正在缓缓的愈合,说话不成问题,至少能听明白,而其它地方的伤口因为有纪瑄蓝火的阻拦迟迟不能愈合,被一刀刀片下来的肉也因为装在玻璃瓶子里无论如何努力蠕动也回不到她的身体上。 她只能一直疼着,切肤之痛如何能习惯?她痛恨纪瑄的铁石心肠,但如何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尊严、原则、道德、羞耻算什么?只要能保住性命结束痛苦,让她舔纪瑄的鞋子都毫无压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故意骗你他死了,就是想让你痛苦,真的,我没骗你,他一定还活着,我调查了实验室的监控录像,亲眼看到他在丧尸扑上来的前一秒消失在一片白光里……或许是别的异能者。”水如云难以忍受的说道,“别烧了,把肉还给我吧……你看,除了这件事我们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顶多互相看不顺眼,没必要闹的你死我活,反正你也杀不死我,让你的情人看到你这么残忍的一面,就不怕他接受不了吗?” “情人?” 水如云嗬嗬怪笑,一边忍受着时时刻刻都在折磨她的痛楚,一边刻意熟稔讨好的打趣她:“和你一起的男人啊,他长的挺好看的,你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纪瑄表情古怪,不过她没打算告诉水如云江诚就是她那本狗血暗黑恶心的肉文小说里悲催的男配,而这里就是她小说当中的世界——一小部分而已。 “你弄伤了江小楼。”纪瑄冷漠的指出这个事实,“还敢说和我没仇。” 水如云没有皮肉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表情,只能从她咧开的“嘴巴”和脱出眼眶的眼球的变化看得出她现在一点也不好受,她极力掩饰,还是流露出怨毒和恼恨的情绪,忍无可忍的反驳:“只是蹭破了一点皮,我什么都没做他就着了火。”不然我能被你逮住?! “哼。”纪瑄刻薄的说道,“那也是你活该,他越是害怕身上的火就烧的越厉害,就算我不在也别想有人伤害他!小蕊呢?!”纪瑄在水如云身上加了把大火,水如云凄厉的惨叫起来,“别折磨我了,你想问什么我都说,求你了!求你了!饶了我吧,我都听你的!” “闭嘴!别废话!” “她没死,和他纪泽一样都消失了,纪瑄你放了我吧,我们没仇的——”她大叫。 没有眼皮的遮掩,那双ET一样的恐怖大眼球有什么变化都别想瞒过纪瑄锐利的双眼,提到纪小蕊的时候它们不老实的闪烁、转动,显然这位水姑娘说的不是实话,纪瑄毫不犹豫的拿起刀子继续“片烤肉”。 但水如云出乎意料的咬紧牙关不松口,一次次的回答全都是同样的“纪小蕊没死”,她不能说实话,纪小蕊为她亲手所杀,就在把纪泽丢给丧尸的同一天,她那个时候根本就没认识到纪瑄的恐怖,如果知道她惹到的女人是个怎样恐怖的存在,那么她一定不会不知死活的用纪小蕊和纪泽的惨死来挑衅对方,以至从“末日公主”落到如斯境地。 无论水如云怎么求饶纪瑄都不为所动,她拿刀的手很稳,真真正正的把曾是“末日公主”的高阶丧尸千刀万剐。 纪瑄是末日里的好人,她不嗜杀,不暴虐,对付丧尸或者敌人都是干脆利落一招毙命,她是个战士,而不是刑讯师,对折磨人没有兴趣,但她折磨水如云的手段残酷血腥,冷静熟练的好像常常干这种事情一样。 水如云看着她的表情,猛然间就明白过来了,纪瑄一直抱有怀疑的只有江泽的死而已,之所以不给自己任何喘息机会的到处追杀她,一直都是在为纪小蕊报仇! 她想不通,为什么纪瑄那么肯定她妹妹已死,却不能肯定纪泽是否还活着,明明她是同一时间告诉纪瑄她弟妹的“死讯”。 仿佛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疑惑,纪瑄握紧刀柄,一刀斩下了水如云的手臂,她咬牙切齿,血红的眼睛里凝着水光:“你TMD的是个什么东西,水如云,你真是这世上最恶心的存在,你这个婊|子,人尽可夫的妓|女,为了你的爱美之心和肮脏的肉|欲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我TMD全看到了!你自拍的视频!” 她一巴掌掴在水如云的左脸上,打脸怎么能比得上割肉剔骨的疼痛,纪瑄要给的她高高在上、把水如云仅剩的一点骄傲和自尊(如果她有这玩意儿)踩在脚底下的侮辱和蔑视。 “我要感谢你得到了长生,不然此时如何亲眼看着你在‘地狱’受刑?”纪瑄宛若魔鬼,漠然的对眼前恐惧绝望的高阶丧尸宣判,“我的空间没有时间的变化,你可以永不停歇的享受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所有酷刑——即使我会因此罪孽加身。” ****** 当江诚回来的时候原本矗立着山神庙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焦黑的土地。 雨过天晴但没有阳光,冷风一阵阵吹,江诚怀里抱着一个光溜溜脏兮兮的男孩子,脖子上缠着毛绒蓬松的一圈——那是他头顶上蹲着的一只红狐狸的尾巴,纪瑄一眼认出那只懒洋洋眯着眼睛的狐狸正是她前些日子放走的狐王。 彼时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焦黑的空地发呆,听到江诚连续好几声的喷嚏声才迟钝的转着仿佛生了锈嘎吱响的脖子看过去,半晌,她脸上露出一个被逗乐的笑容,空洞洞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神采,迎着鼻子红彤彤的江公子走过去,伸胳膊从身上湿淋淋的江公子怀里把泪眼汪汪还不停抽泣的江小楼抱过来。 她身上是干燥温暖的,光溜溜的男孩子到了未来后娘的怀抱立刻忘了以前对她小白兔遇上大老虎一样的害怕瑟缩,嘟着比被他爹爹从狐狸洞里抱出来时更委屈可怜的小嘴巴,抽噎着拼命往让他感到十分安心安全的怀抱里躲,软软的、轻轻的,小奶猫一样可怜兮兮的喊:“纪姑姑,呜——” 对小孩儿前所未有的主动亲近与信赖高兴的嘴巴咧到耳后根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的纪姑娘眼眸晶亮,阴霾消散,心中又软又暖,装模作样的学着体贴温柔全身散发慈爱光辉的“妈妈”一下下摸着江小楼的脑袋瓜权作安慰:“乖~有纪姑姑在不怕了哦~” 江诚:本公子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那是太冷了。 江诚还想闷骚的腹诽几句,眼尖的发现纪瑄的眼角是湿润的,眼睛里似乎还含着水光,他不由怔在了当场。 他的神情有疑惑、有惊异,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担忧和心疼,这姑娘到底怎么啦?他简直匪夷所思,这是难过的表情吧?他从没想过强大的似乎无所不能的纪姑娘还会露出这种可以用“脆弱”来形容的表情。 但显然,现在时候不对,他只能压下疑惑和担心,体贴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他敢打赌,如果现在问一句“纪姑娘你哭什么”对方一定死也不会承认,要是他的表情有一点点的狐疑和探究,她一定会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阴沉的一张能轻易的吓哭除江小楼之外的所有小孩儿的脸,吃人一样盯着他直到他承认自个儿“眼神儿不好看错了”才罢休。 真是太让他操心了,有时候简直比楼儿还孩子气。 江公子摇头晃脑,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鼻音:“纪姑娘,下山吧,楼儿消失这么久,张婶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在下得过去看一看,想想怎么和张婶解释清楚。” “嗯。”纪瑄抽了下鼻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言自语,“我也有点受凉,得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煮些姜汤喝。”说完她也感觉自己有些傻,瞥了下嘴,瞪了眼江诚。 江诚腹诽,看吧,本公子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下山的时候江诚问纪瑄怎么知道江小楼出事了,纪瑄告诉他是因为江小楼被绑架时受了伤(蹭破 一点点皮),再加上恐惧,于是纪瑄留在他身体里的能量爆发,蓝色火焰燃烧,烧毁了铃铛,而与铃铛相伴而生的簪子自然而然随着铃铛的毁坏四分五裂,那一瞬间她感应到了江小楼的位置,才能及时追踪过去。 江诚听的云里雾里,只当纪瑄在自家儿子身上施了保护的法术。 回家后江诚先带着受了惊吓的儿子回去,纪瑄往老张家里走了一趟,告诉找不到江小楼正着急的老张夫妇“不听话的江小楼偷偷跑出村接他爹”,现在已经安全回家了,让他们别担心,至于堂屋门口那个让老张夫妇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洞,纪瑄像模像样的表现出了一定的好奇和惊异,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一脸无辜的辞别老张夫妇回去了。 至于夫妻俩在她说到江诚和江小楼时暧昧了然的笑容,纪瑄假装神马也没听懂倍真诚纯洁的表示“大家都是相邻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云云,等离开老张家,确定不会有人看到自己后才拔足狂奔嗖的一下窜进邻居江公子的院子嗖的一下破门而入,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 “江公子,你必须告诉张婶你是要入赘我们家!” 然后她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情形,应该是完全赤|裸的长发男子背对着她微微弯着腰,对方只用一条薄薄的床单堪堪裹住下|身,但她依然能看到那挺翘的臂部没有完全被遮挡住、若隐若现的股沟,而男子正一只手随意的抓着床单,另一只手要去拿床上男孩儿递过来的里衣,听到声音他保持着动作不变,睁圆了眼睛回过了头,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脸上带着一片无辜的茫然之色。 半|裸和全|裸的父子两个看着纪瑄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两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纪瑄就像是被点了穴道消了音,彻底的傻眼了。 ---------彩蛋---------- 雨后的森林泛着浓重的湿气,天气并不明朗,只是停止了下雨而已,但交错的枝干树叶之间还时不时的会有大滴大滴的水珠掉下来,砸在厚厚的、散发着腐败之气的枯枝落叶上。 砰——砰——砰—— 静谧幽暗的丛林里,不知是什么正在以一种缓慢、平稳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发出类似鼓膜震动的声响。 一只枯瘦的、带毛的爪子翻开了层层的枯叶,这是一只猴子,一只离群的、饥饿的猴子,它路过这里,循着声响翻动脚下的叶子,很快,它发现了响声的来源。 从饿极了头晕眼花的猴子的角度,它的形状真的越看越像一只熟透了腐烂的大桃子,但摸起来有些奇怪,冰冷、黏腻,软的,而且还在动。 猴子嗅了嗅,嫌恶的把它扔开,但它并没有离开,才过了一会儿,猴子发出一声明显不正常的狂躁嘶吼声,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肉食动物,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的朝着它刚刚丢掉的“桃子”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BBC的卷福念念不忘,尤其是他在白金汉宫被麦哥踩掉床单的瞬间,画面香艳可口没的说,控制不住的犯花痴了……于是也给纪姑娘点福利咩哈哈,半|裸的江爹也很香艳滴!!!! 第19章 3★1应验的诅咒 纪瑄又做梦了。 相同的画面,一样的背影:身材匀称线条健美的赤|裸上身,还有只堪堪围住臂部露出了半寸不到股沟的白色床单。 身材好的就像世界顶级男模。 醒来的纪瑄却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天惊鸿一瞥之后的完美脑补,他是读书人,又不是特种 兵,哪来的肌肉和身材,是吧? 但从来不为男色所惑(她自认为)的纪瑄不得不承认就是那仓促的根本来不及回味的一眼,“模特”江公子那半|裸的身体就被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每次想起来,她的感觉都是:可口! 继金子和娃娃之后,江公子的背影成功的成为让纪姑娘在意的第三种事物。 那种身材,就应该穿量身定做裁剪合体的修身衣服,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宽松的广袖长袍。 把饭菜摆放上桌后,纪瑄看向了正在院子里井台边洗漱的父子,视线在江诚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摸了摸下巴,等吃早饭的时候她微笑着说道: “江公子,待会儿吃了饭奴奴给你和江小楼量一量尺寸,奴奴刚刚和莫娘学了怎么做针线活,想试一试自己的手艺。” 江诚不如纪瑄对桃坞村的村民那么熟悉,莫娘这个名字他听也没听过,他的注意力都在从纪瑄话 里得到的信息上,自动忽略了对方用他们父子“试手艺”的事实,欣喜而忐忑的问道:“纪姑娘是要给在下做新衣裳吗?” 江小楼:是我们,爹爹。╭(╯^╰)╮ “嗯。”纪瑄苦恼道,“可我没银子买布。”她眨了下眼睛,期待的望着江诚,“我们成亲要花好多银子,江公子打算何时卖了那块暖玉?” 江诚入赘事宜已经开始筹备,因为双方都没有长辈,于是江诚请了里正和张婶做见证,两人婚约已签,婚期定在半年之后。 这个国家的婚俗还是比较丰富开放的,入赘婚姻中经过长辈见证应允之后,男方可以提前住进女方家中,一是提早替女方顶立门户,二来则是在婚前和女方熟悉培养感情,其它的婚嫁过程大概也是按着六礼来的,但在迎亲上入赘婚姻还可以由女家备轿迎新郎,俗称“抬郎头”。 江诚入赘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毕竟入赘后无论是他还是江小楼事实上都得跟着纪瑄姓,按照古人的观念,他们江家其实算是绝后了,在迎亲上纪瑄没再难为江诚,她蛮想感受一下乘坐花轿的滋味的。 婚书写下之后,除了没办婚礼没有同房江诚和纪瑄两人的相处模式和夫妻也没太大的区别了,筹备婚礼全部交给江诚,纪瑄负责做饭洗衣打扫偶尔上山打猎,因为嫁衣必须由新娘自己动手做,纪瑄只能临时跟着村中最好的绣娘莫娘学习针线活。 村里的大娘大婶们原本打算的是帮纪瑄做,最后只要她能在嫁衣鞋子被褥上添上几针就可以了。 大概是因为纪瑄是进化人,她的眼力、头脑、精准度、动手能力以及判断能力早已到达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尽管之前从未接触过针线女红,却能在莫娘只示范一遍的情况下完整的复制出相同的绣品,掌握各种技巧诀窍熟练运用对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作品本身蕴含的灵气灵魂之类的就别想了。 大家为纪瑄的“天分”吃惊,纪瑄却还一脸噎死人的理所当然和“真的很难吗可我觉得特别简单”的纳闷儿不解。 幸好她没太跟人较真儿,默许了“有天分”这个说法,适时的表现出一些“这个好难”“我不会”“再教一遍”之类的,才没让大家太惊悚。 纪瑄提出给江诚做衣服,和贤惠体贴善良温柔压根儿搭不上边,其实她居心不良的想把江公子所有的衣服都变成收腰修身显身材的紧身衣……二来嘛,她惦记那块“千年前始皇帝”“珍爱”的暖玉很久了。 能换好多好多的金子~ 她的梦想除了农夫山泉有点田之外,就是收集很多很多的金子,不止是金块,还有金子做成的各 种漂亮的工艺品,至少得堆满一个山洞! 她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看着对面一个表情看着她的父子俩,露出一口白牙笑的 分外灿烂,弯弯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害羞,掩饰性的说道,“反正我就是喜欢金子,呵呵。” 江诚吞了一口唾沫:“纪姑娘,有个不好的消息在下要告诉你,你一定要冷静。” 纪瑄:“嗯?” 江诚认真道:“纪姑娘,在下是真心想和你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他不确定的问道,“你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伤害我和楼儿吗?” 纪瑄正色道:“当然,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江小楼,以及忠诚于我的江公子。”说完,她笑眯眯的冲江小楼歪歪脑袋。 江诚= =:何必非得加上那个前缀。 区别对待的太明显了。 江小楼捧着比他脸盘还大的碗,抬起头冲纪瑄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嫩嫩的喊:“纪姑姑。” 纪瑄被这一声心甘情愿亲近依赖的“纪姑姑”叫的通体舒畅,捧着江小楼的脑袋在小孩儿鼓囊囊的腮帮子上mua的亲了一口,乐呵呵的傻笑。 江小楼满脸通红的擦了擦口水,害羞的眨着密密的睫毛,桌子下悬空的两条小短腿儿欢快的来回荡着。 江诚的眼睛顿时疼了起来,酸溜溜的腹诽,不管纪姑娘你怎么样讨好(?)楼儿,楼儿还是最喜欢我这个爹爹的,哼…… “说吧。”纪瑄做侧耳聆听状。 江诚的表情又紧张起来,联系对纪瑄性情的部分认识,他脑补了一下纪瑄在得知真相后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眼皮子跳了跳,不着痕迹的在膝盖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摸了摸荷包里的硬物,他稍稍有了些底气。 “纪姑娘可还记得在下说的话,暖玉一直都在楼儿身上带着,不曾离身。”他语气委婉,声音平缓温和,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和磁性,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心情舒畅,有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正常人少有能长时间忍受纪瑄的,反之亦然,时间短些还好,像江诚这样几乎天天和纪瑄呆在一起、甚至让纪瑄甘愿给他做饭洗衣保姆一样照顾他生活的人从来没有过。 当然,纪瑄的弟弟妹妹和母亲除外。 总之江诚给纪瑄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把这个叫做看对眼,气场相合,所以才能搭伙过日子,是不? 纪瑄的这种念头保持到江诚说完“所以暖玉和铃铛一样,都被纪姑娘您的火给烧没了”的前一刻。 江诚说完,甚至已经做好了纪瑄和上次一样泪奔大哭抱大腿甚至用箭尖抵着自己脑袋威胁恐吓的准备,谁知道纪瑄只是愣了一下,挠了挠耳后,呆呆的说道:“哦,没了就没了吧。”然后又关心的问道,“那你还有余钱吧?” 江诚赶紧点头:“有的,够花好一阵子。” 纪瑄拿帕子擦擦嘴,微笑:“我上山猎只兔子,中午吃烤兔子。”她甚至十分温柔的亲了亲江小 楼的脸蛋,然后才施施然的起身离开了江诚的视线,江诚紧跟着追出去都没看到她的影子,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他家院门仿佛被看不到的巨大力量撞了一下,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路人甲乙丙丁皆“发生神马”的惊惧表情瞅着江公子。 江公子急中生智,淡定曰:“是野猪。”接着从容一笑,下摆在空气里划了一道流畅的弧度,潇 洒的转身回屋。 看江小楼“好可怕”小模样就知道,纪姑娘那貌似温柔的亲吻下隐藏的是何等冰冷恐怖的暗黑情 绪。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变化超级敏感的。 江诚安慰儿子去了。 至于纪瑄,她一口气奔到山里,把空间里和装在玻璃瓶子里的那部分“水如云”一起拿出来,对于水如云而言,她只是眼睛花了一下就从被施以酷刑的山神庙里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对可怖的大眼球包含的恐惧绝望还和被放入空间的瞬间一模一样。 “不!别那么对我,求你了——” “为什么要伤害江小楼!为什么要害他受伤!为什么要吓得他着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纪瑄抓狂,甚至连水如云身上那黏糊糊脏兮兮的分泌物都顾不得,抓着她的双脚在地上来回一顿猛砸。 水如云莫名其妙欲哭无泪,刚刚不是还在和她算纪泽和纪小蕊的帐,开始还不是为她伤害不了江小楼反而被火烧得意洋洋吗? 纪瑄砸砸砸,用石头把水如云的脑袋砸扁,然后看着她自愈,接着又砸。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她暴怒,“金子金子我的金子!!!” 水如云:“我他妈求你干脆点杀了我吧太TMD疼了受不了了卧槽啊啊啊啊啊——” 纪瑄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想再一次被烧毁的“金子”,努力忽略阵阵肉痛的苦逼感觉,脸一拉,语气冷酷而残忍的说道:“别做梦了,我会和你一起下地狱的!” 言外之意,咱俩还有好多年磨,乖乖当沙包吧。 纪瑄收好水如云,把这块地方处理干净,吸吸鼻子,一脸悲伤的拿出弓箭猎兔子去了。 ******* 纪妈妈带着小纪瑄上街,碰到学生时代以乌鸦嘴闻名全校的老同学。 老同学:哎哟,你家宝贝长的真好看,跟那年画上的散财童子一样。 于是小纪瑄过了第一个没有压岁钱的年——自己丢了、捐出去了、被偷被骗被抢了、亲戚死了出 远门了给不了或者干脆把她给忘了等等等…… 更惨的是,这只是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散财童子~~~ 第二纲目末尾不是水菇凉死灰复燃……作者给大家开个玩笑故意吓唬乃们结果吓过头了哈哈~水如云已经完全被炮灰了,木她啥事嗯,给被坑爹作者坑爹了的读者分发小鞭子,可以像 第20章 3★2媳妇儿难养 纪瑄这几日心情低落,做饭也不好吃了,洗衣服也不干净了,想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江诚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半年的时间筹备婚礼虽然很忙,但把挣钱养家提上章程开始准备同样重要,谁让他有个喜欢金子胜过西方恶龙(博学的江公子)的未婚妻呢。 为了养家,为了讨媳妇儿开心。 这日一大早江诚就出了门,先到里正家中向里正表明了自己想在村里开私塾的意愿,学堂的地点不是问题,他和纪瑄的院子已经打通,两家什么都却就是不缺房屋空间,束脩对桃坞村村民从优。 他有功名在身,教授学问完全不成问题。 里正考虑片刻,认为江诚的出发点是好的,十里八乡只有几十里外的青岩镇有一个教书先生,农家孩子绝大部分从不上学堂,家里孩子多的是没条件,孩子少的或许相对宽裕一些,秉承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把孩子送到学堂念书识字的也有,可一旦到了农忙家中缺乏劳动力的境况让读书的孩子不得不放下学业回家帮忙,根本难以安心念书。 如果桃坞村有私塾,不说在家门口的各种便利,一天到头也不是时时都在念书是不,闲暇之时还能帮家里做些事情,两厢不耽误,光把江公子的名头拿出来村里就没谁不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念书的,唯一的顾虑就是束脩的多少了。 麓山书院的学子三年束脩三百两,就算青岩镇的小小私塾每个月也至少两吊钱或者五斗米粮,孩子读两年书所花的银子都能买一头上好的耕牛了。 里正摸了摸胡子,问江诚:“那江公子打算把束脩定为多少?” 江诚早就想好了:“连州城最便宜的私塾每人每月一两白银,在下认真对比过村民和城中百姓的生活水平,认为每月五吊钱最合适,而桃坞村只需一吊。”这是他想到的最廉价的价钱,他江大公子若在城里教书,哪怕落魄了,以他的身价每个月少说也得五两白银,就算如此所收学生也必定要经过严格的考校。 正是明白今日不同以往,所以他才把定价一连降了十倍。 可里正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显然不是那么想的,他咳嗽一声:“江公子,这个价位在城中也许尚 可,但在乡下却绝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把孩子送过来的。” 江诚不解,这还嫌贵? 里正心里叹气,心道果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生活不易的公子哥,桃坞村也就三十来户人家,现在留在村里的加起来不过百来口人,江诚和纪瑄没来之前他里正这两间泥胚房外加一间青瓦房都算是邻近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好房子了,能指望其他村民有多有钱?一年到头吃饱穿暖实属不易,还敢奢求供出个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呐? 他们倒是想。 里正分析的头头是道,刚刚才从贵公子变成草根屌丝(……)的江诚半信半疑,不信邪的挨家挨户走,但大家的反应却都大同小异,听到江诚办私塾先是高兴,一听他所谓的“最低优惠价”望而止步,客客气气的送他出门,打哈哈表示会考虑神马的,但他们的言不由衷和退缩江诚焉能看不出来? 东奔西走跑了一整天,黄昏的时候口干舌燥的江诚又到了里正那儿,虚心求教束脩定为几何才算合适。 里正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斗粮。” 还不算完,里正摸了摸胡子,呵呵道,“半年。” 没二十个学生他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 江诚大受打击,回家的路上又算了算置办婚礼后还能剩下的银子,得出了一辈子做教书先生的话他们一家得清贫一辈子啊! 那他媳妇儿怎么办?他媳妇儿喜欢的金子怎么办? 江诚隔着篱笆墙看着院子里正用一根小棍子在地上写字的江小楼,听着灶房传来的切菜声,不由悲从中来,口头禅脱口而出:“百无一用、是——书生呐!” 纪瑄的脑袋忽然从灶房探出来,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白嫩嫩的小手臂,好看修长的手还握着把菜刀,笑眯眯道:“砍柴呗,反正你力气不小,种田也成,要不要跟我上山打猎?” 江小楼:“要!” 江诚嘀咕:“耳朵真灵。”脸上却不由露出了笑容,纪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纪姑娘才不是善解人意,她只是想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让江诚穿上她早就做好的猎装,黑色、修身、紧身,能把江诚健美颀长的身材显露无遗,上衣的下摆只到臂部之上,长裤、长靴,干脆利落全部束起的长发,再加上手中的漆黑的鞭子,直挺挺的往那儿一立,不苟言笑锐利矫健的好似杀戮果决的军爷。 “军爷”讷讷的询问:“纪姑娘,非得穿这身吗?”他不自在的动了又动,扯扯这里拉拉那里,总觉得这身让他越显腰细腿长的衣服直白别扭的很……衣服,也太短了吧? 他把后摆往下扯,试图盖住屁股。 “还有,不是打猎吗?”他疑惑的看着忙来忙去的纪瑄,“要鞭子做什么?” 纪瑄把自制的画板摆好,拿着炭笔坐下来刷刷的在打磨光滑的木板上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看江诚,江小楼自发的抱着纪瑄大腿趴着,瞅瞅画板再瞅瞅傻站着那儿的江诚,不知想到了什么,猫眼儿半弯,咧开小嘴儿呵呵的笑了两声。 纪瑄嘻嘻笑,边看边画,运笔神速:“谁说要去打猎了,连着几日进山都没收获,今日不去啦, 江公子不是办私塾吗?” 江诚想问不去你让我换这身衣服干什么?纪瑄转移话题他只能紧跟着回答:“一言难尽。”然后把那天奔走的结果叙述了一遍,一脸思量的表情,“所以在下正在考虑要不要做点别的什么。” 江小楼目不转睛的盯着画板看,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伸手想要去摸,纪瑄连忙拦住他,看江诚并没有注意这里,便眨眨眼睛竖起食指嘻嘻笑着对江小楼道:“嘘——” 江小楼被逗乐了,脸埋在纪瑄腿上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尖叫的笑声。 江诚迷茫的看过来,纪瑄一脸严肃的作画,声音四平八稳的说道:“办私塾是好事,福泽乡里,想要挣钱还有别的法子,嗯,对了,奴奴听说城里的书局还有花钱请人抄书的是吧?” 江诚不疑有他,以为纪瑄真的很认真的在帮他想办法,心里充满了感激,看到没,这就叫贤内助,纪姑娘的优点数都数不过来,惋惜他入赘觉得纪姑娘配不上他的那些人才真正没眼光! “有是有,但抄写一本字数少的也得好几日,字写得好每一本能得五十到一百文……若抄书,恐怕别的事情就做不了了。”江诚有几分沮丧的摇头,“行不通。” “好了!”纪瑄满意的收笔,指着木板上的画像认真的对江小楼道,“这是你爹爹。” “唔?”江小楼迷惑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江诚,又看了看纪瑄笔下的“爹爹”,“哇”的一声扑到纪瑄身上咯咯咯咯的可劲儿笑起来。 江诚眼角一抽:“给我看看。” 纪瑄一手搂着江小楼,一只手把画板架在胳膊下往屋里头走,拙略的转移话题试图和刚才一样引开江诚的注意力:“其实奴奴知道一个快速‘抄书’的好法子,保管挣钱。” 江诚表情一凝,眼神锐利大步追上来,语气果断不容置疑的温言说道:“纪姑娘,此时容后在意,先给在下看一看纪姑娘所做画像。” 纪瑄撒腿就跑,江诚眼疾手快抓住她的小辫子,一边抱歉诚恳的说:“得罪了。”一边干脆利落的把纪瑄胳膊下夹着的木板给抽了过来。 趁着江诚的注意力放在画板上,纪瑄机灵的把鞭子从江诚手中夺回来,抱着嘎嘎笑的江小楼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乖小楼,纪姑姑带你找小狐狸玩儿!” 江诚:“!”这这这这……这是神马!!(⊙v⊙)#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变成了:每天20:20:20……昨天八百米过后,我忽然悟了,于是约了基友每天下午都去操场跑一圈四分钟的八百。。。。肉体痛苦,不过心里诡异的很爽,咔咔咔。。。 另外“奴奴”这个称呼我开始用的时候就觉得好奇怪,本来打算背景仿宋,特意查了资料,结果查到的资料也木用到多少哈~以后慢慢就不用它了,就酱紫。。。 第21章 3★3娘子好本事! 纪瑄的办法其实就是活字版印刷术。 此时书籍的传播还全靠手抄,古老原始的连雕版印刷术都还没被发明出来,或许已经有人在用,但并不普及。 她提抄书挣钱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转移江诚的注意力好继续画他,但看到被她当做画板的木板时忽然动了心思。 什么最挣钱?不是具体的哪个行业,而是垄断!在连雕版印刷都没有的今天,如果她和江诚合作开了这个国家独一无二的印刷局,那么那些豪门世家书本网王公贵族里有谁想发表著作、出书都来他们的印刷局,哇!好赚钱哦! 她也想当富婆好嘛,虽然空间里有她在末日里各处搜刮的各种好吃好玩儿的,具体有什么她其实也不清楚,但这些东西她却从没想过动用,没理由,她喜欢,她的私有财产,独一无二的,给自家人分享就好了,还没穷到拿这些玩意换钱的地步。 再者她虽然有强大的武力值,可真心不会赚钱,进林子里打猎?猎物大老远嗅到她的气场通通退避三舍了,抓只小小的兔子一点都不容易,长此以往,坐吃山空,难道还要她抛头露面收徒传授技艺?哼哼,没兴趣。徒弟什么的看三郎就知道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还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所以印刷局她开定了! 而江诚,无奈之下,半年一斗米的教书先生也做好了,如纪姑娘所言,福泽乡里,功德一件,老天让他重活一世,需好好珍惜,多多行善才是,挣钱的营生以后再想法子,他正年轻,会读书有力气,总不至于把家人饿死。 当他和里正商量好,请乡亲们帮忙改造学堂的时候,纪瑄也带着江小楼整日不见人影,神神秘秘的筹备着什么,江诚无瑕看顾两人,只要纪姑娘别忘了给他做饭就行了。= = 小院最大的堂屋摆上了木匠特意做好的长桌长椅,地面重新平整了一边,破旧之处也都修缮完毕,原本显得有些阴暗潮湿的堂屋焕然一新,打开门窗屋子里看起来更是宽敞干净,只待过几日江诚把书本一应用具准备好,孩子们报了名,挑一个黄道吉日,就可以正式开学了。 视察完新教室,从屋里头走出来的江诚一眼就看到纪瑄和江小楼蹲在篱笆小院里的玩泥巴,他好奇的走过去:“纪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小楼的确是在玩泥巴,但纪瑄显然要更认真一些,她脚边的碟子里已经摆放了好几个做成印章模样的泥胚。 完成了手里的那个纪瑄才有空搭理他,端着盘子站起来,抻了抻腰,神秘兮兮的笑道:“跟我来就知道了。” 江小楼也大功告成,欢呼一声,兴奋的用他沾满了泥巴的小手拽了下江诚素净的青衣,无视他爹一下子黑掉的脸色,邀功似的举起胳膊,嫩生生的唤:“爹爹爹爹,你快看,这是楼儿捏的。” 江诚是个疼爱儿子的好爹爹,在跟着纪瑄走和先应付儿子之间犹豫了一秒钟,停下脚步认认真真 的端看被江小楼捧在手心里的……泥塑。 “楼儿真能干。”他面色不改的夸奖,奖励似的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笑问,“这叫什么?” 江小楼登时眉开眼笑,宝贝似的捧着两团泥组成的不明物体,一派天真的说道:“猫爹爹。” 江诚:一定是这样断句的——猫,爹爹。 江小楼:“爹爹,给纪姑姑烧嘛!走哇!爹爹,给你拿。” 纪瑄控制着蓝火,把泥胚印章烧硬,听到江小楼的要求,从一脸无奈的江诚手里拿过名为“猫爹爹”的泥团子,坏兮兮的瞅着江诚笑了一下,着手在泥团子上捏了几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泥猫便出现在她手心里。 江小楼崇拜道:“纪姑姑好棒哦!” 纪瑄得意洋洋的把小猫给江诚看,讲解道:“这是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前爪在和你打招呼,嗯……还少了一点。”她用指甲在小猫的肚皮上刻下一个简体的“诚”,江诚满头黑线,想到那天从纪瑄手里夺来的“画像”,板着红红的脸咳嗽一声,嘀咕道,“成何体统。” 为啥红脸,因为纪姑娘画了一个Q版的江公子,黑发黑眸黑肚兜……露屁股露鸡鸡的,还有小猫 耳朵和尾巴,很萌很萌,哈哈。 纪瑄手心里的小猫被烧硬,江小楼挑着要:“我要!我要!” “等下!”这还没完呢,纪瑄手掌慢慢的结了层冰霜,青色的小猫身上也慢慢的结了一层紧实的冰,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比刚开始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但看着眼睫毛上结了层白霜而不自知的纪瑄,江诚不由好笑,他都忘记了纪姑娘还会法术,可这种天气不是白搭么,冰很快就会化掉的。 “只要不用火烧,就不会化。”纪瑄瞥他一眼,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通透表情,捏着小猫的身子放在一脸期待的江小楼手里,“诺,给你玩儿。” “哇,好冰哦。”江小楼惊奇的看了眼纪瑄,十分不可思议,“爹爹。”他踮着脚尖使劲儿的把小猫往江诚跟前送,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分享,江诚叹口气,认命的弯下腰让江小楼把弄脏的小猫往他脸上贴——以证明“真的好冰楼儿没骗爹爹”。 小猫果真冷的像冰块,江诚打了个哆嗦,忽然高兴道:“这样一来,夏天弄它十个八个的放在寝室里不久不怕惹了吗?”他竖起大拇指,脱口而出,“娘子好本事!”然后暗叫一声糟糕,不小心把背地里的称呼给叫了出来。 等看到纪瑄的表情后江诚囧了,纪姑娘您一副害羞脸红的表情是闹哪样? 纪瑄(*^__^*):“没什么啦,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把“印章”一一摆好,然后在上面的反字上刷了一层墨,将白纸贴上去施加一定的压力,片刻后竖起纸张给江诚看。 看着纸上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江诚念道:“太、正、和……” “从左往右。” “哦。”江诚摸摸后脑勺,“金子……银子和正太,嗯?有个别字,银写错了……正太何解?” 江诚灵光一闪,抚掌道:“在下明白了!纪姑娘采取的是拓印之法,但每个字皆是可以活动重复使用的,用时只需将这些活字排版好,涂上墨汁以白纸拓印便可!纪姑娘你好聪明!” 第二次被人夸,纪瑄脸色微红的眨了下眼睛,安静而羞涩,老老实实的说道:“不是我想出来的。” 江诚毫不吝啬的自己的赞美之词,真心实意的说道:“那也好聪明。”就是这一手字有些欠缺美观哈~ 第22章 3★4贼汉子臭婆娘 纪瑄和江诚开始着手做模子。 两人从各类书籍里挑选了将近一千个的常用字,再由江诚写在纸上,泥胚上的反字用的就是江诚的字迹,最后印刷出来的效果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活字模子的材料由胶泥制成,每一个泥胚的规格都要一致,字划凸起的高度不超过铜钱边缘的厚度,这就十分考校制作泥胚的收工了,这个工作还非纪瑄不可。 总之,江诚只需要写写字就行了,和泥啊、制作模子还有刻字、烧烤这些苦力以及细活纪瑄一手承包。 慢工出细活,一千个字不多,但为了印刷出来的效果好,也考虑到有的字在排版时用到的频率较高,必须多做几个相同的模子,两人均是精益求精,全面考虑,用了十来日才完工。 而那些不常用的生僻字,在用到的时候现做也是可以的。 于此同时,江诚的学堂也正式开课,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些事情,认真备课教学。 来上学堂的孩子年龄不一,小的和江小楼同岁,大的有八九岁,但无一例外大字不识一个,没有任何学习基础。 江诚从未当过教书先生,他正式到族学里去之前父亲对他进行过一些启蒙教育,族学的其他子弟 大多和他的情况差不多的,所以江诚是按照自己的亲身经验来对待这些小菜鸟,结果第一天就遇到困难了。 等学了一个早上依然是满头雾水蚊香眼不断的小菜鸟们回家后,一直表现的温和耐心笑若春风的江公子肩膀垮了下来,满脸的沮丧和羞愧。 纪瑄端着一托盘东倒西歪的模子过来找他,看见长手长脚可怜的缩着和江小楼并排坐在学生长凳上的江诚,扑哧一声笑了,江诚露出个苦笑:“纪姑娘。” 江小楼胳膊肘支在书桌上,做祖国的花朵状捧着小脸,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纪姑姑。” 纪瑄把托盘往书桌上一方,捞了只长凳过来坐在他俩对面:“一个一个说,先从江小楼开始,怎么啦?” 江小楼撅着嘴巴:“爹爹不开心。” 纪瑄笑容登时没了,声音大大的:“哼!” 江诚讪讪的,悄悄的腹诽:又吃醋……何时才能为在下吃一次醋呀。 而江小楼居然十分老成的叹口气,望着纪瑄的猫眼儿里充满了孩童式的苦恼:“纪姑姑也不开 心。”他撅着嘴巴,责备一样的说道,“大家都不开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纪瑄被他逗乐了,问江诚:“江公子,你又为什么不开心啊?” 江诚满脸苦逼道:“本公子不会教书。” 呃……纪瑄摸摸后脑勺:“你今天教他们什么了?” 江诚道:“《论语》。” “写字吗?” “释义。” “启蒙的话,难度大了。”本姑娘初中才开始学文言文好伐,小学顶多背一背唐诗三百首,连释义都是老师忙帮给翻译好再背下来的,纪瑄默默地鄙视了一下江诚,直言道,“人家都是从《千字文》《三字经》开始启蒙的。” 江诚扬眉,得意的一指江小楼:“楼儿可以完整的背下《三字经》《弟子规》和《增广贤文》, 还有《论语》名篇,他才六岁!……半!” 纪瑄指责:“揠苗助长!虐待儿童!太令人发指了!你枉为师表!” 江诚起红了脸:“胡说八道!” 纪瑄:“这样吧江公子,我来给你做教学策划,先从拼音字母开始学。” 江诚愣了一下才呆呆的跟上她的话题,木然的问道:“何为拼、拼音……字母?” “abcdefg……” 江诚满脸茫然,一脸傻样:“啊波……” “这个不急,你下午还要授课吗?” “自然。”提起这个江诚又没了精神,“只怕经过这个早上各位家长会认为在下是虚有其表而无真才实学的草包。”顿了一下,他迟疑着说道,“或许纪姑娘说的对,在下不应该以楼儿的水平来要求那些孩子,背书从《三字经》开始,识字便从《千字文》开始。” “轮到我了。”纪瑄把竹筐里东倒西歪的活字往江诚跟前一推,烦恼道,“我就说一定忘了哪个步骤,排好顺序的活字必须得由什么固定着,不然印刷出来的文章不成行列,我记得似乎是要做一个底托,在上面刷一层胶……不,应该是一种药剂。”纪瑄拿了一只活字模子,手指抚着模子的底部继续说道,“有粘性,能把模子和铁板粘牢,但取下模子的时候却不会有残留物粘在上 面。” “药剂?”江诚想了想,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杂记,忽而笑道,“想到了,纪姑娘说的是否是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而成,以火烤之可融化,冷却则凝固的那种药剂?” 纪瑄:“不记得了。”小学活动课老师教的东西能指望她记得多少?正因为她亲自和同学动手制作过才能把主要步骤记清楚,至于人毕升用的药剂他们几个直接用胶水儿代替了。“试试就知道了。” “这个……纪姑娘!”江诚急忙叫住说了就要去做的纪瑄,正要说什么,肚子里传来一声咕噜噜 的巨响,他在纪瑄了然和儿子好奇的目光中羞的满面通红,内牛满面的抱怨,你真是太不争气了五脏庙!!!本公子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但真的好饿…… 心里想着,面上不由带出了几分可怜的哀怨之意,窘迫之极的偷眼瞄纪瑄,随即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假装幽默的淡然一笑:“五脏庙起兵造反了。” 言外之意:本公子饿了纪姑娘你快点做饭啊啊啊啊啊! “天越来越热了。”纪瑄开始怀念末日前每天都由妈妈做饭的日子,而且她一直都不喜欢这里落后的厨具,虽然觉得麻烦,但她答应过妈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所以一日三餐回回都老老实实的生活做饭,她一个人好对付,加上江诚和江小楼父子就有些花心思了。 说实在的,纪瑄早就不耐烦了。 她眯了眯眼睛:“你做。” 江诚张大嘴,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做?”咳嗽一声,他正言道,“纪姑娘想岔了,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从未听过妻子要丈……呃,女子要男子下厨烹饪况的例子,君子当远庖厨也。” 怎么听都有些耍赖皮的感觉。 “男主外女主内?”纪瑄脑袋一歪,笑眯眯的说道,“江公子难道忘了以后你我谁才是一家之 主?君子远庖厨啊,在我这儿不管用,婚后家务平摊,洗衣做饭打扫种地你江公子也要做,不会啊?我手把手教你好不好?” 从来没有听过这些道理!他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要学女人家做的事情? 在江诚看来,除了偶尔下下厨之外,其它事情也不该给纪瑄来做。虽说他早已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公子,但一时落魄不代表永远穷困,他愿意努力,相信今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等家中条件宽裕了些,自然要请一名仆妇来打理各种家务,他无法许给纪瑄大家少奶奶的优渥生活,可至少不能让她永远如同普通的村妇一般日日与油盐酱醋打交道,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美好的青春年华都消磨在平凡庸碌的世俗生活里。 这不该是纪姑娘的未来,也不该是他们未来的生活写照。 可他都从纪姑娘口中听到了什么?纪姑娘竟然试图把他江诚也改造成一个家庭煮夫!家务平摊?洗衣做饭打扫种地?还手把手的教他? 一对皮肤黝黑粗糙的标准农村夫妻的想象出现在江诚脑海中,有着纪瑄眉眼影子的村妇大嗓门喊道:“贼汉子,今儿轮到你洗碗了!”和自己相貌还有些相似的村夫朝地上吐了口痰,懒洋洋的坐在太阳底下扣着脚趾甲里的泥土,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臭婆娘,昨个明明是老子洗的碗。” …… …… …… 江公子脸色青了又白,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之感嗖的窜遍了全身,他猛然扬手拍案,充满了抗拒和惊恐的大喝一声:“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脑补真的好么 第23章 3★5江爹你这是闹哪样 江诚为了避免想象中的恐怖画面真的发生在未来,思来想去,态度坚决的为纪瑄安排了一件有意义不会让她迷失在油盐酱醋鸡毛蒜皮的世俗生活里的工作。 做学生们的武师傅,以及他的教学助理——实际上根本就是学堂里年纪最大的学生,在练字读书上也受江先生的严厉管教的。 江诚根据纪瑄传授的法子,先让她教学生们拼音字母,然后根据拼音认读写汉字,检查方式是看拼音填汉字。 但笔墨纸砚价贵,只有极个别抱着送孩子考科举的心态才能狠下心来花钱买来一整套的笔墨,其他学生根本连书都没有,纸笔都是江诚提供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年纪小却比大户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们更懂事早熟,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这些孩子无论年纪大小学的都十分用心,江诚被这些孩子感动,教的也更加用心,刚开始的那点埋怨也烟消云散了。 小孩子们对待先生免费提供的纸笔珍惜的不得了,每学会一个新字无一不是先用小树枝沙盘上练习好多遍,熟悉了比划和和运笔才敢在白纸上落墨,江小楼有样学样,央求江诚也给他做了个沙盘,认认真真的学着小同窗们用沙盘练字。 如此艰苦,江诚心疼了,但存银都用来置办婚礼了,除去必须的家用,所剩无几,而粮食还没收获,学生的学费更是一个都没教,这样一来江诚开班学堂不但一个子儿都没挣到反而一直在倒贴银子,存银只出不进,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能好起来才怪。 等到活字印刷的小作坊准备好了,江诚决定进城一趟,准备迎接他人生当中的第一笔生意。 “孩子们就拜托纪姑娘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江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纪瑄,第一次进城跟人谈 生意,江诚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他十分看好自己和纪瑄共同努力建造的小作坊,只要操作得当在短时间内印刷出几十本甚至几百本的书籍完全没有问题,在以手抄书传播书籍为主的当下,活字印刷带来的利润相信会相当可观。 “明日在下不在家,纪姑娘莫忘了写大字。”江诚笑着叮嘱,“还有古诗集。” 这就是纪瑄的每日的必修课:一张大字和一首古诗。 不费太多时间,学习又是好事,纪瑄表示不在意,她自己做不到活到老学到老,但挺乐意有人引领督促自己的。 纪瑄憧憬道:“有江先生您在,有一天我一定会和江小楼一样成为满腹诗书的大才女的!” 江小楼忙里抽空抬了下头,一脸的困惑,好像在奇怪自己一个男孩子为什么会变成“才女”。 江诚瞥了眼兀自做梦的纪瑄,眼中划过一抹促狭的神色,忍着笑低声道:“没想到纪姑娘这么大的人还会做才女梦。”真是……可爱。 听在纪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心里笑话我,想教训我‘女子无才就是德’什么的吧哼,和‘君子远庖厨’一样讨厌!”顿了她不甘心的强调,“讨厌!”过了会儿又愤愤的补充,“烦死了!欧巴桑老古董。” 江诚被讨厌了一点都不伤心,反而很高兴,你瞧纪姑娘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撒娇啊有没有!他心里甜着呢,如果是后世的汉子们看到自家女朋友撒娇卖萌逮着机会必须得凑上去啃一口,不过江公子自诩君子,奉行发乎于情止乎于理,虽然已经定了亲,两人相处如同家人,但该有的尊重不能少……孟浪轻浮的言辞举止是被禁止的! ——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放软了声音哄道:“纪姑娘莫生气,在下没那么想过,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世俗的看法,在下认为女孩子多读些书也是很好的,虽然纪姑娘和现下世俗定义的才女并不一样,可在明允心中,纪姑娘眼界开阔,所学虽杂但胜在广博,是明允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才女。” 江公子语气真挚,笑容温暖亲近,他模样生的本就俊美,出身世家满腹才华,一直以来都是众多 女子倾慕的对象,纵使从高处跌落到了尘埃里,纵使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折辱和磨难,但依然本心不改,如水澄澈,如玉温润。 当他为一个女子奉上了一颗真心,那双苦难过后越发明净的眸子里也仿佛染上了叫人无法不深陷其中的温柔多情,赤诚有如稚子。 纪瑄猝不及防的接到了这颗沉甸甸的红心,顿时诚惶诚恐,手足无措起来,她肃容,色厉内荏的指责:“江公子,你这样不对,这是违规的!” 搭伙过日子而已,把心都赔上了,尤其对象还是她这个随时会犯病的怪胎,江公子你这样真的好吗?她还不起啊,真的不值得。 纪瑄骤然感到身上有了卸不下的责任和负担,承诺带来的责任一直都有,可不该有负担的,这让她觉得不自在,不自由。 “你洗碗。”她心烦意乱,放下碗筷打算走人。 “纪姑娘!”江诚慌乱道,“是明允哪里说错话了吗?” 察觉到大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江小楼悄悄的把脸缩到桌子以下,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猫眼,困惑担忧的望着自家爹爹和纪姑姑。 “不关你的事!” 话出口,看到江诚面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纪瑄瞬间觉得自己渣了,强烈的内疚懊悔之感油然而生,道歉的话就在嘴边,但看到江诚即使被她出言所伤依然带着担忧和关切的眸子,那种压得她呼吸不畅的沉重感再次浮现。 纪瑄冷下脸来,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出去一下,明天回来。”一只脚踏出门槛,身影顿住,“记得把门锁好。” 接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江诚的视线里,来去如风,像风一样的女子,江诚此刻才意识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抓不住的风,多么的叫人沮丧。 江诚深深的叹口气,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的黯淡下来,他闭上眼睛,肩膀塌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无边的阴影笼罩着,气息灰暗颓丧。 江小楼尖叫:“爹爹!” 江诚被儿子的小喇叭似的嗓门刺激的抖了下,无奈的抬起头:“楼儿,你……”他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无意识的睁大了眼睛,傻傻的望着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不敢置信 的唤道,“纪纪纪纪……” 江诚抓狂,怎么又来了掀桌!关键时刻就结巴江诚你到底是闹哪样啊啊啊啊! 他一个激动,抓住了纪瑄的手,一脸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的囧样。 纪瑄不忍心挣开他,另外一只手递给他一支羽箭,别扭的说道:“有事就折断它,我会回来 的。” 眼前一花,呼的一声大风刮过,江公子手中温软的触感消失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父子两个,但江诚的心情却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乐呵呵的望着手中的羽箭,认得这是对纪瑄来说非常重要的武器,少了一支就再也找不到替代品的,但她却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允许他通过折断羽箭的方式唤她过来。 当局者迷,他方才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以为自己哪里惹纪瑄厌烦了,实则纪瑄的这种反应对他而言该是好事才对。 落花有意,流水并非无情。 江诚继续傻笑,小心翼翼的把箭摆放在桌子上,琢磨着……若是现在就把它给折断了,纪姑娘回来会不会发飙?呵呵呵呵呵……还是不要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剧情进展慢了哈……再忍耐两章,正在码3★8,窝会努力让剧情跑起来的 第24章 3★6这是很严肃的表白 三郎打了一壶美酒,备了几样小菜,打开窗户,让窗外的月光和花香随着夜风充满了整间屋子。 他只留了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但月光清澈明亮,烛光的朦胧正好为这恬静美丽的画面添上了几分梦幻之色。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精心布置,他美滋滋的盘算着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情,原本幸福满足的傻笑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猥琐,直到听见敲门声他才忽然惊醒,咳嗽一声,正了正衣冠,才把门打开。 刚刚沐浴过的女子身上沾染着芬芳的气息,神情慵懒,略带奇怪的看了眼三郎,温柔轻细的嗓音透着疑惑:“夫君,怎么把门插上了。” 三郎堵着她不许进,笑嘻嘻的问:“梓言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梓言手指点着下巴做思考状,苦恼道:“想不起来啊。” 三郎牵着她的手:“闭上眼睛。” 梓言乖乖照做,三郎小心的领着她进门,转身把门插上,让梓言面对着他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满心期待:“可以睁开眼睛了。” “夫君……”梓言望着被布置的十分具有浪漫气息的卧室,微微睁大了眼睛,秋水般的眸子映着烛光,闪闪发亮。 三郎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心里得意极了,语气却十分的温柔,满是浓情蜜意的牵起了自家娘子柔软的双手,深情款款:“梓言~~~”感~动~吧~ “睡前吃东西,容易积食。”梓言担忧的望着三郎,“夫君,晚饭没吃饱吗?” 三郎泪奔,望着他一脸纯真无辜的小媳妇儿,无语凝噎。 梓言忽然看向了三郎的身后,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了一个毫无心机的清新笑容:“师父姐姐。” “梓言乖。”某个熟悉的声音在三郎背后响起,还伴随着咀嚼食物的声音,三郎额头青筋直跳,对方却来了句,“没有打扰你们吧?” 梓言摇摇头,弯弯的眼睛说明了她此时的开心:“没有啊,师父姐姐,晚上还要和梓言一起睡吗?” 三郎乌云罩顶,转过头满脸怨气的对着捏着花生吃的纪瑄:“月上中天了……师、父!” 纪瑄一脸的凄凉:“三郎,大事不妙了,师父像借梓言用一用。”她保证,“今晚不在这里过夜,真的。” 梓言失望的“啊”了一声,三郎撇了撇嘴,鼻子里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临走前十分不尊师重道的恶狠狠瞪了纪瑄一眼,满脸的嫌弃。 纪瑄自知理亏,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徒弟的脸色,等人一走,她立刻冲梓言招了招手:“梓言乖,来姐姐这里。” 梓言的开心的在纪瑄脚边蹲下,正要往地上坐的时候纪瑄急忙扶她起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乖, 梓言是大人了,要和大人一样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和姐姐说话。” 梓言只是露出牙齿无声的笑,纪瑄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安静端正的坐在鼓凳上的样子和真正的名门闺秀一样,性子恬静温柔,气质淡雅如菊,谁也看不出这么一个出众貌美的女子心智有缺陷,并非常人。 “梓言,我已经定亲了,这你知道吧?” “嗯。” “本来还想请你和三郎来参加婚礼的,看来是办不成了。” “为什么啊?”梓言惊讶极了。 纪瑄万分惆怅:“因为我不喜欢江公子啊,我喜欢他儿子呐。” 梓言适时的露出哀伤同情的表情,声音细细的说道:“那江公子真可怜。” 听墙角的三郎忍无可忍的从窗户里爬了进来,把他的宝贝小媳妇儿藏到身后,抓狂的对纪瑄喊道:“别太过分了师父!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教坏梓言啊!”他摇头,竖起一根手指头,严肃郑重的宣告,“从今天开始我们家梓言再也不要做你的树洞了!” 纪瑄嘻嘻笑,她是知道三郎在听墙角才故意说给他听的,就知道这家伙要炸毛,她心里有事不假,但还不至于把一个心智仿若儿童的女孩儿当成免费树洞,她只是心烦的时候喜欢以光速到处跑,路过这里看到他们房间里还有灯光才过来逗他们小夫妻玩一玩的。 “那师父走了,拜拜~” 梓言温婉的笑:“师父姐姐慢走啊,巧克力还有吗?” “咦……”梓言不提纪瑄都给忘了,她不爱吃零食,末日来临后各大超市搜刮的零食就这样给她遗忘了,纪瑄扔给三郎两条巧克力,“不要给人看到,吃完记得‘毁尸灭迹‘。” 三郎忙道:“梓言,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不许学,乖~” 梓言:“毁尸灭迹啊?” 三郎:卧槽……师父你这事儿咱没完啊! 纪瑄早跑的没影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当最后一只野猫子也熄了灯睡下,纪瑄决定回家。 爱情是个麻烦的东西,她还年轻的时候曾经期待过,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她觉得就自己目前的情况而言,最好能离爱情有多远就有多远,并非不喜欢或者害怕受伤,是出于对一句话的顾虑: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如果爱情双方只有一个人会变老,而另外一个人青春不老呢? 又不是非卿不可,还没到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地步,不幸喜欢上她的普通人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对象,会倔强的说“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永远不会后悔”这种话的是热情勇敢的毛头小子,成熟的大人们总能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纪瑄单身至今,一是她性情问题,二是实力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从没动过心。 江诚和旁人不同,他虽然是个普通人,可他出身和过去以及君子之心,注定了他不会去祸害(纪姑娘请注意用词)任何一个姑娘,换个意思就是,如果没外挂没金手指,江公子的未来不死也会很苦逼的,非得娶妻的话,除了纪瑄,貌似没合适的了。 所以纪瑄没办法对他说:你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姑娘的。 她对江诚有好感,不希望他受伤害,即使解除婚约她也会帮江诚把麻烦解决了再离开,但这么做太TM操蛋了,她是江诚的话一定会把那个叫“纪瑄”的自以为是的混蛋pia飞,当然,得先把江小楼给托付给某混蛋,江公子自己恐怕更愿意自生自灭。 要知道古君子这种高生物的思维比丧尸还难以理解。 那就是说只能这样继续过下去了?她倒是愿意和他一起慢慢变老什么的,可老天也得给她这个机会啊,她是进化者,末日的其中一种非人类,跨越种族的爱情真的没问题吗? 纪瑄活了这么大,头一遭这样纠结过。 江诚卧房的灯居然还亮着,窗纸上的剪影代表的正是江诚本人,他是一直没睡呢还是醒了睡不着? 一窗之隔,两个世界。 纪瑄不知道她盯着窗户上的剪影发了多久的呆,天光微明,灯火熄灭,窗户从里面打开,江诚漫不经心的眼神在接触到雕像一般的纪姑娘时微微一怔,他开窗的动作凝滞了许久,呆呆的说道:“纪姑娘。” 纪瑄不做声,站姿笔挺,清晨空气带着丝丝冷意,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诚,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冷凝的平静。 “我觉得。”纪瑄思考着,斟酌字句,语速缓慢但掷地有声,“你在我心里是不同的。” 虽然很含蓄委婉,不过它的确是告白。 江诚傻愣愣的表情褪去,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眼睛明亮,脸颊上的两抹红晕让他看起来健康朝气,整个人仿佛充满了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他本来就是年轻人。 “天还没亮,你回去睡会儿吧。”他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羞涩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纪瑄。 纪瑄本以为他一定会做些什么,可江诚克制住了,仅仅用那双蕴藏了太多情绪的眼睛瞧着她而已,满含热度又不会显得锐利,和他这个人一样,诚挚真实,自持谨慎,他是个真正温柔体贴的男子。 连带着纪瑄也开始觉得,在这种氛围下有任何过于亲昵的言行举止都显得孟浪轻浮了。 她忍俊不禁,这算是柏拉图式恋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虐!!!!! 刚才看到上一章(昨晚发)的点击才两位数,顿时惊悚了,比正常水平少了四五倍之多,到底是大家同时有事外出了还是几百个读者不约而同弃文了……虐的我一点都不想学习只想蒙头大睡%>_<%难道是因为这几章剧情太种田了?因为太虐了所以我把今天晚上的存稿提前给发了,明天的存稿也提前给发了,于是我现在只剩下1Q--2Q的存稿,裸奔好了【自我厌弃中,谁也别搭理我,腰……还疼着QAQ讨厌 第25章 3★7本公子也是有脾气的 这是在江家覆灭之后江诚第一次回到连州城,江家本来就是大族,江诚又才情出众,时常和连州城的读书人相互交流,认识他的人并不在少数,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纪瑄给他化了妆。 江诚称之为“易容”,看着镜子里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但细看又十分陌生的脸,江诚啧啧称奇:“这世上竟然还有能把人影照的如此清晰的镜子,在下真是闻所未闻,这也算得上一件宝物了吧?” 纪瑄囧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要夸我的化妆技术。”她宝贝的把镜子收起来,“这世上仅此一面,摔碎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江诚眨了眨眼,笑道:“纪姑娘见多识广,在下曾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若在光滑的水晶平面上 镀以水银,水晶即能成镜,投影亦如真人一般,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吧。”纪瑄惊讶,“这你都知道?喂,累了吧,上来我们一起骑嘛。” 江诚擦了擦汗,勉力跟上枣红马的蹄子,对纪瑄的提议他开始还会窘一下,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笑容温和但坚持道:“此举不妥,我走得动。” “又没人看见。”纪瑄无奈,“要不然你骑马我走路。” “不行。”江诚固执的很,“在下身强力壮,怎么能让纪姑娘你在地上走着而我骑在马上呢?此非君子所为。” 纪瑄给跪了:“路上只有我们两个,怕什么啊,有人来了我远远的就能听到了,到时候你再下马不成吗?” “可这般岂非唐突了纪姑娘。”江诚不看纪瑄,轻声拒绝,“在下真能走得动。”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纪瑄耐心告罄,冷下脸道:“成,那江君子你慢慢走,本姑娘不奉陪了!”狠狠的一甩鞭子,疾驰而去。 江诚目瞪口呆的望着枣红马一路扬起的滚滚尘土,很快就看不到纪瑄的身影了,他抿了下嘴唇,嘴角微微下拉,绷着脸,表情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 好吧,他错了,只要不被人看到,就算光天化日之下和未婚妻行为亲密就不怕引人诟病,他一时间没想明白,纪姑娘你生性豪爽不被世俗拘泥可在下自小所受的教育便是世俗的道德礼教,还不能允许他花点时间适应适应啊?就这么把本公子丢下真的可以吗?! 江诚心道:本公子也是有脾气的!!!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他狠狠一甩袖子,大步朝前走,望着前方安安静静的路面,他腮帮子鼓起来,忍不住大声喊道:“纪姑娘!”久久得不到回应,他沮丧起来,耷拉着肩膀没精打采的往前走,黑眸里划过一抹委屈的神色,模样看起来就像被抛弃的狗狗一样可怜。 脑后有个声音幽幽的说道:“我在这里~” 江诚一惊,脚尖被凸凸凹凹的路面绊了一下,啊了一声一脑袋朝着大地母亲的怀抱栽了下去,这时一只手臂从他背后绕了过来,圈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江诚被这股力道拉了回来,好险只是虚惊一场。 “我想了想,你还是太弱了。”纪瑄不紧不慢的说道,背着手悠悠的绕到了他的右手边,睨了他一眼,“每日坚持锻炼才能长命百岁老的慢。”她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开始跑吧,江君子。” 搞明白了纪瑄的意思后,江诚不干了:“成何体统,君子当行为端方,从容不迫,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哈?”纪瑄连同鞭梢一起握住,威胁一般抵着江诚的下巴,阴森森的说道,“我数到三,不跑的话就抽你。” 江诚很早就从纪瑄这里学到了一点:永远不要不把纪姑娘的话当回事,她不是开玩笑的。 “岂有此理!”江诚被气坏了,他撩起衣袍下摆塞到腰带里,深吸一口气拔足狂奔,纪瑄一鞭子抽在空气里,声音响亮,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坏笑,溜达溜达的跟上去从后面扯住江诚的腰带,一副认真指教的模样,“江公子啊,不是这么跑的,速度慢些,两手握拳手臂贴着腰身摆动,吸气用嘴巴,呼气用鼻子,对,就是这个样子……为了长命百岁青春不老,坚持住哈~” 其实根本就不用纪瑄提醒,等她这几句话说完,一开始就发力狂奔的江诚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肋下生疼,又坚持了几十个呼吸那么久,便扶着膝盖停了下来:“疼,不跑了。” “哪儿疼啊?”纪瑄无奈,“江公子你太弱啦。” 江诚本来要告诉他自己左肋下疼的,听到后半句他忍不住白了纪瑄一眼:“明明是纪姑娘你太强了。” 他抬眼注视着纪瑄,表情认真的问道,“纪姑娘,我能感觉得到你心情烦躁,却不知是所为何事?” 纪瑄纳闷儿的说道:“我烦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脾气这么坏,不温柔娴淑,喜怒无常反复不定,无父无母无族亲兄弟,根本就是安生不下来主……有个富家公子还说了,像我这样的玩玩儿可以,但绝不能娶回家做老婆的,否则定然家宅不宁风波不断。” 江诚刚开始听到纪瑄大喇喇的“喜欢”时面上还是一副尴尬羞窘,听到纪瑄细数自个儿缺点的时候倒有些好笑和揶揄,算她还有自知之明哈,再往后听他的脸色却慢慢的沉了下来,嘴角虽还噙着笑,胸膛的起伏却更加明显,广袖之下的手紧紧地捏着,发白的骨节足以说明他此刻心中升腾的怒火有多大。 他耐心的听纪瑄说完,只缓缓的“哦”了一声,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哪个富家公子说的,连州城里的吗?” “对啊,那时候我还在城里做教习箭术的师傅。”她撇撇嘴,“可惜徒弟个个没良心,哦,三郎还好啦,还有几个被我扫地出门的,歪瓜裂枣个个猥琐,敢调戏本姑娘给再多银子老娘也不教!” “调戏?”江诚声音更轻了,他笑也笑不出来,“我都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好说的。”纪瑄笑笑,“吃亏的又不是我……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脑补到哪里去了?”她好笑的在江诚表情怔怔的脸前晃了晃手,江诚捉住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很是难过,“我忘记你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只是个孤身的女子,我自然知道你不会白白的被人欺负了去,但我却忍不住要想:若是那时候我能在你身边,一定要他们好看!” 纪瑄:“呃……” “你脸红了。”江诚呆呆道。 “太阳晒的!”纪瑄一口咬定。 “你眼睛红了。”江诚愣愣的,无意识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忽然有些替她心疼,他知道她足够强大,有任何麻烦必然都能解决掉的,即使解决不了她也不会害怕退缩,被欺负了就打回去,就像她说的,吃亏的总不会是她,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掉眼泪或者委屈的。 那是江诚没倾心她以前的想法,不哭泣,不委屈,那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足矣让她放下所有的 防备和坚强无所顾忌的展露一切喜怒哀乐的人。 江诚替她委屈,江诚为她心疼,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她厉害,可那句如果当时他在一定要那些人好看的话不是玩笑,哪怕他会为此鼻青脸肿仪态尽失。 “你真是好人。”纪瑄泪眼,“不过……”纪瑄语气泛酸的说道,“那时候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不就成了小三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挺尸中……有事烧香【黑化中。。。】 第26章 3★8真相如此残酷:з “何为小三?” “狐狸精。” “呃……”江诚打量着纪瑄,表情纯良的在她眼角比划了一下,“这里上挑,抹上胭脂,下巴尖一点,口脂艳丽一些……”他促狭的在纪瑄屁股后头飞快的指了一下,“再安上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下还有点相信纪姑娘的真身是一只狐狸,现在嘛……”他忍着笑,“倒是更像一只时时都喜欢炸毛的坏脾气兔子,会咬人的那种。” 纪瑄咬牙:“笨蛋!”你才兔子!!炸毛你妹!老娘说的是“狐狸精”不是狐狸精! 其实江诚好奇很久了,他趁此机会凑过去低声问道,“纪姑娘,你真身到底是什么啊?” 纪瑄不由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难以置信的说道,“真身?你以为我是妖怪吗?我像妖怪吗?你觉得我是妖怪吗?你一直都当我是妖怪啊!” 江诚见她都快贴到自己身上了,默默的退开了一些距离,垂着眼皮瞧着她,表情淡定,一阵见血道:“总不会是人吧?” 纪瑄被秒杀,她哀怨的望着江诚,既然知道我不是人,那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三十岁之前想不到解决办法,本姑娘就要看着你慢慢变老,那是得多虐啊。 她闷闷不乐,蹙着眉头,很认真的询问江诚:“江公子,你为什么会娶江小楼的娘?才子佳人还是父母之命?”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还有啊……她是怎么死的?” 江诚“呃”了一声,眼神有些闪躲,纪瑄眯了眯眼睛,心里十分不高兴,语气危险的问道:“难道你对她还旧情难忘?还是她在你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纪瑄打定主意,一旦江诚敢说一个是字,那他俩算是走到头了,感情上她眼里是一点沙子都容不得,哪怕对方是个死人。 他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凭啥在他心里她只能排第二是吧,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到时候把江小楼打包了直接走人,江公子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纪瑄退路都给自己想好了,没成想江诚没正面回答她,先笑眯眯的问了句:“你想知道楼儿娘亲的事情,首先要告诉在下,在背后编排你的富家公子是谁。”他始终对那句“玩玩儿还可以”耿耿于怀,他现在就想给那个混蛋补上一拳。 纪瑄大大的哼了一声,摸着下巴认真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旁人都叫他关二少,三郎说他们家是做丝绸生意的,不怕得罪,所以三郎已经代我教训过他了哈哈~” “三郎”这俩字出现的频率只比“江公子”和“江小楼”少了一点,江诚心知他们师徒关系亲厚,三郎实则对纪瑄多有照顾,但此时他还是觉得吃味了,怎么就没能早些认识纪姑娘啊,不过也有句话叫来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们订了亲,在这个世界上,他才是和纪瑄最亲密的人。 江小楼不算。 江诚心情好起来:“其实楼儿并非我亲生。” “绿帽子?” 江诚黑了脸:“别胡说,楼儿娘是我表妹……” “表哥表妹一家亲啊。” “……她心地善良,性子温柔。”江诚瞥了眼纪瑄,发现她在很认真的听,没露出不开心的神色,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打岔,有些小小的意外,“她自幼双亲亡故,一直寄居在江家,我们关系极好,不亚于亲生兄妹。”江诚眼中流露出怀念和伤痛的神情,“那年元宵我们族中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上街看花灯,中途表妹和堂妹与我们走散,于是大家便分头去找她们,我在青楼的后巷找到了表妹,她被人玷污了清白,却不肯说出那人是谁。” “所以你娶了她。”出于心里某种说不清的感觉,纪瑄多问了一句,“你那个堂妹呢?该不会是你二伯家的女儿吧?” “正是。”江诚冷笑,“宫里那位皇妃不正是我曾经的‘堂妹’么,她早该收到连州城的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亲自过来了。”他低下头,考虑着要不要远走他乡,如果宫里来人查,很容易 就能查到桃坞村,到底是个麻烦。 该感谢后世泛滥成灾的肥皂剧和狗血小言,纪瑄没忍住脑补了一下,她狐疑的问道:“你那位堂妹……” “江兰兰。” “哦,江兰兰,她是怎么进宫的?什么时候进宫的?” 江诚奇怪纪瑄为什么忽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认真琢磨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我记得,是元宵过后不久,宫里来人问话,那日正好我爹没在家,具体说了什么只有二房的人知道,那之后江兰兰就进了宫。” “楼儿相貌生的好啊。”纪瑄忽然说道,“那他亲生父亲的相貌也一定不差,你见过皇帝吗?” 江诚明白过来她话里可能包含的意思,目露惊骇之色。 纪瑄又问:“你表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诚想也没想,恨声道:“和我爹娘一样,都是被二房的人给毒死的!我与楼儿能躲过一劫,是 因为那几年少有在家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前世落难的时候才从哪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口中听来的。 江诚声音忽然顿住,都是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即使关系不亲密,大年三十两房也是能够和和气气的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年夜饭,什么让他们心狠手辣泯灭人性的残骸手足亲人?为谋夺家产?受妖女迷惑? 但源头在哪里? 一切都是从江兰兰进宫后开始改变的,事情的恶化则是从水如云进了江家开始的。 会不会谋夺家产只是幌子真正的理由应该是……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江……小诚?” “纪……小瑄。”过了一会儿,江诚也学着纪瑄的语气玩笑一样叫对方的名字,他唇边似乎带着一抹被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淡笑,神情却给纪瑄一种压抑的伤痛和颓然的无力感。 “怎么了,想回家了?那好,我们回家吧,生意先不做也成,其实我还有些存款的,省着点够我们花好一阵子了……咦,对了,我都忘了空间里还存着好多粮食。”纪瑄想啊,江诚推测出来的真相一定比她脑补的更加残酷,连州城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承载的许多不好回忆的地方,这下子更糟糕了,她是不耐烦和人谈生意的,江诚就更加没心情了,这时候只有回家才是上上策,家,温暖的港湾是吧~ 那些糟心事儿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反正江家那群坏胚子除了江兰兰都死了个干干净净,而江兰兰,只要他们不走,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不是。”江诚忽然笑了,笑容洋溢着温暖,他觉得纪瑄卖力哄他的那股认真劲儿很是可爱,只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虽然自个儿有很认真很严肃的劝慰别人,但脸上表现出来的意思更多的还是 “庸人自扰无聊不无聊啊伤感来伤心去有啥意思”的鄙视,以及“你想报仇我帮你啊”的仗义和 果决。 “书局不去了,但连州城还是要跑一趟的。”江诚微笑,“因为我忽然想起有个地方埋了许多的金子。” 纪瑄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她乐翻了,江公子你是哪种动物啊怎么那么喜欢往地里埋东西不过她喜欢哈哈哈哈哈! 狂笑ing 江诚(⊙v⊙)b哈…… 作者有话要说: 23-25章点击大量流失以及22和21章点击停滞的问题是JJ抽了没错,技术小哥已经修好了,但管理员妹纸说被抽没的数据回不来了【冷静流泪】…………………………………………………………………………………………………………………………………………我要去shi!!!!!!!!! 第27章 3★9伪君子假正经 上天保佑我别再做散财童子了! 虽然在心里乞求各路大神一百遍,心情各种兴奋激动,但理智上纪瑄还是十分违心的告诉自己别抱太大希望,最好抱着金子早就被旁人挖走的觉悟。 抱着这样复杂的好比末世避难所气味一样的心情,在江诚的指引下两人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去,直到路况变坏大红马枣枣已经无法为两人代步,面无表情实则精神恍惚的纪瑄才在江诚的提醒下迷迷糊糊的下了马。 然后她猛然意识到,刚才她的宝贝千里马驮着的是两个人! 纪瑄直言不讳的鄙视道:“伪君子!” 江诚噎了一下,死撑着才没破功,假装淡定的说道:“反正没人看到,你说的。” 纪瑄望着林木茂密的不知高度几许的山林,依依不舍的把枣枣收起来,故作烦恼的叹气:“其实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很讨厌走路的,尤其是爬山,最近脚一直在疼,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毕竟在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 “哦~”江诚眼里含着笑意,也跟着做出一副烦恼的样子,“这可就麻烦了,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吧。” “不行!”纪瑄瞪他,模样很凶,“你背我!” 江诚一脸不可侵犯的正直之色:“男女授受不亲。” “又没人看见!” “不行,在下可不是伪君子,在下乃……哇啊!”背上猛然一重,江诚险些没被压的脸朝下趴地上,下意识的伸手抱住纪瑄的膝弯,他面红耳赤艰难的开口说道,“纪姑娘,你……好重啊!” “快点带路!你比我重多了!”纪瑄不高兴的吼,“背不动换我,大不了轮替嘛。” 江诚耳根泛红,用促狭的笑容来掩饰他的紧张和害羞,语速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个男人嘛,自然比纪姑娘重,况且你还比我矮了一头。”这点分量他还是能够撑得住的,纪瑄身体轻盈他没觉得费力气,方才只是故意和她玩笑而已,看她暴躁跳脚炸毛总觉得很有成就感……这是恶趣味。 江诚一口气把纪瑄背到了山顶,居然只是出了点汗脸红了一些气喘了一些,不止纪瑄,就连江诚也十分惊讶,之前在路上大概是因为忽然狂奔岔气了所以才没发觉,但现在……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自己力气越来越大了,原来不是错觉。”他看向纪瑄,“难道是因为纪姑娘的火……” 纪瑄举起右手,手掌外围附着一层蓝色的火焰:“你说这个?”她眼睛亮了下,以前只知道自己的蓝火还有治愈和净化的功能,因为江诚药性发作身体各处都有受伤,她索性用蓝火把他从头到尾烧了一遍……以前她从没对其他人这么做过,会不会是从那次开始江诚的体质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我不太清楚,毕竟在下身上的变数也只有它一个了。” “这容易,等回去找只小动物做个试验就行了。”纪瑄笑眯眯道,“如果有用的话,那我就多烧你几次。” 江诚:“……” “金子在哪儿?”纪瑄心情极好,今天运气好啦啦啦啦~ 江诚朝悬崖下一指:“下面,到达峭壁一半的地方有一个山洞,金子就在里面,我年少来此处游玩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原来有一条通往下面山洞的密道,但一次地洞后密道就不见了,你若有法子下去,金子都归你了。”江诚严肃声明,“但切记不可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本来就是一笔横财,得到了是上天眷顾,得不到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纪瑄一瞬间觉得江诚是故意在耍自己,纪瑄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云雾缭绕的深渊,沉默了一会儿,冷静的对江诚说了两个字:“卧槽。” 江诚:“……”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脏话!江诚平复了一下心情,疑惑道,“你真不会飞天遁地?”他以为这世上没什么能难住纪瑄的,只要下到半中腰的平台上,钻进山洞里就能得到一大笔的金子,难的只有如何下到峭壁的平台上而已,他以为纪瑄再不济也能和传说中轻功绝顶的大侠一样嗖的飞下去再嗖的飞上来…… 纪瑄悲愤狂暴:“魂淡我不是妖怪啊啊啊啊啊啊!金子——我的金子——”她泪流满面,“我这辈子都要与它失之交臂了吗?我注定与它有缘无分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她朝着深渊里大喊,“受伤的总是我!!!” 江诚淡定的等着,决定她发泄完了之后在再安慰她受伤的心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纪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苦逼表情,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本来应该同情心疼的他会那么的想笑哇哈哈哈~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密道消失只是因为地洞把入口给埋住了,其实只要花些功夫挖开下去完全没问题的。 江诚笑,不对……他揉了揉脸,理解同情的柔声说道:“瑄瑄,我们下山吧,其实若是操作得当,把活字版印刷术卖了也能得到相当可观的一笔银子,到时候全部给你换成金子好不好?”他一边轻声哄着,一边把荷包里的几颗金子倒在手掌心上送过去,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道,“这些都给你。” 纪瑄暂时被收买了,擦擦眼泪,感动的给江诚发好人卡:“你真好。” 他大着胆子揉了下她的脑袋,温柔一笑:“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纪瑄感动之余有些小小的羞愧,她刚刚还在腹诽江公子竟然藏私房钱来着……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哈。于是她十足诚心的又说了一遍:“你真的太好了江公子。” 江诚垂下眉眼,貌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如……相互称呼彼此名字如何?公子姑娘什么的,未免太疏远了。” “诚诚啊?给人听到多肉麻。”纪瑄拒绝。 “在下的字是明允。” “明允感觉像是在叫另外一个人。”纪瑄一锤定音,“这样好了,私下里叫你江小诚,在外还是江公子,成亲了自然是夫君了。” “也好。”夫君二字停在江诚耳朵里,让他心脏轻轻一颤,望着纪瑄的眼神多了几分柔软和欢喜,“不过……为何是‘江小诚’?” “因为你儿子叫江小楼。” 江诚:“……” “还有一个地方要纠正一下。”纪瑄小心翼翼的把荷包系在腰间,放在空间里虽然安全但她就不能随时随地的抚摸这些可爱的小金子了~她捏着荷包里硬硬的金子,美滋滋的说道,“我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而江小诚应该是纪瑄未过门儿的夫婿才对~” 江小诚脸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图铺求来的人设图……我告诉你们TA是谁你们一定会笑喷的 第28章 3★10江公子打架啦 两人一同下山,依然是江诚背纪瑄,只是这次是江公子主动提出来的,从弱鸡书生变成大力真汉子他真的特别想显摆显摆。 其实每次被纪瑄公主抱江诚都有那么点心理阴影,现在他终于有力气抱回来了哈哈! 纪瑄:“小诚。” 江诚眉开眼笑,只要别连名带姓的叫,诚诚小诚他都是开心的:“嗯?” 纪瑄舒舒服服的趴在他的背上,对江诚会长命百岁充满了信心,但有些话她真的不能不说:“你知道‘道貌岸然’其实可以还可以用两个字来代替。” 江诚健步如飞,下了山之后脚步轻快的更是要飞起来一般,他弯了弯眼睛,觉得没人看到的时候还是不要去理会世俗礼教的约束最好,无论是共乘一骑还是背着纪瑄,他都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且愉快。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母已经是这世上少有的恩爱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他记忆中爹和娘从来没有闹过矛盾,可现在想想,无论是爹娘还是他们父子,一旦同他与楼儿的关系,同他与瑄瑄的相处比较,都显得敬重和睦有余,亲密不足,一切都难逃“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八字。 他更喜欢和纪瑄在一起的感觉。 微微一笑,他很给面子的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哪两个字。” “闷骚。”纪瑄吐出这两个字,坏笑的掐了掐江诚的腮帮子,“就是你咯。” 傻呵呵笑了半天的江诚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满头黑线的说道:“本公子怎么道貌岸然了?” 纪瑄拖长了声音,拿着唱戏的腔调:“男——女——那个……授受不亲呐~~” 江诚沉默片刻,忽然停了下来,语气认真的说道:“瑄瑄教训的是,所以你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因为城门到了,再背着他媳妇儿就要被民众围观了。 江诚并非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江家是大户,这一辈里又出了了个宠冠六宫的皇妃,江诚身为长房嫡子,爹娘去世后,家族生意一直都是他亲自打理,直到水如云进门他被二房暗算强囚到乡下。 他手上积累不少人脉,连州城里凡是能叫上名号的他基本都有往来,虽然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但连州城的人事不会有太大变动,东西卖给谁怎么卖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而不会惹上麻烦他心里门清。 纪瑄担心他被人骗完全是多余的。 江公子虽然弱了点,有时候废柴了些,但和人打交道上比纪瑄这个间歇发作的……患者不知道强多少倍。 未免纪瑄在等自己的过程中太无聊,江诚想了想,还是把山上忘了说(谁信)的密道一事告诉了纪瑄,纪瑄大人不记小人过,乐哈哈的光速奔走挖金子去了,临走前丢下一个回头再和你算账的威胁眼神。 江诚:他有预感,将来夫纲不振。 今日进城的打算原本是到书局把书拿回去自己印刷,把活字版印刷术一次卖出去是临时决定,江诚根本没指望一次就能谈成生意,只等下次他带样板来这事儿应该能成的。 他身为书商的生意伙伴根本没认出他就是江家长房的嫡长子,江诚用了纪瑄的姓氏,他是要入赘给纪瑄,改姓为纪自然说得过去,两人谈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江诚便告辞了。 江诚和纪瑄说好在樊楼碰面,江诚到的时候纪瑄还没有过来,他便在二楼找了张干净的桌子,点了两样冷菜,独自小酌起来。 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三杯酒下肚的江公子不由伤感起来,曾几何时,他是这连州城里春风得意的江公子,鲜衣怒马,满楼红袖招,过的挥金若土的奢华、精致的生活,那是他是连州城的主人,现在却只能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冷冷清清的独坐在此处,甚至连个“活人”都算不上。 “物是人非。”他喃喃低语,眼睛里有些朦胧的光。 人不醉人人自醉。 “堂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惊讶的声音,江诚条件反射的回头去看,迷茫的望着身后那人,心里清楚的叫出一个名字:江涵。 江家旁支里的一名少年,江诚有印象是因为他曾到本家借钱,但被二房两兄弟狠狠羞辱并赶了出去,他看不过去,自掏了腰包给了他一些银子。 这人欠本公子的银子还没还。 江诚心里门儿清,但脑子因为喝了酒反映比平日迟钝很多,表情一片茫然。 江涵神情惊讶,尴尬道:“抱歉,在下认错人了,公子的背影和在下的一位堂兄十分相似,所以在下误认为公子就是我那位堂兄。” 江诚(⊙_⊙):“……嗯。”瑄瑄好本事!咦,“小……” “啊——”江涵痛呼一声,一屁股坐空,一下子摔倒了地上,恶作剧的那人登时大笑起来,楼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朝着这里看过来,发出哄笑声,江涵的脸涨的通红,对恶作剧那人怒目而视,“关二少,你别太过分了!” 关二少。 江诚的眼睛眯起来,盯着油头粉面耳后插花的小白脸,醉意朦胧的眼里杀气透了出来。 “江涵,听说你落榜了啊?”关二少摇着扇子,弹了弹身上的丝绸袍子,恶劣一笑,“你这可是连续两次落榜了,这辈子大概没什么出头之日了,本少爷为何还要忍着你,嗯?过分?你若是能考上个举人本少爷敬你三分又何妨,现在你只不过是连续两次落榜的穷酸秀才而已,本少爷就是看你不顺眼欺负你了怎么着?” 被当众揭短,江涵又是个面皮薄的,纵使羞愤难当可指着关二少这个纨绔愣是连一个骂人的字都 说不出来,很没创意的重复着类似“欺人太甚”这种没啥杀伤力更没啥营养的话。 关二少极为不屑,轻蔑的吐出俩字:“穷酸。” “莫欺少年穷。”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关二少话音落下的时候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清润、磁性,带着一股儒雅温和的味道,恰恰在谁也没说话的时候响起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声音的主人吸引了。 那是个衣着相貌都十分普通的年轻人,坐在隔壁的那张桌子上,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只酒杯,虽然他相貌普通,但手倒是十分好看,皮肤白皙、紧致,保养得宜,拿着酒杯的那只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骨节微微泛白。 关二少冷笑:“莫欺少年穷?你觉得这穷酸还能有飞黄腾达的一日?”他不爽的斜着眼睛瞧插嘴的青年,“你瞧着眼生,谁家的少爷?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啊。”他倒不是个完全的蠢货,虽然江诚衣着普通相貌平凡,但也没有因此彻底小瞧了他。 “不是管闲事。”江诚慢慢的抬起头,表情冷淡,眼神冷冽,“是讨债。”他起身走到关二少两步之外停下,“这连州城中有几个关二少?” 关二少得意洋洋道:“敢称关二少的只有本少爷一个。”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江诚,“债?本少爷从来不问旁人借债,何来还债一说,喂,别捣乱成不?” “哦,一个。”江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冷冷淡淡的说道,“久仰。”还不等关二少因为他这句“久仰”得瑟一下,一直砂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狠狠的砸在关二少的鼻梁上,江涵发誓他听到了骨头断掉的脆响。 酒楼里的客人都被这一幕变故给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关二少仰面朝上甩出一条醒目的红色血条咚的一下后脑勺着地。 真是……惨不忍睹。 江涵那句“这声音是我堂哥的声音没错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堂哥”默默的咽了回去,他记得……他 那位堂哥一直都是个再也温柔文雅不过的贵公子,如此彪悍的一拳,绝对不可能是堂哥。 关二少:“嗷嗷嗷嗷——你TMD的敢对老子动手!”他完全无视自己的一脸血,小强一般一边痛 叫着一边狂暴的跳起来朝着江诚扑过去。 “打的就是你这个淫!贼!”江诚丢下这句超级劲爆的话也掳袖子上了。 而江涵则是因为这位公子帮自己说了话(孩子你想多了),而背影和声音又与堂兄那么像所以对江诚有着莫名的好感,关二少扑上去揍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过去拦了。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被樊楼的老板带着伙计一起丢了出去,老板霸气道:“敢在樊楼闹事!管你穷酸还是关二少,老子上面也是有人的!” 第29章 3★11入v公告 三人当中数关二少最惨,鼻梁被江诚打断,鼻血满脸都是,眼睛一只黑眼圈,嘴角破了,脸颊各处还有大大小小的青紫。 江诚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乱了,嘴角被关二少揍了一拳,因为江涵拦的及时他脸上只有这一处伤,比关二少好了不知多少倍。 江涵虽然有些灰头土脸,好歹脸上没受伤,只有看不到的地方挨了不知是江诚还是关二少几下有些疼。 被当众从樊楼丢出来三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不约而同遁逃到了附近的巷子里以避开众人的围观,江涵偷偷的往外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上来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江诚整理着仪容,瞥到旁边疼的龇牙咧嘴的关二少,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关二少发泄了一通又被樊楼老板和围观群众一打岔,暂时忘了和江诚的恩怨,江诚这声充满了鄙夷不屑一顾的冷哼使他的火气也跟着上来。 眼看两人又想动手,江涵急忙道:“别打了,这条巷子有人来往。” 江诚冷笑:“也罢,本公子丢不起这个人,反正仇也报过了,关二少以后行事还是积点德吧,遇上个心狠手辣的可就不是变成猪头这样简单了。” 关二少吼:“老子TMD怎么缺德了!嗷——”他牵扯到脸上的伤立即痛呼一声,急忙收敛了一些,愤怒里还带着些委屈的意思,“本少爷欺负江涵关你屁事!我又没调戏他,怎么就成淫|贼了!” 江涵涨红了脸:“你活该!” 江诚:“蠢货,本公子说过了是讨你以前欠下的债,你没调戏江涵,可你言行轻慢孟浪,欺负的是本公子的未婚妻子!打你一拳便宜你了。” 这还叫便宜?!不对……“本少爷何时欺负过你的未婚妻?!”关二少当真冤枉,指着江涵道,“这小子是成日骂本公子不学无术纨绔作风,但调戏良家妇女这等没品的事本少爷还不屑做!我家中美眷无数,个个貌美如花,哪里是小老百姓家养出来的小黄花儿能比的!”关二少愤怒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比江穷酸还蠢,一辈子都别想中榜!” 躺枪江涵:“……” 江诚对关二少鄙视到了极点,忘记以前干过的坏事只能说明一点:他经常这么做。居然还死不承认,江诚懒得理这种人,反正揍也揍过了,看到这张猪头脸就痛快的很。 他对江涵抱了一拳,温和笑道:“多谢兄台相助,在下有事,先告辞了,兄台也尽快离开此处吧……小人难防。” 江涵看着关二少黑如锅底的脸色忍笑不已,也冲江诚抱了抱拳,视线落在江诚脸上的时候呆了一下,江诚没有发现他神情里的疑惑,与他错身离开,关二少喊:“你站住!”他捂着脸嘶嘶倒抽冷气,顾不得许多急匆匆的叫道,“有本事留下你的大名!不说是吧,本少爷叫关连凤,你小子记住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说了没调戏你未婚妻就绝对没有调戏,你敢冤枉老子,给我等着……” 江涵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人都走没影了,关二少你狼嚎什么?”他撇撇嘴,“还敢作敢当,你关二少贪花好色之名谁不知道,活该被打!”说完,江涵得意的扬长而去。 这都多少年了,头一次看到关连凤这个小白脸像今天一样倒霉吃瘪,太爽了! 从小巷子里走出去的江涵刚好看到江诚和一名女子并肩远去的背影,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朝着樊楼走去。 ****** 再说纪瑄,根据江诚的指示没话多久就找到了通往藏金洞的密道,密道里的机关已经失去了效果,她一路顺畅无阻的到达了江诚所说的峭壁中央的平台,平台上有一个只允许人爬着进去的洞,穿过这条逼仄的通道就是装满了金银珠宝的石室。 纪瑄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的多的财富,脚下被金银器物占满,除了珠宝首饰之外还有许多的瓷器以及布匹,但瓷器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光泽与美丽,和布匹一样被虫蛀、腐蚀,已成废品。 而角落里还有一只江诚没提起过的骷髅骨架,一大半被埋在金子里,可能是因为地震才把它给震出来的,所以江诚上次来才没有发现。 骷髅身后的墙壁上刻有字,纪瑄辨认好一会儿,才看懂上面说的是什么,大概就是这批宝藏被诅咒过,它们完全属于始皇帝,私占它们会遇到不幸的事情,笔者是个盗墓贼,和兄弟们九死一生才从始皇帝的一个假的皇陵中得到这批宝藏,但他的兄弟和家人后来全都得了怪病死掉了,无一幸免,他身边的亲人朋友也一个个离他而去,于是他将所有宝藏全都收集起来,封存在这个秘密的石室里,希望别再有人因此遭遇不幸。 始皇帝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而盗墓贼是在两百多年后盗了始皇帝的假陵墓,也就是说,这具骸骨已经死了七百多年。 骸骨泛黑……应该是中毒了,一种会传染的毒。 那就没事了,江诚不是还活着吗?纪瑄烧掉骸骨,开开心心的把整个石室搬运一空,然后在后来露出来的墙壁上又看到了一行小字,貌似这位盗墓贼先生还是有那么不太甘心这些宝藏的永不见天日,没忍住留了一张藏宝图…… 听到这里江诚哧的一声笑了,随后又嘶嘶的抽冷气,手指轻轻按压着嘴角,他忍俊不禁道:“若有一朝一日人们发现了藏宝图,等他们大费周章找到了藏宝地点,结果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山洞,不知作何感想。” “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这些宝藏,藏宝图肯定早就没有了。”纪瑄心情极好,不光是因为她终于打破了“散财童子”的魔咒,还因为江诚为她出气了~虽然后来她才想起来那个家里做丝绸生意嘴欠的富家公子姓王哈哈哈哈……呃,可怜的关二少,为了弥补你受伤的心灵和肉体,江小诚嘴角的伤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打算多留几天做纪念。 回去的路上江诚总算没再纠结,美滋滋的和纪瑄骑在了枣枣身上,两人出城大概有一刻钟的时辰,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江诚催枣枣靠路边走,打算让身后那人先过去。 但对方从两人身边过去的时候勒停了马儿,马上的青年一脸惊愕的望着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亲亲密密的准夫妻,眼睛圆睁:“师父,江公子?!” 纪瑄=v=:“……” 江诚>//<:…… 三郎:“……”闪瞎狗眼了。 他合上下巴,正色道:“我正要去找你们,三天之后御驾亲临连州城,江皇妃随驾!” ****** 江涵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到樊楼本是约了一位同窗,想问他借些银子。 干娘的药已经吃完了,心绞痛较从前轻了一些,但最近因为停了药时常发作,银子花光了,他四处打工的工钱有的还没发,有的早就提前预支了,他真是没办法,才想厚着脸皮问同窗借银子, 谁知道会遇见关二少,被樊楼老板丢出来禁止入内,他在楼外等到天黑,那位同窗根本就没有过来赴约。 “涵涵,回来了啊!”听到开门的声音,从内室走出一名女子,看到江涵,弯了弯眼睛,眼角有 淡淡的鱼尾纹,“刚刚热好了饭菜,乖,快吃吧。” 干娘喜欢叫他涵涵,还喜欢唤他乖,摸他脑袋什么的,总是把他当小孩子来看,差一岁就弱冠的 江涵有时候很难为情,不过心里却是喜欢的,他觉得干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他有两个愿望,一是干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二是干娘能早日和她的三个孩子团聚,听干娘讲,他还有一个很能干的姐姐,一个很聪明的兄弟,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 所以,一定要更加努力! 江涵扬起笑脸:“娘,您吃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喜欢团团圆圆…… 22号也就是周日入v,入v有三更。。。。遁走 第30章 4☆1那你抱抱我 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宠冠六宫的江皇妃会用两个字来形容:恶心。 七年前她刚刚入宫的时候,皇帝的年纪虽然足以做她的父亲,但至少那张脸保养得宜,俊朗而强健,他出色的外貌以及身为帝王威仪气势足以令任何一名少女为之倾心。 这些少女当中,自然也包括过去的江兰兰。 至于现在……江兰兰横卧在由三十六名壮汉拉动的巨大豪车里,一名宫女伺候她享用水果,两名宫女为她修剪指甲、画染豆蔻,四名宫女为她按摩身体和双足,还有两人为她打扇。 男人和年轻女子们享乐玩闹的**之声从她身后层叠的轻纱之后毫无阻挡的传了过来,传入江兰兰和所有宫女的耳朵里,但没有人为此表现出分毫的异样。 那个男人,是天底下身份最为尊贵的男人,七年前他尚还是个让人折服的风流人物,虽骄傲自负好大喜功,还算的上是一个明君,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可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耽于酒色肉*欲荒淫无度的普通男人而已。 他已经不再年轻,他的脸皮松弛了,眼袋是浮肿的,浑浊不堪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美色和欲*望,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帝王威仪,那渗透到骨子里去的昏庸和阴鸷,以及身上时时刻刻都散发着交~欢过后的淫|靡气息,无一不表明昔日的明君已经一去不复返。 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幸运的是,他有几个儿子都是十分不错的,在他死后不至于后继无人。 然而之于江兰兰,这并不算好事。 她很清楚皇帝的下场,宫廷政变,或死,或者是囚禁,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各方势力按捺不住之前他就先死在了女人身上。 而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祸国妖姬,她喜欢,哪怕最后的下场是覆灭。 江家怎么样,她才不在乎,她感兴趣的是让江家覆灭、保下江诚父子的那个人。 是那个叫纪瑄的女子吗?总不至于是谢家三郎吧?谢家大族,谢三郎素有侠名在外,谢家之主全力出手还有九分成算,谢三郎是不可能的,可在一夜之间让江家烧的一干二净,就算是谢家也做不到。 唯有纪瑄此女,来历不详,这一年之内还有迹可循,一年之前的再也没有了,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江兰兰潜意识里是倾向纪瑄的,但到底是不是,待她一试便知。 ****** 纪瑄和江诚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江兰兰惦记上了,或许就算知道他们也是不在意的,用纪瑄的话来说,反正空间在手,我们可以随时跑路。 江公子不知道纪瑄打的是把他和江小楼藏空间里的主意,还很好奇的问:“何为‘跑路’?” 纪姑娘:“就是逃跑的意思。” 江公子“哦”了一声,遗憾道:“我还以为瑄瑄你会飞天遁地撒豆成兵正面迎敌什么的。” 纪瑄脑门上青筋直跳,啪的一下又拍散了一张桌子。 江公子吓的心里直抽抽,看到纪瑄被他烦的即将炸毛的样子,没忍住嘴贱了一下添了最后一把火:“瑄瑄,你要用妖术把它复原吗?” 纪瑄扬手,呼的一下把桌椅零件烧的一干二净,举着蓝火熊熊的右手,盯着江诚眼冒凶光,江诚大惊失色,这不是要谋杀亲夫吧?!眼角余光瞄到了从外面玩儿够了回来的儿子,急忙把江小楼抱到身前问:“瑄瑄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江小楼:“???” 纪瑄鄙夷,转移话题的技能太拙劣了:“什么?” 江诚悄悄松了口气,捉着儿子的小手晃了晃,示意江小楼:“这个,给纪姑姑看看,乖楼儿。” 江小楼眨了下眼睛,明白了,小孩儿右手食指竖起,另外四根手指握成拳头,然后咬着牙齿开始用力,“嗯嗯嗯……”小脸都憋红了,忽听“噗”的一声,江小楼“嘻”了一下,眉开眼笑,炫耀似的挺着小肚皮把食指指尖上的豆子那么大的蓝色小火苗给纪瑄看。 纪瑄忍了忍,抱着江小楼狂笑起来,而豆大的小火苗只出现了一下便又消失了,江诚偷偷在背后比了个v,警报解除~楼儿好样的! 皇帝和皇妃抵达连州城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桃坞村,纪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江诚亦有恃无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却不允许江小楼单独到外面玩儿了。 一连几日都风平浪静,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纪瑄基本上不出门,出门也必定叫上江诚父子,呆在家里的几日她无所事事,提前把成亲要用的一应绣品准备齐全了,嫁衣也完工,做工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而洗衣煮饭一应家务,江诚遵守(心里的)诺言请了村里寡居的苑大婶来帮忙,纪瑄除了每天授课的一个时辰,基本上就是个米虫。 懒得看书,懒得练字,懒得绣花…… 纪瑄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学生各回各家,苑大婶做完事也走了,她忽然扯着嗓子叫起来:“江公子!江公子!” 江诚慌慌忙忙跑出来:“怎么啦怎么啦?” 纪瑄:“口渴了。” 茶壶和杯子就放在她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江诚嘴角抽抽,想起昨天下午他正在监督江小楼写大字的时候,某人在自个儿的卧室里气儿不喘一下的叫“江诚”,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却见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的纪瑄盯仇人一样盯着蚊帐的某一处,半死不活的说道: “有蚊子,拍死它!” 江诚觉得纪瑄大概真的是无聊了,他叹口气,认命的倒了茶送到她嘴边,纪瑄双眼无神:“托着我脑袋喂。” 你究竟懒到什么程度抬一下头能死吗! “瑄瑄,你喜欢什么?”喂她喝完水之后,江诚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觉得十分有必要和她谈一谈。 纪瑄躺呆呆的望着层层叠叠的绿叶,答曰:“电脑、小说、杀丧尸。” 电脑是啥?不过小说他是知道的,江诚道:“我的书房有许多志怪以及侠义小说,还有其它好玩儿好看的书,你要不要看?” 纪瑄撇嘴:“竖排、繁体、文言,内容枯燥,没兴趣!” “那我给你翻译成白话,然后念给你听?”江诚好脾气。 “嗯……算了。”纪瑄扭过头,迎上江诚的目光,笑了笑,“我有没有很认真的告诉过你,你人真的很好。” 江诚:“呃……干嘛忽然说这个,”他不大好意思。 纪瑄道:“不过好人不长命,尤其是没本事的好人。” 江诚满头黑线:“我挺有本事的,如果考功名,一定能做状元。” “但最先被吃掉或者变成行尸的都是‘状元’们,如果我没有进化也会和他们一样,不是变成行尸,就是被行尸吃掉。”纪瑄很少和江诚说以前的事情,“丧尸”这个词他听不明白,出乎意料的是江诚竟然能理解她描述的“丧尸”,并且在志怪小说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虽说如此,因为古代和现代的环境科技完全不同,纪瑄费尽口舌他也无法理解全世界的人绝大部分都变成丧尸的黑暗末日,更无法体会纪瑄轻描淡写的言语描述背后的惊险和近乎绝望的沉重。 因为人类在进化,丧尸也在进化,而人类持续减少,丧尸却持续增多,地球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昼夜交替与地球公转越来越慢,包括纪瑄在内的高阶进化者始终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真正的末日,不单是指人类,他们面临的,是一个星球的存亡。 纪瑄忽然撸起袖子,江城一惊,这是闹哪样?慌慌忙忙撇开视线,被纪瑄好笑的给掰了回来,嘲了句:“假正经。” 江诚反驳:“本公子是真君子!”他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告诉纪瑄,“我媳妇儿的胳膊,有什么看不得的!” 纪瑄嘻嘻笑,指着自己手肘以上外侧的伤痕:“这里被行尸咬掉了一块肉,我那时候只是普通人,疼都给疼死了,同学原本救了我,但后来又害怕我变成行尸,所以悄悄的把我抛弃了,我发了一夜的热,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谁能想到我挨过来还变成超人了哈哈~” 那地方至今仍然有个坑,无法愈合。 江诚心里抽痛,从来不知道纪瑄还受过这样的苦楚,小心的抚着她早已结了疤的伤口:“你怎么才熬过来的?” 纪瑄扭开头,睁大眼睛愣愣的望着树冠,怎么熬过来的?当然是对家人的牵挂了,她那时候还很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一心想为妈妈扛起一片天地,阿泽和小蕊出事让她心如刀割,如果妈妈出事,那真比活生生剜了她的心还叫她难受。 江诚的注意力都在纪瑄手臂狰狞的伤疤上,没有从她的沉默中察觉到异样,痛心的说道,“他们怎么能如此对你。” 纪瑄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轻轻呼出一口气:“都是一群弱书生,本来就毫无自保之力,我又发着烧,那种情况下只能丢下我。” “我不会!”江诚目光坚定,沉声道,“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人独自逃命的,你那时候一定很害怕,每次听到你说起以前的事情,我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我能在就好了。” 这句话江诚第二次对纪瑄讲,每次听到纪瑄心中便充满了感动和幸福的热流,被人装在心里的感觉真好。 “那你抱抱我吧。”她目光灼灼的求安慰求治愈。 江诚脸一红,下意识道:“不行。” 拒绝的太干脆了,纪瑄伤心伤自尊,愤怒的打掉某人的咸猪手,翻了个身蜷成虾米,拿后脑勺对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诚弱弱的解释,“现在还是白天嘛。” 那意思就是,晚上就可以喽? ***** 半夜三更,江诚起夜,摸黑穿上鞋子,掀开蚊帐正对上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尿意顿时给吓了回去。 黑影:“是我。” 江诚:夫子学生知错了白天的时候不该乱说话的QAQ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瑄、瑄瑄,我们这样不好……” 纪瑄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诚说的是什么,不由鄙视道:“真令人为你的智商捉急,江小楼还在床上。” 有句话叫,黑夜助长邪恶,黑夜助长猥琐。 江公子的思想愣是没拐过弯来,惊悚道:“你你你你你……”他合上下巴,紧张又刺激,罪恶感爆棚,“楼儿不在也不成的,瑄瑄,我、我们还是等到成亲的时候……” 纪瑄:“原来你说的那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江诚愣了下,浆糊似的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立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正要解释什么,纪瑄忽然欺身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道,“嘘——” 月亮拨开云层,黯淡的月光倾洒下来,薄薄的窗纸上,一只黑影慢慢的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 江兰兰的理想……反正不是和纪瑄作对,人家有更……崇高的理想 = = 入v第一更 第31章 4☆2好的,我是你的 纪瑄兴奋极了,当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已经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白开水一样的米虫生活只会让她在穷极无聊之后像火山一样大爆发。 她身体中那部分强大的力量注定了不会甘于平凡寂寞。 纪瑄体内的暴力因子蠢蠢欲动,她兴奋的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即使在黑暗里一双眼睛也是熠熠生辉的,她凑到江诚耳边:“留活口吗?” 江诚担心:“你杀人会上瘾吗?” 纪瑄果断道:“我不喜欢杀人。” “……” “只是想打一场。”活动活动筋骨,“但这些人……要么留活口,要么全杀。” 江诚望着窗户上忽然不动了的影子,暗沉的眸底划过一抹幽暗的冷光,薄唇轻启:“不留。” “真帅。”纪瑄轻笑,她黑暗里视物毫无障碍,江诚的冷漠和杀意她看在眼里,和以往笑起来傻兮兮的老好人江公子不一样,低沉冰冷的“不留”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肃杀冷冽,有种让人动心的暗黑风格的冷酷和帅气。 奇怪的是,纪瑄心里那种渴望和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的暴虐和兴奋却被冲淡了不少,当她如一道魅影破窗而出,结结实实一脚把人给踹飞的那一刻,她又高兴起来。 所以说,就算江小诚是她纪瑄的镇定剂,也改变不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打架揍人不用兵器最爽了! 月光虽然暗淡,但不妨碍江诚视物,在局外观战的他……呃,只能看到一个个被揍的飞起来又咚的砸在地上的黑影。 动手揍人的那个连半点残影都看不到。 安静痛快的暴力手段。 江诚开始数挺尸的黑衣人的人数,最后一个黑衣人被纪瑄一脚踩在地上没起来的时候,他数到了五。 纪瑄跳过来:“对手太弱了。” “都死了吗?” “嗯。”纪瑄仔细观察着江诚的神色,表情认真起来,“你不用有心里负担,这些人身上都背负着人命,不乏无辜人的,再者,既然他们敢来暗杀,就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如果我技不如人,死的就是我们,那是命,合该如此,没什么好抱怨的。”她把手伸过去,江诚轻轻的握在手掌心里,纪瑄笑了,不是每个人都和江诚一样在她杀人之后都能毫无芥蒂的与她握手的。 即使明白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大多数人还是惧怕她的冷血……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只有江诚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漠视生命的人。 江诚:“我懂,只是和你一样不喜欢杀戮。” 纪瑄纠正他:“不是不喜欢杀戮,是不喜欢杀人。”丧尸她杀的好欢脱滴~ 江诚:“……你觉得他们是谁派来的?” “应该不是皇帝,但和江兰兰脱不了干系。”纪瑄断言,“皇帝不会用暗杀这种方法对付我们两个小老百姓,如果他怀疑江家一案与我们有关,会直接派兵来抓我们,所以最有可能是江兰兰,而她的目的恐怕不是为她父兄报仇,否则她应该直接把我们抓起来往死里折磨,像现在这样派人过来暗杀我……不,暗杀你,很有可能是查到了我身上,有意试探。” 江兰兰可不知道她的心思被纪瑄给猜了个七七八八,纪姑娘正为自己的推理得意,随口说了句:“这个江兰兰有点意思。”话到这里她停下来,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沉了脸,“这种试探方法,显然她是认为把你和楼儿杀了也没什么。”意识到这点,纪瑄顿时毛了,晃了晃江诚的手臂,阴森森的笑,“江君子~你困不困,不困我们出去转转?”她一指满庭院的尸体,“礼尚往来,顺便给她送回去。” 江君子和她打商量:“纪姑娘你能别再讽刺本公子了吗?” 纪瑄假装没听见,眼珠子转了转,在江诚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个坏笑,抓着人家的大手摸摸摸,居心不良道:“把楼儿抱上~” “你作甚?”江诚警惕,“带上孩子不好吧?” 纪瑄抓着他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数,说的跟真的一样:“去见他亲爹呐,没关系,我把他放空间里,一点事情都没有~” 江诚不干:“你空间里还要放尸体,怎么能把楼儿和尸体放一起。” 纪瑄耐心解释:“大空间里有小空间,它们各不相干,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不会有任何影响,快点穿衣服,天亮之前还要回家补眠。” 江爹满心不乐意,试图据理力争:“为何非要把楼儿带去给皇帝看?他是我儿子!!!” “胡说!江小楼是我的!”纪瑄才不干,便宜也不占了,“归属权问题上你敢和我争?!你早就把江小楼给我了!他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江诚心脏咚咚狂跳,什么你的我的太刺激人了,他用尽了最大的努力表情才没裂开,一派淡定冷静的从容风度,露出个风流多情佳公子式的微笑,语气促狭暧昧,声音有些不明显的干涩低哑,沉声道:“好的,我是瑄瑄的。” 纪瑄:“!” 江诚:\(^o^)/扳回一局!江公子PK纪姑娘,完胜! ****** 江兰兰在等,等她派出去的刺客带回来消息,但她等来的却是一把抵着她咽喉的匕首,这倒真让她有些意外了。 纱幔轻轻的飘落下来,室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外面值夜的宫女根本就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江兰兰看着出现在自己床边的男女,视线从她并不陌生的堂兄身上挪开,望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陌生年轻女子,肯定她就是纪瑄没错了。 “纪瑄。”江兰兰并不害怕,她姿态慵懒的横卧在床上,仿佛抵着她咽喉的匕首并不存在似的,她没打算问那些刺客的下场,此时的江兰兰心里是兴奋的,对于后宫争斗她已经厌烦了,已经没人能够成为她的对手了,江家灭门案就是在这时候闯入了她的视线。 “你愿意为我做事吗?”江兰兰原先只是想见一见纪瑄,但见到她的那一刻却起了把她收归己用的心思,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名女子必然和她一样,都是不甘于平凡寂寞的,她没有自称“本宫”,眼里带着热切,“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她的视线落在江诚身上,“包括帮你们摆平一切麻烦,财富、权利,我都能给他。”江兰兰不遗余力的诱惑,“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做事,仅此而已。” 她充满了自信的望着纪瑄,不信她不动心,本事再大也是人,只要是人就能够被诱惑。 但纪瑄只是用一种看脑残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在江兰兰说出这一番话之前至少在纪瑄心目中的定位她还是“有点意思”“有些头脑”,现在这些标签都果断的被打上了叉叉。 江兰兰实在是个很没意思的人。 纪瑄沉默了一下,很认真的问道:“那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呢?或者说,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要让天下大乱。”江兰兰带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兴奋和执着,压低了声音,坚定、冷静的说 道,“我要流传千古。” 臭的也一样。 “嗯,有追求。”纪瑄实话实说,不过她关注点不在江兰兰伟大的追求上,“他有话问你。”纪瑄跟她打马虎眼,“你认真回答,我就考虑。” 江兰兰看向了江诚,眼神颇为冷淡:“问吧,本宫听着。” 江诚: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差别待遇?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道:“表妹和我爹娘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江兰兰倒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懒懒的说道:“那是我父兄干的好事,我人在宫里,想拦也拦不住呐。” “那年元宵,你和表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诚要的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都是陈年旧事,江兰兰懒洋洋的想了一会儿,才兴致缺缺的说道:“本宫迷了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巷子里,接着正好看到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把表妹拉到了一个院子里,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嗯,喝醉酒的男人自然是皇上了,本宫那时也吓坏了,倒是想救她,可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江诚维持的平静在江兰兰轻描淡写的描述中土崩瓦解,根本不相信江兰兰的说辞,表妹告诉过他,是江兰兰把她扔到了那条巷子里,她嘶声呼救,在巷子里挣扎了许久才因为力气流失被那人拖了进去,江兰兰恐怕根本就是在暗处冷眼旁观吧! 等他找到表妹的时候江兰兰自己已经回了江家,迷路?哈!骗谁呢! 江诚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从不打女人,而我发过誓,除非我死了,否则无论如何都会替她报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个“她”指的自然是江诚已故的表妹了,“对于一个女儿家而言,清白比什么都重,堂妹,你大概是个例外,刚好相反罢。” 纪瑄眼角一抽,有些难以置信的偷瞄了眼江诚,没想到江公子骂起人来也够损的,一个脏字不带,但这种话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很恶毒的。 饶是江兰兰的脸皮在后宫千锤百炼坚如铁皮了,听了江诚这番话依然脸色发青,她忍了忍,忌惮纪瑄的力量,到底没说什么,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望着江诚的眼神尽是浓浓的嘲讽和鄙夷,骂了他许多遍“吃软饭的小白脸”,脑子里却已经开始计划等到什么时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再把这个狐假虎威的男人给弄死出气。 “你真当是本宫杀了你那位小白莲似的好表妹本宫也没法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堂兄这是想让本宫给她偿命吗?”江兰兰冷冷一笑,看了下纪瑄,傲然道,“你们是有这个本事,可最好想一想在这里杀了本宫会有什么后果。” 宽大的袖子下,江诚悄悄从纪瑄手上把匕首拿过来,纪瑄惊悚,江诚这真是要手刃仇人了? “你以为本公子会在意吗?”江诚假作冷漠,“旁人的死活又与我何干。”他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江兰兰,“你最好自我了断,若让本公子亲自动手,定然叫你生不如死。” 纪瑄:“……” 作者有话要说: 疑点①:有关元宵迷路一事,江兰兰和表妹是一起走散的还是分开走散的,其实都是江兰兰和表妹的一面之词,但江诚明显更相信表妹。 疑点②: 江诚曰:以牙还牙……女儿家最看重清白 江兰兰:以牙还牙?……让我偿命 牙=牙,清白也可以用命来抵换? 入v第二更~ 第32章 4☆3来点更刺激的 江诚把一只瓶子扔到床上:“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需一滴就能送你去见阎王,你该感谢今晚的刺客没有伤到任何人,否则就绝不会是一瓶毒药那般痛快了,动手吧,别叫我动粗。”他充满讽刺的唤道,“堂妹。” 打哪儿得来的见血封喉的毒药?纪瑄分外疑惑。 奇怪的是江兰兰却看向了纪瑄,下巴一挑,指着瓶子语气危险的问道:“纪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瑄:尼玛不是老娘要你死啊问我干吗!没看江小诚的脸都黑了吗? 纪瑄深沉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江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兰兰冷了脸:“本宫屈尊降贵好言相请,怪你们自己不识好歹,既然不能为本宫所用……”她语气阴冷,忽然扬手把江诚给她的瓶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道,“杀!” 瓶子四分五裂,空气里顿时充满了馥郁的清香,纪瑄“诶”了一声,脱口而出:“这不是你身上常有的香薰味道吗?” 江诚淡淡的扫了眼表情愕然的江兰兰,慢条斯理的说道:“就知道她舍不得死,哪里来的毒药,骗她的而已。” 江兰兰脸色变化却不是因为被江诚耍了,而是周围太过安静,该听命跳出来把纪瑄和江诚诛杀的暗卫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又喊了一遍:“来人!”依然没有动静,就连值夜的宫女们更是和聋了一样,任房间里闹出再大的动静也没有人推门进来问一问,江兰兰这才心慌起来,尖声质问纪瑄,“你做了什么!” “哦,这个嘛……”纪瑄笑的得意,忽然发觉表情不对,顿时收起笑颜一脸的冷眼高贵,鼻子里哼了一声,振臂挥袖,一连好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房间里已经凭空多了数十个黑衣人的尸体,血腥味登时盖过了香薰的甘甜。 “宵小之徒。”纪瑄傲然,居高临下的睥睨不可置信的江兰兰,轻蔑的说道,“小小的一个皇妃,位置再高也是个妾,让天下大乱,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江兰兰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纪瑄曰:“女人。” 冷场片刻。 自觉幽默的纪瑄很没面子,偏江诚表情僵硬肩膀不停抖动明显在忍笑,她恼羞成怒把匕首从江诚手里夺过去,掷到江兰兰身边:“你有什么不服的,成王败寇而已,若我此刻与你境遇相似,便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但临死前必然要与敌人奋力一搏,自杀是懦夫才干的事。” 江兰兰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纪瑄脸上,片刻后,她却笑了,重新恢复了镇定和从容,温柔似水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与笃定:“本宫是绝对不会自杀的,纪姑娘不动手,是因为本宫手无寸铁且没做抵抗,若本宫中了纪姑娘的激将之法,垂死挣扎,以命相搏,你便可以毫无负担的取走本宫的性命,至于我的亲亲堂兄……他心地再善良不过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结束一条生命容易,不容易的是坚守住你心中的那道底线。 江兰兰猜的没错,她杀人未遂,与纪瑄并无深仇大恨,这是其一,第二,她没有主动攻击纪瑄,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前提下,纪瑄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但江兰兰漏算了一点,江诚要找她报仇,而纪瑄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江诚这边,因此仇杀不在她的“不杀”原则里。 若江诚恨江兰兰恨到要她死,纪瑄愿意帮他动手,现在江兰兰还留着一条命,只是因为江诚虽想复仇,却没有杀意。 江兰兰看着沉默下来的两人,眼中染上了胜利的笑容,没有底线和原则,才能战无不胜,纪瑄和江诚这种人在她看来并不是拿捏不住的,好人,哈,她勾了勾唇:“本宫不会动你们,你们也别想再找本宫报仇。”她想,还是小看纪瑄了,卸磨杀驴是不能了,这头“驴”也要不得,她还没那个本事,以前她不信有人能在百万大军中取人首级,现在信了,所以和这种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别得罪她最好,冒然惹她动了真怒,就不是死无葬身之地那样简单了。 “堂兄。”江兰兰继续,她声音转为轻柔,态度十分温和,这也是出于不想得罪纪瑄考虑,所以对江诚的态度好了很多,“我父兄已死,江家百来口人全都丧命,你大仇也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为表妹,我除了借她的名头进了皇宫这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里,又做过什么呢?见死不救?难道是我设计皇上□她吗?我那时候还小,是有些阴暗的小心思,可罪不至死啊。”江兰兰好言好语,“况且我进宫之前表妹还好好的啊。说起来,堂兄你杀我全家,难道我不是才更该让你偿命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江兰兰总结,随后安静下来,只笑看着纪瑄和江诚,神色淡然。 纪瑄心里打着小九九,江兰兰是个聪明人,虽然虚伪做作没脸皮,但惜命识时务的,和聪明人打交道最省力气,虽然被她看到了自己“大变尸体”的一幕,也没什么打紧的,为了她以后都能好好的活着,她不但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眼,还会主动帮他们解决一些麻烦,她也知道若是被误会做了什么小动作的后果不是好玩儿的。 纪瑄揣摩着江兰兰的心理活动,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无论在哪里,上面有人好办事,以江兰兰的身份和手段,留着她反而会有更大的好处和方便。 想归想,她依然尊重江诚的意思,并不推波助澜或者主动插一手,而是静待江诚做出最后的决定。 “不要让我找到你谋害表妹的证据。”江诚冷冷道。 江兰兰嫣然一笑,媚态横生,知道危机算是解除了,只要江诚熄了让她死的心思,纪瑄是不会动手的,她别有深意的说道:“自然不会,只是希望堂兄找到的不是别的东西才好。” 纪瑄大步插入两人之间,挡住江兰兰的视线,怎么看她都觉得碍眼,尤其是那张笑脸……我们家江小诚是正人君子好吧!你俩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抛什么媚眼**啊混蛋! “对江诚冷淡点!我觉得你一开始无视他的态度就很好。” 江兰兰被纪瑄一本正经的语气搞的愣了好一会儿,琢磨了下,吃吃笑起来,她乖巧的冲纪瑄眨了下眼睛:“都听纪姑娘的。” 纪瑄瞪她:“对我也冷淡点,谢谢!” 江兰兰:“……” 江诚哭笑不得,心里却泛起了丝丝甜意,从他们相识到他们相互表白心迹,其实纪瑄的态度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哪怕与他共乘一骑或被他背着的时候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淡定模样。 与其说“老夫老妻”的自然模式,倒不如说是一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寡淡态度,简单来说,江公子感觉不到纪姑娘在意他。 对此江诚一直是遗憾的,偶尔会感觉到失落,但纪瑄方才类似吃醋或者说占有欲发作的表现着实让他开心不已,然而江兰兰的围观让他的开心打了折扣,扯了下纪瑄的短衫,在她脑后低声道:“回家吧。” 又对江兰兰道:“不要来打扰我们。” “等等!”纪瑄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问,“所以你杀她了?” 江诚无奈叹气:“我虽怀疑表妹的死与她有关,可苦于没有证据,表妹身子开始变差之时她的确已经远在皇宫深院,她到底是皇妃,受今上宠爱,若在这里死了必然要牵连一大批无辜之人,况且她既然已经查到你我身上,难道她的心腹还有旁人就发现不了我们了吗?我知道你本事大,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我们是在桃坞村安家落户的,乡邻对你我都多有照顾,民风淳朴邻里和睦,这样桃源一般的村子你忍心它因你我的缘故被毁吗?” 纪瑄双眼皮(= =)看他,声音平平的说道:“解释这么多其实你根本就是在为你没法子给表妹报仇找理由吧?” 江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怅然道:“我虽恨她父兄恨到了骨子里,但少时我是经常指导她和表妹读书习字的,她聪明伶俐,惯会讨人喜欢,实际上骨子里寡情寡义,常给表妹使绊子,我并不怎么喜欢她,可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太熟悉的人,我下不去手。” 纪瑄举爪子在江诚胸前挠了挠,眼神透着温暖和安慰,笑嘻嘻道,“江君子才不会拿刀子杀人呢。”她举起江诚的手,放在眼前观察,“你看,多干净的手。”她松开江诚,抬眼看着他漫不经心一笑,“你以为杀人是好玩儿的吗?下不去手就对了。” 如果他非杀江兰兰,原本她就打算替他动手的。 “但也不能这样便宜了她。”纪瑄瞄了眼后头貌似老实坐在床上没偷听他们谈话的江兰兰,狡猾的笑了笑,“物尽其用。” 江诚不解,直到纪瑄把玩着匕首笑吟吟的询问江兰兰:“不好奇我把这些人的尸首藏在了哪里吗?” 江兰兰心头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聪明而冷静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纪姑娘是聪明人,本宫也不是愚笨之人,你知道本宫不会冒着惹怒你的危险在私下里搞任何的小动作,只要堂兄不逼着要本宫自尽,我们之间其实并无利益冲突的。” “两个选择,要么为我所用,一生不得自由,要么被我灭口,命赴黄泉。”纪瑄勾唇笑了笑,“此灭口非彼灭口,我只是让你呆在一个地方……一个有……”她的手覆盖在江诚的眼睛上,一丝缝隙都没有,江诚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他安静的等着,给予纪瑄全部的信任,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但更加凄厉恐怖的嚎叫,随之而起的是江兰兰恐惧至极的尖叫。 很快声音便消失了,纪瑄松开了手,神秘兮兮的冲一脸茫然的江诚眨了下眼睛,而江兰兰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跌倒在地上,两眼含着代表恐惧的眼泪。 她看到了什么?江诚好奇。 但纪瑄只是神秘的笑,就是不告诉他,望着江兰兰她表情甚是亲善无辜:“把你送去一个有它的地方,你们两个做伴儿咯。” “我选第一个。”江兰兰颤声回答,泪流满面,“你赢了,我会永远为奴为婢,任你差遣,今生不得自由。” 她望着江诚,近乎绝望的低喃,“原来还是有报应的。” 江诚好奇死了:“你到底给她看了什么?” 纪瑄:“不告诉你~~啦啦啦啦~” 江诚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让她伺候。” 纪瑄忍不住再次鄙视他的智商:“难道我愿意吗?为奴为婢不代表要跟着我们。”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咧!“我们家没钱养她!” 江诚腹诽,金山银山你都有了,还没钱,真够抠门的。 纪瑄不知道江诚在心里说说她小气,对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江兰兰说了句“这里你自己处理我下次再和你细谈”就和江诚离开了。 “诶……不回家吗?” “还没见皇帝呢!” 江诚怒了:“你还想把楼儿给那个……看!楼儿是我儿子!” “那个混蛋是吧?”纪瑄说出江诚顾忌着没说的词儿,笑的贼坏贼坏,“我逗你玩儿的你也相信?那天打人爽不爽?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 江诚默然,眼睛亮的吓人,装模作样的矜持了一下:“那太大逆不道了。” “我罩着你哈~” 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发……我知道总给主角找麻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敌人很麻烦,不过江兰兰不是,她不是水如云那位笨姑娘,虽然一肚子坏水,可脑子正常,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招来纪瑄这个得力助手,反而成了纪瑄“座下走狗”,“主子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这种。 第33章 4☆4“三光”包括… 江诚两辈子干过最轰动的事情,就是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决然,放火行凶,意图和江家同归于尽。 虽然失败了,但至少他起过这样的念头并付诸行动了。 可这些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戏文里有醉打金枝,有打龙袍,可谁 敢动手打皇帝的?就算是亡国之君,也没听说过被新君动粗海扁的。 江诚吃了纪瑄给的雄心豹子胆,准备大逆不道一回。 皇帝寝宫里XXOO的声音才刚刚平息下来,两人来的不早也不晚刚好听了个尾巴,江诚尴尬的不敢去看纪瑄的表情,纪瑄心里不停的骂着色|欲熏心的皇帝诅咒他精尽人亡,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淡定,若无其事道:“你站在我身后。” 江诚没有问为什么,离开纪瑄的视线他反倒能暂时松口气,心里也忍不住皇帝这事儿干的着实让人膈应,一国之君竟然是这样一个荒|淫无度没下限的男人让江诚心冷不已,想到他之前还有一次白龙鱼服的不靠谱行为,也就是那次表妹被他夺取了贞操,江诚就对他更无好感了。 绝对不能让楼儿知道他亲爹就是这么一个人渣! 正愤愤不平的江诚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寒冷,游廊灯笼的照耀之下,他看到纪瑄垂到了腰间的长发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而他们面前的门窗上也结了一层白色冰晶,透过镂空的窗户往里看,灯光朦胧暧昧的寝宫里,龙床上拿赤条条交错着的几具身体已然变成了冰雕。 纪瑄动作迟缓,她轻易不会用这一技能放大招,难控制、浪费体力,并且也会影响到她自己,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江诚惊觉她的面貌竟然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肤白如雪,冷若冰霜,他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下纪瑄的脸,软的,但好冰。 纪瑄的冰雕脸上露出个古怪兮兮的笑容,并非她本意,放大招的后遗症而已,倒把江诚给逗乐了:“你冷不冷?”他有些担心。 “没事。”纪瑄僵硬的摇摇头,“进去吧,给你看个好玩儿的。”她眨眨眼睛,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江诚好奇,同时又有些怀疑,都被冻的硬邦邦了,虽然他相信以纪瑄的技术不会闹出人命,可这个样子一拳打下去疼的是他自个儿吧? 被冻成冰雕的裸|体基本上看不到让人长针眼的东西,纪瑄放心的把皇帝的冰雕从床上搬下来,手掌按在冰雕上,剔透的白色冰雕表面附上一层薄薄的蓝火,看不见冰块融化成水,但皇帝表面的冰层的确在便薄,到后面的时候蓝色的火焰越来越小、颜色也越来越淡,纪瑄小心翼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帝的脸观察,等到能透过冰霜看见皇帝脸上的色斑纪瑄才停下,大大的松了口气:“成了!” 江诚遮住她眼睛:“非礼勿视。” 纪瑄:“……” 江诚给皇帝裹了层床单才允许纪瑄睁开眼睛,他小心的戳了下皇帝软绵绵的胳膊,看着仍然闭着眼睛的皇帝,胆战心惊的问:“要不要再冻一层冰?”不会忽然醒过来吧? 纪瑄笑,给江诚做示范:“你看好了啊。”她一拳冲着皇帝眼睛揍过去,江诚阻拦不急,眼睁睁看着皇帝咚的一下仰面摔在地板上,但他居然没醒! 纪瑄兴奋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等到第二天他该疼的地方还会疼~”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新鲜玩儿法,“怎么折腾都醒不过来的,你试试?” 这杀头灭族的坏事着实把江诚刺激狠了,袍袖下的手都是抖的,他咽了口唾沫,试了两次喉咙里才发出声音,用一种让人十分难以理解的纠结表情询问纪瑄:“你你、你们那儿的人……都和你一个样子?”他指了指地上的皇帝,发觉刚刚自个儿不小心又结巴了,连忙清了清嗓子,掩饰性的整理了下衣服,目光落在皇帝的睡容上。 那种餍足淫~邪的表情,睡着了也没消失。 被拉下圣座的帝王,褪去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光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拥有阴暗龌龊的一 面,荒唐轻浮,失去了仁德英明,而此刻更是连一个帝王最起码的骄傲和体面都尽数失去,落到任人欺辱宰割的地步。 江诚索然无味,多少年来一直奉为真理的坚持轰然倒塌,对君权至高无上的最后一点敬畏和服从消失殆尽。 无论是江兰兰还是皇帝,江诚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的牵连,厌恶的皱了皱眉,江诚对亲自动手痛扁皇帝兴致缺缺,拉上纪瑄的手板着脸教训道:“别太无法无天了,回家睡觉!” 纪瑄:“谁无法无天了,我不是为了你吗?你真不给他一拳?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哈!你不想为你表妹出气了?” 江诚抬头望月:“瑄瑄,我们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中,逝者如斯,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珍惜当下才更为紧要。” 纪瑄嗤之以鼻,江诚笑着瞥她一眼,视线从皇帝身上淡淡扫过,眼神有失望,更多的是通透的冷然:“一个彻底堕落了帝王,可悲可鄙,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在自取灭亡而已。” 见过江兰兰和皇帝之后,江诚不可避免的被一些灰暗负面的情绪所影响,一帝一妃叫他对这个王朝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点,没有遭遇人生变故之前,他也是个渴望食君俸禄为君解忧的有志青年,不然他只需安心经营家族产业便可保一生荣华富贵,何至于非要参加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考? 现实如此残酷,江诚抓着纪瑄正在回暖的手,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的心也温暖起来,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教书先生吧,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也是一桩美事啊。 两人把皇帝弄回床上,纪瑄烧化冰霜的时候坏心眼的把皇帝的衣服全都给烧光光,想了想,又坏兮兮的学着孙悟空的样子把皇帝的头发给剃光光,从空间里翻出一瓶过期了的红色油漆让江诚在 地板喷上“我死的好惨”五个字,伪装成冤魂作祟的假象。 “若叫这两名女子看到皇帝出丑的一面,恐怕她们也难以活命。”江诚提醒纪瑄,“最好另找间屋子把她二人锁起来。” 纪瑄只得多费了些力气给这俩美人另外找了间屋子,想到第二天早上皇帝发现自个儿头发衣服都没了的表情就觉得可乐,一路忍着笑和江诚回家睡觉去了。 江诚本以为纪瑄要睡到日上三竿的,没想到她和往常一样卯时就起了床,和江诚打了招呼后就兴冲冲的出门了,苑大婶做好早膳时她准时赶了回来,江诚见她屁股坐在鼓凳上陀螺似的扭来扭曲不得安生就好笑的很,吃了饭打发江小楼出去后才慢条斯理的问她:“怎么了?” “闹鬼了啊!”纪瑄忍笑,“你没看到一大早那位就让江兰兰四处给他找道士驱邪,除了江兰兰他谁都不见,还叫江兰兰给他弄假发套……噗——”纪瑄喷笑,“他眉毛也没了……你猜谁干的。” 江诚语气淡淡的:“不知道。” 纪瑄见他面色冷淡,料到他不喜欢听江兰兰的名字,讪讪道,“你不觉得好笑吗?”我特意跑回来告诉你的别这么冷淡好打击人好么~ 江诚微微一笑:“你居然没发脾气。” 纪瑄愣了下,看着表情揶揄的江诚,怒:“你讨厌!” 江诚继续笑,喝了口茶,温吞的说道:“狗咬狗,一嘴毛,一只比另外一只更加阴损聪明一些罢了,我不爱看这个热闹,你有时间不如多陪陪我吧。” 纪瑄愕然,这种话说出口他居然没脸红?! 江诚对她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款款起身,动作文雅的整理整理衣衫,想到苑大婶那句“但凡女子,即使表面不讲,心里其实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悄悄对竖了根大拇指给苑大婶,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抬头冲纪瑄温和一笑:“我到学堂去了。苑大婶说田大夫的女儿想跟你讨教女红,只是不好意思来问你,反正左右无事,你不妨走一趟吧?” “田大夫还有个女儿呀?”纪瑄惊讶,村里住户就几十家,她刚刚搬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没落下走了一趟,谁家有几口人她大致都有印象,田大夫年逾五十,老伴儿早去了,纪瑄一直都以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呢。 “一年前嫁的人。”江诚和田大夫在一块儿喝过酒,对田大夫家中的情况有所了解,除了这个已出嫁的女儿之外田大夫还有个儿子,当兵好多年了,一直没回来过,是生是死还难说。 “行。”纪瑄摸摸后脑勺,江诚养病的那段时间他们和田大夫经常往来,在村子里出了和张氏夫妇关系好之外纪瑄比较亲近的就是田大夫了,“让楼儿陪我。” 你这是帮他偷懒。江诚腹诽,不过今天必须把纪瑄给支开一段时间,未免横生枝节江诚假意唠叨两句荒废学业不好云云就同意了,叮嘱纪瑄:“这样贸贸然上门不大好,我上次答应给田大夫送一坛子梨花酿过去,你代我给他吧。” 纪瑄应下,一手牵着江小楼童鞋软软的小手,一手拎着酒坛子往村东头去,倒是没想到走了这一趟还叫她给撞到了一桩事故。 纪瑄兴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光:裸奔、秃瓢、无眉…… 被海扁 / 三光,选哪个?奸笑~ 第34章 4☆5包子爆粗 田大夫的女儿叫玉玲,儿子叫更生,名字是照着药材来起的,而玉玲就是更生,更生就是玉玲,纪瑄觉得有意思,对给一双儿女起了这两个名字的田大夫又多增加了一些了解。 这些都是纪瑄和田玉玲聊天的时候八卦到的,田玉玲才十六岁就已经出嫁一年,纪瑄这个二十多岁还没结婚的没好意思爆年龄,幸而她脸嫩皮肤好显年轻,不然按照她正常的生长水平,现代都市那些娇滴滴的小妹妹见了她指定会在背后叫她阿姨。 两人各自以彼此姓名相称,田玉玲生的清秀文气,和时下大多数的女孩儿不一样,她识文断字性子也安静柔顺,纪瑄还是比较能和她说得来的,田玉玲向她请教针线女红纪瑄概不藏私,倾囊相授,问题是纪瑄非人类,即使她把肚子里的存货全部掏出来摆在田玉玲面前足一拆解分析,田玉玲还是两眼抓瞎啥都没听懂。 纪瑄仰天长叹,只得道:“我真教不了你,问莫娘吧,她的本事才是一等一的好。”莫娘是桃坞村公认的最优绣娘。 田玉玲也发觉纪瑄的手法与众不同,刁钻古怪,速度更是快的匪夷所思,普通人还真是学不来,也只好惋惜的放弃了,她露出个特有的安静羞涩的笑容,柔软的目光落在江小楼身上,这孩子窝在纪瑄怀里安安生生不闹腾,胖乎乎的小手里抓着一只白色的小猫雕刻,端着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一人分演两个角色,嘀嘀咕咕的自个儿跟自个儿玩儿过家家。 她表情里透着羡慕和喜爱:“纪瑄,你是要在十月成亲的吧?” “呃……”纪瑄点点头,在桃坞村这些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我在镇子上走动时经常能听到和你有关的事情。”看到纪瑄稍显莫名的惊讶表情,田玉玲把头发往耳后捋了下,绣框放在针线筐里,跟她解释,“十里八乡只有你一个女户,还招了一个秀才做上门女婿,在乡下传的人尽皆知也不奇怪,不知谁传了你还做过城里有钱人家小郎君和小娘子们的教习先生,大家都说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呢。” 有时候“奇女子”在人们眼中等同于不安于室,贬义多余褒义,但在这里,奇女子是受人们推崇的,这个时代的对女性的宽容和接纳程度可见一斑。 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是“奇女子”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纪瑄嘴角抽抽,心道奇女子神马的,大 家果然是太无聊了。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田玉玲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愁,“若我也能和你一样勇敢能干就好了。” 纪瑄笑笑,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一不小心就交浅言深了,她两手揉了揉江小楼的脸蛋:“我带他回去读书了,绣工上的问题你最好还是请教莫娘吧。” 田玉玲脸上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你们要走了吗?这么快,不再坐会儿吗?” “不了,我想回家了。” 田玉玲怔了下,笑道:“纪姑娘连理由都和旁人不一样。”她是羡慕纪瑄的,还有些说不清的向往和好感。 如果不是两只胳膊都用来抱江小楼了,纪瑄其实很想摸摸后脑勺,老实说,不知道是不是气场与性格问题,从她上初中开始就感觉的到女孩子们不怎么喜欢她,倒没有对她有敌意,只是客套生疏,玩不到一块,人家好心邀请她加入什么活动,每次都是有她在就热闹不起来。 至于男生,据说经常在背后称呼她为“教导处主任”或者“冰块脸”什么的。= = 田玉玲传达过来的好感与喜欢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不会是自己的粉丝吧?纪瑄踏出门槛的脚默默地收回来,对眼巴巴看着她的田玉玲道:“你今天回婆家吗?” 田玉玲眼神闪烁,笑容不知不觉淡了下来,勉强笑道:“我想多陪爹爹几天。” “哦。”纪瑄望天,“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今天下午没空。” “诶,好!”田玉玲高兴,“也带楼儿来啊。” 江小楼趴在纪瑄肩膀上冲田玉玲挥手:“田姨姨再见。” 纪瑄出了田大夫家,拐了个弯后在江小楼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花心小萝卜!” 江小楼好冤枉,单手捂住了屁屁问:“什么是花心小萝卜啊纪姑姑?” 迎面走来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纪瑄暂时放下科普“花心萝卜”的念头,等这两人走到跟前果然听到他们问:“这位娘子,前面那家篱笆墙的是不是老冬瓜他家?” 纪瑄歪了下脑袋,脸从江小楼的小身子后露出来,看着问话的女人不温不火的说道:“没听过这个名字。” “叫田冬的,不是你们村的大夫吗?外号老冬瓜的,不认识?”中年人推开他老婆,看到纪瑄的 脸后稍稍愣了下,眼珠子就再也挪不开了,表情一换,和和气气的笑问,“小娘子瞧着面生,不是桃坞村的吧?” 他媳妇儿见自家男人这么盯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瞧居然也不生气,夫妻俩表情相似的很,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在纪瑄脸上打转,男人话音方落女人立刻眉开眼笑热情洋溢的夸赞:“好一个标致的小娘子。” 纪瑄脸黑了,不论是男是女,一个陌生人一见面就夸对方容貌标致可算不上尊重,所谓相由心生,初看两夫妻像是老实人,开口就漏了馅儿,言语轻浮眼神奸猾惹的纪瑄心里的厌恶感蹭蹭蹭的几何上升。 江小楼在纪瑄怀里扭了扭,把身子扭成了一个小麻花儿,费力的看了看身后的夫妻俩,呆呆的张着嘴巴,突然爆出一句:“泥石绿,泥石春绿!”说完一脑袋钻纪瑄怀里咯咯咯的笑起来。 纪瑄石化,片刻后,狂笑起来。 而对立面的陌生夫妻则一脸的茫然,纪瑄笑的胃抽筋,抱着同样咯咯笑不停的江小楼和这两夫妻擦肩而过,跑进门儿就喊:“江诚!江诚!哈哈哈……你快出来,你儿子骂人了,你家的小坏东西说脏话哦~” 小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此起彼伏,但学堂里却没有先生的影子,江先生正在书房里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生怕纪瑄闯进来,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书桌就赶紧出去了,一脸没在状态的茫然:“什么?” 江小楼搂紧纪瑄的脖子着急的哼哼:“纪姑姑!纪姑姑!别告诉爹爹!”原来他也知道自个儿干了坏事。 虽说纪瑄心里痛快了,但孩子的教育问题是绝对不可以放松的,无缘无故骂人可不好,况且这骂人的话是跟学的也要问清楚。 哄去了小呆瓜抱抱蹭蹭又亲亲,当着他爹的面羞哒哒的摆了各种纪姑姑要求的卖萌姿势,看着老爹越来越黑的脸色,小家伙怕怕的钻纪瑄怀里,羞的脸红了成番茄酱,泪汪汪的看着纪姑姑求饶命。 纪瑄心满意足,嘿嘿笑道:“江小楼没干坏事,没有骂人。” 江小楼:“嗯嗯。” 江诚捂脸,不忍直视,对儿子的智商感到十分捉急。 “他骂了什么?”江诚深吸一口气,养不教,父之过。 “泥……石绿,泥石蠢绿噗——” 江诚:“呃……” 江小楼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江诚的脸色,可怜兮兮的说道:“爹爹,不是楼儿偷看的,是楼儿给爹爹捡起来不小心看到的。” 这就被卖了,江诚一脸苦逼,这分明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诚不欺我,家里有认字的小孩子还是不要写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好。 纪瑄指责的眼神让江诚羞愧,他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纪瑄的眼睛,含含糊糊的问道:“楼儿骂谁了,要不要我去道歉啊?” 纪瑄诚心逗他,板着脸道:“人家责怪你教子无方,让你打他板子你愿意吗?” 江诚眉头凝成了疙瘩,看着圆溜溜的猫眼儿耷拉下来要哭不哭的江小楼,又偷眼瞄了下“铁面无私”的纪瑄,悲怆的望着远方叹息:“谁家大人如此苛刻狠心,我怎么能让楼儿挨打呢,既然是我这个当爹的教子无方,便让他们骂回来吧,本公子绝不还口。” 纪瑄绝倒,再次体会到传言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读书人本性里的狡诈厚颜,她看向书声琅琅的学堂,不禁为各位望子成龙的家长们默哀,如此夫子,披着文人皮的流氓本质,可别教出来一群满口“之乎者也”的小腹黑。 “你真够护短的哈~”纪瑄抬起脚尖在江小楼屁股上戳戳,“小破孩儿。”江小楼抽了下鼻子,默默离她远了一些,立刻被纪瑄给逮回来按怀里狠狠蹂躏,抬眼冲江诚笑,“你知道的,楼儿早已不是普通人的体质,他身体里有我的力量,所以和我是有感应的,距离越近感应便越强烈,我开不开心这孩子都知道,他骂人恐怕是察觉到我心中的厌恶情绪,是不是啊,乖楼儿。” 江小楼“哦”,顶着被纪瑄蹂躏的毛绒脑袋歪头卖萌,两撇淡淡的眉毛纠结着:“好讨厌哦。” 江诚腹诽:本公子就知道是你对楼儿施了妖法。嘴上道:“谁惹你了?村民大都很容易相处的……”他神情疑惑,从纪瑄不屑的表情中看出了点端倪,“是外面来的人?” “嗯。”纪瑄懒得说自己被调戏了,“问我田大夫家在哪里,没搭理他们。”她拳头捏的嘎巴响,阴笑道,“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坏主意,不过最好别犯到我手上来。”进化者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那两个夫妇从看到她的脸开始心里只怕就吧嗒吧嗒算计起来了,纪瑄笑眯眯,“这日子过的可真热闹。” 江诚蹙眉:“瑄瑄,你且等我叮嘱学生和苑大婶几句,我们到田大夫家里瞧瞧看,是不是有人来找麻烦。” 江公子使劲儿捏了捏拳头,指甲刺的掌心疼也没听指节响的声音,江诚泪目,明明瑄瑄就做到了的,他暗地里咬紧了后槽牙,恨恨的想,打坏主意?打谁的坏主意?他未婚妻啊!那又是打她什么主意了?还能是什么?美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总之他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两眼冒火,心里骂:无耻宵小!打的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作者有话要说: 纪瑄:卧槽流氓去死! 江小楼(⊙_⊙):卧。。卧槽~去死。 所以在包子跟前一定要文明做人,否则后果坑爹。 PS:感谢萌物: 灰常有爱小白兔 灰常有爱的青兒 灰常有爱的偏愛 喵~ 第35章 4☆6江爹玩阴的 江诚一厢情愿的奔着替纪瑄出气的目的往田大夫家里去的,然而等两人到了才发现现场的情况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田大夫家里围了好多村里人,而田大夫和里正是坐着的,树下摆张桌子,桌上放着凉茶,里长眯着眼睛抽旱烟,田大夫抚着胡须品小酒,剩下的都是村里一些年轻的后辈,姑娘媳妇儿们陪着眼睛红红的田玉玲站在边上,小伙子们脸色不善的站在稍稍靠前的地方,而纪瑄之前见过的陌生夫妇,则畏畏缩缩面带不甘的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桃坞村和外来人,中间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村子里被大家称作林小哥的小伙子冷声一哼,掷地有声道:“慢走不送!” 其他小年轻们齐声喝道:“滚出桃坞村!” 纪瑄喷了,这也太有默契了,她低声道:“没我们什么事儿,回去吧。”现在她和江诚过去总感觉不大合适。 江诚焉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眼看那灰头土脸的夫妻二人要溜,来不及和纪瑄解释,江诚扬声道:“且慢!” 众人的视线刷刷刷的往这里看过来,纪瑄眼观鼻鼻观心,和江诚保持一尺远的安全距离,不疏远也不会过分亲昵,虽然别人都知道他俩是两口子,但这不是还没成亲的是吧,未免被八卦打趣,保持距离是必要的。 江诚大步走上前去,堵住两夫妻的去路。 里长和田大夫这才抬眼往这里看过来:“江公子这是……” 江诚对两位老人行了一礼:“里长,田大夫,晚辈有礼了。”他挺起腰来,利剑一样锐利的目光直射两夫妻,看到这夫妻俩惴惴不安的脸色,他唇边噙了一抹冷笑,心里的火气比来的时候暴涨许多。 没别的原因,他恰好见过这两个人,拜良好的记忆所赐,即使时隔两三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 江诚忍着怒火,尽量语气平缓的说道:“晚辈听闻有人来找田大夫的麻烦,特意和瑄瑄过来瞧瞧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他特意叮嘱,“一定不要和晚辈客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江家没了,但他好歹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而江兰兰也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以前的朋友自然可以毫无负担的保持联系,惩治几个人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田大夫脸上有了笑意:“明允有心了,你放心,在桃坞村的地盘上,还没有人外人敢来欺负我们桃坞村的人。”他转而看向愤恨难平的两夫妻,淡淡道,“老夫嫁闺女的时候也打听清楚了,孙家是有三个儿子,但早就分家了,亲家公亲口告诉老夫,他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早就死在了外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叫做孙大郎就敢自称我家闺女的大伯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孙小二想让他媳妇儿回家自己会来接,你们两个该滚哪儿就滚哪儿去!” 孙大郎和他媳妇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是他们没打听清楚就贸贸然来要人,谁知道眼看就要把人给弄回去了来了这么一大帮子人,滚?怎么滚?没看这位公子还挡着路嘛! 江诚冷笑,客气道:“既然这两人和田大夫没关系,不知可否把他们交给晚辈处理?” 纪瑄眼尖的发现小伙子们的眼睛刷刷刷全亮了,林小哥忍不住道:“江先生,他们得罪您了?”他气势汹汹,大有江诚一点头就立刻带着兄弟们一哄而上的意思。 江诚冲他微微一笑,表面文雅温和实则阴险腹黑:“小哥稍安勿躁,他夫妻二人虽然不是得罪在下,却与得罪在下无异。”他看向惊疑不定的孙大郎夫妇,换上一副气愤恼火的面孔,大声“爆料”道,“他们居然……居然想对在下的未婚妻子不利!” 纪瑄:“……” 孙大郎连呼冤枉,他媳妇儿也慌忙帮腔:“这位公子可莫要胡说,我们连贵夫人是谁都不晓得,谈何对她不利?” 纪瑄:“是我。” 孙氏:“啊……” 孙大郎眼睛一亮:“小娘子!” 江诚挡在纪瑄身前,眼刀子瞬间在孙大郎身上戳了好几个血窟窿,人是一定要揍的,但不是这个时候,孙大郎自悔失态让众人看到,不明白今天自个儿怎么就这样倒霉,讪讪的说道:“我们夫妻的确碰到过这位小……夫人,不过天地良心,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今日来桃坞村这不是想把我弟媳妇儿给接回去嘛,大家伙不允我们走人就是了,乡里乡亲的何必闹的这么难看啊?” 里长在地上磕了磕烟杆儿,站起来问纪瑄:“纪姑娘你来说,这两个人有没有对你不尊重?” 纪瑄略显窘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他们说我好看……问我好多问题,我没搭理他们,抱着楼儿回家了。” 江诚:娘子干的好!为夫替你狠狠的教训这个混账! ——你进入角色会不会太快了? 这分明就是有什么嘛!纪姑娘人多好啊,漂亮勤劳又能干,做的糕点又好吃……这两个家伙生了一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小人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敢冒充玉娘(田玉玲)的大伯对玉娘图谋不轨,还打纪姑娘的主意! 到我们村来欺负我们村的姑娘,嘿!好胆子啊!龟孙儿子的…… 里正脸一沉:“绑了!先按村规处置,再送县衙里去!”里正的儿子在县衙做主簿哟~ 小伙子们一拥而上,纪瑄听着夫妻俩的惨嚎嘴角直抽,扯了下江诚的袖子,低声道:“我们这算不算污蔑,不太好吧?” “好!”江诚恨恨道,“谁污蔑他们了,你知道他俩是干什么的吗?” 纪瑄:“哦?”难不成其中还有别的隐情?她好奇的看着江诚。 江诚长叹:“为免污了你的耳朵,我还是不说了。” 纪瑄:你妹。 江诚暗笑,趁机要求她:“以后遇到这种图谋不轨的坏人别心软,该打就打,出了事我罩着你,罩不住我们跑路。” 纪瑄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变成罔顾法纪法规的暴力分子的? 桃坞村的村规虽然严厉但不失人性化,国家有国家的法律,桃坞村有约束村民德行的一套规则, 违背法律有官府惩治,但村民失德有村规惩罚,轻的是当着全村人的面通报批评,重的是批评加各类惩罚,不服管教,可以,请你离开桃坞村。 受桃坞村庇佑,就要服从桃坞村的管教,因而桃坞村是十里方圆之内风气最正最和谐的村子,这也是纪瑄挑选来挑选去最终在桃坞村安家落户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村规是管不到外人身上的,大家心知肚明,孙大郎夫妇压根儿就是倒霉撞枪口上来了,再者里正和田大夫哪个不是老人精,两人都是和江诚打过交道的,对他的品行相当了解,从江诚的态度里琢磨出了点蹊跷。 孙大郎色厉内荏的喊:“你们这是滥用私刑!快放开我,否则我要告、告你们!” 林小哥堵上了他的嘴巴,孙氏见状识相的闭上了嘴,没敢乱喊什么,两人被大家押到了村庙里,这时候凡是在家里的村民听到动静都过来看热闹了,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某大娘怒了:“黑心黑肺的,拐卖人口都跑我们村来了!” 听到这话孙大郎他媳妇儿慌了,大叫冤枉。 大娘啐她一口:“你敢说自个儿没冒充玉娘婆家人?谁不知道她大伯大嫂早死了!” 孙大郎他媳妇儿都快哭出来了:“那是公公生我男人的气说的气话啊,我真是玉娘的嫂子,你们不信叫人把二郎……不,问问玉娘啊!玉娘她是知道的!” “玉娘也是你叫的。”田大夫凉飕飕道,“别乱攀关系啊,玉娘你自己说,认识这两个人吗?” “玉娘!玉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嫂嫂,可我跟你大伯真没得罪过你吧?你也一定要说实话 啊!”孙大郎媳妇儿扑到玉娘脚边,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玉娘的眼睛,略略压低嗓音,暗示什么一般说道,“你想想二郎吧,你们就是真闹到官府那儿我也是不怕的。” “你有没有觉得她是在威胁玉娘?”纪瑄和江诚咬耳朵,江诚为方便她说话,特意弯了弯腰,倾身把耳朵给她送过去,纪瑄没忍住给他一巴掌,大庭广众之下搞的这么暧昧干嘛! “你且听玉娘如何讲。”江诚红着脸,压低声音,“瑄瑄,你刚才打的是……本公子的……臀部。” “咳!”站在两人前头的田大夫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田玉玲还以为她父亲是在催促她,挣扎了一下,问道,“你们今日来桃坞村找我都有谁知道?告诉二郎了吗?” “没有没有,没让二郎知道,谁都没说。”如果田玉玲单问第一个问题的话孙大郎媳妇儿或许还会警惕一下,但田玉玲忧心忡忡一脸不希望丈夫知道的表情让孙大郎媳妇儿完全没多想,在她丈夫呜呜呜的用眼神阻止她之前就全说了。 田玉玲脸色透着苍白,仿佛一直都被某种念头折磨着一样,显得有些虚弱,这会儿她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点点头,淡淡道:“爹爹,女儿不认识这两个骗子,不如先把他们关押起来,然后再做打算。”她又看向负责押送这两人的林小哥,“小哥,把这女骗子的嘴堵上。” 孙大郎媳妇儿不敢置信:“你敢——”在她说出更多的话之前林小哥眼疾手快的把她的嘴牢牢堵上,拍了拍手,请示里正,“要把他们关起来吗?” 里正的神情已经不如之前的轻松,他蹙着眉头,神情严峻的点点头:“看管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记住别到外面乱说话,未免被这两人的同伙得知打草惊蛇。” 桃坞村凝聚力一向强,里正和田大夫的威信都十分高的,小伙子们把孙大郎夫妇给压了下去,其他看热闹的也都散了,唯有里正、田大夫、田玉玲以及江诚、纪瑄没走。 “明允,玉娘,你们谁先说?”里正抽了口旱烟,和田大夫对视一眼,道,“我和田大夫都琢磨着这事儿不对味,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了,你们有什么就尽管说吧,说出来我们才好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 至于纪瑄……众人一致默许了她的存在和旁听八卦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好吧我今天双更你们有人给我长评么,用它来弥补被JJ抽走的点击多治愈~QAQ 也许九点还能再来一发。。。。。PS: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窝大姨妈终于来了!! 第36章 4☆7桃坞村危机! 孙大郎夫妇的确是田玉玲的婆家的大伯和大嫂,几天前他们忽然出现,问孙二郎要祖宅的钥匙,那时候田玉玲才知道传言中早就死的大伯竟然还活着,而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孙二郎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给她。 那天田玉玲久等不见丈夫归家,丈夫经营的商铺已经关了门,她想了想,以为丈夫到孙大郎那里去了,便找到了孙家祖宅,却撞破了孙大郎和他媳妇儿谋划拐卖人口的事情,田玉玲吓的花容失色,拐卖人口若被查实了严重的可是要杀头的。 当天晚上田玉玲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孙二郎却道:“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吧,别管了。” 田玉玲怕丈夫也参合到里面,再三逼问之下孙二郎才保证他绝无参与此事,神色惶惶的告诉田玉玲:“我并非顾忌着兄弟情面,早在两年前他二人因逼良为娼下了牢狱,就与我们孙家再无关系了,二十年的牢狱之灾,缘何只有两年就被放了出来?他们的家产早被官府尽数没收,可你观他二人的衣着可有半分穷酸狼狈?夫人,不是我良心被狗吃了,眼睁睁的看着好人家的孩子被他们给推到火坑里,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我们不但不能去官府告发他们,还要帮他们掩饰,若这些事情被人撞破,闹的人尽皆知,那两个坏事做绝的人是难逃一死,可你我也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说完这些没几天,孙二郎便把媳妇儿打发回了娘家,孙大郎夫妇既然找来桃坞村,恐怕是得知自己的事情被田玉玲知道,恐她泄露,所以想强行把她带回孙家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 田玉玲掩面流泪:“平白招来如此祸端,爹爹,女儿真没法子了。” 江诚道:“晚辈想说的也是他二人因逼良为娼下狱一事,只是不如孙夫人所知这般详细。” 里长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孙大郎夫妇似乎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怎么处理变成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田大夫道:“玉娘,你先回家去。” 里长叮嘱她:“玉娘,你让林小哥找几个人轮流在村口望风,看到陌生人就过来告诉我一声。” 田玉玲应下,擦干了眼泪便告退了,纪瑄想着只剩下自己一个女的,按照男人的事情女人不搀和的原则,自己是不是也得走了? “纪姑娘,不知此事你如何看?”田大夫一言既出,江诚和纪瑄都愣了,里长倒是没太特别的表情,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毛皱成一个川子等着纪瑄说话。 纪瑄瞟了眼江诚,咳嗽一声,冷静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孙大郎两夫妻就不能放他们走了,得叫他们把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玉娘刚才说,事情败露了孙大郎夫妻两个也难活命,所以一定有人在监视他们,好一点的情况是,凡是被认为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会被悄悄灭口,坏一点的情况是……”纪瑄摸摸下巴,如果幕后主使真有那么厉害,也足够聪明的话,“我们会被光明正大的灭口。” 能插手官府的人会是什么身份?根据多年看小说电视的经验,只能是皇族或者高官了。 或许她可以问一问江兰兰。 里长忧心忡忡,旱烟也不抽了:“若玉娘所言非虚,那这真是无妄之灾了。”他深深地叹口气,“为今之计,还是先问清楚孙大郎吧,或许指使他们的人……”里长顿了下,说了一句让纪瑄惊掉下巴的话,“老夫倒希望是县太爷了。” 田大夫愁眉不展:“若是县太爷倒好办了。” 虽然是一县之长,还不至于只手遮天,但谁都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纪瑄表示理解,但田大夫下一句话让她抓狂了,田大夫认真道:“只凭纪姑娘便可以帮忙解决了。” 里长还赞同:“正是。” 江诚惊掉下巴,纪瑄暴躁道:“田大夫!里长!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老头子露出十分让纪瑄讨厌的老狐狸式的高深莫测的微笑,田大夫温言道:“明允,这逼供孙大郎夫妇的任务交给你来做如何?” 江诚闻言精神一震,把心头的疑惑暂且抛到了一边,拱手一笑,眼里尽是阴险的暗光:“晚辈定不负所托,瑄瑄,我们走。” 纪瑄继续暴躁中,她的温柔礼貌全都是建立在别人没惹她炸毛的前提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她一点也猜不到的感觉十分不好,偏偏里长和田大夫这俩老头子还和她故弄玄虚,纪瑄背后黑气冲天,面冷如冰,道:“我有问题要问……” 江诚咳嗽一下,仗着里长和田大夫的位置有视觉盲点,抓着纪瑄绷紧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倾身凑到她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声音低沉磁性:“乖瑄瑄,随夫君走吧~”纪瑄当下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气势全破,见鬼了一样望着江诚,江诚低低一笑,与她错身而过,轻轻松松的把人给拉走了。 等他们两个都走了,里长和田大夫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半晌,田大夫匪夷所思的说道:“原来她真的是妖精啊。” 里长不乐意了:“明明是仙人吧!” 田大夫嗤笑:“争了几十年谁也没谁说服谁,别管纪姑娘是仙还是妖,我跟你赌十个铜板她不记得我们了。” 里长骂:“又抢老夫的话,我跟你赌十个铜板桃坞村能化险为夷!” 田大夫摸着胡子:“看来你我都稳赚不赔了。” 里长感叹道:“但这样一来,我们欠下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尽了。” ****** 江诚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轻松给纪瑄顺了毛得意一下,纪瑄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费解的神情,态度严肃的问道:“你那些坏毛病都是跟谁学的嗯?” 江诚耳朵上带着好看的红色,被她这样认真的质问立即觉得有些委屈,纪瑄还在问,“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不对劲,居然还对我说什么‘有空多陪陪你’。”她眯着眼睛,神情锐利的逼问,“你是江诚吧?”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诚怒了,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居然还质问本公子,我 这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听苑大婶说身为男子就该如此宠着自家妻子,我这般浓情蜜意肉麻兮兮的做给谁看啊!江诚有些小伤心,愤怒转为无力的忧郁,望着天边的云彩缓缓的说道,“瑄瑄,我也是需要回应的。” 纪瑄琢磨了一下,眨眼,忍着笑问道:“你不会是觉得我冷落你了吧?” 江诚被道破心思,恼羞成怒了,板着脸口是心非道:“没有,我是在意那种小事情什么都斤斤计较的人吗?你想多了。” 纪瑄心情好极了,主动拉住了他的手,表情变得柔软了许多,诚恳道:“所以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要提醒我,你跟我还用得着客套吗?对不起啊,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后我一定会多关心你一些的。” 听前半段话的时候江诚又被气着了,心道还怪本公子没提醒了您了是吧,听到后面拉着的嘴角则情不自禁的翘起来,腹诽,这还用你说,当初你拿箭逼着本公子答应和你过日子的时候,本公子就知道你肯定从来没有喜欢过谁的。 “但是啊……”纪瑄话题一转,表情倏然狰狞起来,砂锅大的拳头往江诚跟前一摆,恶狠狠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不好会对里面那两位老人家动手才特意使了美男计拉我出来恩啊?!” 江诚汗涔涔,瑄瑄今日特别容易炸毛:“你是不是那个……月事来了?” 纪瑄:“……” 江诚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小心的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纪瑄泪流满面,抓着他的衣领脑袋抵在他胸口抽嗒嗒的说道:“我一定是病了。”她红着眼睛,全身笼罩着一种极端苦逼的气场,泪汪汪的哽咽,“自从我进化后,就再也没有大姨妈……就是月事了,我今天早上烧掉了一条里裤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诚四下看了看,满脑袋冷汗的半搂半抱领着纪瑄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脸上一阵燥热,他就随口一说,女儿家的事情瑄瑄你真不用跟我讲这么清楚的。 “有血啊!”纪瑄惨兮兮道,“后来又没了……刚才又不舒服了……”她扁扁嘴,“你帮我看下弄到裙子上了没。” 江诚脑门上挂着一滴大大的汗珠:“没……干净的,呃,那你疼不疼?” 纪瑄耷拉着脑袋:“疼倒是不疼,就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江诚本来挺尴尬的,听到这话也跟着担心起来,女儿家的事情可大可小,一个疏忽说不定得难受一辈子,他头疼,所有的事情怎么全挤到这一天了。 “要不然,我们让田大夫给你瞧瞧?”江诚耐心哄她,“不能讳疾忌医。” 纪瑄抽了下鼻子:“我脉象和常人不一样,田大夫把不出来的。”这事儿虽然反常,但和以前她来月事的情况一样,纪瑄只是因为正常人类才有的特征出现在自己这个非人类身上,没有心理准备,更没有人可咨询,所以才会十分焦躁。 没听说过进化了之后又退化回来的事情啊! 看江诚也跟着自己发愁担心她不忍心,当下紧要的事情还是逼问孙大郎,至于她,少不得要往连州城跑一趟。 照旧把羽箭给了江诚,在他担忧的目光中纪瑄瞬间消失,江诚略有些讶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纪瑄这次的速度似乎远比往日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 ps:大姨妈的来临是为了让纪瑄有能力怀孕嘿嘿,不会有负面影响~ 这一章的信息和伏笔太多了…… 窝卡文了QAQ 这是个不好的现象啊。。。。 第37章 4☆8暴君长生杀 纪瑄有种微妙的感觉,随着她极速狂奔,天地万物一瞬间都消失了,她的视野中本该很快出现连州城的影子,但她什么都没看到,纪瑄连忙刹住脚步,震天的喊杀声和兵戈交接之声顿时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与之相伴的还有四处弥漫的血气。 她独自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坡上,入目所及是血肉横飞的古代战场,短兵相交,以命相搏,没有人注意仿佛凭空出现在山坡上的她。 纪瑄愣住,跑过头了?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尴尬的情况,她的控制能力一向精准,挠挠头,纪瑄把它归结于大姨妈来临无法专心导致的小小失误,她呵呵干笑了下,转了个身,打算原路返回。 忽而脑后生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纪瑄敏捷的偏开头,余光瞥到一把明晃晃的军刀擦着她耳畔飞过,身后有个尚还稚嫩的声音正撕心裂肺的吼:“冬瓜!!!” 尖刀对准了失去兵器的少年,无情的刺了下去,不远处另外一个矮个子的少年正拼了命的往这边冲,一把屠刀在他身后高高举起,当头劈下。 两名少年必死无疑,但敌方两名士兵的刀却落了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本该成为他们刀下亡魂的敌人就消失了,可战场上又岂容任何人分神,在他们表情凝滞的短短一瞬,他们亦成为了战场上千万亡魂中的两个。 纪瑄把救下的两名小小少年带出了几十里地之外方才放下,两人双脚落地的瞬间同时喊道: “妖怪啊——” “神仙啊——” 纪瑄的脸黑了,捏着叫她妖怪的小孩儿问:“谁是妖怪,嗯?” 另外一个孩子急忙跪下求她:“上仙饶命啊啊啊啊!冬瓜他不是故意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求您了!” 两人脸蛋脏兮兮的,除了透着一股机灵劲黑白分明的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随处可见,有的还在流着血。 被揪着耳朵的冬瓜眼皮一翻,“噗通”一声栽地上了,另外一个孩子一惊一乍的叫,“啊啊啊啊别死啊冬瓜!” “不许哭!不许叫!闭嘴!”纪瑄吼了一声,小孩儿立马乖乖闭嘴,纪瑄蹲下看了看冬瓜的情况,初步断定他应该是累的,再加上身体上有伤,到了安全的地方心神松懈撑不住昏倒也可以理解,“你们才多大了就敢学人家打仗。”纪瑄把冬瓜给抱起来,怀里的孩子站起来还不到她胸口,皮包骨头瘦的没二两肉。 小孩儿大声道:“我十一岁了,冬瓜十二,我们是孤儿,没饭吃,只好打仗了,打仗有饭吃,战死总比饿死好!冬瓜死了吗?” 纪瑄满头黑线:“我怎么觉得你盼着他死啊,他叫冬瓜,你叫什么,南瓜啊?” 小孩儿崇拜道:“上仙好厉害,没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叫南瓜了!” 纪瑄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咒骂了一句:“叫什么不好偏叫冬瓜南瓜。”和田大夫外号一个样,要不然她能注意到这俩熊孩子吗?看了看天色,纪瑄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蹲下|身子吩咐南瓜,“上来。” 先把这两个孩子安置好再说。 南瓜诚惶诚恐,又带着某种“啊呀神仙居然要背我”的荣幸和新奇,正要往纪瑄背上爬,看到脏兮兮的自个儿和干干净净的纪瑄又退缩了,“不成不成,上仙我好脏啊……” 纪瑄吼:“闭嘴!上来!” 南瓜哧溜一下蹿她背上,幸福的抱住了上仙的脖子,吸溜了一下鼻子:“我想我娘了。” 纪瑄无奈,想起幸福的江小楼,心里发软,柔声问他:“你不是孤儿吗?” 南瓜抽鼻子:“孤儿也有过爹娘好吧啊啊啊啊啊上仙你着火了!!” 纪瑄--:“闭嘴啊!” 冬瓜南瓜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只留下几道不太要紧的小伤,南瓜抽抽鼻子:“上仙你为什么要救我和冬瓜?你是不是在天上看到我娘了?她过的好不好?” 纪瑄表情十分无语:“神仙救人还要理由吗?” 南瓜追问:“那上仙为什么不让他们别打了?我娘好不好?” “……挺好的,就是有些想你,怕你过的不好。”纪瑄叹口气,“其实是你娘拜托我来救你的,真的,所以管不了其他人,抱紧了,我要跑了。” 她特意放慢了一些速度,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发现了一座独门小院,小院里晒着许多药材,纪瑄停下先把南瓜冬瓜身上脱的只剩看不出身份的粗布衣裤,然后才隔着柴扉扬声问:“有人吗?!” 正面的房间里走出一名青衣文士,纪瑄一眼看过去,察觉到这人气度不凡,身上隐约有些威严和贵气,不由蹙了下眉,可她真的不能再为这俩孩子耽搁了,先安置下来等村里的事情忙完了她再跑一趟也成。 对方看到纪瑄,略显讶异的挑了下眉,看见她抱着和背着的俩小孩儿,思量片刻,走过来为她打开门:“求医的?” 纪瑄顺水推舟:“嗯。” 文士居然也不介意南瓜,把他从纪瑄背上抱了下来,接着从纪瑄手里接过冬瓜,亲自放到了床上。 纪瑄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别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心地肯定是不坏的,她从空间里拿出一锭最小颗的金子攥在手心里,为难的说道:“我有些急事要回家一趟,明天才能过来,能不能让这两个孩子暂时在您这里住一晚上?”她手掌心朝上,露出米粒大的金子= =,“这是食宿费和预支的一部分诊金。” 文士哭笑不得的看着纪瑄手心里的“金米粒”,摇摇头,体贴道:“既然姑娘囊中羞涩,可先回家取了诊金明日一并付给在下。” 财不露白,大颗的金子肯定不能拿出来,纪瑄身上没银两,这不是没法子么,她也不想这么丢人的,厚着脸皮假装淡定的收回了手,她告辞正要离开,忽然发觉自己有些搞不清楚方位,只好回头问人家:“呃,大夫,请问这是哪里?” “捌山。” “巴山?四川呃这里是蜀地?” 文士微笑:“是青州的巴山,周和郑交界之处,并非蜀地。” 周和郑是什么?地名?纪瑄没听明白,问他:“连州在哪个方向?” 文士面上毫无异色,耐心的询问:“周国和郑国都有一个连州,不知姑娘问的是哪一个?” 纪瑄有些傻眼:“正在打仗的是周国和郑国吗?” “正是。” “哦,那你是哪国的?” “在下是周国人。” “啊!”南瓜惊呼一声,随即愤恨道,“上……姐姐,他是敌国的!坏蛋!” 纪瑄笑呵呵:“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捏捏南瓜的小脸,“乖,闭嘴!” 文士但笑不语:“姑娘要问的连州在那个方向。”文士指着东南方向,“千里之外。” 告别文士,纪瑄到了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把速度施展到极致,朝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南瓜依依不舍的望着纪瑄消失的方向,抓着东西的那只手紧了紧,他的手心里捏着的是纪瑄悄悄塞给他的护身符,护身符是纪瑄无聊时做着玩儿的,和被江小楼烧掉的铃铛有相似的作用,撕破它纪瑄就能感应到,不足之处就是它有时效,被拿出空间一旦超过十天就失效了。 纪瑄认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不出手就罢了,只要出手救了人就没道理中途扔下不管的,况且冬瓜和南瓜还只是孩子,纪瑄对小孩儿总是格外的宽容,冬瓜又和田大夫外号一个样,南瓜话唠了些不过很可爱。 纪瑄笑笑,用心调|教下,给江小楼做个伴还是可以的嘛。 文士在一脸伤心的南瓜脑袋上揉了下,南瓜嫌弃的跳开:“敌国的敌人!”他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道,“不过既然上……姐姐相信你,我南瓜可以放下两国恩怨,和你好好相处!” 文士好笑,弯下腰:“东西掉了。” 是纪瑄给他的护身符,文士捡起来后看到护身符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默念:紀瑄。 南瓜着急:“你快还给我!别弄坏了,是姐姐给我的。” 文士还给他,无奈道:“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姐姐叫纪瑄,你叫纪什么?” 南瓜道:“原来姐姐叫纪瑄啊,我叫林南瓜,冬瓜叫田冬瓜,你叫什么啊大哥哥?” 文士听了他的话心里微微一动,对于纪瑄和冬瓜南瓜的关系有了计较,看着改变态度的南瓜似笑非笑道:“这会儿舍得叫大哥哥了?” 南瓜一本正经道:“我都放下两国恩怨了。” “我姓周,单名一个锦,你唤我周大哥便是。”文士懒得理会他,转身进了书房,他忽然有了灵感,想画一幅美人图,“冬瓜醒了你就叫我,饿了自己去厨房找东西,洗澡附近有河,换洗的衣服你若不嫌大就用我的。” 眼里的画面像电影快镜头一样,不同的风景、季节、人物、建筑,失去了控制一般一幕幕迅速闪过,纪瑄睁大眼睛,心里虽震惊不已,但直觉告诉她还不是停下的时候,这让她有种自己正在时空隧道里穿梭的。。。。。错觉。 呃…… 这时视线里类似电影快镜头的画面消失,连州城出现在视野中,纪瑄潜入行宫找到了江兰兰,等江兰兰收到暗示屏退左右她现身,开口便问:“郑国在和周国打仗吗?” 江兰兰奇怪的看着她:“两国至少有三十年没发生过战争了。”她识趣的没有多嘴,很有眼色的主动问纪瑄,“主人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纪瑄心里哆嗦面上不显,淡定道:“你知不知道有谁暗地里在做人口买卖,位高权重的。” 江兰兰露出明悟的神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怪异微笑,低低的说道:“是……龙座那位。”她见纪瑄面色不虞,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神色平淡下来,含蓄的暗示她,“主人知道的,自古以来幻想长生不老的帝王屡见不鲜,为他们的长生梦出谋划策的方士层出不穷,有一种法子只流传于皇家,它记载在一本秘书上,只有历代帝王才有权利查阅,而我正好知道。” 她盯着纪瑄的眼睛,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它需要取活人的心头血做药引,且必须是一千名童女和一千名童男,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人。” 说到此处,江兰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胆寒,可又难以从纪瑄的神色里观察出什么,只觉得她更加的高深莫测,江兰兰越发谨慎,“他身为一国之君,虽然昏庸,却不蠢,明白他的所做所为绝不能让大臣和百姓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至今已半年,但过程并不顺利。” “被抓的孩子……”纪瑄盯着自己的手指,语焉不详的问。 “男男女女不过两百。”江兰兰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知无不言,“没有灵气的都被打了下来,所以进展十分缓慢,他可用之人太少,最近已经没有耐心,因而开始着人从牢狱中寻有前科之人替他做事,事成之后便杀人灭口。” “哦。”纪瑄尾音拉的极长,低垂的睫毛微微颤了下,江兰兰心里一紧,陡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和危险预感,端坐在鼓凳上的女子冷静的近乎冷漠,再残忍的话题也没能让江兰兰在她脸上看到分毫的动容,这不寻常,她愿意为她至少会表现出一些愤愤怒和痛恨来,毕竟……她是那种好人。 纪瑄掀起眼皮,眼角上挑,轻飘飘的目光落在江兰兰脸上,她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时有种勾人心动的奇异魅力。 江兰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几乎从没注意过纪瑄的容貌,不算绝色,甚至没自己好看,然而妒忌在那一瞬间占满了胸腔,和惧怕混杂在一起,让她的脸显得狰狞扭曲,然后她听见这名女子对她说了一句话,她绝对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每个细节你都知道的很清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曾——乐在其中。” 纪瑄的声音略显低沉,柔和平缓,听在江兰兰耳中,却叫她的心脏被冰雪冻住了一般停止了跳动,瞳孔剧烈收缩,美丽的容颜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望着纪瑄。 第38章 4☆9杀机四伏 “任何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江兰兰喉咙发紧,尾音打着颤,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是镇定冷静的,“我也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 她再也没有向现在一样后悔,后悔主动惹了纪瑄这一尊大神,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些孩子呢?”纪瑄压抑着怒火。 江兰兰眼睛闪了闪,道:“他们还活着,只是取一滴血而已……” “你说谎!”纪瑄厉声打断江兰兰拙劣的谎言,粗暴的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扯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的逼近她的脸。 潮水一样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巨大的压迫感让江兰兰从灵魂到身体都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她 惊恐的看着雪白的冰霜蛇一样爬满了她的身体,刺骨的寒意渗透了皮肤,深入骨髓,江兰兰的痛呼声被冻在了嗓子里,她不由跪在地上,在舌头和身体也僵硬的像石头一样之前,她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还有……活着……的……” “只有……我知道……他们关……关在哪里。” 纪瑄已是怒火滔天,“该死!”她抬脚飞踹,被冻的硬邦邦的江兰兰砰的飞起,像真正的冰雕一样落地即碎,顷刻毙命,死无全尸。 宫女侍卫听到声音闯进来,看着全身覆霜面白似冰的陌生女子,还有满室碎裂的红色冰块,有人情不自禁尖叫:“妖怪——” 江兰兰只剩一半的冰冻脑袋正对门口,死不瞑目的双眼睁得圆圆的,死死地盯着“救驾来迟”的宫女侍卫们,又引起了一波更加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娘娘被妖怪杀了啊——”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纪瑄没有理会这些人,她跃上屋顶,望着皇帝寝宫所在方向,眼睛里深藏着某种暴虐的情绪。 “很快回来。” 她嘴唇轻启,呵出的气息凝结成白雾,随即身影一闪,留下一道似乎还泛着寒意的白色残影,消失在行宫一众侍卫宫女的视线里。 未免速度太快又穿到不知名的地方,纪瑄特意放慢了些速度,没过多久看到一队朝桃坞村去的队伍,领头的男人大内侍卫的衣着打扮,面色阴沉充满了戾气,诚惶诚恐的骑马跟在他后面的官员是本地的父母官,纪瑄曾经见过他,骑马的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神色焦虑忐忑,纪瑄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就没再关注他。 步行其后的,首先是队列整齐的五十名禁军,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其次是队列散乱的普通衙差,共有二十人。 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后纪瑄没再多做停留,悄无声息的回了桃坞村,林小哥的巡逻队仍然尽职尽责的站在屋顶或者树上望风,根本没发现纪瑄刚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 江诚带着江小楼正在家里等她,看到纪瑄他满脸焦急的迎上来:“你怎么去这样久?” 江小楼被村里透着严峻的气氛影响,受了惊的小鹿一样惊惶不安的抓着父亲的手不放,猫眼儿里透着茫然和害怕,见到纪瑄他立刻挣脱自家老爹的手一脑袋扎进纪瑄怀里:“纪姑姑。” 惹的江诚十分无奈的叹口气,失落道:“本公子才是他爹啊。” “大家人呢?” “都在村庙里。”江诚拧着眉头,语气有些异样,眸子里凝着的东西不知是冷漠还是心寒,他注视着纪瑄的眼睛声音低沉的问道,“瑄瑄,你会选择明哲保身吗?” 纪瑄观察他的神色,了然的“哦”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从孙大郎夫妇的供词里推测到什么了?”纪瑄抱着江小楼,表情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轻蔑,歪了下头,眼神含着尖锐的嘲弄和讽刺,“比如坏事做绝的罪犯真实身份,是个全天下人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人。” “你说什么。”最可怕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饶是江诚早有心理准备,那种让他全身发冷毛骨悚然的可怖感觉还是牢牢地摄住了他的心脏,不禁手足冰凉起来。 这样的结果对于他这样一个从小接受忠君爱国教育的读书人来讲,冲击力大的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若非两世为人,若非他遭受过更大的磨难,若非他早在之前就对高高在上的君王有过一次冷了心的失望,他会以为疯掉的根本是自己。 “别怕,我在这里。”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抓住了他,那个真正能够泰山崩而面色不改的女子笑容安抚的凑过来,明亮的眼睛温和、坚定的注视着他,他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心慢慢地放回了远处,血液流动,身体渐渐回暖。 别怕,我在这里。 他默默咀嚼这短短的六个字,平静的想,本来这些话应该由他讲的,即使在她再如何强大,他也一直认为身为女子应当被男子捧在手掌心里悉心呵护,珍而重之,他的肩膀应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事实上,他们更应该做的是相互依靠、相互爱惜,又没人规定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被他媳妇儿稍稍宠那么一下下了,是吧! 承认自己的一方面的弱小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江诚忽然明悟了,他回握住纪瑄的手,满是欣慰和感动的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放心,我想得开。” 纪瑄一笑,把怀里小孩儿的脑袋按在肩膀上,身高问题,仰着头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江诚的下颚上,只听她用一种特别暧昧、堪称含情脉脉的语调说道:“我真喜欢你啊,江公子。” 虽然现在时机不大合适,但纪瑄是个心里想什么就非得说出来的性子,她说喜欢的时候,眼角眉梢挂着的也全是“喜欢”两个字。 “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子。”至少是在这个时代里,而她指的“厉害”也并非武力值上的,不然排在第一的准是她纪瑄了,她认为江诚非同一般,优异胜过旁人,更多的是在于他思想上的宽容和包容度,心性意志上的坚强。 平心而论,如果还是末世之前的人类纪瑄,她绝对做不到江诚这个程度,如果从小就接受的教育和三观被一次次大力度刷新,她很难保持镇定和清醒,但江诚从来不会迷茫的太久,身上更没有发生过消极的改变。 纪瑄眼睛闪闪发亮,真心实意的说道,“所以,让你入赘我们家,真是我做过的买卖里最划算的一笔了。” 江诚的心动和羞窘止于此,无言地望着她,为什么每次幻灭的都那么快? “你是与众不同的。”纪瑄继续,深情款款,用朗诵诗歌一样的语调叹道,“不光在我心里,事实上,你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现在相信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永远忠诚于我,和我走到死亡的尽头。” 江诚很淡定的问:“以前不信吗?” “嗯。”她倒是老实,“我持保留态度。” 江诚给她气乐了,没好气道:“走吧,到村庙里,里正和田大夫他们都在等着。哎,等一等,我 回屋拿个东西。”江诚跑书房里拿出一副卷抽递给纪瑄,像是故意遮掩什么一样,语气匆忙的吩咐,“放在空间里。” 纪瑄就这样毫不知情的、没表现出一点点的好奇就把江诚打算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她的礼物装空间里了。 天黑了,村庙里燃起了火把,被聚集起来的村民大多数人都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世事的孩子们受到的影响总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就变得无忧无虑起来,甚至有小孩儿觉得这个样子很热闹很好玩。 纪瑄言简意赅,把从江兰兰那里探听到的,以及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都说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众人闻所未闻,一时皆觉得惊惶心寒,茫然不知所措。 里正和田大夫亦感到绝望,自古民不与官斗,况且对方还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纪姑娘是仙是妖又能怎样,她能帮忙对抗强盗恶人,但现在要亡他桃坞村的不是强盗,是上面那位啊! 一个罪名安下来,整个郑国都再无桃坞村的立足之地,外人不会理会他们有任何的苦衷和冤情,他们只会唾骂他们,觉得他们死有余辜,皇上怎么会错?朝廷怎么会错?错的一定是桃坞村了! 若他能提前几日得知这场祸事,尚还有一丝退路,可现在官兵逼近,火烧眉毛,逃也来不及了! 这时林小哥惊慌的冲入了村庙:“不好了,我看到有一队官兵往这里来了,现在快要到村口了!” 里长仰天长叹:“天要亡我!” 田玉玲忽然失声痛哭,自责懊悔不已:“我不该回来,是我把灾难带给了大家,我没脸活着,先走一步了!”她忽然冲向了柱子,好险林小哥听她哭起来就觉得大事不妙,一直提防着,堪堪拦住了她,田玉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下的力道就连林小哥这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有些受不住,抱着田玉玲一起滚在地上立即痛呼,“哎哟疼死我了!”缓了一下他才愤怒道,“玉娘你真傻!谁家闺女嫁人还不准回来探亲了?!要死也是那两个王八羔子死!” 如果不是田玉玲把责任揽到自个儿身上,村民们还没这么想过,这姑娘又一寻死,还差点死成了,大家伙就只剩下叹息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出了事情都跟田玉玲一个思维模式,大家是不是应该怪田大夫不该把他闺女生下来的? 林小哥说的好,真要迁怒,也是那两个为虎作伥的王八羔子! 田大夫见女儿如此,悲愤莫名,扬声道:“我们桃坞村的人个个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为何会如此?天理何在!” 纪瑄:“……” 江诚:“……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纪瑄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话,很快村里另外一个小伙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里正道:“官兵到了,有位大人让咱们全村都到村外跪接圣旨啊!” 事到临头,里正脸上反而一片平静:“是祸躲不过,县令既然也来了,必然是带着桃坞村的名册,家中凡是尚未入户籍的孩子站出来,玉娘,你带着孩子们藏到地窖里,其他人跟我出去接旨,谁有异议?” 没人说话,只有女人小声的抽泣声和孩子压抑的哽咽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别的话你们一个字都别往外讲,小哥,把孙大郎夫妻带出来。”里正靠近队伍里的一名体格硕大强壮的中年汉子,压低了声音,“老徐,你是杀猪的,我这次让你杀两个人,为的是给藏起来的孩子们留一线生机,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老徐沉着脸,“死也不怕了,还怕杀他们两个祸害!”老徐转身跟着林小哥下去。 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人群中一片死寂的肃静,里正和田大夫领头迈开了步子,却听一人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冰凉如深秋之水,却叫里正和田大夫绝望黑沉的心中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你们留下,我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边的女子身上,她孑然独立,闪动的火光,光暗的交错,使得她窈窕的身影平添几分神秘和肃穆。 这样的纪瑄相较于平日里那个亲和爱笑的姑娘无疑是陌生的,人们疑惑的看着她,碍于心中那点莫名的敬畏感,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开口问话。 里正和田大夫对视一眼,里正向前迈了一步:“那就拜托纪姑娘了。” 纪瑄看着他:“你想好了,迈出这一步桃坞村便是朝廷的敌人。” 里正淡然一笑:“难道要等死吗?逃过今天,我们便举村北迁,君主不仁残害子民,大家伙的心已经寒透了。”他瞥了眼田大夫,笑道,“况且我们并非没有退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郑国一个国家。”他朝着纪瑄伸出了手,掌心朝上,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护身符,“纪姑娘,物归原主。” 纪瑄瞅了一眼,随即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神色极端复杂的看着里正和满脸不自在的田大夫,嘴角抽抽道:“不用了,您自个儿留着吧。”她临走时悄悄对江诚感叹,“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江诚莫名,纪瑄给了他一个回来再说的眼神,大步离开。 里正悄声对田大夫道:“你欠老夫十文钱。” 田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老时间还有一更第四纲目就结束了,(*^__^*) 第39章 4☆10大叛逃杀帝君 这是一个比以往都要更加黑暗的夜晚,稀疏的星辰全躲在云层后面,黑压压的大地上,唯有桃坞村之外有一处空地被火把照亮,阴影处埋伏着伺机而动的弓箭手,侍卫长身边随行的禁军目含杀机,单手放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县令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一个,他身边的青年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不安,忍不住越过上级恭敬的询问侍卫长:“敢问大人,不知犯事的是村中何人?” 侍卫长冷冷的扫他一眼:“你是谁?” 县令急忙道:“大人莫怪,他是林主簿,家住桃坞村,想来是担忧家人,因而才……” 县令倒是一片好心,怕自家年纪轻轻的主簿冲撞了这位大内侍卫才赶紧给他解释,他哪里知道侍卫长奉的命令桃坞村的人一个不放过,当下冷冷一笑,正要吩咐左右拿下林主簿,却见黑漆漆的村子里慢慢的走出一个黑影来。 黑影走到火光照耀的范围之前就停住了脚步,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但那样的身形分明是个女子。 “来者何人!”侍卫长厉喝,“桃坞村通敌叛国,圣上震怒,着本官来捉拿一干人犯归案,里长在何处?其他人又在何处!” “通、通敌叛国?”县令震惊,林主簿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侍卫长眯眼看着黑影,没有理会震惊的县令和林主簿,他厉声道,“桃坞村一干人等通敌叛国在前,抗旨不遵在后,来人!进村搜查人犯,圣上有旨,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向被作为炮灰使用的衙差们第一批冲上去,侍卫长和他带来的禁军则没有动,桃坞村已经被团团包围,他们没指望衙差把人都杀光,只需要等在原地,等衙差把所有躲藏起来的人都找到,赶出村子,那时才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黑影依然一动不动,衙差们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似乎是犹疑该如何处置她,驻足片刻见她并没有其它的动作,衙差们犹犹豫豫的继续往村子里跑。 一名落在最后的衙差多往黑影身上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喝道:“兀那小娘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侍卫长没有理会被下属拿下正大呼冤枉的林主簿,他锐利的视线落在出现的古怪的女子身上,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不由暗中戒备起来。 女子轻声一笑,看了问话的衙差一眼:“差爷,你问的是奴家么?” 她声音柔和动听,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连姑娘小手都没摸过的年轻衙差不由红了脸,咳嗽一声:“没错——” 他刚说了这两字,“错”的尾音方才落下,猛然听到村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鬼啊!!!” 相似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衙差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惊慌的问道:“怎么啦?” 女子又笑了:“你自己去看啊。”她拿着东西的右手抬起来,晃了晃,铁链哗啦啦的声响传入众人的耳中,侍卫长从下属手中夺过火把,朝前跨了一大步,举着火把照亮了始终被黑暗笼罩的女子,一眼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只见头不见尾的链子,然而却不是他想象当中的铁链,而是白色的、在火光中泛着晶莹剔透的漂亮光泽的白色链子。 进村的衙役们争先恐后,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一边拔足狂奔一边往后看,扯着嗓子叫鬼叫救命,仿佛身后真的有只可怕的吃人鬼在追他们——事实上,的确有一个东西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伴随着铁链哗啦——哗啦——的声响,加上衙差们“有鬼”的叫声,十分容易让人联想到和 地狱有关的东西。 侍卫长瞳孔收缩,他眼力超凡,在黑夜中视物比普通人清楚许多,清楚的看到了追着衙差的是什么东西,也正是看到了那东西的模样,他才会失态的大喊:“这不可能!”他猛然反应过来,大吼,“放箭!放箭!” 县令惊慌道:“大人不可!还有自己人——” 离弦火箭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道红亮的弧线,包括二十个衙差在内的所有人都赤|裸|裸的被火箭的攻势笼罩,县令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链子在纪瑄手中犹如一条灵活的鞭子,哗啦啦的被她甩到了半空中,那些火箭全叮叮的撞到链子上,一个没漏的被卸了破空的去势纷纷落地,另一头的水如云被她扯住被迫跃到空中,也不知纪瑄是不是故意的,被撞飞的好几支箭都插到了她身上,惹的她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掉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恨恨的把身上的箭扯下,抓狂的瞪了纪瑄一眼,越发愤怒的冲向了放箭的禁军们。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的样子,水如云看着近在眼前的鲜活人类,阴险的往斜后方纪瑄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眸子里划过即将得逞的窃喜,谁料就在她的爪子即将碰到侍卫长的眼睛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了回去,她狼狈的跌在地上,摔的全身发疼,看着比她刚才表情还要阴险十倍的纪瑄,不由大怒: TMD混蛋白给她利用了! 抱着“卧槽我果然是猪啊”这种恼火懊悔又极端无奈的心情,水如云被纪瑄收回了空间。 过了今晚,“鬼怪作乱”的消息会传遍连州。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君主失德,天下尽知。 纪瑄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弓箭凭空出现,她面覆冰霜,搭箭拉弓,指着侍卫长:“我只问一个问题,皇帝以两千童男童女炼长生不老药是真是假。” 县令恨不得自己刚刚就被水如云给吓晕过去,或者干脆是个聋子,听到不该听的东西真是要他的命啊! 侍卫长面色不改,眸中杀机立显,纪瑄冷冷道:“很好。”同时侍卫长下令,“杀!”但他惊骇的发现,本该在他正前方的女子一瞬间消失了,周围疾风骤起,重物落地之声接连不断,还有他熟悉的……鲜血喷射的声音。 近在耳畔,伴随着气流穿过峡谷的那种声音,热乎乎的液体自口中溢出,他睁着眼睛仰面倒下,到死仍然不相信武功高强的自己连敌人的动作都没看见就被一刀割破了喉咙。 那根本不是人。 “妖、妖妖妖妖……妖奶奶饶命啊!”县令软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妖了半天喊出一个让纪瑄囧死的“妖奶奶”。 纪瑄心里骂:妖你妹!一个两个都喊老娘妖怪!我靠靠靠! “滚!”她冷冷道。 衙差们如蒙大赦,扶着县令慌慌张张的跑了,纪瑄瞥了眼仍傻乎乎看着她的青年,继续假装妖怪:“再不滚老娘吃了你!” “爹……娘……”青年喃喃,忽然回神,顿时目眦尽裂,发狂了一半冲向纪瑄,“我跟你拼了——” 纪瑄干脆利落的打晕他,自言自语:“爹娘?”她忽然想起县令对侍卫长解释的时候貌似提起过“林主簿家住桃坞村”,“这下麻烦了。”纪瑄想了想,先一把火把现场的尸体烧了干净,然后掐青年的人中把他弄醒,青年悠悠醒来,纪瑄赶在他跟自己拼命之前迅速解释道,“你爹娘没事!不过你要是敢把刚才看到的说出去……”纪瑄一拳把他脑袋旁边的土地轰了个坑。 青年:“……” 他就是里正在县衙当主簿的儿子,林善文。 亲眼见到爹娘和乡亲们好好活着没被妖怪吃掉后,林善文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询问里正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眼神都不敢往纪瑄那里送,纪瑄每次看他都能发现他的背影是僵硬的,江诚不乐意,“善文兄的确一表人才。” 纪瑄皱眉,她倒不是怕林善文乱说什么,只是她真心喜欢桃坞村,希望长长久久的和村民一起生活下去,自然不希望任何意外发生。 有村民的地方就是桃坞村,所以外来的敌人并不可怕,麻烦的是村民们知道太多把她当成异类,那时候她和江诚还有江小楼就不得不离开了。 想想桃坞村村民的人品,纪瑄稍稍放心,走到里正跟前:“这里不能留了,最好能连夜离开此处,只是不知道我们能往哪里去?” 至于江诚……她真不是故意无视的。 里正道:“去处是有的,只是路途稍远,我们这么多人怕是出不了郑国地界就被官兵给截下来 了。”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田玉玲着急道:“我想回家找我丈夫。” 纪瑄脱口而出:“他肯定死了。” 众人:“……” 田玉玲:“呜呜……” 纪瑄尴尬,今天烦心事太多,她难免暴躁,求救似的看了眼江诚,江诚叹息,现在才想到本公子啊。 “田大夫,您看……”江诚把问题踢给田大夫。 田大夫也叹气:“你们忙,玉娘交给老夫。” “那成。”纪瑄讪讪道,“你们先收拾着,别耽搁太久了,我有些事要办。” 江诚急忙道:“我和你一起。” 江小楼迷迷糊糊的扑向纪瑄,纪瑄刚刚才杀过人,虽说身上没沾血,但还是不希望没洗澡就抱江小楼,急忙给躲开了,谁知道就这么个动作让本来就害怕不安的江小楼被伤害了,抽着鼻子扑自家爹爹怀里找安慰去了。 江诚怀里抱着个小声抽泣的小的,看着边上一副“我真是太失败了”“好想哭”的大的,一个脑袋两个大,真心希望某人的那什么女儿家的问题赶紧离开。 和里正说了声后,三人离开村庙,等四周安静下来后,江诚才腾出一只手笑着把垂头丧气的纪瑄揽到怀里,对儿子道:“楼儿,叫纪姑姑。” 纪瑄一脸期待的望着同在江爹怀里缩着的江小楼,表情满含歉意,但自觉委屈极了的小孩儿只是哼哼两声,小奶猫似的呜咽道:“才不要~纪姑姑不喜欢楼儿。” 纪瑄:“胡说!明明是你不喜欢我了!” 江小楼:“呜呜爹爹纪姑姑凶楼儿。” 纪瑄忽然把江小楼抢过来,两只手插在他胳肢窝下伸直了胳膊和他对视,江小楼吓呆了,眼角带 泪,傻乎乎的盯着她,纪瑄道:“是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了,这样吧,纪姑姑带你玩儿好玩儿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小楼思考了两秒钟,抽下鼻子,点点头:“好哒。” 纪瑄还是特别嫌弃自己没洗澡,不过未免江小楼幼小的心灵再次被自己伤害,她忍耐着把小孩儿抱怀里,同情的瞥了眼江诚:“又要委屈你了。” 江诚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纪瑄给塞空间里了。 江小楼:“哇~”小孩儿精神奕奕,睡意全无,左右找了找没看到他爹的影子,抱着纪瑄的脖子亲昵的蹭蹭,软绵绵的问,“纪姑姑,你把爹爹藏哪儿了?” 纪瑄嘻嘻笑:“楼儿闭上眼睛数到十爹爹就出来啦!” 天真的江小楼信以为真,乖乖闭上眼睛,蹦豆子似的认认真真的开始数数:“1、2、3、4……” 然后被纪瑄火速塞空间里,狡猾的纪姑娘握拳奸笑:“搞定!”接着目光凶狠的望着远处,“轮到你了。” ****** 陈公公是伺候皇帝的老人了,自从昨个儿皇妃娘娘被妖……刺客所杀,他几乎都没合过眼,伺候着皇帝睡下后,他才敢小憩一会儿,天不亮就醒来,照例到皇帝寝宫外头等着皇帝起身。 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热意了,他刚刚起身的时候还稍稍出了些汗,但走到皇帝寝宫外头,却被一股冷飕飕的寒意刺激的打了个寒颤,小宫女们瑟瑟发抖,侍卫们脸色也不好,呼出来的居然是白色的雾气。 陈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在外头轻轻唤了声“皇上”,过了一会儿没人理,他忐忑不安的推门而入,寝宫里却更冷的,冷的让陈公公有种回到了寒冬腊月的错觉。 隔得远远的,他看到了龙床上隆起的一团,但这并没有让他松气,反而让他的身体和心脏一样颤抖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双脚,一双从被子里露出来,结着冰的脚。 “皇、皇上?”他哆哆嗦嗦的走过去,不住颤抖的双手抓住被子的一角,心下一狠,用力掀开了被子。 龙床上,只有一具被冻成了冰块的无头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疯了 明天更新没保障啊 第40章 5★1落海 话说里正和田大夫原打算带大家弃郑投周,夜半三更举村北逃,走了没多久两人又改变主意,折向正东方向。 连州地界靠海,到两国交接之处少说也有千里地的距离,这般连日奔波逃命小孩儿和女人们根本吃不消,而且还要提防着追兵和拦路虎,里正和田大夫商量后,两人最后决定改走海路,全村人沿河顺流而下。 纪瑄带着江诚赶上村民,听了里正的分析也觉得在理,纪瑄看了看人数不算多的村民,年纪最大的就是里正和田大夫这种四五十不等,年纪最小的只有一个三岁的孩子,青壮年男子占五分之 三,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和小孩儿占五分之一还要多,其余的才是老人和女人。 桃坞村单身汉多,青壮年男女所占比重大,小孩儿都被大人轮流抱着走,女人们常年下地干农活身体素质好,像田玉玲和莫娘这样偏文气柔弱的些的只有两三个,但姑娘们都明白是生死存亡的非常时刻,哪怕累了也咬牙死撑着。 因为靠海,路边不远处的河流河面至少已经有几十米宽,据里正讲水深最深的地方少说也有五六米,行船是完全没问题的,问题是在内陆不好搞到船,到海边里正还能托朋友想想法子。 话里话外透着股“朋友满天下”的自信。 纪瑄不由对平时没事儿习惯抽抽旱烟走家穿巷享清福的里正刮目相看,可这是逃亡,不是拖家带口去旅游,您确信能带大家伙儿平平安安的到海边? “船的事情,要不然交给江公子吧?”纪瑄征求里正的意见,单他们一家三口直接把江诚和江小楼往空间一放几分钟之内就到目的地了,她真心不情愿靠两条腿慢吞吞的走,风吹日晒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 江诚心里虽然在纳闷儿本公子有什么办法?表面对纪瑄配合十足默契,微笑自信的点头:“晚辈愿意为大伙儿试一试。” 于是刚刚回来的纪瑄又带着江诚和江小楼跑没影了,里正一边给村民解释,安抚大家,一边偷偷和田大夫嘀咕:“你说纪姑娘为什么不用仙术变出一条船来?” 田大夫对纪瑄的印象远没有里正深刻,架不住对方几十年如一日的在他耳边念叨“上仙”,闻言敷衍道:“大概妖力不足吧。” 于是俩老头又开始为纪瑄到底是仙还是妖的问题掐起来。 纪瑄和江诚跑到郑国最大的海岸城市买了一只足以容纳全部村民的大船,虽然她这是不告而买,可她的确给船主留了足够对方再造两只更大海船的宝石——金子她舍不得~ 桃坞村的村民在纪姑娘和江公子离开一个时辰之后,坐上了神通广大的江公子搞来的大船上,身强体壮的汉子们轮流划船,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又有纪瑄暗中解决各种麻烦,两天之后他们到达 出海口,补足食物淡水等供给后,众人杨帆出海。 江诚给这艘船起名为晨曦,寓意希望和新的开始。 讽刺的是,出海第五天晚上晨曦号遇到了暴风雨。 这场风雨并不可怕,风大,是海上航行常见的,雷电轰鸣雨倾盆,依然在晨曦号可承受的范围内。 只是船身摇晃不止,很多人都晕了船。 江公子也是其中之一,爱好干净的本性让他不允许自己吐在船舱里,忍着强烈呕吐的**他匆匆套上鞋子拿了外袍就往甲板上奔,江小楼惊醒不见床上的父亲,哆哆嗦嗦的爬下床跟着推开没关好的门上了甲板,一眼就看见趴在船墙上的爹爹,已经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江小楼好害怕,大声喊着爹爹,江诚一惊,怎么听到楼儿的声音了?回头看到因船身的颠簸摔了跤咕噜噜在甲板上滚的儿子,心脏好险被吓出毛病来,来不及自责急急忙忙跑过去扶儿子。 但他自己也被晕船折腾的手足发软脑壳发晕,刚抱起了儿子,海面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骤然倾斜,江诚连同怀里的江小楼哐当一声撞翻了本来就绑的不太结实的木桶,沉甸甸的木桶“咚”的一下重重撞在船墙上,蛛网一样的缝隙从撞击点四处蔓延,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江诚也抱着儿子顺着倾斜的甲板滑过去,同一个地点的第二次撞击让船墙上的蛛网裂缝迅速扩大,顷刻碎裂,木桶无声的落入了大海,江诚背后骤然失去依靠,也跟着从缺口滑了出去,随着颠簸的船身被抛入了大海中。 仓皇之下,他想到撕碎随身携带的护身符,但这样一来就得松开儿子,江诚眸子里划过一抹绝望,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根本不容他有片刻的犹豫,噗通一声,父子两个双双落入水中,瞬间被巨大的海浪吞没。 纪瑄几乎是在江诚落水的瞬间醒来——江小楼的护身符破了!她循着感应最后消失的地方,冲出船舱想也没想纵身跃入大海。 晨曦号踏浪前行,风雨无阻,众人任它漂流,耐心等着这场不会长久的风雨过去,没有人发现船上已经少了三个人。 ****** 江诚这一觉睡的很沉,他有意识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先是一个小孩儿的声音。 “纪姑姑,爹爹怎么还不醒啊?为什么爹爹还在睡?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属于孩童的稚气声音,带着一股子让人抓狂的认真劲儿,问下一连串的问题,江诚几乎能够想象的到一个瞪圆了猫眼儿拧着眉头满脸严肃和钻研神色的小孩儿。 他不由的在心里笑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另外一个声音,属于一个年轻的女子,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竭力忍耐着、咬着后槽牙,而且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仿佛牙疼一样的狰狞笑容,“他会醒的,你别问了,你已经问了一个上午,平均每十秒钟问一次,我是认真的,你别问了,你再问我真的会揍你的。” 江诚笑的更厉害了,他十分想立刻就醒来,但身体不听使唤,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只能无奈的 在心里叹口气,耐性等着身体的恢复。 揍屁股的威胁显然奏效了,小孩儿安静下来,不过没一会儿,江诚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童生,带着一股子的小心翼翼,讨好似的,小小声问:“纪姑姑,我爹爹要醒了吗?” 纪瑄:“……” 江小楼戳了戳江诚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纪姑姑,你再给爹爹呼呼一下好不好?” 呼呼什么?江诚一头雾水,他本来指着纪瑄的回答,但纪瑄诡异的沉默了下来,江小楼坚持不懈的喊:“纪姑姑?纪姑姑?纪姑姑你给爹爹呼呼好不好?纪姑姑,爹爹怎么还不醒来?纪姑姑……” “纪姑姑已经死了。”纪瑄有气无力,她声音哽咽道,“你到底怎样才放过我?” 江小楼没听明白,但他知道纪姑姑不是真的哭了,所以只是一脸天真的说道:“给爹爹呼呼嘛,楼儿要爹爹醒来。” “呼呼没用的。”纪瑄和他商量,“这样吧,我给你爹呼呼,不管他醒没醒,你都不准再烦我了,我在思考,行不行?” 句子太长,江小楼用他的小脑袋瓜思考半晌,把句子转换成“纪姑姑给爹爹呼呼”和“楼儿不说话”,果断点头:“好哒!” 江诚正好奇纪瑄要怎么给自己呼呼,一个软软的热热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一触即分,但江诚整个都不好了,瞬间从里僵到了外,片刻后心脏跳声如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聚到了一处。 “好了!”纪瑄敷衍道。 江小楼蹙眉,嫌弃道:“不对不对。”他严肃的竖起一根手指头,状似精明实则呆气十足的说道,“不一样的!纪姑姑骗人!” 你妹呀小二货越来越不好骗了! 纪瑄舔了舔嘴巴,仗着江小楼听不懂江诚听不到(为她默哀)哼哼道:“你儿子逼的,那我就不客气咯。”她想了下,换个方位用身体挡住江小楼,江小楼也不介意,反正他看到纪瑄给江诚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就是在纪瑄背后的嘛,重点是时间要长长,才不是刚刚纪姑姑碰那么一下下就可以的! 江诚很紧张,尤其是听到纪瑄的轻笑声,他差点以为纪瑄发现了自己意识还清醒着,但纪瑄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吻下来,只是弯下了腰,与他交颈相拥,片刻后松手,直起腰回头问身后的江小楼:“这样可以吗?” 江小楼默默对比了一下人工呼吸以及刚刚“呼呼”的时间,严肃的点点头:“嗯嗯。”小手捧着下巴,祖国的花朵一样望着纪瑄,满脸期待的问,“这样爹爹就能醒了吗?” 纪瑄扶额:“能!一定能的!”她都听到某人变快的心跳声了,看了眼男人红红的耳朵,纪瑄坏笑,马上就会醒,至于他会不会再假装一会儿纪姑姑我就不知道了。 “乖楼儿,你陪爹爹呆在这里,纪姑姑出去一趟。”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堆零食和一瓶矿泉水, “诺,你爹爹醒了就给他吃,我有教过你怎么拆包装,楼儿还记得吧?” “嗯!”江小楼眼睛闪亮亮,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下嘴皮子。 零食在纪瑄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味道好,毕竟不健康,能不吃就不要吃,所以她空间里虽然有许多这种东西,但从来不拿出来给江小楼吃,小孩子没几个能抗拒零食的。 纪瑄的脚步声远去,然后消失,江诚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声音沙哑:“楼儿。”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对江公子来说,我真是太残忍了!发展到现在了居然才想起来给他一点点的福利!我真的给忘了~~o(>_<)o ~~ 第41章 5★2受困海岛 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纪瑄站在礁石林立的海边,望着远处的海面。 这里就是他们上岸的地方,她是在这座海岛附近被一股强劲的暗流卷到海底的,如果不是她力气大,有些本事,此时他们三个早已葬身海底。 岛屿周围的海域有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暗流汹涌,礁石林立,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否则下场必然是粉身碎骨,鱼群也不会在附近徘徊,纪瑄带着江诚和江小楼挣脱那股暗流的时候,看到的不仅有船只的残骸,还有森森的白骨——无论人或者鱼。 这是一片死亡海域,显然,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坏消息是,纪瑄暂时没想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好消息是,纪瑄发现岛屿上有人活动的痕迹,这并不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 附近那片杂草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桃花林足以说明一切。 人间四月芳菲尽,六月初夏的海岛上竟然还有大片盛开的桃花林,更诡异的是,纪瑄居然在桃林里迷了路,如果不是她速度快,一口气从桃林里冲到海边,她得被困在桃花海中到老死。 一点也不夸张,所以纪瑄才觉得这座海岛处处透着诡异。 但很有意思~ 她估摸着江诚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便优哉游哉的踢着步子往回走,江诚一脸的失魂落魄,零食和矿泉水他一点没动,眼珠子转都不转的盯着几尺远的火堆旁正在烘烤的衣服——他的、江小楼的,还有纪瑄的。 里衣、里库、红肚兜,还有不认识的奇怪小衣服。 江小楼从塑料包装袋里捏着酒鬼花生嘎嘣嘎嘣的嚼,对着纪瑄幸福的眯着眼睛,小脸笑成了一朵 花,甜甜的喊:“纪姑姑~” 江诚咽了咽口水,表情呆滞的望着纪瑄:“我的衣服……” “我换的。”纪瑄一脸淡定,“放心,我用清水给你擦洗了身子,很干净的。” 凡是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江诚整个人都在冒烟,那双眼睛水润润雾蒙蒙的,微微张着嘴巴傻乎乎的盯着纪瑄发呆,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呆傻小媳妇儿模样。 “饿了吗?”纪瑄问。 江诚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纪瑄不紧不慢的把零食收起来,瞟了眼被江小楼紧紧护在怀里的花生米,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走到篝火旁,不紧不慢的从空间里拿出锅铲碗筷蔬菜米面(……)开始做饭。 ——要知道纪瑄的空间一直被她自己称为小叮当的四维空间口袋来着。 香气四溢,肚子咕噜噜响,江诚望着纪瑄认真的侧脸,忽然无比的幸福和感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被看光了啊!QAQ 江诚心里的小人咬着小手绢,宽面条泪的想,这不公平,本公子才看了她一截白嫩嫩的胳膊,好想成亲肿么破。 江诚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端着热腾腾的白饭,嗅着香喷喷的热菜,他动容地对坐在对面的纪瑄道:“我们成亲吧!”我们洞房吧!“反正都给你看光了!” “噗——”纪瑄喷他一脸饭粒,狂笑不止。 江诚恼羞成怒,但还是很认真的严肃着一张番茄脸:“你我命运多舛(……),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正常的婚礼恐怕会因各种意外无限期延后,既然如此,你我都不是在意世俗眼光的人,不如先在这里成亲,等以后再补办一个婚礼,你看如何?” 江小楼听不懂,吃吃吃,努力吃成幸福的小胖子。 纪瑄囧着一张脸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江诚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语气悲愤的说道:“我江家里人死的只剩我和楼儿了,这般活着好没意思,我提早入赘你家,和楼儿改姓为‘纪’,索性让江家‘死’个干净,从此以后我便于前世一刀两断,生是纪家的人,死是纪家的鬼,你难道还不乐意?” 纪瑄弯下了腰,笑的胃抽筋,脑袋狂点:“愿意哈哈哈……”江公子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噗—— 江小楼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大人,脸上写着“莫名其妙”。 吃了饭之后纪瑄把这座海岛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提议:“我想再桃花林看一看,这岛上的主人也许知道怎么离开。” 江诚想了下:“那片桃花林很有可能用的是某种阵法,若是这样,海岛主人必然不希望被人打扰才隐居在此,并设下阵法,我们贸然前去,对方避而不见还好,怕的是把我们当成威胁困起来。” “你不怕对方为保护海岛的秘密把我们杀了吗?” 江诚笑着安慰她:“要知道厉害的阵法不单能困住人,还能伤人杀人,你只是被困住并没有遇到攻击,不是吗?况且以桃花林做阵法,这位岛主即便不是爱花之人,也定然是个风雅识趣的人物,胸襟宽广坦荡的可能远大于阴险卑劣,只要我们拿出诚意和善意,想必对方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说完,他默默地叹口气,腹诽,成亲的事情又要延迟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好吧,听你的。”纪瑄起身,“我们要不要带上礼物表示一下诚意?” 江诚思量片刻,道:“也好,只是世俗之物恐怕难以打动对方。” 纪瑄:“等等,让我找下。”她把空间里的东西在识海中过了一遍,看到钢琴的时候心动了一下,随即又把钢琴排除在外,虽然钢琴十分有可能引起这位“风雅”岛主的兴趣,可这么大块头的东西怎么跟人家解释来源?不妥不妥……纪瑄的注意力放在小提琴上。 钢琴是弟弟的,小提琴是妹妹的,她的眼睛黯淡下来,闭上眼睛拿出了小提琴:“这个吧。”她把东西递给江诚,手背在身后,不去看它,“小提琴,他可能会感兴趣。” 江城看出了她的不舍和挣扎,柔声道:“如果是珍贵的东西,没有必要的。” 沉默片刻后,纪瑄转头注视着他手中的小提琴,眼神有些冷:“你说的对,珍贵的东西应该永远呆在身边。”她从江诚手中拿回了小提琴,用火把它烧成了灰烬,任由灰烬从指间落下,随风消散,“它永远是小蕊的。” 他们自发的走入了桃花林里,果然被困住,江诚连声高喊了几遍拜会此间主人的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江诚叹气:“若古琴没忘在家中,我弹奏一支曲子或许还有可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什么曲子?”纪瑄好奇。 江诚微笑,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作的曲子,从你身上得到的灵感,其实……在家里的时候,你听过不止一次。” 纪瑄一脸茫然:“没印象。” 江诚一脸苦逼,他特意弹给她听的,一番心意白瞎了。 “这样吧,如果是能让对方见猎心喜的曲子,我这里倒是有一首。”纪瑄贼笑着拿出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的手机,百分之十的电量足够了。 她的手机里只存了一支曲子,纪小蕊生日的时候纪泽弹给妹妹听的,是纪小蕊最喜欢的一个动画片里的插曲,纪瑄隐约记得那个动画片里有一只很胖很胖但很萌叫龙猫的大猫。 江诚一脸新奇的凑过去,听到小小的黑东西里传出来的音乐声吓了一跳,纪瑄忍俊不禁的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把声音调到了最大。 安静动人的音乐缓缓流淌着,纪瑄神情安静,眼神慢慢地放空,陷入了回忆当中,纪泽和妈妈一样,都拥有真正温柔的性子,眉眼干净,优雅绅士,又会弹钢琴,这样的男孩子在学校里一向是 最受女孩子欢迎的。 刚好和他的姐姐相反。 纪瑄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眼眶却有些湿润,她真的很想他们,妈妈,纪泽,还有永远离开的小蕊。 曲子循环播放,手机很快没了电,自动关机,纪瑄怔怔的望着黑屏的手机,满心怅然,以后再也听不到弟弟弹奏的曲子了吗?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入了他们耳中,视线里成片的桃花林忽然自动分开了一条甬道,一个像桃花一样明媚美丽的少女,提着她的裙子,长发飞舞,风一样朝着他们这里跑过来。 她脸颊嫣红,眼睛明亮的吓人,神色带着某种急迫、毫不遮掩的喜悦看着江诚,又看着纪瑄,声音几乎是微微颤抖的仓促问道:“是谁?刚才那支曲子是谁在演奏?它是什么?它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求你们。” 她眼角泛红,肩膀剧烈的抖动着,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述说。 纪瑄的心陡然一跳,那种作为进化者的奇妙感知再次降临,江诚显然也没预料到他们的音乐会起到这种效果,迟疑着上前:“这位姑娘……” “少主子!” 有个拿刀的男人也从桃花林甬道的那头跑过来,戒备的望着江诚等人,视线在触及纪瑄的脸时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被称作“少主子”的少女当机立断,吩咐男人:“赤风,请他们进岛,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等父亲回来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赤风的失态只有短短一瞬,随即冷硬的拒绝了少女的要求:“抱歉,少主子,即使岛主不在,赤风也不会违背岛主的任何命令,请少主子随属下回去,否则赤风只能把这件事如实禀报给长公子了。” 少女跺脚,恨恨道:“我讨厌死你了,赤风!我要让哥哥罚你!”她使劲儿擦了下眼睛,眼眶红红的对江诚和纪瑄道,“能不能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家父最迟半个时辰之后会回来,那时我再请你们到我家做客好不好?” 纪瑄神游天外中,江诚只好道:“但凭姑娘做主。”只好再等半个时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一定知道接下来我会写谁。。。 晚上还有一更啊啊啊啊啊! 第42章 5★3桃花岛主 半个时辰不算长,江小楼靠吃豆豆消磨时间,而桃花林的风景能让江诚流连忘返,唯有纪瑄显得心不在焉,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江诚不是没尝试过和她说话以吸引她的注意力,但往往要叫她的名字两三次才能听到一声充满了茫然的回复——“嗯”,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和她正常交谈,江诚不免为她担忧,猜想她一定想到从前的事情了,而且十分可能与她的家人有关。 毕竟从平时就能看得出来,她在意的事情没有几件,能对她造成这么大影响的只有家人了。 他轻轻叹口气,也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没过多久,安静的桃花林传来一阵响动,桃花阵和上次那名少女出现之前一样,发生了相同的变化,熟悉的甬道出现在他们面前,名为赤风的男子现身为他们带路,江诚抱起儿子,发觉纪瑄的神情带着几分凝重,还有些微的忐忑。 纪瑄保持着这种状态,甚至对沿途的风景都没心情欣赏。 桃花阵错综复杂,变化多端,赤风一再叮嘱他们要紧跟自己的脚步,江诚本想试着揣摩阵法规律,又怕纪瑄跟丢了,注意力无法集中,只好放弃。 几人至少走了两刻钟,江诚肯定这位名叫赤风的男子是故意带着他们兜圈子,心下好笑,并不点破,所幸没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带着江南水乡韵味的风景建筑显现,桃林依旧,但桃树只是普通的桃树,他们已经离开了变化莫测的阵法。 “几位请。”赤风把几人引到一座水阁里,水阁里备有新鲜的水果和糕点,赤风公事公办道,“我家岛主不见外客,稍后少主子会过来,各位请自便。” “你家少主子能做主告诉我们如何离岛吗?”纪瑄沉下脸,“也请告诉你家岛主,既然不见外客那就彻底些,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又算什么?自己打自己脸吗?”她看向某个方向,神情透着冷然。 江诚了然,感情这位岛主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们啊!摇头叹息,太不君子了,有违岛主在他心目中的神秘隐士的世外高人形象。 赤风脸上有些尴尬,岛主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但这个不太好说,说了就更解释不清了,因为岛主的确是想观察一下这位姑娘的容貌,总不能当面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吧,于是他就给岛主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一个身影从屏风后缓步而出,和赤风一样,那人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被他给掩饰住了,举止清雅,风度翩翩的举手行了一礼:“让两位见笑了,只是这位姑娘的相貌十分像亡父的一位故友,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还请两位见谅。” 这人认错态度良好,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上,江诚不好太过咄咄逼人,淡然一笑,道了声:“无妨。”却没有问对方所谓“故友”的问题,而是趁机把自己和纪瑄希望出岛的希望告知对方,请他行个方便。 这位岛主文士打扮,气质清贵,眉目染着三分傲气,站直了身子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气势凌人,不 把人放在眼里一样,看起来和他刚刚道歉时的诚恳截然不同,倒是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岛主瞥了眼若有所思的纪瑄,轻描淡写道:“这倒不急,岛上风光秀丽,这些年来少有客人,几位既然来了,不妨在岛上多住些时日。”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神色柔和了一些,只听一声清脆女声一边唤着“爹爹”,一边风风火火的冲入了水阁,见了江诚和纪瑄很是高兴的样子,气喘吁吁道,“你们来啦!那曲子叫什么,是谁演奏的?用什么乐器演奏的,能不能再来一次?” 除了最开始的那声“爹爹”外,少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爹,江诚悄悄的瞄了眼岛主的脸色,果然有些黑。 “为什么?”纪瑄也丢下岛主,直截了当的问少女,“能告诉我理由吗?” 少女咬了下嘴唇,偷瞄她父亲,见对方神情冷淡,没有应允也没有阻止,才敢告诉纪瑄:“因为岛上一个昏迷了好久的病人听到你的曲子后手指动了。”她脸颊微红,小小声道,“那是我的未婚夫婿。” 岛主大大的哼了一声。 江诚很喜欢把从纪瑄那里学到的新鲜词汇用在别人身上,不着痕迹的扫了脸色臭臭的岛主,很认真的想:傲娇了。 纪瑄呼吸略显沉重,语速极为缓慢:“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吗?” 少女娇羞的神色骤然戒备起来,警惕的望着纪瑄,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安的问道:“你喜欢的男子叫什么?” “江诚。”纪瑄凉凉道,“我成亲了,你不用防备我会和你强男人。” 少女的脸刷的红了,结结巴巴道:“谁、谁怕你……那个啦,我才没有!”岛主看不下去了,沉声打断自家闺女,吐出两个字来,“纪泽。” “我……”纪瑄甫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声音颤抖不能成言,她是有喜悦的,但更多的是害怕,如果只是巧合,不是纪泽怎么办?这种念头让她感到恐惧,无法接受。 “我们能见见他吗?”江诚体贴的接过纪瑄的话,“他很可能是我们失散的亲人。” 少女震惊:“好巧啊!”她不知所措的望着父亲,“爹爹?” “带他们过去。” 少女口中的纪泽在另外一处院子里,大概是出于很可能会成为亲戚的想法,少女的言行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路上还很温婉内向纪瑄的介绍了自己:“我姓周,单名一个婉,爹爹叫我婉儿的。” “我姓纪,单名一个瑄。” 少女怔了怔,似乎因为纪瑄的名字联想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纪瑄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忽然震惊的“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遮住了嘴巴:“爹爹,她她她她她……她和爷爷画的仙子一模一样啊!名字也一样!” 岛主扶额,他早发现了,闺女你太迟钝了,果然是因为满心都装着某个臭小子么……他咬咬牙,身上不由冒了酸气。 “什么?”纪瑄蹙眉,抬眼望着四平八稳不慌不慌的岛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开始她就觉得这人相貌有些眼熟,周婉的爷爷没可能认识她,除了一种可能,周婉的爷爷认识她那天穿梭时空遇到的大夫,或者根本就是那名大夫。 纪瑄脑子转的飞快,适时的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我用的是外祖母的名字,我娘说我和外祖母年轻的时候长的很像。”她了然,“真是缘分。” 至于对方信不信,她才不管,只要别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就行了。 江诚奇怪的看着纪瑄,以眼神示意: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纪瑄给他使眼色:回头再说。 路上被这件事一打岔,纪瑄的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她想,如果待会儿看到的那个不是她弟,她就……干掉那个冒牌货! 真的! 纪瑄神情严肃,两只脚都踏了进去,跟在周婉身后走进了内室,深吸一口气,往床上躺着的那人看去。 纪瑄做的心理建设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全都变成了渣渣,她弟瘦了,下巴尖了,脸也白了,眼窝都陷了下去,她喊:“他怎么了?!谁干的!”身体发着抖,隐忍的咬着牙齿,她撇开头,不去看一张张惊愕不已的面孔,“对不起,我想和他单独呆会儿。”一句话,碎成了好几片,她废了好大劲儿才说清楚,说完整。 江小诚抱着父亲的脖子,迷茫还有些怕怕的看着纪瑄像是随时会爆发的背影,小小的脸上染上了担忧,他伸出手想要去够纪瑄的肩膀,江诚急忙抓住他的小手,充满了歉意的冲周婉和岛主道:“她以为他死了,我们……” 岛主的态度意外的温和:“无妨,婉儿,我们出去。” “哦。” 纪瑄缓缓走了过去,在床边跪下,把纪泽的手握在手掌心里,还是热的,活生生的纪泽,她高兴,心也钝钝的疼,眼里流下的是喜悦的泪水,嘴里却发着苦,长久无处宣泄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复杂纷乱的情绪的岂是简单的喜悦和心酸能概括的? 她真的以为只剩下自己一个了,纪瑄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心里充满了感激,上天、神明,亦或是命运,无论哪个,她感谢他们还让纪泽活着,让他们能够团聚。 等纪瑄心情平复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只剩江诚还抱着江小楼坐在院子里等她。 纪瑄眼睛红红的:“江诚。” 江诚放下江小楼,朝着纪瑄伸开手臂:“来吧。”纪瑄扑过去,江诚好险撑住没倒,缓缓输出憋着的那一口气,微微笑了笑,心满意足。 江小楼睁大眼睛看了半晌,和江诚肩膀上趴着的纪瑄打了个照面,小孩儿眨了下眼睛:“我也要抱抱。” 纪瑄心情好,从江诚怀里出来抱着江小楼大大的亲了一口,然后把脸蛋凑过去给江小楼也湿乎乎的亲了一下,问江诚:“岛主呢?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江诚还没抱够就被小灯泡江小楼给打断了,一脸的不满足,望着纪瑄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幽光,唉声叹气道:“问我吧,一样的。” 早知道纪瑄冷静下来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清楚,江诚早在这段时间里把纪泽的情况的打听了清清楚楚,心思如此体贴细腻,纪瑄感动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男生曰:爱上了一个多指的女孩儿,肿么办呢,让她切掉吗? 女生曰:爱上了一个滥交的男孩儿,肿么办呢,让他切掉吗? 第43章 5★4我弟就是祸水 纪泽和周婉的相识狗血又神奇,因为他是周婉正在洗澡的时候砸破屋顶掉下来的,看了周婉一眼就直接昏过去了。 此时他虽伤痕累累,还身着“奇装异服”,但修眉俊目的好相貌还在。 而周婉自小就在海岛上长大,从没见过父亲、哥哥以及众多仆人之外的男子,人都是视觉动物,再加上纪泽昏迷之前看向周婉的那一眼,小姑娘竟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大哥哥心动了。 纪瑄嘴角抽抽,颇为无语的打断他:“你知道未免太详细了。” 江诚淡定道;“你不是说我们‘古人’没想象力吗?严密推测,适度想象,最后能得出这些结论也不足为怪。” 纪瑄叹气:“我弟就是祸水呀。” 江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很得意。” 纪瑄嘿嘿笑:“有吗?你继续呗。” 江诚推测的没有错,一个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成长的小姑娘,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都有什么?岛上又没有别的同龄人,除了自娱自乐剩下的就是看书了,岛主的书房有许多的书可以给她打发时间,最吸引小孩子的无非是各类话本小说,十五六岁的少女喜欢的自然包括才子佳人之类的*情故事。 看得多了,就容易产生各种美好浪漫的幻想。 无论周婉的“一见钟情”是不是所谓的*情,会不会很幼稚,总之她打消了她爹杀掉纪泽的念头,并且收留他,照顾他,治疗她,可惜的是纪泽一直没有醒过来。 夫婿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思春的小姑娘自个儿的脑补和幻想而已,她爹压根就没答应她,之所以没反对是怕压制狠了会引起自家闺女的逆反。 知女莫若父,况且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正处在为了“*情”什么都能干出来的阶段。 纪瑄一阵无语:“果然是岛上长大的,不能理解。但我弟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江诚琢磨着:“我以前在某本杂记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身体健康,诊断不出任何病症,但病人却昏迷不醒,只有一种可能,某些原因让他不想醒过来,若周姑娘所言非虚,你弟弟听到那支曲子后手指动了,也许你可以从这一方面着手,说不定真能唤醒他。” 纪瑄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你怎么什么书都看!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江诚谦虚笑:“闲来无事看的杂书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太虚伪了!” 知道自家弟弟其实根本就没结婚,纪瑄放心了,他弟才高三行不行,小姑娘你也才十五六岁而已,高中生和初中生玩儿什么结婚,当玩儿过家家游戏呢!搞笑不搞笑,我弟说不定连您长啥样都不知道啊,谁规定报恩一定要以身相许的,陋习! 天色还早,岛上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打扰他们,纪瑄当机立断,叮嘱江诚给自己把风,风风火火的又进屋里去了。 没一会儿江诚就听到了之前纪瑄用手机播放的音乐,音质有细微的差别,但江诚能分辨得出是用同一种乐器演奏的,好像叫做钢琴。 琴声开始断断续续,生疏凝滞,到后面慢慢地流畅起来,如行云流水,动人心弦,在江诚看来,现在正在进行中的曲调远比那个叫手机的东西“演奏”的更好听更动人。 琴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江诚甚至已经会哼唱这个曲调,他没有去思考纪瑄什么时候才不弹才停下来歇一歇的问题,只是抱着儿子安安静静的听着这段一直在重复着的独特曲子,直到和谐流畅的音乐里忽然多了一个不属于这段音乐的音符,琴声戛然而止。 江诚心中一动,有所感应似的把目光投向了房间。 纪瑄盯着按下白色琴键的手指,修长、匀称,干干净净的,很漂亮,最适合弹钢琴。 上方有个略显沙哑生涩的男声在唤:“姐。” “吧嗒”一声,眼泪滴落在钢琴上,她感到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头靠在了对方的腰腹上,轻声哽咽着:“对不起。”如果能早一点找到他们,再早一点点…… 他的手动作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异样轻柔、缓慢的说道:“别说对不起,姐姐。” 纪瑄的脑袋贴着他的肚子,擦干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你长胖了。” “……嗯。”纪泽的动作顿了一下,冷静道,“是该锻炼了。” “对不起。”纪瑄又道。 纪泽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却听纪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的说道:“我结婚了,男方比爷爷还大。” 纪泽动作僵硬了,沉默了好久,他声音迟疑道:“说起来,姐,开始我没问,你打扮的好奇怪,这是哪里?我的钢琴怎么会在这儿?” “比我结婚了还重要吗”纪瑄站起来,把钢琴收入了空间里,得意的看着自家弟弟张大嘴巴的蠢样,她的得意只持续了几秒钟,纪泽就明白了什么的说道,“随身空间能力者?” 纪瑄无言的看着他,纪泽茫然的看着她,不和谐的咕噜噜声打破了姐弟之间的沉默,纪泽摸了摸肚子,一脸的无辜和搞不清状况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饿。” “你先躺下休息,我马上让人给你做饭。”纪瑄不想刺激弟弟,“你最好把记忆梳理一下,因为你已经昏迷了至少半个月,还有做好心理准备,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但是,你只要记 得……”纪瑄抓住纪泽的手,微笑,“我还在,小泽泽~” 纪泽安下了心,对纪瑄亲昵的称呼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他在思考的是,姐姐口中“不是原来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含义?他望着房间里的摆设,脑海中划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纪瑄眼眶还是红的,但笑容轻松,眼里闪着愉快的光芒,江诚和她相识以来还从没见过纪瑄这么开心过,尽管心里清楚是为了她血亲的弟弟还是不免有些吃味,有种正在从纪瑄最亲密的人下降 为路人甲乙丙丁的危机感。 可又由衷的为纪瑄感到开心:“小舅子醒了?”先前还是“你弟弟”来着。 套近乎的味道太浓,纪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醒了,不过你暂时别进去,会吓到他的。” 江诚来了气,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地位瞬间一落千丈”,顿感凄凉又心酸,悲愤道:“本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没有三头六臂血盆大口,如何就吓到小舅子了?” “这个嘛……时空问题,解释不清楚,江公子您照做就是啦。”纪瑄犯懒,急着给弟弟做饭,对江诚不免有些敷衍了事,“他肚子饿了,我要去问岛主借用下厨房。” 江诚泪流满面,心肝儿被虐的一颤一颤的,但该说的话却不能漏掉,急急忙忙把纪瑄拉住:“且慢且慢,你这么过去不是告诉人家小舅子已经醒了吗?” 纪瑄茫然:“怎么啦,不能让他们知道吗?” 江诚无奈:“不是不能,是要缓一缓,我且问你,你问过小舅子没有,他可愿意娶周姑娘为妻?” 纪瑄耸肩:“没问啊,他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根本就不认识周姑娘,你不是说周岛主纵着她女儿只是缓兵之计,没打算真把他闺女嫁给我弟嘛,说清楚就行了。” “哼。”江诚冷笑,终于找到机会鄙视纪瑄的智商了,“笨!岛主的性子我了解的没有十成十也有七八分,他不让自己女儿嫁给小舅子是一回事,但若旁人拒绝娶他女儿,让周姑娘伤心失望,他定然会迁怒我们,想出岛这辈子都别指望他帮忙了。” 纪瑄拳头抵着下巴做思考状,奸诈一笑:“其实在这里隐居也挺不错的,我们可以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盖房子,反正海岛挺大的。” 江诚哭笑不得:“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吧?” 纪瑄眨眨眼:“是啊,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吧?人家岛主还不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嗯?”她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种牵扯到感情上的问题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玩弄感情是不对的,他不帮就不帮了,我还怕他不成,问题虽然棘手了些,但我相信以江公子的智慧,早晚都能想到办法解决的。” 心上人的恭维让江诚分外受用,玻璃心肝稍稍被治愈了一些,他笑了笑,眉眼:“那好,便听你的,虽然不打算瞒着他们,但还是要再等一等,小舅子此刻还一头雾水呢。”江诚笑吟吟的朝着某处一指,“你难道没发现这里就有小厨房吗?” 纪瑄:“……” 趁着这段时间,江诚亲自往岛主处走了一趟,他要多给纪瑄姐弟争取一些独处的时间,以防那位对纪泽心心挂念的周姑娘中途打扰。 纪瑄把煮好的养胃稀粥给纪泽端进去的时候,江小楼是跟在她身后的,纪泽看着姐姐身后穿着古式衣衫的小孩儿,表情更加茫然了:“这小女孩儿是谁啊?” 长头发=女孩子 江小楼=口=:“我是男孩子!” 纪瑄同情的看着自家弟弟:“这是我儿子。” 江小楼:“我是爹爹的儿子!” 纪瑄叹息:“弟啊,世道变了,来,姐亲手煮的粥,纯天然无污染,营养健康,你尝尝。” 纪泽怔怔的,隐约明白了什么,纪瑄不会骗他,姐姐说的话他都相信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弄懂纪瑄为什么会告诉他她嫁了的男人比爷爷还大……呃……“姐,你真嫁人了?”纪泽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情,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思维有些跟不上,身体更是迟钝,呆呆的盯着江小楼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姐,我外甥不像你,也不像我。” 江小楼呆呆傻傻的:“为什么要像……嗯,你呀?”他挪动小短腿往床上爬,纪泽怕他摔着,连忙把他抱上来,江小楼惊奇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头没脑的说,“好像哦。” 像P啊,纪瑄腹诽,她的五官继承父亲的那一方更多一点,而纪泽的眉眼更像妈妈,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区分的话,谁也不会在介绍之前就把他们两个当姐弟,大多数人知道他们是亲姐弟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像啊! 后来还有好多无聊的家伙猜测纪瑄是不是从别处抱养来的。 纪泽显然也没把江小楼的话当回事,他呼噜了把小孩儿的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想岔了,这不是姐 姐的孩子。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江小楼不知道眼前的大哥哥正在想他亲爹,献宝似的把珍藏的小猫从兜兜里掏出来给纪泽看,炫耀道,“纪姑姑给的。”然后有些讨好的问,“你要玩吗?” 纪泽的笑容慢慢地展开,弯弯的眼睛和漂亮整齐的牙齿让这个笑容有几分阳光的味道,他的眼眸干净清澈一如往昔,发自内心的笑容,真诚简单,带着孩子气,充满了感染力。 “嗯。”他点点头,从江小楼的手掌心里把冰凉冰凉的小猫拿在手上,“我姐的手最巧了。” 江小楼眼巴巴的看着小猫,语气有些可怜的问:“你不给我了吗?” 纪泽哈哈笑:“小气鬼,我才不和你抢,还给你,我自己还有好多呢。”他摸摸后脑勺,惋惜道,“可惜都给丢了。” “啊?”江小楼也一副“好可惜”的心疼表情,特纠结纳闷儿的问他,“怎么丢的啊?” “东西拉家里了,家没了。”纪泽轻叹,明眸中浮出了一抹忧郁的神色。 江小楼脸上写着“真可怜”三个字。 纪瑄黑着脸拎着江小楼的衣领把人给放地上:“我算是明白了,这小家伙绝对是个小色狼,见到美人就黏上去,小狗腿。” 江小楼皱皱鼻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诺,这温度刚刚好,你边吃边听我说,到这份上了,我猜你多多少少能推测出一点来。”纪瑄坐下,清清嗓子,“从末日的第一个月开始吧。” 纪泽正喝着粥,听到这里,神色阴霾起来,他对末日的记忆也只有一个月,被水如云命人喂给丧尸那段前后的记忆,清晰的仿佛昨天才发生过一样,事实上来说,对他而言,那就是昨天才刚刚 发生过的事情。 痛苦的第一个月。 不堪回首。 他眼中划过一抹痛色,那件事,姐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庆祝国庆,明天双更,早上九点一更,晚上老时间,不见不散 想要评论多多的原因,一是鼓励支持和动力,二是想涨积分爬榜。 字数够的我都送了分的,一篇千字长评能免费看两章+,我发过我知道(=^ ^=) 除了撒花收文涨积分外,到我的专栏收藏作者也能涨积分,懒得留言的顺手收藏下吧~ 第44章 5★5欲念悄然抬头 江小楼再次被纪瑄不厚道的给塞空间里了,有些话不适合让小孩子听到,会有心理阴影的。 如果有可能,有些东西纪瑄也不想告诉弟弟,太恶心。 她把自己掌握的信息挑着讲,只谈到水如云死了,纪泽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态度显得很冷淡,眼里的神情比恨更刻骨,他有很多话讲,比如她该死,罪有应得,太便宜她了之类的,但那又怎样,小蕊活不过来了,她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已经给他造成了永久的伤害。 纪泽淡淡的“嗯”了一声:“不要提她。” 纪瑄决定找个机会,瞒着所有人悄悄的把水如云彻底解决了,让这个人永远从他们的生活里滚出去。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听到院落里传来江诚的咳嗽声,纪瑄才发觉天已经黑了,姐弟俩还有很多话没说,只能留到下次了。 纪泽分外的沉默,现在很好,比在末世里朝不保夕的日子好太多,姐姐在,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很满足,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只是有一个话题,是他一直想问,却和纪瑄一样,心照不宣的避开了。 纪小蕊的死,还有杳无踪影的妈妈。 “咳!”江诚又咳了一声,纪泽让自己离开那种哀伤无奈的思绪,脸上挂着笑容,“姐,我想见见他。” “呃……好吧。”纪瑄竟然有些忐忑,“你等等,我出去叫他进来。” “姐,小楼还在你空间里。”纪泽急忙提醒她,“你倒是先把人小孩儿放出来啊。” 纪瑄“噢噢”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江小楼已经凭空出现,这孩子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塞到空间之前,那时候他明明在床上坐着,而且是白来来着。 江小楼瞪圆了眼珠子,长长的:“咦——”他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困惑和稀奇,纪瑄点上灯,两人把小孩儿脸上的纠结和茫然看的一清二楚,他傻兮兮的站在远离,好长时间之后才使劲儿皱了下两撇颜色淡淡的眉毛,纪泽哈哈大笑,下床走过去把小家伙高高举起来,引的对方发出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恐的“哇哇”的叫声。 双脚落了地,这孩子又咯咯咯的笑起来,耍赖皮似的软绵绵的不肯站直,仰着小脸笑眯眯的望着纪泽:“还来!” “叫舅舅。” “嗯,舅舅!”江小楼呵呵笑。 纪泽高兴,双臂使力将他再次高高举起,但这次没支持太久就卸了力道,抱着他喘了下气,自嘲道:“果然是太久没锻炼了。” 江小楼不负“小狗腿”之名,小爪子主动给纪泽捏肩膀,纪泽一看他便立刻裂开嘴,露出刚刚长出来没多久的米粒门牙——比他当初掉牙门牙漏风的样子还搞笑,纪泽一下子就喷了。 江诚进来之前还怕他这位小舅子不好相处,看到他和江小楼的互动后顿时放心了,喜欢孩子的男人都有一颗柔软的心——媳妇儿说的! 儿子干的好! “姐夫。”纪泽也看到江诚了,听纪瑄说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姐夫是好男人,亲眼看到了以后就更加满意了,但他并不是完完全全就放了心的,纪泽打算再观察一阵子,这声“姐夫”自然是看在纪瑄的面子上了。 纪泽的头发很短,在江诚看来有些像刚还俗的和尚,但他这个小舅子整个人的气质十分好,仿佛天生具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两人虽然初次见面,但江诚一点没感觉到生疏与隔阂,纪泽诚挚温和的态度令他如沐春风。 好感油然而生。 “小舅子。”江诚微笑,礼尚往来。 “叫我名字吧,姐夫。” “那你表字是……” “呃,没字。”纪泽险些忘了这里人都喜欢叫人的字,现在取一个不是不可以,一来他觉得都是自家人没必要搞的这么正式,二来纪泽这个名字用了十几年,另外取个表字像是重新改了个名字,别人喊出来感觉不是叫自己。 江诚也想到纪瑄总是喜欢叫自己“江诚”,“明允”彻底的被她给遗忘了,不由无奈,反正也是自家人,称呼上的问题何必太纠结。 这一点倒是与纪泽不谋而合。 “那我便唤你小泽如何?” 纪泽笑呵呵:“成。”只要别跟他姐一样“小泽泽”的叫就可以。 两人说话的功夫,纪瑄做好了晚饭,饭桌上“食不言”的规矩早被纪瑄打破,三人商量好了第二天如何应对岛主以及周婉单方面的“婚约”一事,之后又说了会儿话,江小楼喊困了纪泽才开口提议休息。 身为一个体贴懂事的弟弟,不等纪瑄和江诚开口,纪泽先把照顾江小楼的工作揽了过来,很自然的说道:“今晚小楼跟我睡吧,你们忙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 纪泽真没别的意思,也怪纪瑄开始就没和他说清楚,他一直以为纪瑄是真的已经和江诚举办了婚礼并且同房的那种,两夫妻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姐姐新婚燕尔,总把孩子带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儿吧。 “小楼也大了,以后就让他跟我睡吧,好不好啊,小楼?”纪泽弯下腰问迷迷糊糊的江小楼,没看到他姐和姐夫俩人的古怪脸色。 江小楼自发的搂住纪泽的脖子,鼻子里乖乖的“嗯”了一声,撒娇一样哼哼唧唧的说:“困~” 纪泽笑着抱起他,对纪瑄和江诚说道:“那我和小楼先睡下了,你们回屋休息吧。” 江诚面对纪瑄,表面窘迫,暗地里窃喜不已,小舅子真乃天降福星,本公子的大福星! 两人洗漱干净,该上床歇息的时候,江诚看着纪瑄始终皱着的眉,心往下沉了沉,她不愿?为什么? 江诚今天的委屈不是一星半点,纪瑄的沉默和冷落是真真正正的一桶冷水,让江诚遍体发凉,狼狈不堪。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何必如此。 他有些心灰:“瑄瑄,和小泽说清楚吧,我们正式举办了婚礼之后再同房也不迟。” “你不开心了?”纪瑄惊讶的看着他。 江诚:“我觉得你讨厌我,从开始你就一直皱着眉,看都没看我一眼,你认为我能高兴起来?” 纪瑄噗的一声笑了,这话怎么听都像怨妇来着。 江诚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本公子像怨妇是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神色有些伤心,“你有没有想过,我没安全感,我患得患失,是为什么?为了谁?你心里还有我的话……”他悲哀的望着她,缓慢、艰难的说道,“能不能多给我一些关注,更在意我一些?能不能……不要那么的洒脱无谓?” 纪瑄笑不出来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仿佛被她伤了心的江诚。 江诚深深的忘了她一眼,失望的叹口气,转身离开。 纪瑄心里一慌,想也没想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无助和无力感刺激的她差点没哭出来,死死地抱着江诚不撒手:“你别走!” 江诚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恨恨的磨牙,捂着心脏又是苦逼又是难受,半真半假入戏太深真TM伤神伤心,他刚才真的有一段时间被自己的演技给骗过去,心里那是真的难过了,媳妇儿情商太低的汉子伤不起。 演悲情戏太耗精力,再来几次一定会折寿的。 江诚躺在床上,温香软玉在怀,不由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腹黑笑容。 纪瑄刚刚害人家伤心了,一时半会儿只能什么都顺着对方,虽然这么躺着不舒服,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就是了,纠结半天,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了江诚一句:“我不是不愿意跟你睡一块,也不是在意被小泽误会,只是我进化后一切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了,睡觉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江诚不以为意:“会习惯的。”而且一定要习惯。 他现在基本上听不进去纪瑄的话,其实他向来欲|望寡淡,连自渎都很少,一来是没性*经验,从未尝过那种据说很美妙的滋味,二来是身体产生变化的少年时期父亲对他的约束比较严格,一向洁身自好,有了江小楼之后便更加注意这方面的影响,自持克制,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他对纪瑄有情,但一直以来都很纯洁,情动之时最大的念想就是把她抱在怀里摸摸亲亲就满足了,得知自个儿被纪瑄看光“摸遍”的时候诡异的有了冲动和欲|望。 那种念头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冷却变淡,可从没消失,在这个晚上,第一次和心上人同床共枕的晚上,江诚觉得自己把持不住了。 欲念悄然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看到口口君不几道是啥的一定要问我 接下来应该会有香艳场面 第45章 5★6自渎和性冷淡 江诚根本就睡不着,他又不是柳下惠,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他的确想对纪瑄做点什么。 问题是,这里是别人家。 真是太折磨人了,他深深地叹口气,悄悄的起身,纪瑄声音清醒的问道:“怎么了?” 江诚:“如厕。” 幸好纪瑄没再问下去,江诚打开门走到了庭院中,拂面的凉风仅仅让他表面的热度退散了一点,于身体里燃烧的那团火毫无用处。 月色溶溶,地面疏影横斜,月光盈动若水,他低下头看着某处,眼角微微抽了一下,脸上不由有些燥热,不甘的回头看了眼,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双脚没折回屋里去,而是走到距离两间卧房都足够远的地方,靠在一棵有一人合抱粗的大桃树下。 芬芳的花香好似天然的催|情剂,江诚满脑袋想的都是纪瑄的脸,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着了魔似的,他把手伸进了亵裤里,喉咙里倒抽了一口气,咬着牙,伴随着低低的呻|吟缓慢的呼气。 他手上动作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往自己和纪瑄休息的客房望去,脸上染着□|的红潮,半睁半闭的双眼里闪着迷离的微光,一声声压抑的喘气里仿佛含着一个人的名字: 瑄瑄。 达到高~潮的时候,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光,他扬起了头颅,失神的睁着眼睛,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树干,没有焦点的眸子里映着朦胧的月亮。 “江诚?” 疑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近的好像就在他身边一样,江诚一惊,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对上了一双满是惊愕的眸子。 惊愕很快变成了然和尴尬,纪瑄的手还扶在树干上,被烫了一样骤然松开:“对不起,你继续……” 江诚:“……” 纪瑄:“……” 纪瑄脑子里乱极了,她觉得刚才自己的智商一定被狗吃掉了,仓皇的后退着,在树根上绊了一下,江诚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眼神一凝,把人扯过来推到树干上压着。 反正脸已经丢光了,他真不在乎更没脸没皮一点。 呆了一下纪瑄才反应过来由江诚手上传过来的那种湿滑的触感是什么,她寒毛倒竖,张口便道:“咦~~”抑扬顿挫的语调,一波三折的感叹,充满了浓浓的嫌弃、被膈应到的语气词,她甚至还很应景的抖了一下,无语的望着江诚,人倒是已经镇定下来,淡定道,“你早跟我说你在弄这个,我一定不过来打扰你。” 江诚咬牙切齿,居然被嫌弃……老子的自尊碎成渣渣了有没有! 你尴尬我也尴尬,你淡定我也淡定,拼的就是演技,比的就是虚伪。 破罐子破摔的江公子气到胃抽抽,心里的猛兽狂化了一次又一次,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的抓狂神色,逼近纪瑄,语气有些阴沉,透着股凶狠劲儿的问:“本公子是欲求不满,你想知道为什么 吗?” 纪瑄冷静指出:“恼羞成怒了。” 江诚头抵在她身后的树干上,闭上眼睛低声道:“瑄瑄,你这是在逼我。” 纪瑄心里发毛,莫名其妙,想说我没有,江诚忽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十分温柔的把她拥入怀中,一条手臂勒紧了她的腰,另外一只手自下而上的、在她脊背上轻轻的抚摸,停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接着,她的耳垂被含在口中。 纪瑄一个激灵,不由睁大了眼睛,她的耳垂正被男子的舌头轻轻的挑|逗,察觉到了她的僵硬, 那人轻笑一声,放过她的耳垂,亲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男人勾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呆呆的望着表情深沉的男人,和以前不一样,江诚的神情很陌生,眼睛的熟悉的清朗平和被深沉的情|欲取代,身上的气势变成了具有攻击性的压迫感,纪瑄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猛兽盯住的猎物,在劫难逃。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话:被下半身主宰的男人。 果然就连自诩君子的江公子都难以免俗,考虑到今天已经让对方伤心很多次了,如果拒绝伴侣的求|欢话不但伤对方自尊而且很有可能影响两人感情的和睦。 纪瑄想:由着他一次算了。 于是便没反抗,温顺的接受了江诚的亲吻,甚至偶尔还予以回应,这感觉不赖,幸好她大姨妈已经走了。 江诚的欲|望又抬了头,时候清醒的时候纪瑄回忆起来,就有种但凡男人下限就是用来一次又一次刷新的深刻体会。 谁能想到平日里再也正经不过的江公子,在背地里会有这样奔放的一面,他倒是没对纪瑄做什么,仅仅是一边和纪瑄接吻一边自渎然后□了……而已。 听着有气无力搭着自己肩膀的男人缓慢的平复气息,纪瑄舔了下肿胀的嘴巴,仰头望月,除了因为缺氧潮红的脸颊和水润的眸子之外,她的气息平和的一点也不像刚刚和伴侣亲热过差点擦枪走火的其中一个。 “好了吗?好了就回去睡觉?”纪瑄拍了拍江诚的肩膀,提醒他两人已经在这里抱了很久,该回去了。 江诚的回答是把她抱的更紧:“你不喜欢?” “喜欢。” 江诚沉默了一下,如果他知道后世某个词的用法,他现在一定会说:哦,真的吗?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性~冷淡呢。 有的人大概天生就是如此。江诚自嘲的笑了笑,谁让他那么不巧,正好碰上了一个,既然放不下,就只能受着了。 和纪瑄的亲密接触也没能让他心情好上多少,发泄过后心中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莫名的空虚和失落感。 她就是这样,她说喜欢就是喜欢,你要相信她,习惯她。 江诚安慰自己。 “走吧。”他笑着松开了手臂,与纪瑄分开后空荡荡的怀抱加剧了他的失落,江诚微不可查的叹口气,但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脚步,江诚回头,不解的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纪瑄,轻声问,“怎么了?” “你蹲下,背我。”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要求,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固执的看着他,眼角还染着刚刚亲热过后的春色,微微抿着唇,唇角勾起一点点的弧度,眼眸晶亮晶亮的,带着一种奇特的笑意,语气轻快的问,“你背还是不背,嗯?” “背!”江诚满血复活。 纪瑄一下子跳他背上,两条腿自发的夹着他的腰,一口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不重,有些轻微的刺痛感,可江诚却很高兴,笑骂道:“你属狗的啊!” 纪瑄勒他脖子敲他脑袋左右摇晃各种捣乱,江诚咬牙坚持住:“纪姑娘,你好样的!” 纪瑄哼了一声,倒是不闹了,使劲儿扯了扯江诚的面皮,促狭道:“您江大公子眨眨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晚上我就看不清楚了,月亮明着呢,您说说看,都脑补什么了,啊?” 江诚:“谋杀……亲夫了!” 纪瑄松开他脖子,颇为不屑道:“你还用本姑娘谋杀,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了,其实也不用旁人动手,您自己胡思乱想个一阵子,忧郁症并发,虐都把自己虐死了。” 江诚脸上有些热,闷闷的走回房间里,把纪瑄放床上,纪瑄坐上床就踢掉鞋子,咕噜噜滚到里面去,冲江诚做了个抱抱的姿势,道:“乖诚诚,来,到姐姐温暖的怀抱里来~” 江诚安慰自己:脸皮这种东西,被她看到自渎的时候的就没了,矫情什么。 鞋子一脱,爬上床蹭过去,纪瑄抱着他脑袋,让他靠着自己肩窝:“舒服吗?” “你身上是香的。”江诚答非所问,“这叫女儿香,我听说女孩儿都有,真的假的?” “假的。”纪瑄撇嘴,“你闻到的那是沐浴露和洗发露还有各类护肤品的香味,愚昧。” 江诚:“……”他谨记和纪瑄相处摸索出来的三字诀经验:厚脸皮。“人家说儿女情长书生气短果真没错,本公子以前也没这么黏人的,患得患失更不是我的性子,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一字自古以来就难解,顺其自然方为正理。”铺垫够了以后他总结道,“所以瑄瑄,你要多对本公子嘘寒问暖,关心*护丈夫,本来就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这是拐弯抹角的说自己不够关心他冷落他哟。 纪瑄好笑:“还有吗?” “自然有的。”江诚一本正经道,“本公子总结出来,享受甜言蜜语不止是女子的福利,须知硬汉铁血也有柔情脆弱的一面。” 纪瑄忍笑:“嗯,有理。” 江诚:“夫妻之间相处,礼尚往来少不得。” 纪瑄憋笑:“何、何解?” 江诚:“打个比方,我若对你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若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牵肠挂肚,三日不见,思之如狂,你该如何回应?” 纪瑄胸腔里满是笑意,心里一阵阵的发软,她身体往下蹭了蹭,和江诚平视:“我会说,什么什么,定不负相思意,那什么给忘了,嘿嘿。” 江诚满头黑线,他其实是想骗纪瑄对他说喜欢之类的话,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媳妇儿有时候真让人捉急。 “还有。”纪瑄捧着他的脸,说了那句江诚十分喜欢听的话,“我也喜欢你。”然后吻了他。 一夜无梦,虽然身边多了个人,但纪瑄想象当中的误伤江诚或者一脚把他踹下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相反,这是她自末世进化以来睡的最香最沉的一觉。 倒是江诚,一大早起来先是记忆回笼,想起来自己昨个晚上干了什么荒唐事之后,脸上的颜色就没正常过,一看纪瑄或者一听到纪瑄说话就红。 幸好纪泽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件事上,不过在被纪泽的问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江诚反而更愿意纪泽对自己为什么脸红多点关注。 xxxxxxx 纪泽:“姐,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来我们这个院子?我好像听到声音了。” 纪瑄淡定的扯谎:“你姐夫认床,睡不着,我和他在外面聊了会儿天。” 纪泽表示明白,暧昧的笑了笑:“花前月下啊,有情调。” 纪瑄在心里纠正他:是**才对,你姐夫最会假正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卜算子(宋)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肉写的好的都是真妹纸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绾了发的貌似就不写肉了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这是一个奇妙的现象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卖萌 明天双更,一更11点 第46章 5★7闹掰了 这次是由纪瑄出面,一大早起来她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去找岛主,把弟弟已经醒来的消息告知对方,拿出准备好的贵重稀罕礼物,诚挚的表达了一番谢意之后,她按照江诚教的问话方式,委婉引着岛主明确表达出不想把女儿嫁给纪泽的意思。 岛主神情冷淡:“小女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儿戏之言,岂能当真。” 纪瑄暗笑,面上也一样客客气气的说道:“岛主所言甚是,舍弟连贵千金的面都没见过,谈婚论嫁的确太过唐突。既然如此……”她话题一转,直接说明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我们不好再厚颜打扰岛主,实不相瞒,我想尽快带舍弟回中原,与母亲团聚,还往岛主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岛主一怔,皱了皱眉,看着自己收下的贵重礼物,脑子里过了几道弯,忽然明白过来被纪瑄给算计了,面上不由带了一层薄怒,声音越发冷淡:“诸位自便,本岛主还有事要办,恕不远送。” 果然,和江诚猜的一样,这位岛主还真是任性妄为的性子,和他爹比起来可差远了。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帮忙,但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少,纪瑄淡然一笑,不慌不忙道:“不敢劳烦岛主远送,只需岛主令赤风公子为我们带路,引我们安全离开桃花阵便可,若能指点离岛之法,那就更好了。” “真是抱歉了。”岛主似笑非笑,斜了纪瑄一眼,事不关己的说道,“桃花阵每时每刻都在变 化,本岛主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破阵的法子,本岛主不知道的事情,赤风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恐怕帮不了几位了。” “哦。”纪瑄不动气,好脾气的问道,“那请问岛主您要多久才能想起破阵之法呢?” 岛主懒洋洋道:“那可说不定,少则也要七**个月,多则几年十几年不等。” 纪瑄惋惜:“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她扬眉不好意思一笑,“看来我们几个少则要打扰岛主七**个月,多则几年几十年呢,不知道岛上的储备粮够用吗?我们几个嘴巴比较挑,我喜欢食素,每天少不了新鲜水果,外子无肉不欢,舍弟背疼,床太硬了,不过多铺机床褥子还能凑 合……” 岛主的脸已经黑了,纪瑄说的起劲儿,恍然道吗,“还有一件事啊,岛主最好还是早些想到破阵的法子,不然令*岂非要在这孤岛上荒废青春乃至红颜白发?舍弟是男子,尚还年少,多等几十年也未尝不可,若那时候岛主还是什么都没想到,我们或许还可以结为儿女亲家……” “闭嘴!”岛主大怒,“让你弟弟别再妄想我女儿了!” 纪瑄也沉了脸,语速不紧不慢:“岛主此言差矣,我家弟弟连贵千金是高是矮是圆是扁都不晓得,谈何‘妄想’?倒是令千金一厢情愿的把舍弟当做您板上钉钉的女婿来看呐。”纪瑄和和气气的笑,“岛主,好聚好散,见面还是朋友,有难帮一把,何必闹的太难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商量呢?” 岛主一张帅大叔的脸愣生生给纪瑄的话气的扭曲了,老子的地盘老子做主,我TMD就是任性故意为难你们了怎么着! “这辈子你们都别想离岛!”他撂下这句狠话,拂袖而去。 纪瑄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茶,态度特悠闲朝着杯子里吹了口气,小小的抿了一口,眯着眼笑,赞:“好茶。”离开时,还特意对门口守着的婢女说道,“你们家岛主涵养真是太差了。”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传进岛主的耳朵里,自然是又把这位帅大叔狠狠的气了一回,然后把纪泽小院的米粮以及淡水供应给断了,周姑娘得知自己被*慕的哥哥给拒绝了,正黯然神伤,躲在角落里悄悄流眼泪,没工夫给他们求情。 可纪瑄他们完全没有和岛主想的那样食不果腹凄惨度日,相反,据下人回报,人家吃好喝好睡好玩儿好,院子里笑声一片,日子过的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压根儿没有过来示弱求饶的意思。 岛主扣留纪瑄等人,一则是严重的护短症发作,想给女儿出气,二来他不允许自己隐世的海岛暴露进而引来麻烦的可能存在,所以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给纪瑄指引离岛的方法。 听了赤风的回报,岛主只是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声音冷清的吩咐:“告诉大公子,设下阵法,把小院单独隔开,只要死不了人,就不用再去理会那帮人。” 又一次被困在乱七八糟的阵法里出不来的时候,纪瑄终于恼了,做人能不能别这么傲娇,不帮我们出岛没什么,你好歹告诉我们离开你家法子,现在你不但把我们几个困在你家里不放行,居然又设了个什么阵法把我们关在更里面,这不是监狱里的小监狱吗? 真当这海岛就是你家的了,真当你就是这海岛上的国王了,真当你说一不二唯我独尊了?要不要这么搞笑,我家江诚说了,这片海域都是人郑国的地界,你一个周国人来凑什么热闹? 你这么不客气,可别怪我也不厚道啦! 纪瑄气呼呼的冲破桃花阵回到小院里,宣布:“咱们走,做人要有点骨气,咱不吃他的不喝他的也不能住他的用他的,我们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垦荒去!谁要做他的囚犯!” 纪泽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他在这里施展不开,想跑跑步都只敢在小院里活动,害怕走远了就陷在诡异的阵法里出不来,对于岛主一家人,他只在醒来的第二天见过来小院探望他的周婉,漂漂亮亮的软妹纸一枚,但太**了,想想一下和她拉拉小手纪泽就有种猥|亵未成年人的罪恶感,更别说和她结婚了。 他只是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只把她当妹妹看的意思,这妹纸就捂着脸嘤嘤的跑开了,纪泽内疚又无语,见惯了现代彪悍暴力的女汉纸,冷不防看到这么一个羞哒哒玻璃心肝的软妹纸,红霞满天的叫他“夫君”,纪泽惊悚又惊惶,陪着小心到妹纸泪奔而去,他自个儿竟然已经累的出了一身汗。 恩情可以用别的方式来报答,以身相许是不行的,他并不喜欢那女孩儿,娶她才是对她不负责,况且人家爹还瞧不上他呢。 见纪瑄气势汹汹的举着把斧头,江诚和纪泽顿时露出了极为相似的便秘表情,异口同声问:“你想作甚?”“你要干嘛?” 纪瑄:“砍了他的桃花林!” 那就真成仇人了! 江诚忙道:“瑄瑄你冷静。” 纪泽捂着江小楼的眼睛:“女同志请注意影响!” 纪瑄恼火不已:“所以说我最烦欠别人的恩情,束手束脚,哪里做不好就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他把我们软禁在前,断水断粮在后,现在外面又弄个阵法,活动范围成倍缩小,我还不能砍他一棵烂桃树出气?!他不知道我有空间吧?他不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吧?这都敢瞎折腾?!换一家普通人早TM让他弄死了!卧槽他大爷的!” 纪泽默默遮住江小楼的耳朵,他记得他姐以前从来不爆粗口的,这样暴跳如雷怒发冲冠的姐姐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印象中的纪瑄,从来不会在家人面前宣泄她的怒火,她只会隐忍,压抑,不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失态。 变了。 这很好。 “那就砍吧。”江诚轻笑,“但要讲究技巧。” 纪泽摸下巴,他这位姐夫和想象当中的不大一样啊,这笑容太腹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嗯,砍吧。”闹掰就闹掰了,没道理因为承了他的恩情就变成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况且这位岛主之前并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杀他,真正该感谢的应该是那位善良的软妹子。 假如他*她的话,那这就是一出现实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最好连根刨几棵桃树放在空间里。”江诚提议,“桃子挺好吃的。” 岛主大怒,他这次是真正动了怒火,岛上的桃树是他爹的心血,也是他的心血,他别的不*,最*的就是桃花常开不败的桃树,现在让人砍了,他能不心疼,能不怒吗? 而周婉更是连为失去的恋情哀悼都顾不得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亦大惊失色,匆匆忙忙的往桃林赶去,路上碰到了同样神色匆忙的兄长周放。 兄妹两个到达事故地点的时候,双方正在对峙,场面剑拔弩张,形势紧张一触即发,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一向注重仪表风度翩然的父亲居然披头散发。 事实上,岛主一到这里就命令赤风等人把正搞破坏的纪瑄几个拿下,他命令刚下,立刻便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头冠,纪瑄弯弓对准他,冷静的笑:“比比谁更快。” 纪泽星星眼:他姐那一招太帅了! 江诚看到小舅子崇拜的神情,笑意加深,与有荣焉。 “父亲。”周放上前正想劝说什么,岛主挥手打断他,死死盯着纪瑄一众人,目光扫过纪泽的时候尤其凶狠,“早知你是个麻烦,本岛主就不该纵着婉儿,当时就应杀了你。” 周婉眼睛一红,跺脚:“爹爹!” 纪泽抱歉的看了周婉一眼,你是个好妹纸,但你爹太傲娇,他涵养很好的冲岛主一笑:“岛主好胸襟。”听起来貌似更像反讽,虽然他本身没那个意思。“还请岛主放行。” “你毁了我的桃花阵,你姐姐毁了我的紫玉金冠,我受此奇耻大辱,你还敢让本岛主放行?赤风。”他表情阴沉冰冷,“启动杀阵。” “爹——”周婉脸色大变,“不要啊爹!他们会死的!” “放儿,带你妹妹下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岛主动了杀机,连女儿的哭喊也不能让他动容分毫,周放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给纪瑄等人一个复杂到极点的眼神,强行把周婉带了下去。 纪瑄纳闷儿了:“杀阵?”她弓箭稳稳的指着岛主没动,但等到赤风挪动了一块石头后,她眼中的画面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桃花没了,岛主一干人也不见了,他们站在乱石遍布的旷野中,天上乌云翻滚,雷电轰鸣,狂风大作,纪瑄甚至被吹的睁不开眼睛。 江诚神色凝重,而纪瑄和纪泽姐弟两个脸上则露出了一样的—— “这不科学”“一定是幻觉吧”等等“好操蛋”的傻X表情。 感谢江小楼仍然被放在空间里才逃过了三观被全面刷新的噩梦。 但问题是——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纪瑄朝着江诚大声吼,风太大,声音小了听不清楚。 江诚困惑的看着凌乱的姐弟俩,用一种十分理所当然大家都知道的语气,不解的说道:“不就是入阵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阵法纯属胡诌乱扯,今天这一纲目结束 第47章 5★8卧槽爆表了 简直是鸡同鸭讲。 纪瑄抹了把脸,单刀直入:“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没搞明白之前,几个人动都不敢乱动的,纪瑄原本还想着让江诚和纪泽进空间里呆着自己来应付,但看到江诚凝重的神情后她改变了主意。 老实说,末日人类进化什么的她还能理解,好歹还能扯出一星半点的科学依据额,可阵法算什么啊?又不是神仙妖怪遍地都是的封神战,江诚成天说她是妖怪,难道这世界上就真的有神仙和妖怪了吗? 让人迷路的阵法她勉强可以接受,到改天换地的程度,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江诚道:“是幻觉,也不是幻觉,厉害的阵法一旦启动,是能杀人的。你们站着先别乱动,让我想想。”江诚凝眉打量四周的环境,自言自语,“先前就觉得岛上的阵法处处透着熟悉感,这么看来……”他想了想,嘴唇开开合合没有发出声音,掐着手指头算的飞快,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安静下来,左走三步,直角向前走四步,若有所思的望着脚下,忽然抬腿朝着空荡荡的前方一踢。 哗啦一声。 纪瑄清清楚楚的听到什么坍塌石块滚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大风骤止。 江诚唇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回头对纪泽道:“小泽,你站着别动,瑄瑄,你能到我怀里来吗?我接着你,跳过来。” 纪泽望天。 纪瑄无语的看着张开手臂等她投怀送抱的江诚,两人至少隔着两米的直线距离,她有些为难,跳倒是能跳过去:“我怕把你压趴下了。” “噗——哎哟!”纪泽才发了一个音就被纪瑄一巴掌拍脑袋上了,他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摸了摸后脑勺,冲纪瑄比了个大拇指,狗腿道,“我看好你,姐,不要大意的跳过去吧,您身轻如燕,不会把姐夫压趴下的。” 江诚亦是忍笑,温和的鼓励纪瑄:“没关系,你很轻,我抱得动。” 迎上他温柔含笑的目光,不知怎么的,纪瑄竟然有些脸热,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表情端正,面上没有分毫的笑意,严肃认真的好像参加奥运会的选手一样,双膝微曲,双脚用力一蹬,身形凌空而起。 江诚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舍不得离开片刻。 她在半空中身形倒掉了个头,那蹁跹轻盈如舞蹈一样的姿态实在当得起“身轻如燕”四个字,衣衫飘动,长发飞舞,她张开双臂,舒展着身体,仰面望着上空,准确的掉落在江诚的怀抱里,男人全身的肌肉甭的极紧,如他承诺的那样,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双脚立在原地,不曾挪动分毫。 纪泽忍不住鼓掌喝彩,为二人的默契和信任,他看着相视而笑的夫妻,心里涌起了几分羡慕和向往。 相*、信任、契合的半身,大多数情况下,一生都未必能够遇见一个。 “瑄瑄,你看,从左边那块石头起,再往右数两块,一共三块石头。”江诚把方向一一指给纪瑄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我要你分别朝着这三个方向各出一箭,高度与你的视线平齐,本应三箭同时射出,但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所以这三箭的出箭时间要尽量接近,而且要发挥出你最大的威力,能做到吗?” 三个方向彼此之间的角度相差并不大,纪瑄眉梢上挑,拿出弓箭,弓上同时搭着三支羽箭,羽箭和水平面平行,然后她缓缓地拉开了弓,弓弦绷紧到了极致,她隐约感觉到了某种震颤,和灵魂同步,与这把弯弓契合,她血液里的力量开始沸腾。 纪瑄的眼睛,锋芒毕露。 满弓的威力,纪瑄从未尝试过,不是不想,而是没机会,因为没有遇到过能让她“会挽雕弓如满月”的对手。 其实她也很好奇,自己弓箭威力最大能到哪种程度。 再者,想到这三箭竟然是要在江诚怀里射出来的纪瑄就有种啼笑皆非的奇怪感觉,本应严峻凛然的肃然心态也因此带上了一种粉色的暧昧。 她轻笑,冷峻的眉眼软和起来,江诚显然也听到了她的笑声,低下头有些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纪瑄的手指就在这时松开了。 江诚错过了这一幕,但他听得到,那仿佛龙吟虎啸一般的声音,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响彻云霄,震撼大地。 他抱着纪瑄,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被抛向半空,他愕然抬头,视网膜中倒映着三条光芒刺目的巨龙,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扬起高达十余丈的尘土,遮天蔽日。 纪瑄于半空身体翻转,从他怀中移至他背后,一手执弓,一手抱着他,两人轻轻落地,正看到三条巨龙撕裂天幕,万丈光芒从破裂的天幕上纷涌而入,漫天桃花似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杀阵破,他们已经回到了原先的桃花林。 纪瑄回头看了眼被震落在地蚊香眼的弟弟,连忙过去扶他起来:“摔到哪里没?” 纪泽抓住他姐的手臂,满脸的震惊和荒唐,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桃花林,三支羽箭所过的路经,大半桃树被连根拔起,三道深有一尺的沟渠延伸着消失在桃林远处,泥土焦黑一片。 而附近剩下的桃树,即使没有被连根拔起这样惨烈,也大部分折断了枝干甚至主干,羽箭气势肆虐之处,桃花尽落。 凄惨狼狈的桃花林,和他们背后幸存的一小部分的桃树相比,景象显得越发惨烈。 纪瑄咋舌:“我以前绝对没这么厉害。”自从大姨妈来了以后各方面都变得不正常了。纪瑄也被自己狠狠的shock了一回。 武力值绝对爆表,破坏力也许胜过她从前十倍有余。 “他要是让我赔的话……这种情况,能不赔吧?”纪瑄仍在自言自语,“毕竟是站在对立面,相互搞搞破坏很正常,顶多旧恨加上一笔新仇……咦,有人来了。” 纪瑄迅速调整状态,看着气势汹汹往这边走的一众人,疑惑的看了下脑袋上的太阳,她记得被那什么阵法困住之前还是早上,现在太阳居然已经到头顶了。 算了,不科学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了。 来的人是岛主和他儿子,还有赤风等手下,桃花林的狼藉和纪瑄江诚纪泽三人的安然无恙显然在他们的预料之外,尤其是被破坏的面目全非的桃花林,这次岛主的脸上倒是没有愤怒的神色,他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甚至还有些不明显的惧意。 他并没有看到纪瑄三箭破开阵法时的场面,但他感觉到了影响到整座海岛的震动,而桃花阵外还有一座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了一样的楼阁废墟。 就算他想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是地震造成的都做不到。 他望着纪瑄,对方神情严肃,正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昂首挺胸,仿佛做好了一旦他们开口质问就不甘示弱顶回来的准备。 纪瑄想:他要是真敢把桃林被毁算在我头上,死也不承认! 岛主嘴唇哆嗦一下,他忽然想到了那副画,父亲的话,还有父亲关于他曾遇到的“纪瑄”的说辞,他比对着记忆中的画像,心中生出了一种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否认的荒唐感。 他死死捏着拳头,这辈子都没如此不甘心过:“一年只有一次的出岛机会,就在你们刚来这里的第一天,错过了只能等下一年,我帮不了你们,现在,从我的庄园离开。赤风,给他们带路。” 对岛主的示弱纪瑄大跌眼镜,这就算了?!不是吧,太容易了吧,难道还有后招?她狐疑的望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岛主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脸上闪过一抹屈辱的神色,隐忍道:“离开我的地盘,岛上其它地方由你们去,别再来打扰我。” 纪泽捂脸,凑纪瑄耳边悄声道:“姐,就是打不过你求息事宁人的意思,你在他们眼中就是瘟神,恨得牙痒痒,但动不了那种。” “那感情好啊。”纪瑄眉开眼笑,随即意识到作为大获全胜的那一方在惨败求和的那一方面前露出太开心的表情太刺激人了,于是稍稍收敛了一些,瞥了眼岛主,正正经经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岛主愿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夫君,弟弟,我们走~” 最后一句要不要太得意。 三人扬长而去,岛主被打击的整个人都焉了吧唧的,他双手背在身后,安静的表情里隐约能看到颓然和凄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我很苦逼”的黑暗气场,没有看自家一脸担忧的儿子,心灰意冷的说道:“我要闭关一年,不准任何人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 扯的好嗨皮——第五纲目结束 明天上午11点有一更 第48章 6☆1床很大很软 江诚骨头轻的要飘起来,美滋滋的回味着过去一刻钟内他和自家媳妇儿亲密接触的一个个瞬间。 公主抱……还有美女救书生,然后是那声顺当当自然无比的“夫君”,他心中荡漾不止,当时就想温柔的抱一抱瑄瑄,礼尚往来,深情款款的回一句:“夫人~” 夫唱妇随,羡煞旁人。 不知怎么的,现在看到他天上掉下来的“大福星”小舅子,忽然有些碍眼。 纪泽尤不自知已经被他姐夫给嫌弃了,等赤风走了之后急忙让纪瑄把遗忘在空间里很久的小外甥给放出来,抱着孩子哈哈笑闹一阵,然后才问道:“姐,姐夫,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摸了摸自己已经长了很多的短发,笑容轻松又温暖,带着天然的感染力,江诚看了一眼真诚毫不作伪的小舅子,立马开始默默地反省自个儿很有小肚鸡肠气量狭小的错误念头,瞥了眼纪瑄,见她似乎也等着自己做决定,顿时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责任感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思量再三,认真道: “岛主没必要再骗我们,最佳的出岛时机已经被我们错过,下一次还要再等一年,我们要做好在岛上常住的打算。” “第一,要摸清岛上其它地方的环境。第二,对海岛周围海域的观察不能少,熟悉环境,为离岛 做准备,幸运的话也许不用等一年那么久。第三,造船。” “在这之前,我们要为自己准备一个牢靠、安全,能遮风避雨的住所。”顿了一下,江诚补充,“最好离桃花山庄的庄主远一些。” 纪瑄:“桃花山庄?” 纪泽:“庄主?” 江小楼:“……嗯?” “海岛是大家的嘛,再称呼他岛主就不合适了,庄主总没错。”江诚解释,扭脸看着一副迷糊蛋表情的儿子,顿时心疼了,“别把楼儿往空间里放了,这孩子快连太阳是方是圆都搞不明白了。”来回变化的空间,时间地点上的巨大反差让江小楼已经开始错乱了。 纪泽忍俊不禁:“倒倒时差就好了,不过姐夫说的对。”他有些无奈的对纪瑄道,“姐啊,虽然你一片好意,但动不动就喜欢把人往空间里塞这个习惯要改一改,倒时差真的很痛苦的。”他把江小楼按在怀里一通揉搓,笑,“小东西。” 江小楼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蚊香眼看他,被他蹂躏的反应更加迟钝,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谁似的,小身子蹭蹭蹭顺着他胸膛爬上去,两条细胳膊搂着他脖子喊:“小舅舅~” 纪泽郁闷:“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降级到‘小’了?哥是响当当的汉子一枚,别叫的这么可*成不?乖小楼,叫大舅。” 纪瑄插嘴:“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二——舅!” 纪泽嘴角抽抽:“你不用特意强调那个‘二’的,真的。” 纪瑄嘻嘻笑。 江诚又开始觉得纪泽碍眼了。 一家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把驻地安置在海岛正南方,东南已经被人家庄主给占了,南边其实也不错,海岛气候宜人,水源光照充足,六月桃花依然盛开不败,海岛别的地方的植物长势也十分喜人,至少海岛的四季变化应该不会起伏太大。 适合居住,适合避世隐居。 但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条件下盖房子显然是不现实的,等到准备开工了兴致勃勃掳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几人才发现这一尴尬无比的现实,纪瑄翻遍了空间,但空间里装的基本上都是吃的喝的以及用的,锅碗瓢盆菜刀棍棒都有,就是没斧头锤子和钉子。 “要不然去桃花山庄借吧。”纪瑄提议。 做人不能太无耻。 况且被送出来后纪瑄就再也找不到进去的路了,又不能真为了这些工具把人家的保护屏障给毁了吧?看来周庄主打定主意不要再和他们打交道了。 纪瑄呵呵笑:“要不然去找个山洞住吧?” “山顶洞人?”纪泽苦中作乐。 那多不方便!江诚心里强烈反对,总不能他和媳妇儿亲热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雄性盯着他们看吧?!无所不能的江公子拼命的想啊想,忽然想到他们查看岛上环境的时候遇到的一片竹 林。 他眼睛一亮,他们是没工具伐木修木,但竹竿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拿来用的啊!在竹林里搭一两间竹屋不是什么难事儿,以竹子为天然屏障也好设陷阱。 几人觉得可行,说行动便立刻行动起来。 选好了地址,清理出一片足够大的空地,没有白灰,纪瑄用火来代替,在地面上把房屋的平面俯瞰图的轮廓先画了出来。 虽然是临时起意,来不及考虑的那么周全,但因为都是自家人,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盖,没考虑到的地方等以后再慢慢补全了。 一共两座房,一间大的一间小的,小的是用来做厨房的,大的划分出三个隔间,左右两边的分别用作纪瑄江诚的卧室以及纪泽江小楼的卧室,中间的共大家吃饭休息玩乐之类的。 接下来就靠纪瑄的火了,房屋地底下的蛇虫鼠蚁之类的必须清理干净,纪瑄至少烧了有三尺那么深,蓝火所过之处,再也不会有任何生物存在,蛇虫鼠蚁遇到这种泥土也会绕道走。 砍下来的竹子经过碳化,又被纪瑄在外层包裹了薄薄的一层坚冰,然后一根根的被纪瑄用蛮力打入地表以下一丈多深,而露出地表的竹子高度依然可观。 粗细大致相同的竹竿,排列的整整齐齐、严密紧实,纪瑄做起苦力来轻松自如效率惊人,两个男人本来十分过意不去,都想抢着多干点活好让纪瑄轻松点,结果都被纪瑄给嫌弃了,最后两人也 只剩下傻乎乎的围观被怪力彪悍的媳妇儿(姐姐)惊的目瞪口呆的份了。 屋顶是提前做好后最后才盖上去的,未免发生屋顶因为外力掉下来这种囧事,纪瑄暂时先用她永不融化的坚冰把屋顶和竹子墙壁给冻在了一起。 但这样一来,屋子里就显得有些凉飕飕的。 “跟装了空调一样。”纪泽很满意,他很喜欢吹着空调盖着暖和的被子睡觉,那样会让他有种自己十分幸福的错觉。。。 “等以后再打磨几根大钉子,把冰块替换下来。” 一连几天都在忙碌房子的事情,等到诸事完备大功告成的那一天,竹屋再也不复之前四处漏风的简陋模样,门窗也都安了上去,房屋结实牢靠,造型美观,大家都很满意。 尤其是江诚,对纪瑄空间里拿出来的那张软软的床垫子尤为满意~ 老实说,在纪瑄把床垫拿出来之前,江诚一直以为他们要用竹子来做床,他担心的问题是……一用力就嘎吱嘎吱响的竹子声音会不会太大了? 由此看来纪瑄对江诚的评价真的没错:表面人模狗样君子风度,本质上就是个假正经的腹黑。 江诚对他的欲|望从来不以为耻,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的解释:“圣人曰:食色性也。”有啥好害羞的,他都禁欲二十多年了如今娶媳妇儿了还让他禁欲难道不会太残忍了吗? 江诚表示他想了,真的想了,在他们自己一手搭建成的房屋里,真正的新房。 “我想要个孩子。”在纪泽抱江小楼回屋睡觉后,江诚这样对纪瑄说,“我们两个的孩子。”他的眼睛被火光映衬的分外明亮,用一个男人在静谧美丽的夜晚看着他心上人该有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纪瑄,微笑,“给我生个孩子吧,瑄瑄。” 这是最明显的暗示了,纪瑄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往火堆里投掷了最后一根树枝,拍干净手上的灰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嗯。” 江诚嘴角勾起,心情愉快。 “洗干净了。”纪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特意假装出来、实则含着揶揄和调侃的淡定语气叮嘱,“尤其是手,不要让我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天晚上桃树下自渎的江公子,至今仍记忆深刻。 因为,那画面真的很香艳。 纪瑄低下头,看了眼依然坐在石头上不说话也不动的江诚,绽开一个露牙齿的笑容,她两根手指捏着江诚束发的发带,轻轻一扯,看着他的头发全都散下来,遮住了他被火光映的通红通红的耳朵。 夫妻之间的私密事儿,如果有一个人没把撑得住被调戏的害羞脸红不好意思了,那么就注定会失去主导地位,想翻身不难,看谁脸皮厚,看谁更能装。 纪瑄感觉至少现在她是占了上风的。 有句话叫什么,越是看谁好欺负,就越是想狠狠的欺负他,纪瑄的心态就是这样的,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可以在江诚身上试试看。 如果他继续一副“任君蹂躏”的温顺样子,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我先去洗,在床上等你。”纪瑄发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绝无半分狎昵或者勾|引的意思,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江诚则呛的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的肉,不喜欢看就跳过别买了,总的来说比较清水、侧面(……)奇葩,发生的事情和你们想的会有出入,请淡定,相信我绝对没有半分的猥琐、YD、色|情等等的想法和意思,我在很严肃的写……夫妻同房的故事。所以纪瑄和江诚的卧室是这样的 第49章 6☆2夫妻情趣 月色很朦胧。 纪瑄没有点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月光从窗户里洒了进来,落在床前的地面上,像霜雪一样干净的银白色。 风在竹林里穿梭,沙沙的声音听起来更像雪花飘落的声音,凉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灌满了整个卧室。 纪瑄的长发披在赤|裸的肩头,她全身上下只围着一件雪白的浴巾,背着手臂靠在窗户上,侧脸对着卧室的门,目光静静的落在黑黢黢的竹林里。 她短短的浴巾刚过臂部,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正好渴望与妻子发生点什么的丈夫而言,无疑充满了诱惑。 江诚险些没流鼻血。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看到如此香艳美丽的画面,着实把他刺激的不轻,而他理所当然的把这当成 纪瑄对他的诱惑,绝对是故意的,那天那么冷淡不在意的反应,果然是装出来的! 女人有时候就是矜持的过头了,他以前不明白,现在娶了纪瑄,于是明白了,而且自认为对女子的口是心非反复无常已经深有领会。 纪瑄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当然,江诚知道这招叫做“欲擒故纵”,他的妖怪媳妇儿不可能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他看着纪瑄的侧脸,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线条流畅漂亮的脖子往下,落在她若隐若现的胸部。 一个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响起:“江诚,你在看什么?” 江公子的眼珠子淡定的自下而上从纪瑄的胸部挪开,落在她的脸上,江诚脸上有些热,一本正经的为自己辩解:“本公子以前不这样的……” “哪样?”纪瑄反问。 江诚瞪眼,纪瑄却不肯放过他,咬着唇笑,又问了一遍:“到底哪样,嗯?” “唉。”他叹气,“□的那样。” “不怪你。”纪瑄安慰他,“毕竟是男人的劣根性,你只是隐藏的好,连自己都没发觉,此时不过原形毕露了而已。” 她一边说,手指一边在江诚身上动来动去,来回敲打着手指,偶尔轻轻的挠一下,江诚被她撩拨的受不了,非常有色鬼“风范”的拿出了实际行动,欺身抱住她,对准她的唇亲了下去。 纪瑄的态度很悠闲,享受,但不迷乱,投入,却很清醒,情|欲上身的男人如果有平日半分的智商一定能从纪瑄的态度里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但你让一个满脑子只想和他媳妇儿这样那样生 孩子的男人去思考别的事情,并不比让他做到一半停下来去读圣贤书更容易。 所以当他正要去解纪瑄的浴巾,被对方给阻止的时候,心中充满了让他有那么点着急的不解,悲催的是他力气没纪瑄大,所以只能暂时按捺住体内的急躁和饥~渴,眸色深沉的望着她,喘息着低喃: “给我,瑄瑄。” 纪瑄歪着脑袋,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眯了下眼睛:“你知道什么时候我是用‘艳若桃李’这个词来形容你的吗?” 江诚哭笑不得:“那是形容女子的,瑄瑄……”他无奈,脸颊潮红,“你非得这时候停下来吗?” 纪瑄笑出声,近乎恶劣的说了一句让江诚风中凌乱的话:“你那天晚上在月下自渎的模样,我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那时的你美艳不可方物。” 纪瑄脸上笑容扩大,眼睛明亮的很,机敏狡黠,说出来的话却坏到让人发指,她单手推开江诚,迫使他靠着窗户的另一边,自己坐在窗台上,几缕青丝在风中起舞。 她眨眨眼睛,一字一句道,“难受的话,准许你自己解决它,现在。” 江诚石化,石化过后他想咆哮一声:卧槽! 但他只是把自己憋的泪眼汪汪的看着纪瑄:“瑄瑄你一定是和为夫开玩笑的吧?”谁家夫妻洞房花烛夜是这么玩儿的!太太太太太……太刺激了!不不不,是太羞耻了! 孔夫子在上,学生还没彻底堕落,我要坚持最后的底线和原则,瑄瑄,这是不对的,快点把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擦掉,迷途知返到为夫的怀抱里来吧! 纪瑄歪头、捧脸、眨眼,不要命的冲江诚卖萌,娇滴滴的说道:“没有哦,夫君快点啦~” 把江诚从头雷到了尾,头皮炸起来,骨头都酥了,耳根子一软,他居然没节操的心动了,更想扑上去了肿么破!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纪瑄脸色微沉,虽然还是带笑的模样,但眼神却锐利起来,沉下声音,用一种江诚很久都没有听过的、恐怖的、威胁人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没我允许,你敢过来,两年之内你别想和我圆房。”说完她表情忽而一松,笑眯眯道,“反正我不热衷这种事情,忍得住哦~” 江诚内伤吐血,一脸苦逼的看着她,欲求不满到了极点。 纪瑄鼻子里愉悦的哼着曲调,猫步走到大床边一把扯□上的浴巾,在江诚看清楚她的三围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起被子钻了进去,闭眼,睡觉。 江诚:“……”你认真的认真的还是认真的? 她是认真的,认真的睡觉,认真的折磨他。 他真是世界上最凄惨的丈夫了,比被妻子踢下床罚跪搓衣板罚睡书房的丈夫还惨,他深吸一口气,迎着竹林里吹来的凉风,期望借此压下从心底涌起的那种渴望和燥热。 然而满脑子都是纪瑄裹着浴巾赤脚站在月光下向他微笑的画面,他睁开眼睛,又忍不住看向缩在被窝里的纪瑄。 被子下的她什么都没穿,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无法冷静。 江诚咬咬牙,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楚,但他能肯定对方的眼睛是闭着的,想到什么,他的脸更烫了,难道真的要那样子做?冲冷水澡有用吗?瑄瑄你真是太残忍了。 就为了看他自个儿上演的活春|宫! 他忍了忍,终是没抵抗住诱惑,悄悄的握住了自己的孽根,但一边还要注意着床上纪瑄的动静,打定主意不让她发现,他咬着牙齿,连喘息都不敢太沉重。 纪瑄,好样的哈! 他恨恨的想,别给老子逮到报复你的机会。 神智迷离的那一瞬间,呻~吟从唇齿间溢出,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更没有发现纪瑄悄悄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睛正偷偷的看着他。 纪瑄震惊的爆粗:XX,这呆子竟然真的做了! 其实她脱光了的意思就是亲*的诚诚你可以钻进来我们一起为生孩子而努力的意思……是她太含蓄了还是他太呆了。QAQ 但在月光下忘情自渎的美男子什么的……那画面真的好香艳。 江诚到了高~潮,他失神的望着纪瑄的方向,好一会儿神智才回归清明,然后他惊悚的发现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江诚失语,好一会儿才道:“遇人不淑。” 纪瑄忽然有些过意不去:“你居然没生气。” 江诚淡定的从竹竿上拿了条湿毛巾擦干净手,轻描淡写道:“是你的话,怎么样都可以的。” 纪瑄感统,越发愧疚:“我太过分了。” 江诚轻轻扫她一眼,口吻轻柔,吐出四个字来:“夫妻情~趣。” 纪瑄仰头,天真的问道:“你是说,其实我是可以天天晚上看你自攻自受的活春|宫?” 虽然不知道“自攻自受”是什么意思,但活春|宫他听懂了,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勉励维持的平静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安静的垂着眸子,仿佛在思考什么。 耐不住的纪瑄好奇的问他:“你在想什么?” “在想……”江诚迈着步子,若有所思,他在床边站定,低下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忽然隔着被子压了下去,死死的把她禁锢着,咬牙切齿道,“纪瑄,你真是皮痒了!” 江诚暴走,力气大的惊人,纪瑄受惊看着江诚炸毛的模样却忍不住想笑,江诚被她笑的毛上加毛,蹬掉裤子也跟着钻到被窝里,这下子真真正正坦诚相对肌肤相亲,被江诚火炉一样滚烫的身体拥住,纪瑄有些笑不出来,心脏咚咚咚一阵乱跳,喉咙发紧的抬头,撞入江诚深沉的吓人的眼 睛里。 真正肌肤相贴的时候,和纪瑄自我的假想和脑补完全不同的,想象当中她能从容应对,冷静淡定,不被扰乱心神,不会有多热衷那种滋味,可想象毕竟不是事实,事到临头了纪瑄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她做不到自如的掌控一切。 包括她自己对此事的反应。 有些事情顺理成章就发生了,要问她什么感觉嘛,那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去想这样那样的感觉,对江诚诱惑力的了解仅限于自己围观他自个儿和拇指姑娘的活春|宫,她除了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世界上和她关系最亲密的男人之外,其他的一概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弟说:姐,我恋爱了。窝很震惊,有好多话要讲,想了想,最后假装淡定的说了句:注意安全,记得戴套。 暂时没双更了 第50章 6☆3别太惨烈 江诚以为纪瑄至少会睡个懒觉,男人在这方面多多少少都有些莫名其妙让人难以理解的想法,好像自家媳妇儿第二天腰酸背疼起不来床就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一样,就算表面再冰山的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在心怀愧疚的同时内心也一定会十分闷骚的得意那么一下下。 当然,这也是一个向自家媳妇儿展现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浓情蜜意,好好表现自我顺便满足某种大男人虚荣心态的好时机。 然而纪瑄醒来的要比他想象当中的早多了,江诚眼睛不眨的盯着她,看着她从刚睡醒时不知今夕何夕的惺忪茫然慢慢地清醒过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没在她脸上看到想象当中的羞涩、躲避以及尴尬,这天早上他注定要失望了,纪瑄打了个哈欠,抻着胳膊蹬着腿,做了一个全身的舒展,然后转过头盯着江诚,露出一个心情很好的笑容,倾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早上好。” 江诚很喜欢这个亲吻,但他总觉得说“早上好”并且给出第一个亲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纪瑄又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他张嘴想提醒她还裸|着,哪知道对方并不在意,两条长腿从床上挪到了地上,依然打着赤脚,迎着熹微的晨光,从容、自然的站了起来,如瀑的长发笔直的落下,覆盖到她臀部以下大腿根部以上,头发挡住了他希望看到的一切。 江诚总归不大习惯纪瑄这样的坦诚自然,脸上发烫的提醒她:“窗户没关。” 纪瑄正在系内衣扣子,闻言回头一笑:“你该相信我的耳朵,窗外连只鸟儿都没有。” 江诚艰难的别开脸,晚上和白天的区别就是,黑夜会诱惑你化身恶魔,白天你披着文明知耻的外衣,假正经也是正经,伪君子也是君子。 正是所谓的脱了衣服叫禽兽,穿上衣服是君子。 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神游天外的功夫,纪瑄已经一层层的把衣服裙子穿戴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的洗漱清洁,梳理头发。 纪瑄看着裹着被子没动静的江诚,挑眉:“让我伺候您起身吗,夫君?” 江诚乐呵呵,装模作样道:“小生不敢。”动作迅速的捞过里衣里裤,在纪瑄的注视下,假作淡定的穿戴整齐。 “我帮你梳头怎么样?”纪瑄晃了晃手里的梳子,非常感兴趣的问他。 “好吧。”男子的头发本来就比女子的更加容易打理,再说了妻子给丈夫梳头束冠,丈夫给妻子画眉本来就是增加互动交流感情的闺房之乐,他又怎么会拒绝,美滋滋的做那儿一动不动的由着纪瑄忙。 “今天我想下海看一看。”纪瑄捧着他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梳理通顺,江诚的头发很黑,质地好,拿在手里沉沉凉凉的,纪瑄有些爱不释手,她也只有现在的头发能和江诚比,以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黄毛丫头,要是在那时候遇到江诚她得妒忌死他,“村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一下子没了三个人,他们说不定当我们已经死了,你的学生学业又要荒废了。” 江诚也有几分怅然,其实他是真心喜欢在桃坞村的生活,大家伙在一起多热闹,也没性子坏不好相与的村民,不像现在,整座海岛就他们四个——桃花山庄的人不算,也不用为生存发愁,唯一该烦恼的只有怎么离岛了。 太冷清了。 他也想尽快回归凡尘,对于周庄主隐居世外的想法也愈发不能理解。 又不是乱世,至于么,你看闺女到了出嫁的年龄都找不到夫婿,小姑娘过分天真单纯,来历不明又昏迷不醒的人都敢拉来做自个儿的“未婚夫”。 叮叮咚咚的琴声从客厅传了进来,欢快流畅的曲调夹带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音符,纪瑄和江诚出来的时候,纪泽也刚刚抱着江小楼坐下,兴致勃勃的教他弹钢琴,江小楼乱按一通倒也能把自个儿逗的呵呵傻笑。 江诚看到两人才想起他们的卧室之间其实只隔了一个客厅,别有用心的问纪泽和江小楼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纪泽压根没察觉到他姐夫问话背后的深层含义,哥俩好的搂着江小楼的肩膀,非常纯洁的说道:“还好,小楼睡相挺老实的。” 于是江诚放了心。 纪瑄不知道自己憋气能憋多长时间,根据上次落水把父子两个从大海里救出来的情况看,她能在水下呆的时间会很长。 让纪泽和江小楼留在家里,纪瑄带着江诚在海岛沿岸来回跑,纪瑄下水十多次,江诚才划定了一片区域:“若离岛的话,最合适从这里行船。”他观察风向,惋惜的叹口气,“若要回大陆,这几天天气正好啊。” 但这里暗涌交错,水流湍急,纪瑄曾试着单靠自己游过这片海域,但水底的吸引力太大,她只能在水中挑选阻力小的地方潜行,但每次都不得不得在氧气即将用光的时候半路退回来。 她游到安全的地方再把放在空间里的船和众人取出来的计划自然泡汤。 海水的吸引力大方向上是从四面八方向海岛底部汇集,纪瑄摸索出这个规律后有些心动,如果能够搞明白这片怪异的海域水流不正常的根本原因,说不定能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 江诚坚决反对:“不可!太危险了!”他态度从未如此严厉过,“简直胡闹,你真以为自己是神通广大的妖怪!这件事你别想了,我宁愿耐心等上一年,也绝不允许你冒这个险。” 纪瑄无语的看着他:“我只是说一说,你不同意就算了,我没打算冒险的。”她心里有些发憷,如果是一般意义上的炸毛她早笑嘻嘻的凑过去逗他,但明显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她怕他真的生气,所以刚刚即使是真的起过下海打探清楚的心思也没敢承认。 纪瑄态度这般柔顺,倒叫江诚不大习惯,自己的严厉和对方的顺从造成的明显反差让他有了一丝后悔和愧疚,沉默了一下,他放缓了语气,脸依然沉着,轻声对纪瑄道:“那我们回去吧。” “我还想再下去一次。”纪瑄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别多想,我刚刚在水下想到了另外一条水道,想再试一次,碰碰运气吧,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 江诚着实对她不放心,但刚刚才严厉的批评过人家,纪瑄又保证不会乱来,自己不答应的话倒显得不近人情、不相信纪瑄了。 他只好同意:“注意安全,别勉强自己。” “好。”纪瑄送给他一个笑容,然后没入了海水中,她在相对平静的海面上往前游了大概几丈远,然后猛地沉了下去。 纪瑄没说谎骗江诚,她最后一次因为氧气不足中途放弃退回来的时候,的确发现了一个水流阻力相对小的位置,这一次她的速度比之前尝试的几次都有所加快,但显然不够,纪瑄开始就没抱太 大的希望,因而被迫顺着水流往回游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失望。 她顺着暗流的方向游,速度飞快,正要往海面浮的那一瞬间,纪瑄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这里是接近海岸的水域,海底本来应该很浅的,但这里不是。 前方就是海岛,海岛没入水中的部分垂直往下延伸,纪瑄相信,若海水全部褪去,他们所在的海岛会是一座山体陡峭的孤峰。 现在这座“孤峰”几乎与水平面垂直的身体上长满了不知种类的触须,也许是植物的根须,也许是别的什么,再往下,便是黑漆漆的一片,暗流汹涌,看不到海底。 纪瑄本能的感到不对劲,这一眼看到的东西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浮出海面,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江诚高声唤道:“瑄瑄——”他扬着手,“快上来!” 纪瑄像身后望了一眼,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游向了岸边。她还会来的,但首先要把江诚支开,直觉是一种预警,忽略它才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之后纪瑄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在江诚放松警惕的时候,纪瑄态度自然的提出要四处看一看打些猎物。 毕竟他们好久都没吃肉了,这个理由说得过去,江诚并没有怀疑她,闲来无事,他正在教纪泽下围棋,连江小楼都下不过的小舅子显然很好的娱乐了江诚,听纪瑄说要出去打猎后他也是只是叮 嘱她早些回来。 纪瑄笑着应下,来到了海边。 把冰链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时候,纪瑄想到了水如云,那位高阶丧尸小姐因为弟弟的不喜纪瑄已经让她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水如云只是在她脑海中呆了一下下就被她给抛开了。 冰链是纪瑄能量的结晶,每当她射死一只丧尸,冰链上就会多出一个链环,到她来到这里之前,这条冰链的长度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这条冰链的存在与被存放在空间里的其它东西不一样,纪瑄靠意识和身体的触碰把东西从空间里取出来或者放入空间里,但冰链完全不一样,它能够保持一端露在外面,其它部分却留在空间里的状态。 冰链的一端被纪瑄栓在几块牢靠的礁石上,消失的部分尾随在纪瑄身后,链条的收放全凭纪瑄意识的控制,如果纪瑄不想,那么链条就会卡在目前的状态不动分毫,如果纪瑄失去意识,冰链则会自动回到空间里,不是一下子消失的那种,而是像被存在于空间里的那只无形的手牵扯着,一截一截的收回空间。 不足之处是,这只“手”的动作很快,如果纪瑄真的在海里失去了意识,那么最后她的下场一定是被冰链以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从海里拉出来,然后狠狠的砸在被冰链捆绑住的礁石上。 尽管她体质彪悍,自愈能力强大,然而能让她的身体把礁石砸的粉碎的力道还是很疼的。 想到那个场面,纪瑄不由嘴角抽抽,老天给你各种让人羡慕妒忌恨的好处时,一定同时挖了个让你笑不出来的巨坑给你跳。 她至今还没尝试过晕倒的滋味,希望不要有第一次,如果有,也别太惨烈。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心情愉快,向所有读者,尤其是至今仍看我文的老读者致谢,不论是一直有关注,还是缘分带来的巧合,总之非常感谢……惊喜。 海岛侧面结构示意图 第51章 6☆4海底惊魂 从大海里爬出来的纪瑄脸色惨白的像只水鬼,她哆哆嗦嗦的解开礁石上的冰链,收回空间放着,没忍住回头了往海面上看了眼,想到自己在下面看到的东西,她抖着嘴唇,面部神经僵死了一样低低的吐出一个字: “我……”艹 她用正常的速度走了回去,甚至忘了烘干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往下潜了很深,在水中呆了太久,爬上岸来后小腿肚一直都在发抖。 下围棋下的正起劲的两大一小看她的样子都被吓的不轻。 “你下海了?!”江诚惊怒,没顾得上生气,急忙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给她裹上,纪瑄全身都是冰凉的,模样太过于凄惨,江诚心脏都是颤着的,“小泽,去烧水。” “不不不。”纪瑄忽然回过神来,她抓着江诚的手臂,两只眼睛不错的盯着他,眼神摄人,表情有些错乱,嗓音发颤的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在下面看到了什么?人!全都是人!” 不知道是因为纪瑄的语气,还是她话里的内容,江诚背后倏然窜上一股森森的凉意,他慌忙看了纪泽一眼,纪泽和他一样表情透着惊骇,然后他抱起了一脸懵懂的江小楼,把他送到卧房里,给 他盖上被子:“睡会儿,醒了带你玩儿。” 江小楼愣愣的点头:“哦。” “闭上眼。” 小孩儿听话的闭上眼睛,纪泽这才关上门回到院子里。 纪瑄被江诚扶着坐下,身上裹着的衣服被替换成了毛毯,她深呼吸几次,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虚弱的说道:“我真的被吓坏了,嵌在石头里的人,一个个睁着眼睛看着我。”纪瑄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 她也有畏惧的东西,丧尸她不怕,外表再恶心的水如云她也不怕,但当她海岛下面的石头上看到一张张密密麻麻的人脸,一个个都睁着眼睛,仿佛还是活着的一样,无论她在哪个角度她都能感觉到他们正在看着她,躲也躲不开的时候,纪瑄真被吓到了。 越往下,嵌在里面的人就越密集,疙疙瘩瘩的白骨和人脸,还有一个个黑乎乎的洞,疯狂涌动的水流就是被吸到那一个个的洞里。 想到自己惊惧之下喝了好几口那地方的海水,纪瑄胃里一阵恶心,猛然推开江诚“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江诚和纪泽也被纪瑄的描述骇到,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但想到自己脚底下全都是那种东西,就不由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直立。 “这到底是什么岛啊。”纪泽喃喃,虽然纪瑄描述的可怖,但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那种第一次看午夜凶铃被吓到恐惧感过去之后,便只剩下萦绕在心间的诡异和膈应。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岛。”纪瑄接过江诚递来的水漱口,有气无力道,“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她情绪平复下来,身体渐渐回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那种画面带来的恐惧和心悸也减弱了很多,深深的叹了口气,蹙眉道,“我怕这岛撑不了多久就会塌,岛下面有什么还是未知的,到时候我可应付不来。”顿了一下,她真心实意的说道,“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 “你想回火星吗?”纪泽心有戚戚,摸摸后脑勺,一脸同情的说道,“桃花山庄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幸福了。那么多人……谁把他们弄到里面去的?” 这也是纪瑄想知道的问题,她回忆了下那个画面,心有余悸道:“别管是谁干的,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类。”她没告诉纪泽,其实她觉得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被活生生的给填里面去的。 “我曾在一本笔记看到过……”江诚蹙着眉,眼神透着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那本笔记上记载的都是假的,故意拿来耸人听闻的胡编乱造的东西。” 纪瑄和纪泽同时看着他,对于江诚时不时的一句“我曾在一本XX上看到过”的话已经麻木了,她很好奇,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江公子从没在书上看到过的。 江诚眼神悠远、深沉,表情透着神秘和敬畏,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缓缓说道:“那是一本十分古老的笔记,记述者自称是始皇豢养百余名方士中的一个,那本笔记页数缺失,断断续续连不成篇章,我那时闲来无事,当它是猎奇话本来打发时间,记得有一篇里记载过一件事。” 他看了看听的认真的纪瑄和纪泽,继续讲,“那一页只剩下了一半,前后的页数也都没有了,前因后果并不清楚,但记载的据说是为始皇长生不老而做的一件事。” 江诚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千百活祭为基,浇筑‘通天柱’。我原先不清楚何为‘以千百活祭为基’,如何‘浇筑’通天柱,直到今日瑄瑄提到海下所见,联系那半张残页上断续的‘东海’‘水’,因而我想,我们脚下的这座岛,会不会正是笔记中记载的‘通天柱’?” “为什么当皇帝都那么变态,尤其是想长生不老的。”纪瑄一脸好恶心的嫌恶表情,“郑国的皇帝是这样,所谓的始皇也是这样。” “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很难再放手,想长生不老千秋万代的自古就有,层出不穷。”江诚眼神冷然,摇了摇头,道,“无论这座海岛是不是‘通天柱’,都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周庄主在此地隐居几十载安然无恙,或许接下来的几十年依然风平浪静,或许这座海岛的气数已经快要用完,坚持不到明年的今天,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纪泽敏感的问:“姐夫有办法?” 纪瑄道:“不管是什么办法,总之我不要下海了。” 江诚做冥思苦想状,烦恼道:“办法倒是有一个,是从古书上看来的,只是这法子听来十分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不知道是否可行……罢了,试上一试吧。”他转头问纪瑄,“瑄瑄,你空间里可有能油布或者能代替油布的东西?” “呃……有的。” “针线呢?” “有。” “火油呢?” “……没有。”纪瑄虚心请教,“一定要用火油吗?不能用别的代替吗?”她扬手,指尖上染着一簇小火苗。 江诚高兴:“险些把你给忘了。” 首先要造一艘船,以供他们在海面上航行。 短时间造出一艘船来显然是不现实的,最简单直接的就是木筏了,除了木筏之外,江诚又让做了一只足以容纳下四人的柳条筐,当江诚告诉纪瑄缝制一个大气囊的时候,纪泽和纪瑄才迟钝的明白过来江诚要做的是什么。 “热气球?”江诚困惑,“我不知道它叫做什么,但我的确在书上看到过能通过热气在天上飞的工具,原来你们那里叫做热气球啊?” 纪泽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姐夫,你收我做你的学生吧!我决定以后跟您混了,真的!” 纪瑄:“……”不要太狗腿啊少年! 除了吃饭睡觉偶尔的娱乐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竹筏和热气球,第六天的下午,大功告成,几人商量之后,决定就在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驾驶热气球升空。 晚上纪瑄做了顿好的打算庆祝,纪泽反倒是有了心事的模样,说话总走神,纪瑄无奈的问他在想什么,纪泽犹豫过后,道: “姐,要不然给周岛主留封信吧?” “小泽泽就是心地善良。”纪瑄抱着江小楼躺在吊床上,摇摇晃晃的仰着头看月亮。 纪泽轻声道:“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周婉。” “原来你喜欢萝莉。” 纪泽轻笑:“姐,我和周婉一共才见过两次面,她的年纪在我们那儿还是初中生,我没那么禽兽,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但不是我的菜,我以后想跟着姐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恋爱结婚的事情二十五岁之前暂时不想考虑。” 江诚惊讶,他还以为纪泽要做他学生的话是玩笑话,当真了?不过二十五岁之前不成亲……呃。 纪瑄同情的看了弟弟一眼:“等你五六十了能嫁给你的单身女孩儿也只有十五六岁的,你以为你是姐夫,那么幸运的碰上我了啊?” 江诚忍俊不禁。 只听纪瑄继续道:“你要是真有点喜欢周婉也不是不可以,我真怕你到时候娶不着媳妇儿,那姑娘虽然脑子不太够用……”纪泽咳嗽,“姐!”纪瑄无奈,“行了我是夸她天真烂漫没心机。”纪泽扶额:“您继续。”“我是说,完全可以把她先定下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然而纪泽在这方面却坚持的很,笑了笑,道:“徐志摩曾说: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纪瑄愤然:“以后又是个情种!你想给她留就给她留,怎么送到她手上全凭本事,她爹不怎么样,但周婉是个可爱的妹子,就当广结善缘了。走了,乖楼儿,今天晚上跟纪姑姑睡!”她顿了下,蹙眉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小泽,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 “现在天还没全黑,不算太晚。”纪泽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其实我已经写好了。” 纪瑄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毕竟是自家弟弟,哪里能说不管就不管,她认命道:“算了,就当饭后散步了。”然后抱着江小楼,和江诚纪泽一起,浩浩荡荡的朝着桃花山庄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更 第53章 亲爱的!我们共赴黄泉! 好心给人家送信的结果是,纪泽扯着嗓子在庄外喊了许久,压根儿就没人搭理他。 纪瑄仰头望天:“早知如此……幸好今天晚上的月色挺好的。”她摇了摇怀里的江小楼,故意把小孩儿摇晃的晕头转向才坏心眼儿的问人家,“好看不好看啊乖楼儿?” 江小楼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纪姑姑坏。” 纪瑄撇嘴:“小泽,走吧,我们到别处走一走,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晚上好好的欣赏一下岛上的风景~” 纪泽笑笑,拿着那块用来传递消息的布帛,把有字的一面朝里折叠,然后系在一株桃树上看起来比较显眼的位置。 “我尽力了。”纪泽松口气,露出卸下心事的轻松笑容,拍拍手,张开双臂道,“小楼,过来这里,舅舅抱着你。” 江小楼天天晚上跟着纪泽睡,比对纪瑄和江诚黏糊多了,刚刚又被纪瑄给欺负,不带犹豫的立刻把身体探向了纪泽,弯着眼睛呵呵笑的留着口水,含糊不清的喊,“小舅舅~” 纪泽抱着他,听见他的声音,摸了下他嘴角,手指头明晃晃的都是江小楼的口水,头上挂下一排黑线:“小东西,又偷吃糖吧?” 江小楼赶紧吸溜了一下口水,两只小手紧张兮兮的捂着嘴巴摇头,纪泽好笑,真心为他刚刚长出来的米粒小牙担心,耐心的劝他:“晚上吃糖还不刷牙嘴巴里会长虫子的,快点吐出来。”又对 纪瑄道,“姐,你少给他糖吃啦。” 纪瑄见他丝毫不提周婉的事情,不由开心了一些,笑嘻嘻的说道:“我每天顶多给他一粒,江小楼的狡猾是和他爹学的,给他糖当时不吃,攒的多了一次吃个过瘾,你不信搜一搜他的小兜兜,里面肯定还有!” 江诚嘀咕:“但凡不好的总有本公子一份。” 纪瑄一瞧过来,他赶紧冲对方乐。 至于江小楼,捂着嘴巴的小肉手急急忙忙的捂住了口袋,控诉的眼神委屈的望着出卖他的纪姑 姑,求救似的看向江诚,舌头把口中的糖挪到一边,腮帮子鼓鼓的唤道:“爹爹~” 江诚望天望地不望儿子,江小楼抽抽鼻子,爹爹果然有了纪姑姑就不疼楼儿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抚着他的脑袋瓜,江小楼扑到大手的主人怀里,感觉受伤害的小心肝儿被治愈了一点点。 “真乖~”纪泽嘿嘿笑,好像江小楼成了他亲儿子一样,话语中充满了疼*宠溺之情,一声“小家伙”听的纪瑄满身鸡皮疙瘩齐刷刷的起立致敬。 最后江小楼还是听了纪泽的劝说,乖乖的把嘴巴里的糖吐了出来,又乖乖的存货全都上交。 纪泽温情脉脉,慈*的摸摸小孩儿的脑袋,道:“以后听舅舅的,舅舅疼你啊。” 江小楼感动:“嗯嗯嗯。” “父慈子孝”的画面刺的江诚眼睛生疼,想到纪瑄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心情颇为复杂的感叹:“闪瞎……了。” 鉴于“狗眼”二字太粗鲁,他很自然的给省略了。 又想了想,貌似还漏了一句表示两人感情很好的,于是一本正经的加上:“基情四射。” 纪瑄噗的喷了。 纪泽闻言露出一个某不着头脑的纯洁笑容,茫然的和自己的小外甥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的耸耸肩:“哪里*了,我们这叫温情,是吧。”他特肉麻的喊,“乖乖宝贝楼~” 江小楼天天晚上跟着纪泽睡,和他二舅之间肉麻的互动肯定没少过,此时一听“乖乖宝贝楼”五个字,立刻很上道抱住纪泽的脖子,有样学样,笑眯眯的仰着小脸,语气熟练,稚气十足的喊:“乖乖宝贝舅~” 纪瑄:“你们这群二货,赶紧洗洗睡吧。” 几人又在附近溜达了一会儿,说说笑笑,等江小楼喊困了才回去睡下。 岛上风景虽然美,可只要一想到海岛的地基是有成百上千的人性命筑成的,就什么兴致也没有了,有的只是萦绕在心间久久无法散去的寒意。 唯一令人感到开心的就是他们第二天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纪泽和江小楼这会儿早就睡着了,身边的江诚呼吸也变得平缓和绵长,纪瑄闭着眼睛,头脑清醒毫无睡意,直到察觉到一阵并不明显的震动,她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令她头皮发麻的熟悉感席卷全身,她立刻摇醒江诚,声音急促的说道:“快穿上衣服,我去叫小泽和楼儿。” “发生什么了?”江诚什么也没感觉到。 “小岛在震动,可能不是地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抱了他一下,“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江诚忙拉住她的手臂:“瑄瑄,你去把火点上。”他说的是热气球,气囊里充满了空气,只要把空气加热热气球就能升空,“小泽和楼儿那边我会过去。” “好。” 两人分头行动,江诚刚到纪泽卧室外面,大地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竹屋咯吱咯吱的响,听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有竹子断掉一样。 江诚大喊:“小泽!楼儿!快起来!” 纪泽已经醒来,外衣没来得及穿,把江小楼紧紧搂在怀里,拖着鞋子,跌跌撞撞的打开门,江诚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走!” “地震了?!”纪泽跟着他从竹屋里跑到外面的空地上,黑夜里半空中一团蓝色的火焰分外的惹眼,热气球正缓缓升空,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两分钟而已,大地的震动已经剧烈到地面也裂开了缝隙,竹子东倒西歪,江诚和纪泽眼睁睁的看着热气球缓慢升空,却没办法往那边挪动半步。 纪瑄身体轻盈的从热气球上一跃而下,疾风一般来到他们身边,一只手扶起一个,看了眼死命抱着纪泽脖子的江小楼,这才带着他们跃到柳条筐里。 整座海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塌陷中,热气球正在缓慢但平稳的上升,他们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 纪瑄举目四望,发现海岛周围的海水仿佛被大火烧开了一样,疯狂的沸腾了,他们脚下的竹林眨眼间塌陷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海水从地底涌了上来,汹涌澎湃的水流,瞬间把整片竹林淹没,并且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如果纪瑄反应稍慢一些,现在他们也会这座海岛一样被大海吞噬。 剧变扔在持续,海水涌动形成的气流冲击着柳条筐,使得它摇摇晃晃的,看到了纪瑄紧蹙的眉头,江诚开口安慰道:“瑄瑄,别担心,藤条很结实,不会断的。” 纪瑄手掌放在心口,凝神望着不断往外涌出大量海水的下方,迟疑道:“我不是担心柳条筐会掉下去。”过了会儿,她低声说了句,“我们上升的速度太慢了。” “姐姐姐姐……”纪泽忽然叫出一连串的姐姐,因为紧张不由的结巴起来,“快快快看!看那里啊……我去!” 原本源源不断往外涌出海水的“泉眼”平息下来,水流倒退,漩涡成型,就在纪泽话音落下的瞬间,小漩涡骤然加速了旋转,水下仿佛潜伏着一只巨大的怪兽,似乎要把整个大海的水都吸干一般大嘴张开,在极端的时间内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无底洞。 咆哮声振聋发聩,一股来势神秘的狂风卷着热气球生拉硬扯的朝着大漩涡形成的无底洞投去,不 光是他们,还有岛上的花草树木,还有桃花山庄的亭台楼阁与众多仆人,全都被卷入其中。 在这场灾难面前,任何人的力量都像与暴风雨中的孤舟,微不足道且无能为力。 漩涡近在咫尺,纪瑄飙泪:“亲*的,没办法了!” 江诚亦绝望,明知必死无疑,他忽然生出视死如归的决然来,忽然抱住纪瑄,俯身在她唇上狠狠的吻了一下,狠狠道:“没关系!一起死!” 纪泽抱紧江小楼,被临死还不忘秀恩*的夫妻给刺激狠了,望着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的恐怖漩涡,大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 他没能把剩下话的说完就和江小楼一起消失在原地,纪瑄哭:“对不起啊小泽,咱家就靠你们传宗接代了!”她死死抱着江诚,与丈夫四目相对,两人忽然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死了空间会怎么样,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不愿放弃,如果纪泽和江小楼能活下来,那么她感谢造物主感谢大自然感谢那些并不存在的神明,活不下来那是命!谁也不怪! 疯狂旋转的漩涡里忽然扬起了一道巨浪,这道巨浪像一只巨型巴掌,自上而下,狠狠的朝着拉拉扯扯始终不肯痛快的被吞没的热气球拍过来。 纪瑄冷笑:“你妹的。”随即埋首在江诚怀中,发动体内因为她情绪躁动不已的力量,使得冰霜把相拥的两人从头到脚覆盖住,巨浪打下,热气球四分五裂,白色的冰雕落入水中,被水流吸引着朝大海深处沉下去,随着下沉深度的增加,冰雕外表覆盖的冰层也在持续增加。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写悲剧,鸡蛋轻砸…… 第54章 7★1一百年 六月苏州,艳阳天。 在大多数苏州人看来,这一年的夏季是近十年里最热的一年。 这才六月中旬,还没有到一年里最热的七月份,苏州城已经连续有许多因为中暑突然晕倒被送往医馆救治的人。 这时候,路边卖消暑饮品的小贩生意就分外好了。 “英娘,我们歇一歇再走吧。”撑着伞的小丫头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扎着两个丫鬟髻,一只手给她身边衣着打扮更讲究齐整的小姑娘撑着伞,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不住的扇着风,小脸红彤彤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她抱怨道,“早知道就坐轿子啦,天这么热,哪里有耍把式的啊,一定是二姑娘使坏骗你玩儿的。” 英娘堵着嘴巴,大概也明白过来自己脑子笨上了人家的当,不乐意的瞪了一眼她的小丫鬟:“葡萄,你这是在怪主子我咯?” 葡萄吐吐舌头:“我哪里敢啊。”她急忙转移话题,“英娘,我们去喝碗酸梅汤再走好不好?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英娘皱鼻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嘴馋了。”她咽了口唾沫,发觉自己好像也有些渴了,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到底是孩子,两个小姑娘也没那么多讲究,装模作样的矜持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她们两个,于是捧着碗咕噜噜的喝了个过瘾。 歇好了两人正付了钱正打算回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小男孩儿大事不妙的叫喊声:“啊呀!我的钱袋丢了!” 英娘和葡萄好奇的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和她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眼睛圆溜溜的脸颊有些婴儿肥的男孩子。 葡萄忍不住和英娘咬耳朵:“他长的真好看。” 英娘皱鼻子:“羞!” 葡萄笑嘻嘻的,不以为意:“比二姑娘夸的天上地下都没有的哥哥好看多了,是吧,英娘。” 英娘这回赞同:“没错,她哥哥丑死了。” 那边,男孩儿找遍了全身都没找到一个铜板,急的满头大汗,红着脸讷讷的说道:“我银子好像被偷了,能不能先欠着,等我回家拿了钱再给你送过来?” 一两枚铜板的事情还欠着,小贩笑了:“小公子,您要是想喝霸王汤就直说,瞧这借口找的,我每天至少能听到十个人跟我这么讲……这样吧,你腰上挂的这只小猫挺精致的,你把它留我这儿,等你拿了钱过来我再还你如何?” 男孩儿闻言一下子攥紧了小猫,猛摇头:“这个不能给你。”小贩脸上好像什么都明白的笑容让 他的脸再次涨红了,他睁圆了眼睛毫不示弱的看回去,心一横,“我把鞋子给你!我舅舅特意让人做的,值多少银子我不知道,但我很宝贝这双鞋子,把它做抵押总行了吧?” 不是小贩小心眼为难一个孩子,只是他小本生意,赚的钱都是一个铜板接着一个铜板积攒起来的,大热天的客人还能坐下喝两口酸梅汤消暑解渴,但他不行,他得招待客人,辛辛苦苦的,就是一文钱的损失他也舍不得。 正想答应,旁边有个小姑娘的声音清清脆脆的插了进来:“我替他付好了。” 说话的是英娘,葡萄奇怪的瞥了自家姑娘一眼,小手在她背后戳了戳,英娘小幅度的扭扭腰,意思是让她别闹。 英娘让葡萄掏了钱给小贩,小贩笑眯眯的谢过英娘,没再管男孩儿。 男孩儿红着脸对英娘和葡萄说谢谢:“你们真是好人。” 英娘一本正经道:“我刚刚想起来你是谁了才帮你的,嗯,你是隔壁街茶楼的,茶楼的老板是好人。” “那是我舅舅。”男孩儿对英娘有了好感,“我舅舅最好了。”他羞涩的笑了笑,道,“我会把钱还给你们的,嗯,你们在这里等还是和我一起去茶楼?” 葡萄继续戳英娘腰眼儿:干嘛呢? 英娘给她使了个眼色,葡萄满脸茫然:啥意思。 男孩儿看着光明正大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俩小姑娘,眨眨眼,很不识趣的问道:“你们眼睛不舒服啊?” 英娘:“……” 葡萄:“……” 英娘咳嗽一声:“我们和你一起去吧,葡萄,给姑娘我撑伞。” 于是男孩儿在太阳底下走,娇滴滴的小葡萄和小英娘打着伞跟在他后面,男孩儿把两人从茶楼后门领进去,进去就是被大树枝叶覆盖的严严实实的后院,凉风阵阵,好凉快。 后院树荫最浓密的地方居然还搭建了一个椅子秋千,葡萄用研究的眼光打量着椅子秋千:“看起来不太结实啊。” 英娘:“绳子好细哦,不知道结实不结实。” 男孩儿疑惑的看了看两股绳子合起来有他手腕那么粗的绳子,纳闷儿的摸了摸后脑勺:“很结实 的,不信你们去试一试。” 英娘矜持道:“好吧,我和葡萄一起坐上去没问题吗?” 男孩儿保证:“没问题,真的。” 于是英娘和葡萄高高兴兴的挤在一起荡秋千,被无视的男孩儿傻乎乎的看着她们半天,迟钝的说道:“那我去给你们拿钱?” 没人搭理他。 葡萄:“高点!高点!” 英娘:“啊啊啊啊会掉下去的!” “小楼?”一个疑惑的声音传过来,男孩儿最先注意到,荡秋千的两个小姑娘暂时还没从兴奋的状态里回神,玩儿的不亦乐乎。 从前面茶楼里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发如墨,眉眼修长,五官长得十分好看,气质干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对他生出好感。 他身材颀长挺拔,穿着白色滚金边的白袍,苏州城这些年男子的服饰以白色为主流,但却很少有人能把白色穿的像他这么出彩的,看到他的人不会认为他附庸风雅,事实上,人们的感觉出奇的一致,若说整个苏州城里谁最适合穿白衣,那么定然非“茶楼”的老板泽公子莫属。 顺便说一句,纪泽开的茶楼的名字就叫“茶楼”。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兴奋的荡秋千的两个小姑娘,愣了半晌,忽然露出一个说不上是什么意思的奇怪笑容,笑眯眯的看着江小楼,意味深长道:“你交的新朋友啊。” 江小楼摇摇头,较真的说道:“不是的,小舅舅,我欠她们的钱。” 纪泽:“……欠多少。” “两文。” 纪泽:“……” 这时英娘和葡萄也看到了纪泽,两人慌慌忙忙的从秋千上下来,一个个涨红了脸窘迫的看着纪泽。 英娘:嘤嘤嘤嘤好丢脸QAQ 葡萄(⊙_⊙):明白了!啊啊啊姑娘你果然是为了看泽公子来的! 纪泽忍笑,轻轻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听说两位是小楼的债主?” 英娘不敢和纪泽说话,害羞的往葡萄身后躲,使劲儿戳葡萄,葡萄炸毛:“姑娘你戳疼我了!” 英娘羞恼:“笨葡萄!” 江小楼始终都处于“我怎么什么都没看懂”的茫然状态:“小舅舅,她们怎么了?” 纪泽:“噗——”他刷的摇开扇子遮住半张脸,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了的小姑娘了,大家闺秀他这些年见过不少,但一个个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早就审美疲劳了,看这主仆二人的衣着打扮便知她们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宅门里能养出这种性子的女孩儿还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如今的朝代对女子的约束远没有一百年前那样宽松自由,朝代在更迭,礼教却也越发的严格。 “小楼,去请两顶小轿,快晌午了,待会儿还了‘债’记得把两位小姑娘送回去。” 江小楼:“嗯,我知道。” 英娘上轿之前还在发花痴,捧着脸道:“终于能亲眼一睹泽公子的风采了,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模样又好看性子又温和,是个大大的好人。” 葡萄忍不住呛她:“那您回家不如让老爷给你提亲好了。” 英娘小脸一整,严肃道:“葡萄,嫁过来的想法太肤浅了,你不懂,泽公子那样的人,我想不出有什么人能配得上他。” 葡萄道:“姑娘,葡萄我的确不懂,不过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小’姑娘讨论这种事情很羞羞吗?而且……”葡萄叉腰,指着江小楼道,“他在偷听哎!” 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江小楼,江小楼本能警惕起来,心里毛毛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一眼一板的说道:“小舅舅才不会喜欢你们!” 葡萄又跟英娘咬耳朵:“他很好骗的样子。” 英娘点点头,严肃的威胁道:“好,看不上就看不上,不过你若是敢把我和葡萄刚刚的话往外传,影响我和葡萄的清誉,那么我就——”江小楼的心提了起来,“我就来你们家提亲!把你娶回家天天让你给我当马骑欺负你!!” 江小楼泪奔:“我才不要嫁给你!” 英娘皱皱鼻子:“那就不许乱说话。” 江小楼委屈道:“我才不会乱说话……嗯,轿子来了。”他把手心里捂的热乎乎的铜板递给英娘,“还你。” 英娘:“不要了,湿乎乎的。” 葡萄赶紧收起来:“姑娘,还能买碗酸梅汤喝呢,不要白不要。” 送两人上了轿子,听葡萄吩咐轿夫到“赵府”,江小楼才回家,纪泽正在院子里等他,见他一脸忧桑的小模样,忍俊不禁:“不会被欺负了吧?” 江小楼想着答应过英娘不说话,愣生生的把给舅舅倾诉委屈的**压了下来,闷闷的摇摇头。 纪泽没有刨根问底,他扬了扬手里的请帖:“过几日严家千金要和知府公子成亲,听说在婚宴上会给宾客展示一块在烈日下也不会融化的‘千年寒冰’,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小楼抬眼看他:“会是爹爹和纪姑姑吗?” 纪泽叹息:“不知道。”他找了一百年,每次抱着希望而去,每次失望而归,他一个人真的太孤独了,尽管知道不该,还是忍不住把江小楼从空间里放了出来陪自己。 至少他们是幸运的,不但侥幸逃命,还从纪瑄那里继承了一部分空间以及空间里的财宝,空间很小,但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江小楼想了想,表情坚定道:“小舅舅,我要和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纪瑄和江诚继续打酱油中。。。。 第55章 7★2又遇威胁 严家是苏州一富,苏州的经济有一半都掌握在严家手中,能与之匹敌的也只有掌握苏州另一半经济的赵家了。 可现在严家却要和苏州知府联姻,严赵两家在苏州的微妙平衡似乎有被打破的趋势。 暂且不论两家联姻背后的深意,光说这场婚礼的盛大场面就震动了大半个苏州城,严家不愧为大贾,只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就足有一百零八抬,这还只是明面上没有把地契房产店面等算上的,当真是十里红妆。 “真是财大气粗。”纪泽感叹,“不愧为江南巨贾。”他正要叮嘱江小楼跟紧自己别被人流冲散了,冷不防后头有人派了他肩膀一下,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唤道,“纪贤弟,你也来啦?” 纪泽回头一瞧,看到的是一个绑着武生腰带大胡子,生的浓眉大眼,精神奕奕,只是一脸关二爷似的大胡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好半天纪泽才认出来对方,震惊道:“岳峰?!” 大胡子原本是城里一个武馆的教头,大名叫岳峰,没字,性格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只是太过于大喇喇了,时不时的*爆上两句粗口,说话喜欢勾肩搭背。 纪泽茶楼里来往的一般都是文人,说话客客气气极为斯文的那种,岳峰这种的在他们眼中就是实实在在的粗人,彼此之间谁也不待见谁。 纪泽和他的交情要从三年前初到苏州的时候算起,因为岳峰帮他解决了来茶楼找麻烦的一些小混混,两人这才认识。 岳峰不喜欢整日伤春悲秋之乎者也的文人,但纪泽却十分对他胃口,他是自来熟的性格,和纪泽见过两三次之后就整日“贤弟”“贤弟”的叫着,纪泽和他关系不错,一来二往就成了朋友,有 空的时候岳峰常常来茶楼里“牛嚼牡丹”式的喝几口好茶,但两年前岳峰就不在武馆做了,听说改行做了镖师,纪泽这两年根本没有再见过他。 为什么没有第一眼认出来岳峰……因为两年前这家伙还是个面白无须的英俊小生来着! “你怎么留这么大的胡子!”纪泽惊叫,他和岳峰关系与旁人不同,自然不会在意那些虚礼,尽管两年没见但奇怪的是他对岳峰一点的陌生感都没有,人前的温文有礼全被他抛到了脑后,纪泽差点没喷笑出来。 “哈哈……那不是原来的脸太像小白脸嘛,走镖碰上横的没一个怕老子的,留大胡子有气势。”岳峰满不在乎,瞥了眼江小楼,大手在小孩儿脑袋上呼噜一把,“哟,长高了,怎么还是包子脸啊?小胳膊小腿儿软绵绵的跟姑娘似的。”他捏捏江小楼的脸,又捏捏人家孩子的胳膊,大手没轻没重的在江小楼背上拍两下,拍的江小楼踉踉跄跄看样子要脸朝下趴地上。 “我靠啊。”纪泽低骂,“你TM别给我外甥折腾坏了……呸呸呸,小楼别学我,刚才的是口误。”他扶额,偶尔爆一两句粗口有助于发泄情绪,但这么多年前他脾气涵养被磨的比以往更好,基本上遇不到能让他爆粗的事情,但只要和岳峰一碰头,他总是无意之中就破了戒。 要不然怎么能叫好基友是吧。 岳峰哈哈大笑,在江小楼背上推了下:“小东西,自己玩儿去,你舅舅真把你养成姑娘了,找不到我们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吃完了自己回家,成吗?” 江小楼默默地点点头,他性子安静不*闹腾,也不是非要跟着纪泽不可,没地方去没人说话而已,但也不喜欢人家老说他像丫头片子:“小舅舅,我去玩了。” “嗯,等着。”纪泽递给他一只钱袋,里面全是铜板,笑道,“想玩儿就玩儿,估计没多大希望了,可别再让我看到你领个‘两文钱’的‘债主’回家了。” “哦。” “走吧,小东西有十岁了吧?我十岁可都已经称霸一方了。”岳峰勾着他肩膀走,“我们喝酒去。” 纪泽嘲笑他:“称霸一方?称霸哪一方?你家后院的鸡棚啊?” 两人说笑着离开,江小楼把钱袋系好,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想了想,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等他们把烈日下也融化的“千年寒冰”展示出来,他确定之后再回家。 “哇!” 他转弯的时候没看清楚路,撞到了一个人,对方惊叫一声,忽然叫道:“英娘,快看,是茶楼的小呆子!” “咦,真的是你啊。” 江小楼疑惑的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两个男孩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迟钝道:“是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这就不懂了吧。”英娘骄傲的抬着小下巴,挥挥小手,“葡萄,给小呆子解释。” 江小楼皱眉,不满的看着她们。 葡萄道:“穿成这样才能来前面玩儿,我们现在年纪小,大人看不出来,你别出卖我们哦,否则我让我们家姑娘把你娶回家里狠狠的欺负!” 江小楼扁扁嘴,有些委屈的模样:“我才不会出卖你们。”他闷头绕开葡萄,决定换另外一个人更加少更加安静的地方等着。 英娘和葡萄好奇的看着他,葡萄凑到英娘耳边嘀咕:“他好像不开心。” 两人面面相觑,英娘望着江小楼仿佛被抛弃了一样的孤独背影,同情心大起,讷讷道:“该不会是我们惹他不高兴了吧?” 葡萄没说话,但她脸上的表情证明她显然和英娘的想法一样。 一模一样的愧疚和同情的表情出现在主仆二人脸上,英娘咳嗽一声:“算啦,逗他开心好了。” 小孩子的友谊,只要先有一方表露好意,其实很容易建立起来的。 虽然刚刚不久英娘和葡萄还在威胁要把江小楼娶回家里这样那样的折磨他,不过在她们决心为自己“把小呆子欺负太狠了”做补偿,跟屁虫一样一左一右跟着他走,并努力的寻找有趣的话题逗他开心,最后终于得到江小楼的回应之后,她们心里只剩下了满满的成就感以及一定要维护好得之不易成果的心情。 两人对江小楼感官原本就不差,而江小楼也不像家中的兄弟一样,不是那种见了她们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自得骄傲,根本不把女孩子放在眼里,更加不乐意和女孩子说话等等讨厌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成功欺负(威胁/打压)了江小楼的经历让两个小姑娘自信心爆棚,面对他更是有种胜利者面对失败者的优越感以及安全感…… 于是,把他当成和自己一方的小伙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所以,你不高兴是因为想看严伯伯家的大冰块看不到啊?”三个小伙伴排成一溜蹲在假山后,听完江小楼隐瞒这里又漏了那里的“前因后果”,英娘很神奇的得到了这个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江小楼想了下,看不到冰块就不知道那是不是爹爹和纪姑姑冻的冰块,而且就算看到了也十分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想念爹爹和纪姑姑,所以才提不起精神,英娘的说法……“嗯,没错。” “哼……”英娘考虑片刻,一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啊,包在我和葡萄身上了!你放心,我爹爹和严伯伯和知府伯伯都好熟的,我能帮你打听到冰块放在哪里。” “真的吗?”江小楼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 英娘一脸骄傲,重重的点点头,保证:“当然!”小手一挥,“葡萄,跟姑娘我来,小呆子……好吧,小楼,你在这里等我们。” 葡萄使劲儿摇头:“不去不去,要出面打听就要回去换裙子,回去就是自投罗网,碰上夫人我要给骂死的,还会被女先生给手掌心,英娘,你忘了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吗?” “啊!是哦。”英娘为难了,她和葡萄溜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挨骂挨罚的打算,但就算挨骂挨罚也要等到她们玩儿个够本呀,现在才刚刚跑出来没多久,回去被逮到的话就出不来了。 这可怎么办? 江小楼闻言自然是失望的,可心里不愿意小伙伴们为难,于是很体贴的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小舅舅说你们女孩子好可怜的,出门玩一次不容易,别因为我浪费了。” 虽然是安慰的话吗,听起来好善良体贴的样子,可是! 英娘与葡萄对视一眼,俩小姑娘叉腰瞪眼:“什么叫我们女孩子好可怜?!”英娘捏捏江小楼的胳膊,故意做出一副好嫌弃的夸张样子,“你看你的胳膊,全都是软绵绵的肉!你看我们家葡萄的!” 葡萄赶紧握拳,把胳膊上的肉绷的紧紧的,小拳头送到江小楼跟前,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炫耀:“硬的,我和英娘每天都有和师傅学习弓箭。” 主仆两个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不觉得拿人家的上臂和自个儿的手腕比较有啥不对的。 江小楼忧郁的看着她们,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软肉,蹲在墙角,捧着脸,叹了口气。 葡萄:我们不是要逗他开心的么?(⊙v⊙) 英娘:嘤嘤嘤嘤给忘记了。 “呃……”英娘满脸纠结,忽然一跺脚,“好!你不是想看严伯伯家的冰块吗!我有法子了,保证不被发现,跟我来!” 江小楼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还是不要了,连累你被发现受罚不好,我可以等,真的。” 葡萄也道:“英娘啊……那个,早晚都能看得到啦,小呆子说的,被发现了……” “我和你一起受罚行吧。”英娘犯了犟脾气,左手拉着葡萄,右手扯着江小楼,“快点啦!” 两人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走。 英娘常来府衙玩,对府衙的路很熟悉,带着江小楼呃葡萄专挑刁钻无人的“路”走,避开了府中的来往的客人和仆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冰窖。”英娘悄悄说道,“我以前来过,我们进去看一看好不好?” 葡萄:“好凉快~” 江小楼满含期望的看着英娘:“那块夏天也不会融化的冰放在这里吗?” 英娘只知道前些天严家的那块稀罕的寒冰就运送到了知府衙门,消息还是她父亲和母亲闲谈的时候她听到的,但具体在哪里她还真不知道,可又不能在江小楼面前承认自己不知道,她挺了挺小胸脯,睁大眼睛极力做出一副可靠可信的表情:“嗯……在的!” “那快点进去吧。”葡萄也很想知道据说值好多银子的寒冰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扯了下英娘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问,“英娘啊,他们的那块冰和你上次带我去看的仙人冰雕……” 英娘脸色骤变:“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有两三章纪瑄和江诚都在打酱油,如果大家不喜欢看可以暂时不卖,等他们要粗线的时候我会在作者有话里以及章节上注明的~~开学啦XDDDD 第56章 7★3死人 英娘脸色骤变,厉喝:“闭嘴!” 葡萄被吓了一跳,无措的看着英娘,英娘那声严厉的“闭嘴”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回神后她看着葡萄颜色苍白的小脸心揪了一下,立刻就后悔了,咬着嘴唇,看了眼茫然的江小楼,悄悄把被她吓到的葡萄拉到边上,讷讷道:“葡萄,你别和我生分啊……那是我们家的秘密,爹爹说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否则会招来祸端……我不是成心要那样说你的……” 葡萄委屈的扁扁嘴:“我才以为你要和我生分了,是我大嘴巴了,以后不敢了,你抱抱我安慰一下下。” 英娘赶紧抱了抱她:“乖~” 俩小姑娘和好如初,双双表情严肃的看向江小楼,那种熟悉的表情江小楼看过两次,每次两人只要有一个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他又要遇到很可怕的威胁了。 “我不会出卖你们!也不会乱说话!”江小楼识相的捂住了嘴巴。 “不然……” 江小楼泪目:“不然我就被英娘娶回家每天当马骑。” …… 冰窖的门很重,三个人合力推开,又合力关上,在外面还叫着“好凉快好舒服”的葡萄立时打了个寒颤:“真冷。” 三人拾级而下,目光在叠放的一层又一层的冰块里搜寻着,期望发现一块与众不同的“千年寒冰”。 “啊啊啊啊长的都一样嘛,哪一块才是不会融化的那个呀。”葡萄好烦躁,抱着手臂在原地跳跳跳,“英娘,小呆子,你们有没有找到呐?我们快点出去好不好,这里好冷。” 英娘也被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等一下,把冰窖找一遍再说……诶,那是什么……” 一只红色的绣花鞋从角落里的冰块后露了出来,英娘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当鞋子以上的部位 随着她的移动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还满脸懵懂的说道,“红裙子……是个人啊,这里怎么会有个人。”她有些害怕的把江小楼拉到身边,却不敢再往前走了,“小呆子,她怎么了?你叫她一声。” 江小楼虽然单纯,可他幼年时期的经历实在算不上平凡,对这方面的直觉和理解远比两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强得多:“别看了,我们走。” 葡萄惊慌道:“有人来了。” 英娘和葡萄生怕做坏事被大人抓到,脸上都有些着急和害怕,唯有江小楼有些不同寻常的微妙直觉,拉着英娘和葡萄迅速的躲到与“绣花鞋”方向相反的那一边冰层后。 三人刚刚藏好,脚步声便传了过来,顺着台阶慢慢往下,听声音似乎有两个人。 江小楼抓着英娘的手让她自个儿捂着嘴巴,又示意葡萄照做,从上面下来的是知府衙门的下人, 两人径直往“绣花鞋”的方向走,不声不响的从冰块后面抬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脸色青白,嘴角一缕殷虹,眼睛可怖的睁着,视线仿佛正好看着三个小孩儿藏身的方向一样。 英娘和葡萄惊骇的睁大眼睛,如果不是提前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恐怕早已尖声叫了出来。 江小楼按住两人的脑袋,悄悄的把她们的头压低,等脚步声消失,又过了好一会儿,江小楼才道:“没事了。” 英娘和葡萄全身僵硬的坐在地上,吓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那是死死死死……”葡萄结结巴巴,不知是冷的还是太过恐惧,上下牙齿拼命打架。 江小楼:“死人。” 英娘害怕道:“怎么办?我们快点报官吧……啊,告诉知府伯伯!” “这里就是知府家的冰窖。”江小楼提醒她们,见两人还是明白不过来的模样,继续耐心的给她们解释,“刚才的两个是府中的仆人,他们是知府的人,说不定知府也是凶手之一,所以不能告诉知府,而这里知府官最大,我们只是小孩子,说的话不会有人听,还会给我们引来危险,这件事谁也不能说说。” 在英娘和葡萄耳中,“知府是凶手”这种话是如此的骇人听闻,知府不能信,她们还可以寻求大人的帮助,可现在江小楼无情的告诉他们,就连大人也没办法帮助她们,两人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恐慌,英娘流下眼泪,惶惶不安的望着江小楼: “我害怕呜呜……” 葡萄忍了半天的眼泪也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和英娘抱在一起,两人把江小楼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呜呜哭着问他:“那要怎么办?” “嘘——”江小楼食指放在嘴唇上,“别哭,小心被人听到了。” 英娘和葡萄脸上的惊惧更甚,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江小楼皱起了眉毛,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只能告诉小舅舅了。” 英娘松开手,小声问他:“可是……你说大人帮不了我们的。” 江小楼神情十分严肃,语气笃定,一字一句的说道:“小舅舅不一样。” 这一瞬间,江小楼在英娘和葡萄眼中的身影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背后似乎有万丈光芒,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江小楼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抱成一团的可怜女孩儿,像个真正的小男子汉一样稳重的说道:“我先上去看一看有没有人,没有人的话我们就偷偷溜走,我学猫叫就是安全的意思,我学小狗叫就是快点跑的意思。” 没人问他为什么要学猫叫和狗叫,总之江小楼说什么这俩傻丫头都会听他的。 男孩儿蹑手蹑脚的上去,他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回头:“喵~” 英娘和葡萄激动:太好了,安全的!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竟然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把沉重的门给拉开,脑袋探出外面瞧了瞧,回头: “汪汪!” 英娘和葡萄搀扶着急匆匆的跑上去,三个人走到外面,没发现附近有人,手拉手撒丫子赶紧跑, 在抄手游廊的转弯处一个接着一个的撞在一个人身上,摔在地上滚做一团。 对方“哎呦”了一声,忙问:“几位小公子不妨事吧?” 若平时摔跤了英娘和葡萄肯定会叫疼,但现在两人心中已经被恐惧填满,生怕被坏人发现伤害她们,抬头看到对方的打扮竟然是府中的小厮后不自觉的露出害怕的神色,倒是一向温吞迟钝的江小楼反应更快,一把抓住葡萄,大叫:“抓到你了!轮到我们跑你来抓了!” 他看也不看打算搀扶他们起来的小厮,自己一股碌爬起来,又用力把英娘和葡萄拉起来,指着葡萄道:“快追!”然后拉着英娘绕开小厮往前跑,葡萄反应过来,撒丫子跟上。 小厮无言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听不到几个孩子的叫嚷声后才满腹狐疑的转弯左拐,去的正是冰窖所在的方向。 …… 江小楼领着英娘和葡萄在人群里遍寻纪泽无果,想了想,他把英娘和葡萄带到角落里,道:“你们先回去……”他话音顿住,忽然问道,“我们离开冰窖的时候关门了没有?” 英娘和葡萄面面相觑,两人不太肯定,英娘迟疑道:“我不知道,好像……是没有吧?” 江小楼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峻,英娘和葡萄被他镇住,小心翼翼的询问:“小楼,怎么啦?” 江小楼到底年纪还小,考虑事情不够周到,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们不但忘了关门,慌慌张张之下还被一个小厮撞见了,幸运的是,小厮把英娘和葡萄当成了男孩子。 他有些烦恼,急匆匆的叮嘱两人:“你们赶快回去,换上裙子,现在穿的衣服快扔掉,别让人知道你们穿过男孩子的衣服,我也要回家了。” 若他再年长几岁,在冰窖里刚刚撞上那等私密事的时候就该知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确的做法,毕竟有些**不是报官求助大人就能解决的,即使他现在找到纪泽,恐怕纪泽也会告诉江小楼什么都不要去管。 三个年龄才刚刚过了个位数的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最直接的而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大人、报官,英娘和葡萄的是非观念便是“黑是黑白是白”,江小楼却敢于怀疑到知府身上,但也仅此而 已。 接下来还不是在寻求纪泽的帮忙吗? 他现在安排英娘和葡萄回家,自己也放弃看“寒冰”回茶楼,目的是避免杀人凶手发觉有人到过冰窖,追查到他们身上来。 “你们一定要忘了今天的事情,不能让你家大人发现。”江小楼严肃的叮嘱两个小姑娘,“如果忘不了……英娘,你就装病,哭,会吗?” 英娘点点头:“嗯,会的,我不想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装病,装哭,娘就会免了我的功课。” “那我呢?”葡萄急忙问江小楼。 江小楼道:“英娘装病,她假装难受,你就和她一起哭,不能让人发现你们很害怕。” 三人商量好了各种细节后,各回各家。 两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一人道:“那个男孩儿是‘茶楼’纪老板的外甥,你去回禀大人,说尸体给人看见了,计划有变,看大人如何吩咐,再派人看住茶楼老板,若他有回去的意思,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绑了暂时关起来。” “是,严总管。”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想看没有纪瑄和江诚的可以暂时不买,等他俩要出来的时候我会在章节名字上标注,大概就是这几章了,下面是从图铺求来的人设图,本来是江诚的,但我觉得……噗——你们一定要忍住别笑 第57章 7★4禁地 直到天黑纪泽都没回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纪泽不会把江小楼一个人丢在茶楼里这么长时间,如果他和岳峰喝酒会晚些回来,那么他会派人来茶楼告诉江小楼一声,如果他不会来来,也会派人来把江小楼接过去。 几乎不用想,江小楼就知道纪泽必然遇上了麻烦。 他点燃蜡烛,房间里还有灯光,是为了造成他还在等纪泽回来的假象,把门窗关好后他收拾了些银钱和吃的东西,悄悄的下了楼,打算离开茶楼,到只有纪泽和他知道的安全地方耐心等着纪泽的消息。 就在他要从茶楼隐秘的偏门离开时,后门忽然被人敲响,响声急促,似乎惧怕着什么一样,不敢把门拍的太响,还隐隐带着呼喊的声音。 江小楼竖耳凝听,眨眨眼睛,隔着门问道:“英娘?葡萄?” 两人在外面“嗯嗯嗯”“快开门”的叫着,江小楼没开门,他又问:“怎么没有听到苹果的声音……喵?” 外面的英娘和葡萄一呆,英娘忙道:“喵喵喵!” 葡萄:“没有苹果!” 江小楼把门打开,放两人进来,然后赶紧把门关上,回过头看着两人,这次两个小姑娘依然打扮成了男孩子,但穿的衣服却比白天的要粗糙多了,他仔细看着,发现两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泪光,表情惊惶无助。 英娘哽咽道:“小楼呜呜……我家被抄了,爹娘被知府伯伯抓到牢里了……” 江小楼震惊:“人真的是知府杀的?” 英娘摇头:“我不知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别的……” 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江小楼扒着门缝往外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他想了想:“你们跟我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别哭了。” “嗯。”英娘拉着葡萄的手,“爹娘偷偷把我和葡萄放出来的,让我们去一个秘密的地方躲着,我带你去。” 江小楼一呆,疑惑的“啊”了一声,有些纳闷儿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啊?” “我……我害怕呜呜……” 葡萄可怜兮兮的问:“小楼,你能帮帮我们吗?” 江小楼老成的叹口气:“我也遇到麻烦了,小舅舅不见了,我不能和你们去秘密的地方,我要到另外一个地方等小舅舅。” 英娘和葡萄安静下来,静静的夜里,只能偶尔听到一声小小的抽泣,过了好一会儿,英娘才轻轻的说道:“嗯,那好。”顿了下,她道,“今天严伯伯展示给宾客的寒冰被换掉了,只是普通的冰块,里面还有一个死人,就是今天我们在冰窖看到的那个,知府说是我爹爹做的坏事,把我爹娘、还有姨娘、大伯婶娘们还有堂兄妹都抓走了……我和葡萄看到死人家里就出了这种事情,你也看到了,泽公子是不是也被知府抓进了牢里?”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复杂的程度有些超出江小楼的理解范围,难道小舅舅也被认为和被杀的人有关,被抓到了牢里?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英娘是一家人被抓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抓自己。 “我不知道。”江小楼一头雾水,但他从没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坚定的说道,“我要到那个地方等小舅舅回来,你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城外。” “现在天黑了,明天早上城门才会开。”江小楼又道,“如果知府发现你们两个跑了,会派人来抓你们的,到时候城门口有官兵检查,你们能混出去吗?” 被江小楼这么一分析,她们城是出不了了,而呆在城里又能躲到几时?迟早会被发现的,所有的出路似乎都被堵死,英娘抓紧葡萄的手,脑子里很乱,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过了许久,英娘擦了擦眼泪,忽然说道:“那我就到牢里陪着爹娘,小楼,我们是好朋友吗?” “嗯。”江小楼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们赵家被抓的只有主子,下人都没事,我明天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混出去,不能就算了,我不怕被抓,你能帮我照顾葡萄吗?我有银子,都给你……”她把包袱一股脑塞江小楼怀里,“你给她口饭吃。” 葡萄呜呜哽咽着,不敢大声哭,身体一抽一抽的,拼命忍着,抱住英娘使劲儿的摇头。 英娘的心情是悲壮的,她仿佛一瞬将成长了许多,轻轻抱了下葡萄,道:“葡萄,你留在外面,如果我被抓了,你要来救我,听说成了诰命夫人就能告御状,就能见皇上。”她当然是瞎扯的,只是给葡萄留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目标,给她一个念想,让她不至于做傻事。 葡萄看着她,抽着鼻子,那表情仿佛是在问:真的吗? 英娘严肃的点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真的。”她用力把葡萄推给江小楼,“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等到天明再出城,我一定能出去,出不去也没关系,葡萄会来救我!” 葡萄说不出话,扑到英娘怀里,英娘狠心推开她,江小楼拉住葡萄,把包袱还给英娘,“我会给她饭吃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看!”然后对英娘道,“那我们走了。” “嗯!”英娘重重的点点头。 眼看着江小楼带着葡萄从隐秘的偏门离开,直到再也听不到葡萄的哽咽声,英娘才搂着包袱蹲了下来,无助、伤心、害怕的闷声哭起来。 后门忽然发出“咚”的一声响,英娘哭声停下来,惧怕的望着外面的火光,又一声响,门应声而开,举着火把的衙差纷涌而入,挤满了不大的小院,一个一身劲装腰间悬着把刀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满脸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表情又透着一股阴狠,看起来分外可怕,英娘一眼看到就吓得尖叫了一声。 男人粗鲁的把她从地上拎起来:“闭嘴,再叫就砍了你的脑袋。” 英娘急忙捂住了嘴巴。 “严总管,你过来瞧瞧,是不是这丫头。”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英娘看到他震惊极了,严伯伯家的管家她是认得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英娘记性极好,见过几面的人就不会忘记,但满院子的衙差还有拎着自己的可怕男人都十分陌生,根本不是知府衙门那些常见的衙差! “没错,就是她。” 疤痕脸把英娘放下,扔给严总管:“你自己和她讲。” 严总管点点头,看了眼英娘,他笑了笑,矮□子声音温和的问道:“赵姑娘,您还认得老奴吧?” 英娘点点头:“嗯……你是严伯伯家的总管。” “很好,赵姑娘,你想救赵老爷和赵夫人吗?他们现在正在牢房里受苦,如果你想让他们放出来,就要按我说的去做,否则……”他压低了声音,恐吓道,“这位差爷不但会杀了赵老爷和赵夫人,还会杀了你,你不想死,对吧?” “不、不想。” “乖孩子。”严总管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现在,你带我们去赵家禁地,记住,想让你爹娘活命,就要乖乖听话,想想到底是禁地重要,还是你一家人和你自己的性命重要。” 英娘:“我带你们去,你们就能放了我爹爹和娘亲吗?” “自然。” “可是……为什么你们不直接问我爹爹?”英娘小心的问道,“爹爹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严总管脸上的表情有些危险:“赵姑娘,问太多……也会掉脑袋的。” 英娘打了个寒颤,心知自己别无选择,其实对方提到禁地的时候她就明白爹爹的话应验了,最终那个东西还是给他们一家带来了祸端。 她不知道对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到底会不会放了爹娘,那东西再珍贵,在英娘眼中远远比不上她一家人的性命。 赵家那处谁也找不到的禁地,其实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机关在花园里一座十分普通的假山上,英娘打开机关,假山堆里露出一个通往底下的阶梯,严总管和疤痕脸让假冒的衙差们在地面上守着,两人压着英娘下去。 又过了好几道机关门,英娘才指着一扇石门对二人道:“就在这里面,我上次偷偷来过后被爹爹发现,爹爹改了机关,我进不去,除非爹爹亲自来了……” “别废话!你爹愿意配合老子还费心用你干什么?!别跟老子耍小心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爹娘把你和另一个丫头偷偷放走吗?”疤痕脸粗暴的扯着英娘的手臂,把她推到石门跟前,“打开它!” 英娘被他推的撞到了石门,身上好疼,小声抽泣着,害怕道:“我真的打不开。” 严总管拦住想要发脾气的疤痕脸:“大当家的,反正就剩这一道门了,不如拿锤子砸开吧。” “哼,也好,你且等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英娘,“留着她也没用了——” 严总管忙道:“且慢,等门打开确认无误之后再灭口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英娘:我真的打不开嘤嘤嘤嘤(骗你的坏蛋!!!纪咕咕在里头哦!) 第58章 7★5纪姑姑粗来了 疤痕脸去找锤子砸门,石门前只剩下了英娘和严总管,英娘缩在角落里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严总管目的即将达成,自然没心情再费工夫哄她,淡淡的扫了英娘一眼就没再关注她,眼神阴郁的沉着脸,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英娘偷偷看他一眼,贴着墙角的手臂悄悄的四处摸索着,然后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她大声抽了下鼻子,借以掩饰按下机关的声音,严总管只是漫不经心的扫她一眼,发现她依然抱着手臂哽咽着便不再理会,继续思考自己的事情。 沉重的“轰隆隆”声响了起来,过道里的回音让人一时难以断定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严总管条件反射的往后看,英娘忽然“啊”了一声,惊慌的大声叫道:“那里!” 严总管转到了一半的头倏然转回去,望着黑漆漆的来路,却什么也没看见,他转过头来,发现石门正在缓缓上升,下面开了将近半尺,英娘人小身体瘦弱,蹭蹭蹭的从下面挤了进去,严总管又惊又怒,骂道:“好你个臭丫头,竟敢耍我们!”也冲过去矮□子跟着往里爬,但正在上升的石门已经开始下降,严总管只伸进去一只手臂胡乱的抓着,气急败坏的骂着英娘。 英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们这些坏蛋!砸死你!” 严总管心头一跳,想收回手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阵要命的剧痛从手背上传了过来,他惨叫着在石门彻底压下来之前收回了胳膊,他手指扭曲,骨头依然断掉,整个手掌被什么贯穿,血肉模糊,他痛苦的哀嚎不止,忽然发现了什么,睁大眼睛从自己手心里捏出一块东西放在眼前,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那是宝石!无论英娘拿来砸他的是什么东西,这道石门之后必然如传言一样有着价值连城的财宝,还有比所有的财宝加起来都更加珍贵的宝物! 英娘全身不住发抖,她手里拎着一只纯金打造的小斧头,她刚才就是用这东西砸了严总管的手,黏在斧头上的一颗宝石因此嵌到了对方的手掌中。 她回过头,望着眼前的一切:遍地的金子和宝石,每一次看到她心中的震撼都是难以言喻的,他们赵家就是靠着这些成为了富人,却远比人们认为的“掌握苏州一半经济”更加厉害,他们掩藏了真正的财力。 还有传家之宝——密室中央的那块冰雕。 金子碰撞的清脆声音传入了英娘的耳中,她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金币,弯腰捡了起来,愣愣的望着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人影的冰雕。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具体是哪个位置,但她刚才的确看到了这块金币从半空中被抛了下来,她偷听爹爹和大伯说话时知道这座冰雕能变出金子和宝石来,但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这还是第一次。 原来是真的,好神奇。 冰里真的冻着一对神仙眷侣吗? 英娘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手臂,把金子扔在地上,现在她得赶快从另外一个出口逃走,不然等他们把门砸开就死定了。 每次她和葡萄过来偷看冰雕仙人和金子的时候其实就是从那个通道里过来的,它很小,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而且太胖的一定会被卡在里面的。 英娘打开秘密洞口,正要钻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吓的心脏砰砰直跳,想了想,把刚才的小斧头拿在手上,然后藏在洞口。 “唔……你踢到我的脸了葡萄。”这是男孩儿呼痛和抱怨的声音。 英娘一呆,江小楼? “爬快点!我们要赶紧救英娘咳咳咳……怎么回事?”葡萄的声音有些惊慌。 江小楼着急道:“快点爬出去,后面着火了。” 葡萄:“被他们发现了?!” “不是……”江小楼被呛得直咳,“他们把你们家给烧了。” 英娘也闻到了一股烟火味,她大叫:“葡萄!小楼?!” “英娘!”葡萄一听她的声音就哭了,“我来了英娘你别怕啊,我来救你了。” 英娘站在洞口往里看,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葡萄已经慢慢地接近了,她扁着嘴巴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英娘……呜呜你差点就见不到姑娘我了……” 一张黑乎乎脏兮兮的小脸出现在英娘的视野里,葡萄伸出手,英娘抓住她用力把人从洞里拉了出来,两个小姑娘抱头痛哭。 江小楼不慌不忙的从后面爬出来,把自己准备的吃东西从包袱里拿出来,脱了外衣和包袱裹在一起,然后堵在洞口。 “这里好冷。”他咕哝了一句,“别哭了,还有别的出路吗?” “没有了。”英娘擦眼泪,“只有两条路,门外有坏人,这边着了火,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你们干嘛要来救我呜呜呜我好开心……” 江小楼:“……” “呃……你怎么啦小楼?”英娘和葡萄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金灿灿的石室里,一大块散发着寒气的冰块立在正当中,冰里人影模糊,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两个相拥的男女。 江小楼红了眼圈,那张在别人看来大多数情况下都显得温温吞吞好欺负的小脸上,露出了一种类似饱受欺凌孤独无依的小孩儿终于见到最疼爱他可以依靠的亲人时的表情,在英娘和葡萄疑惑又惊奇新鲜的目光注视下,男孩儿扁了扁嘴吧,抽了抽鼻子,声音变的又软又糯的喊:“爹爹,纪 姑姑……” 俩小姑娘齐齐抖了抖,对视。 英娘:本姑娘六岁就不再用这种声音叫爹娘啦。 葡萄:真是太不男子汉了。 江小楼被嫌弃了。 不过……英娘睁大了眼睛,指着大冰块问:“你在叫它吗?”她爹说了,这块冰是从她祖父那辈传下来的。 葡萄吐吐舌头,咳嗽起来:“好呛鼻子。” 石门也“轰”“轰”的被砸响了,头顶上还有灰尘落了下来,英娘一下子忘记了心里的疑惑,抓紧葡萄的小手:“怎么办?” “不怕!有我纪姑姑在!”江小楼擦擦脸,挺挺胸膛,围着冰块转了转,小拳头敲敲打打,“纪姑姑!纪姑姑!哎哟!” 他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刚刚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块金子打在他脑袋上,江小楼反应过来后忽然震惊张大嘴巴,“漏了啊!” 说的自然是纪瑄的空间。 “纪姑姑,你快醒醒啊!爹爹……呜……”怎么办都叫不醒他们,明明小舅舅说只要找到纪姑姑和爹爹他们就会从冰块里出来的。 虽然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危急时刻英娘和葡萄一向唯江小楼马首是瞻,两人跑过来帮他想办法,葡萄道:“找东西砸开行不行啊?” 英娘贡献出小斧头:“用这个!” 江小楼垂头丧气:“没用的,纪姑姑的冰最结实了。” “哎,如果有火就好了,说不定能把它烧化了。”葡萄又咳嗽几声,这里的烟味越来越浓了,甚至有些刺激眼睛了。 葡萄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小楼脑袋上灯泡一闪,高兴道:“有了!” 他的手掌贴在冰块上,刺骨的寒意冻的他手疼,他眉头没有皱一下,眼神坚毅,然后开始用力……憋火。 能融化寒冰的,只有蓝色火焰。 火焰自手掌心中冒出,事关生死,江小楼也顾不得隐瞒英娘和葡萄,从她们应对为难的反应来看,江小楼其实还是信任她们的。 暴露了小舅舅千叮咛万叮嘱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江小楼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他小脸憋的通红,眼神无比的严肃认真,他想,一定把英娘和葡萄吓坏了,没时间了,待会儿再解释给她们听吧。 葡萄在江小楼手心冒火的时候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她使劲儿的扯着身边的英娘,激动道:“英娘英娘,这个叫什么来着……我们看的那个杂耍,还记得吗?” “和胸口碎大石一起的那个?”英娘对此充满了好奇,狐疑的说道,“假的吧。” 葡萄:“你看他有没有尾巴。” 江小楼冷汗,忽然就有点明白小时候爹爹叫纪姑姑“妖怪”时纪姑姑脸上的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又一声“轰”的巨响,石门内侧裂开了一道手指粗的缝隙,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然而你冰块毫无动静,江小楼控制的蓝火却越来越微弱,即使他再不甘愿,火还是熄灭了。 冰雕上除了留下一个小孩的巴掌印外什么变化都没有。 而石门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疤痕脸、假衙差还有表情狰狞的严总管出现在三个孩子的眼前。 严总管一眼看到了英娘,目光仇恨的要开口骂她,却在看到了满室的金银珠宝后表情呆滞的张大了嘴巴。 有人激动的大喊:“发财了!发财了!”迫不及待的就往里面冲,疤痕脸仿佛遭到了巨大的冒犯一般拎着锤子猛然砸在那人的脑袋上,“咚”的一声,那人身体飞起来撞在石头上,脑浆迸裂当场死亡,刀疤脸阴鹫而愤怒的喝道,“老子准你们动了吗?!” 葡萄和英娘被这种血腥的场面吓的飙泪,双双往江小楼身后躲,一人抱着一只手臂脸埋在里面不敢看。 刀疤脸指着他们:“先解决了这几个小东西!” 江小楼泪奔,拖着两个女孩儿往冰雕后躲,自己也像个小丫头片子一样尖叫起来:“啊啊啊啊纪 姑姑——” 穿耳魔音。 英娘和葡萄蚊香眼。 不知道是不是江小楼的叫声太“凄厉”,冰雕竟然咔嚓咔嚓的裂开来,奉命正要行凶的假衙差不 由自主的停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冰雕。 “怎么回事?!”疤痕脸忽然抓住严总管的衣领,怒喝,“这是假的?!” 严总管也一脸惊惧无措:“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你看满地都是金子,怎么会是假的?” “真的冰雕坚不可摧,怎么会裂开?你自己给老子看!”疤痕脸怒指冰雕。 冰雕表面的裂缝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只听哗啦啦一声响,整座冰雕彻底散架,冰雕里层的男女“雕像”从里面掉落下来,发出硬邦邦的撞击声,稳稳当当的站着居然没倒。 这一座男女相拥的“雕像”全身雪白,女子埋首在男子怀中,只能看到了一个微笑的侧脸,男子的脸倒是全部露出来,下巴放在女子的头顶,微微颔首,亦是面带微笑。 一众恶人被这等场景骇住,“仙人冰雕”的传说流传了百年,但众人只关注它能源源不断的变出金银珠宝,而里面真的封印着一对神仙眷侣的传言并不怎么相信的。 毕竟那场腥风血雨的争夺已经过了百年之久,“仙人冰雕”下落不明,真正见过“仙人冰雕”的人已经做了古,若不是严老爷和知府得到确切的消息,“仙人冰雕”落入赵家之手,疤痕脸也不会带着手下强行参与到这场杀人夺宝的游戏中。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预料,“仙人冰雕”碎了,只剩下一对不知是真是假的“仙人”怎 么办? 疤痕脸一狠心,喝道:“先把雕像搬回去!快点解决了这几个小的。” 江小楼毫无惧色,他挡在英娘葡萄身前,冷静的朝着“雕像”一指,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们自己看看吧,报应来了。” “雕像”外层的冰霜正迅速消融,逐渐露出了真人的形貌和色彩,黑色的头发,白皙透红的肌肤,还有……颤动的睫毛。 几乎是在同时,他们睁开了眼睛。 第59章 7★6第七纲目结束 纪瑄醒来,茫然四顾,视线无论是扫过严总管等人,还是三个孩子都没有半分停顿与迟疑,满是金辉映的她还有些雾蒙蒙的眼睛逐渐清晰明亮起来。 “脱险了?”江诚开口,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凝滞不畅,无论自己的还是纪瑄的身体都没有半分的热度,他动作僵硬迟缓的松开了纪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表情越发茫然起来,当他看到江小楼时,目光顿住,露出显而易见的惊奇和困惑,“这孩子和楼儿……” “好像吧?简直就是江小楼的放大版!”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纪瑄语气尤为兴奋,并不是为了“江小楼的放大版”,而是为了满室的金子,她活动着仿佛生了锈一样的筋骨,视线漫不经心的从门口那一拨人身上扫过去,“夺宝的,看出来没,我要把这些占为己有,你没意见吧?” 她接着身体的遮挡,燃起蓝火让江诚冰冷僵硬的身体热乎起来,江诚的注意力都在江小楼身上, 父子两个你看我我看你,江小楼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郁闷,果然没认出他来,所以小舅舅说的那什么父子天性心电感应根本都是骗人的,哪里就有那么神奇了。 他委委屈屈的喊:“爹爹。” 江诚脸上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楼儿?!” “啊!楼儿?”纪瑄震惊的看着江小楼,她压低嗓音对江诚道,“我以为至多才过几天!”她感觉上和江小楼分开只是前几分钟的事情而已,虽然江小楼整个人大了不止一号,不过纪瑄对他并没有任何的生疏感,除了有一点点的不适应,没什么比原本以为死定了,结果“绝处逢生”重见天日更让她心情舒爽了,她一点也不着急搞明白目前所处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和家人团聚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走过去无比开心把江小楼抱起来,这孩子虽然依然是个矮冬瓜,但好歹长大了一些,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把他整个抱在怀里了,江小楼飙泪,等纪瑄蹂躏够了才有机会开口:“纪姑姑,他们要杀我和英娘还有葡萄。” 江小楼和纪瑄江诚的认亲让原本迟疑着不敢有任何动作的匪徒们定下心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活人被冻到冰块里模仿“仙人冰雕”不是没有可能的,既然冰雕碎了,就说明这里的一定是假货! 况且……疤痕脸和严总管对视一眼,这对男女给他们的感觉着实诡异,不能小看,两人决心先下手为强,趁着纪瑄和江小楼说话,几个匪徒已经对好了暗号,疤痕脸一声令下,纷纷拿着各自的兵器杀气腾腾的冲了上去。 纪瑄动如闪电,所过之处如疾风掠过,匪徒们头发乱舞,衣袂翻起,英娘与葡萄只是眨了下眼睛,便发现拿着举着刀啊斧子啊喊打喊杀的坏人面条似的纷纷软倒在地,而纪瑄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动过。 英娘眨眨眼,小声问:“他们死了吗?” 纪瑄看她一眼,以眼神询问江小楼,江小楼挠了挠头:“她是英娘,她是葡萄。” “哦——”纪瑄拉长声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瞥头看了眼江诚,偷笑一个,随即一本正经道,“没有死,是被烟熏的晕过去了,这里太呛了。” 谁会信啊!! 对上三个小孩儿略带无语的纯洁眼神,纪瑄面色不改:“好吧,我趁他们没注意,放了迷香,独门绝技,不能说。”她露出个为难的表情,“所以你们还是别问了。” 英娘和葡萄都很识趣,乖乖保证:“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人的。” 至于江小楼,他当然是知道纪瑄的本事,聪明的没有说什么,但也和英娘葡萄一样当这些人都是晕了过去而已。 他们被纪瑄催促着离开,并不知道两个大人在后面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明白其中含义的眼神,纪瑄笑容有些冷,给江诚做了个捏脖子的动作,江诚了然。 纪瑄故意咳嗽一声,假装道:“夫君,你带着孩子们在前面走,我善后。” 所谓善后……就是敛财。 江小楼脚步顿了下,落后几步,用一种“听完一定要冷静”的眼神看着纪瑄,小声道:“纪姑姑,有件事还没有说……其实你和爹爹被当成生财的宝贝争夺了一百年了,这里的金子都是从你空间里掉出来的。” 纪瑄表情空白了一下,立刻用意识扫了一遍空间,在心里大声的“卧槽”了一下,浑身颤抖起来——一块金子……都没有了,所有的……所有的金子,都没有了。 江小楼在,所以她才没爆发,看了眼石室里满地的金子,在其他人看起来也许很多,但事实上这些东西连她空间金子原来的一半都没有。 她一副心脏病复发呼吸困难的模样,虚弱的扶着墙,按压着胸口,另一只手朝江诚和江小楼摆了摆,声音犹如幽灵一般轻声说道:“容我缓一下……不,不不不,你们先走,在前面等我,外头没活人,放心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善后,嗯,善后。” 江诚:“我们出去等你,别太久了。” “……好。” 纪瑄深呼吸数次的效果就是,全身起火——燃烧体内能量也是一种发泄的途径,内火外烧,她努力了好久才让身上的火熄灭,愤怒的把其余的金子收入空间里,她决心像在桃花岛上破了杀阵那样用弓箭把这个地方彻底的毁了,但当她发觉空间里只剩下箭而那把一直陪伴她的战斗武器不见 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极尽抓狂的爆出一句:“卧槽!!!” 这空间太坑爹了! 外面已是火光冲天,但火势暂时还没有蔓延到这里来,江诚趁着等纪瑄的功夫,把江小楼拉到一边简单询问了一些问题,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的发展,他震惊的是自己和纪瑄被冻在冰层里已有百年之久,而郑国和周国都没有了,一统天下的是如今的燕。 脚底下震动起来,花园里有几处假山随着地面塌陷轰然倒塌,纪瑄从入口上来,表情尤为烦躁,不等江诚开口询问就一肚子火气的说道:“我的弓不见了!” 江诚愕然,他还以为纪瑄的空间只望外漏金子之类的东西,居然连弓也不见了,又想到他们两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当成宝贝抢来抢去,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的荒唐感,他叹口气,一百年积 攒的事情实在多了些,恐怕他还得要花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但还有一件事是他现在就必须告诉纪瑄的: “小泽也失踪了,也许被关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 “啊?”纪瑄的眉毛拧成了疙瘩,被当成生财的“聚宝盆”,被人理所当然的占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金子,无论因为什么,她心里是极度不爽的,可如果有人私自占有了她的弓,那她的心情可不是简单的“不爽”能形容的,丢失的东西她以后会讨回来,现在该关心的是纪泽的情况。 在人世间流落百年安然无恙,在这个档口被关押到了牢房里,可能性不大。 “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吧。”纪瑄若有所思,“一个一个来,先找到纪泽再说。” 江小楼指路,带着几人到了纪泽吩咐他接头的秘密院落,把该问的问清楚后,几个累了一晚上的孩子洗洗先睡下。 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的睡颜发了会儿呆,江诚把油灯熄了,关上门转身看到坐在台阶上的纪瑄,也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人心不足蛇吞象。”江诚感慨,“赵老爷和严家以及知府交好时,一定没想到那两人会联手在他背后捅刀子。” 纪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我忽然想到,当初得到这笔横财的时候,在墙壁上看到过警告,谁拿了这些金子,必然会给家人带来厄运,我们差点葬身海底,如今赵家又落到这种地步……你说巧不巧?” 江诚:“无稽之谈,飞来横祸算什么巧合?你难道不知道怀璧其罪?哎,你不放心,行啊,不如千金散去?” 纪瑄:“呵呵呵呵我开玩笑的。” 江诚:“你现在去衙门大牢吗?” “嗯。”纪瑄磨蹭,“那个……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问什么?”江诚疑惑,“你有话直说。” “那个嘛……纪泽活了一百多年都不老不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纪瑄多少猜得到一些,纪泽得到的小空间大概是从自己这里分出去的,连带着她的一部分能量也均给了纪泽,这部分能量没有让纪泽变得和自己一样强,却让他老的……非常慢。 她认为以江诚的聪明一定能够想通其中的关节,一直被她忽略的“白头偕老”的问题再次被摆在了她的面前,不同的是,这次江诚也知道了。 难道他就没什么想法? “没有。”江诚笑了笑,眉目柔和,“你别想太多,缘分天定不强求,那是谁说的,你们家乡的哪个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徐志摩。”纪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握紧他的手,声音坚定道,“我会找到小泽,搞清楚他不老的秘密。”她只知道,一定和自己有关。 江诚笑而不语,他并奢望不老,能和纪瑄在一起,一辈子足以,但对纪瑄而言太残忍了些,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只剩下她一人。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那我去了,很快回来,你会等我吗?”纪瑄问他,不等江诚回答,她又道,“好吧,那就等吧,我速度好快的。” 江诚忍笑,轻声问道:“你想和我做点什么吗?” 纪瑄耳朵一热,表情有些凶的瞪着他,斩钉截铁道:“不!”她十分正经的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等我一起睡而已。”顿了一下,她补充道,“说说话什么的,我们都睡了一百年了,纯洁的盖被子聊天,嗯,就是这样。” 她倾身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挥挥手,刷的一下消失在夜色中,江诚扬眉,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埖儿扔的地雷,一直没往地雷区看,今天才发现\(≧▽≦)/惊喜 明天双更!早上八点和晚上七点半 第60章 8☆1血蝙蝠 纪泽失踪了,他没有被关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纪瑄花了点时间,找遍了整个苏州城的大街小巷和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没有发现纪泽,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纪泽认识的朋友,镖师岳峰。 城里到处都是知府派出来抓捕“逃犯”的衙差,暗地里有严家的人四处搜寻,纪瑄抓了这伙人里比较地位的人逼问,得知当初严总管是打算把纪泽也抓捕起来,但他们派出去的人被另外一伙人袭击,纪泽和岳峰就是被后来的这伙人给带走的。 “说清楚,他们是什么人?”纪瑄拿着匕首架在这人的脖子上,他叫郑通,是知府衙门的捕头,少数清楚知府和严老爷密谋合作的人,严总管以及一众匪徒死在赵家的事情他们秘而不宣,对外宣称是抓捕赵家的漏网之鱼,也是在查探这件事的真相。 严总管和匪首的死让知府与严老爷十分不安,他们迫切的想查明真相,知道是哪一方势力也参与了进来。 他们怀疑是当初劫走纪泽与岳峰的那一拨人。 “不知道。”小命拿捏在对方手中,实力悬殊太大,郑通很识相的乖乖配合,问什么答什么,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着我在查,但毫无头绪,小人先前还以为夫人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纪瑄看看江诚,鼻子皱了下,问不出什么了,怎么办? “稍安勿躁。”江诚安慰她,“你歇着,我来问他几句。” “不用,你问吧,我看着他,谨防他使诈。”纪瑄威胁的晃了晃匕首,“老实点啊。” 郑通忙道:“小人明白,公子有话尽管问吧。” “奉命去绑人的有你,对吧?那还记得劫走茶楼老板和岳镖头的人都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吗?”江诚抬手制止想要说些什么的郑通,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先不用急着回答,仔细想想,凡是你记得的任何细节我都要知道。” 郑通闭上嘴,低头想了好一会儿,一边回忆,一边慢慢的说道:“我记得,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我们刚要逮捕泽公子,就被人砸倒了,其他人都晕了过去,但我还有些意识,泽公子和岳峰与他们缠斗起来,他们人多,泽公子和岳镖头都武功了得,他们不是对手,后来有人洒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是迷药之类的东西,泽公子没中招,但岳镖头被他们制服用来要挟泽公子,泽公子便跟着他们走了。” “只有这些?还有呢?他们的说话口音,是当地吗?” 郑通想了下,摇头:“不是,我听到有两个人说话,是北地口音,是……”他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山东的,对了,我看到一个人的右手手心里有个标记,因为我不止一次见过类似的标记,所以立刻就记住了。” “是什么?” “血蝙蝠。” “血蝙蝠?” “正是,血一样红色的蝙蝠,我们都称呼它为血蝙蝠。” 江诚和纪瑄面面相觑,血蝙蝠,这三个字给人一种很不美好的感觉,谁会把这种邪恶的东西印在手心里?又不是后世追求“与众不同”和“刺激”年轻人。 “你以前在哪里还见过一样的印记?”江诚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追问郑通。 郑通看了眼他们,表情认真起来,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隐隐浮出一抹畏惧的神色,他沉着嗓音,一字一句的说道:“五年前,被朝廷花了两年有余才得以剿灭的邪教,他们的标志就是血蝙蝠。” 郑通注视着二人,表情有一丝罕见的沉重,为了剿灭邪教,朝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前后两年的时间,朝廷安插到邪教中的数百名优秀卧底丧命,死状凄惨,尸体无一例外都被扔在了京城的大街上。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人心惶惶,上至高官,下至百姓,夜里都睡不安稳,生怕在自己无知无觉的时候就丧命于睡梦中。 但最终邪教还是被朝廷倾力覆灭了。 如果邪教卷土重来,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无论谁听到这个消息,都无法无动于衷,郑通观察着纪瑄和江诚的表情,等着他们露出震惊、惧怕、不敢相信等等情绪,片刻后—— “哦,你的意思是,绑架茶楼老板和岳镖头的人,是邪教余孽?”纪瑄一脸纳闷儿,“还有呢?继续说啊,邪教余孽绑架他们有什么用?” “你别着急。”江诚安抚纪瑄,回头问郑通,“邪教是做什么的?为何会被称为邪教?” 郑通:“……”你俩是大山里来的对吧?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表情,郑通诡异的有些失望,调整了一下心态,才干巴巴的说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欺骗威逼百姓加入他们,崇拜邪神,不 敬天子。” “最后一句才是‘邪教’被灭掉的真相吧。”纪瑄吐槽,“居然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剿灭,朝廷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郑通:“……” “去哪里找他们,怎么找?”江诚自动无视纪瑄的吐槽,继续自己的话题。 郑通给了一个地名:“菏泽。”他道,“五年前是在菏泽,现在我不清楚。” 再也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两人威胁了一番,把郑通放走,郑通抱拳道谢:“多谢二位不杀之恩。” “知府问起……” “小人发现一个可疑之人,跟踪他到了城外,最后把人跟丢了。” “嗯。” “干嘛不把他关到我们离开?”纪瑄不解,“万一他告密怎么办?被官差缠上了很麻烦的。” 江诚望着郑通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意味深长道:“这个郑通有问题。” “是啊,从被我们抓到开始就很配合,特别识相。”纪瑄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这不是大问题吧?他该知道就算出动整个苏州城的官差也拿我们没办法的。” “我觉得他和知府不是一伙的,此人目光坦荡,性情坚毅冷静,不是为虎作伥的坏人。”江诚笑,“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先出发到山东,找到小泽后再回来,那时候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赌什么?”纪瑄来了兴趣,她不在意郑通是好是坏,她在意的是过程的趣味性和彩头。 江诚靠过去,压低嗓音:“如果我赢了,每晚戌时到子初这段时辰,你都要听我的,如何?” “如果你输了呢?” 江诚自信一笑:“我不会输,不过,可以给你一点念想,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嘴巴真甜~”纪瑄扯着他衣襟把人往下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你这个伪君子”的鄙视表情,张嘴正要说什么,江诚竟然趁势俯身吻在她唇上,亲够了才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仍被抓着的前襟,嘴角一弯,笑了,“美人相邀,莫敢不从。” 纪瑄:“……” 躲在门后偷看的三个小孩儿看到的大部分是纪瑄的背影,江诚低下头靠那么近做什么他们几个完全没看明白。 葡萄悄声问:“仙子怎么邀你爹了?” 江小楼思考片刻,表情深沉的摇摇头:“没听见。” 英娘叹口气,她更关心的是爹娘的安危,结果爹娘的事情什么都没听到,就听见“邪教”“血蝙蝠”这些完全搞不懂是什么玩意儿的字眼了。 还有啊,仙子和小呆子他爹要去山东,山东好远的吧?那他们一定会带上江小楼,不知道小呆子的仙子纪姑姑和爹爹愿不愿意带上她和葡萄两个……小小的包袱呢? 晚饭时,英娘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的请求和希望说了出来:“我和葡萄想到山东找爹爹的至交好友林伯伯,爹爹说过,若有一天赵家因为……呃,落难,可以找林伯伯帮忙,但我和葡萄太小了,又不认识路,如果在路上遇到强盗和拐子……”她仰着小脸,认真问道,“所以,如果你们去山东,能顺便带上我和葡萄吗?” 纪瑄那筷子戳了戳白饭,歪着脑袋盯着她瞧:“小姑娘,那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他把我的弓给弄哪儿去了?” 英娘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仙子啊,我们家真的没有弓,只借用了您一点点的金子。” 纪瑄表情阴郁:“一点点?” 英娘哆嗦一下,悄悄的拉住葡萄的手给自己壮胆:“没错……一点点!而且,爹爹说了,借用的那一点点金子,我们也早就还了,真的。” 纪瑄心肝儿疼:“那您说说,我剩下的那一半金子都去哪儿了啊?” “这个……”英娘眼珠子咕噜噜转,忽然想到,“对啦!仙子,我们家也是后来才保管有仙人冰雕的,前五十年不是一直被大家抢来抢去吗?一定是那时候金子丢掉了。” 纪瑄哀叹:“时运不济。” “那……”英娘还惦记着她的事情,“您愿意带上我和葡萄吗?” 江小楼也巴巴的看着纪瑄:“纪姑姑~” 英娘往葡萄腰后一戳,俩小姑娘齐齐仰脸睁圆眼睛一个劲儿的卖萌扮可怜:“我们会努力不给您添麻烦的。” 纪瑄扶额,有气无力道:“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难搞吗?” 江诚忍俊不禁,他们原本也没打算丢下英娘和葡萄,本来想在走之前先安排好这两个女孩儿,但既然她们有去处,顺路捎她们一下也未尝不可。 况且,难得看到楼儿有谈得来的小伙伴。 得知纪瑄和江诚会把两个小姑娘带上,三个小孩儿难掩喜悦,食欲大增,然后吃撑着了,夜里睡不着两个大人只好陪着三个小东西在院子里消食,顺便话话家常。 英娘道:“仙子啊,您要到山东找泽公子吗?” 纪瑄:“嗯。” 葡萄多嘴:“泽公子是我们家英娘的偶像。” 纪瑄直乐,完全没料到自家弟弟还有这么个小粉丝,英娘气恼的小粉拳一通乱捶,葡萄嘻嘻笑着边躲边求饶。 江小楼小声嘀咕:“小舅舅才不喜欢你,小舅舅最疼我。” 英娘耳朵尖,没漏掉他这句话,冲他皱鼻子吐舌头,回头对纪瑄道:“仙子,我听爹爹说过,天 底下的事情,没有‘天眼’不知道的,我不知道‘天眼’是怎么回事,但林伯伯知道,如果你们到了山东,要不要去问一问我林伯伯?” 作者有话要说: 江公子必须得主动出击,睡觉他媳妇儿对那什么不热衷灭哈哈哈……毕竟禁欲一百年了都 第61章 8☆2葡萄可能不是人 “天眼?”什么“天眼”,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纪瑄疑惑,语气古怪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扭头冲江诚道,“好多奇怪的东西——邪教、血蝙蝠,还有天眼,我们不在的一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没什么奇怪的,这些东西也许以前就有,只是你我安居在桃坞村,不曾注意过而已。”江诚轻笑,“问一问英娘‘天眼’是什么再说,或许真能帮我们找到小泽。” 英娘惊奇道:“仙子,你说的桃坞村是哪个桃坞村?我林伯伯在的镇子也叫桃坞村,他是镇长哎。” 纪瑄一愣,若有所思:“我记得……山东原来是周国的地界吧?姓林的镇长,会不会是村长的后人?” 可能性很大……江诚也十分惊讶,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兜兜转转,他们和这小姑娘也许还有些联系,这就叫缘分了。 再加上封存着他们两人的冰雕一直都在赵家藏着,英娘的说法是,赵家用纪瑄空间里漏出来的金子财生财后,又把金子还了回去……这说不通,为什么要还回去?除非他们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动这些金子。 因为英娘的一句话,谜团越来越多,而想要解开这些谜团,势必要往山东的桃坞村镇走一趟,见一见那位林镇长了。 “我还要弄清楚其余的金子都跑到哪里去了。”纪瑄对此念念不忘。 这几日城门一直都在盘查过往的行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纪瑄和江诚打算离开苏州城的那天,南北两处城门的人都被撤走,他们很顺利的就出了城。 “有人在帮我们。”江诚这么认为,而且觉得对方很可能就是郑通。 纪瑄不以为然,尽管她心里也有些倾向是郑通,但她要坚持自己的下的赌注,承认江诚是对的,就是承认自己输了, 江诚驾车载着三个小孩儿,纪瑄骑马跟着,苏州到山东路途遥远,英娘和葡萄一心把纪瑄当成可以飞天遁地的仙人,她原本想借此把几个人放在空间里后直接飞奔至山东,但紧接着金子流失、 弓丢失之后,纪瑄发现了第三件让她郁闷无比的事情。 空间无法存放活物了,她很久都没骑过的枣红骏马不知所踪……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纪泽的空间和青春不老必然与纪瑄有很大的关系,和纪瑄容量大的暂时还没发现上限在哪里的空间比,纪泽得到的空间的确很小,但架不住人家的空间什么都能放。 纪瑄危机感忽起,赶紧对身体做了个自我评估,发现除了空间不能再存放活物一点,其它各方面都是正常的,力量和异能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这才放了心。 不过一行人只能用马车和马做交通工具按照人类的正常方式来赶路。 两个小姑娘还很天真的问了:“仙子啊,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们腾云驾雾咩?” 纪瑄一本正经的回答:“你们太胖了。” 英娘&葡萄:~~o(>_<)o ~~ 英娘很苗条,但葡萄小姑娘有点点的可*的婴儿肥,腰上捏一捏的话,能摸到很多软肉。 过了很多天之后,在某天下午,葡萄忽然宣布:“我不要吃饭了,我要减肥。” 连累奔波好几日,几个孩子都有些吃不消,正好他们投宿的镇子上这两天正在举办集会,很热闹,商量了一下,他们打算在镇子上住两个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再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没精打采的几个小的立刻满血复活,趁着天色还早着,他们在客栈附近的集市上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葡萄就宣布要节食减肥。 同行的英娘和江小楼大吃一惊,显然对她的决定根本就没有预料到。 江小楼狐疑的打量着葡萄,眼尖的看到她嘴角的一粒黑芝麻,联想到中间葡萄貌似还走开了一会儿,江小楼立刻明白过来,颇为无语的说道:“葡萄,你吃独食了吧?” 英娘小手往葡萄肚子上一摸,炸毛了:“根本就是吃撑到了!我就知道!你以前还说过宁愿变成胖子也不会减肥的!好你个葡萄——” 事迹败露,葡萄动作麻利的想往客栈外溜,英娘哪里肯放过她,气势汹汹的如同一只小老虎,嗷嗷叫着在葡萄后面追,葡萄扭脸一看,吓坏了,没提防前面有人,一脑袋撞人家身上。 英娘倒抽一口冷气,刷的刹住车,捂着脸不忍心看。 葡萄:“呃……” 她被对方扶着才没摔了,脑袋上头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小姑娘,当心些。” 葡萄:“呃——” 纪瑄扶额,推了推江诚,低声道:“你过去。” 江诚无奈的站起来,那人是个年轻公子,拿着把折扇,穿着素净的锦衣,唇角带笑,他看着葡萄难看的脸色,以为她是闯了祸害怕,刚安慰了一句:“不要紧——” 葡萄“噗”的一声喷了他一身黑黑的东西——是嚼碎了还没有消化的芝麻球,葡萄偷吃的独食。 这孩子贪嘴,吃太多了。 客栈大堂除了小二掌柜,就只有江诚一行人,以及刚刚进来的锦衣公子。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以形容。 纪瑄捂脸:“这熊孩子。” 江诚脸皮抽搐,他咳嗽一声,急忙走过去,把真正闯了祸吓傻的葡萄给牵到另外一边,英娘急忙拉住葡萄,掏出小手绢给她清理。 “在下是这孩子的叔父。”江诚态度诚恳,十分抱歉的样子,递过去一方手帕,是过来之前纪瑄悄悄塞给他的,愧疚道,“你先擦一擦,若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一身还没穿过的衣服,就在客房里,你先换上,这身衣服等清洗过后再还给你如何?当然,如果你有急事要走,可以把这身脏衣服留下,在下把衣服的钱赔给你,如何?” 那人脸色稍霁,苦笑道:“不必了,这小姑娘并非有意,在下何苦与一个孩子为难,容我上去换身衣服。” 葡萄忙道:“脏脏脏衣服,我、我来洗。”她脸上透着不安,望着年轻公子,脸上一副做错事之后的羞愧和自责。 那人看了她片刻,温和一笑:“不妨事的。”迟疑了一下,他的手在葡萄的发髻上轻轻摸了下,以示安慰,“别放在心上。”毫无芥蒂的冲江诚笑了笑,上楼去了。 大伙齐齐松了口气,葡萄十分沮丧,况且她虽然有些粗神经,但又不是全然没心没肺的,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刚刚不但闯了祸,还恶心的喷了人家一身,她觉得没脸,再也呆不下去了,小声道:“我不饿了,想回房休息。” 纪瑄赶在几个人说话之前开口:“嗯,去吧,今晚一起上街玩,听说镇子上的集会一年才一次,热闹的很,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儿的,我们吃了饭再叫你好吗?” 葡萄低着头“嗯”了一声,垂头丧气的上了楼。 英娘好担心她,听到葡萄在楼上关门的声音后,她道:“我上去陪葡萄吧?” “让她一个人待会儿,晚上带她出去玩,散散心就没事了,别担心。”纪瑄揽着她的肩膀,让女孩儿坐在自己身边。 想到葡萄那个小姑娘,江诚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贪吃到把撑到吐的地步,这孩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幸好碰上个好说话的。 江小楼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人这么能吃的,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和不解:“英娘,葡萄在家里也是这样的啊?” 英娘忧郁,老成的叹口气:“哎,葡萄是个小吃货啊,我娘说,我就是被葡萄给吃瘦的。” 江小楼慢吞吞道:“那你娘是不是虐待葡萄了。” 英娘柳眉倒竖:“胡说!我娘疼葡萄和疼我一样的!” “哦。”江小楼表示自己明白了,“那葡萄的娘是谁啊?” 英娘咬着筷子,两撇细细弯弯的眉毛纠结起来:“不知道啊,爹娘说,葡萄是孤儿,可是……”她眉毛拧成疙瘩,似乎有些为难,瞄了眼江小诚,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大人,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放下筷子,咬着手指头道,“那个……我连葡萄都没说过,但我想请你们帮帮忙,所以会把我听到的事情告诉你们,不要让葡萄知道,好吗?” 纪瑄和江诚对视一眼,都有些感兴趣,毕竟英娘和葡萄的关系大家是有目共睹,能让英娘瞒着葡萄的会是什么呢? “嗯,你说。”纪瑄保证,“我不告诉葡萄。” “我从来不乱说话,不出卖你的。”江小楼一看到英娘的表情就全身发毛,想到那个惊悚又惊悚的威胁,头皮都炸了起来,嘟嘟囔囔的说道,“爹爹和纪姑姑在,才不会让我嫁到你们家受苦呢。” 纪瑄面色古怪,眼神微妙的在英娘和江小楼之间扫了个来回,清清嗓子:“英娘,说吧。” “哦,是这样的。”英娘轻轻道,表情神秘兮兮的,“我以前听两个下人——他们两个后来被娘给赶走了,我无意中听他们讲,葡萄是爹爹在外面的私生女……” 江诚咳嗽起来:“瑄瑄,这样不大好,我还是上楼吧。” “别走啊!”英娘撇嘴,“他们胡说的,爹爹喜欢哪个就直接接回来了,才不会在外面偷偷养外室。” 纪瑄望天:“姑娘,说重点。” “我听了下人的话,很希望葡萄就是我的亲姐妹,本来想找娘问清楚的。”她顿了一下,“那天就是嚼舌根的两个小人被撵出府的一天,我找娘的时候,听到她和爹爹说话了。” “我娘说:‘这些年咱们家并没有发生任何怪事,葡萄大概是肉骨凡胎吧。’我爹说:‘那可未必,也许只是因为她还小,法力微弱呢?’后来爹娘没说话了。我懂他们的意思,他们认为葡萄不是人。” “仙子。”英娘叫纪瑄。 纪瑄道:“你和江小楼一样叫纪姑姑吧。” “好吧,纪姑姑,你是神仙,能不能帮忙看一看,葡萄到底是凡人,还是妖怪,还是神仙呢?或者是半妖?半仙?” 纪瑄囧囧有神:“我觉得葡萄是人,你爹娘原话就是刚才那样?” 英娘心虚的看着手指:“差不多啦,就是那个意思,嗯……我也没有听的很清楚,反正他们有讲葡萄的名字,还说了法术什么的……不就是在说葡萄很有可能是神仙或者妖怪的孩子吗?” 纪瑄无力:“乖,咱老老实实吃饭吧,别想太多哈。” 楼上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江小楼警觉:“好像是从葡萄房间里传出来!” 第62章 8☆3纪大大头上动土 掌柜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吩咐小二:“你上去问一问那姑娘怎么了,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小二应了一声,蹬蹬噔的往楼上跑。 英娘不放心:“我去看看。” 掌柜笑道:“大概是心情不好……踢翻了凳子什么的,您这会儿上去,那位姑娘脸皮薄点大概要不好意思了,先让小二问一问,真有什么您再上去也不迟。” 英娘回头看了看纪瑄他们,皱着小脸问:“是这样吗?” 纪瑄一笑:“你和葡萄是好姐妹,你这会儿上去她也不会恼你。” “哦,那我还是上去看一看吧。”英娘往楼上走,小二正好下来,摸摸后脑勺冲众人干巴巴一笑,“那姑娘说她要睡觉,不让人进去。” 英娘嘟着嘴巴:“我还是上去看看她,葡萄以前也没这样啊。” 镇里的客栈比较简陋,楼梯有些窄,一次只能容一个成人通过,两人并排走就很挤了,小二下楼下了一半,正好挡住英娘的去路,尽管英娘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但和一个成年男子贴着身体挤过去到底不合适,英娘抬头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小二,道:“算了,我给你让路好了。” 她转身正要往下走,纪瑄忽然站了起来,裙子下摆飞起,划过空气的弧度给人一种凌厉的错觉,她把英娘从楼梯上抱下来放一边,一步越过四五个台阶,眨眼间到了小二跟前,冷着脸挥手推开他,喝了声:“滚开。” 小二从楼梯上蹭蹭蹭的滚了下来,掌柜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哎哟这是要杀人了——简直欺人太甚了!” 小二躺在地上直哼哼,掌柜眼见纪瑄走到葡萄的门外,更来劲儿的大声叫道:“我要报官!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报官!” 纪瑄一脚踹开门,房里没人,只有一只翻倒的鼓凳。 “这是怎么了?”方才的年轻公子从另外一间客房里走出来,他另外换了一身衣服,疑惑的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纪瑄,又瞥了眼楼下哀嚎不止的小二,“谁要报官?” “王公子啊,您可要给我们做个见证啊,这位姑奶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生生把店小二从楼上给推了下来,这不是要人命吗?”掌柜愤愤然,看着蜷缩在地上呻|吟的小二,怕他伤到骨头,没敢乱动他。 纪瑄没搭理他们,只对楼下的江诚说了句“葡萄没在房里”,江诚就明白了过来。 掌柜和小二乃一丘之貉,方才看似热心的帮忙,实则居心不良,想方设法的阻止、拖延他们上楼。 那一声响不是葡萄故意踢翻了凳子,怕是葡萄被人挟持挣扎中不小心踢翻的。 “楼儿,带着英娘过来爹爹这边。” 江小楼听话,拉着英娘的手走到父亲身边,英娘愣愣的:“葡萄呢?” “这要问掌柜了。”江诚瞥了眼掌柜,在他开口争辩之前又问,“这客栈中还有其他投诉的客人吗?” 掌柜一脸气愤,一副“不屑搭理你们”的表情,冷冷的哼了一声。 江诚点点头:“没有。”然后抬头朝着纪瑄的方向看了一眼。 纪瑄心领神会,瞥了眼那位王公子:“不介意我到你房间里搜一搜吧?” 王公子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被冒犯了的愤怒,冷声道:“姑娘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是在下绑了你们的人么。” 纪瑄似笑非笑:“王公子,人命关天,我何时说过是你绑了葡萄,只不过想进去检查一下,是不是‘坏人’的同伙把葡萄关到了你房间里,王公子何必如此激动?再者……”她脸一沉,“我只说葡萄不在房里,有说过她被绑了吗?王公子未免太武断了。” 王公子眼睛闪了闪,侧身让开,脸色不大好看:“姑娘都说到这份上了,在下若还是阻拦,岂不承认了自己就是‘坏人’的同伙么,请吧。” 纪瑄不客气从他面前走过,进了客房。 她慢慢地踱到了房间中央,竖着耳朵,静静凝听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墙角摆放的箱子上,她歪歪头:“王公子?” 王公子打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扇了扇,瞥了纪瑄一眼就把视线给移开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恃无恐的样子:“请吧,在下既然答应给姑娘检查,姑娘翻看什么自然都无妨。” 纪瑄掀开箱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伸手翻看箱子里叠放整齐的衣服,这里面的确不像能藏的下一个人的样子,而且箱子里除了衣物再也找不出别的东西,难道是她听错了?怎么可能。 纪瑄若有所思,王公子嘲弄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还没看够吗?姑娘找到人了没有?用不用在下把箱子里的衣服腾出来让你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哦,不用了。”纪瑄微笑,“我自己来。”她弯下腰,两手抱着箱子的两侧,轻蔑的扫了一眼王公子,王公子脸色微变,表情紧张起来,“你想做什么——”纪瑄拔萝卜似的使劲儿往上一拔,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箱子被纪瑄举了起来,然而箱底依然紧紧的贴在地上,似乎和地板黏在了一起。 纪瑄把没底的箱子扔开,拨开散乱的到处都是的衣物,看到箱底上因为她刚才的动作裂开了一条缝,她手指在裂缝上轻轻按压,没怎么用力,裂缝的地方就被她按出了一个缺口,纪瑄抓着缺口的木板一块一块的把木头给掰开,很快就看到了被藏在里面已经昏迷的葡萄。 楼下乒乒乓乓乱响一阵后安静了下来,纪瑄抱着葡萄出去一瞧,不由乐了。 原来掌柜和王公子见势不妙想逃,被早有防备的江诚拎着长凳给砸翻在地,掌柜和王公子你压我我压着你叠在一起,上面架着一张长凳,江诚坐在中间,不动如山,英娘和江小楼用自己身体当秤砣挂在两边。 江公子早就不是昔日的弱书生了,虽然不会武功,可蛮力还是有的。 幸好正逢小镇集会,大家伙都上街热闹去了,客栈外头没有什么人经过,纪瑄随手扯了一床棉被,铺在两张合并的桌子上,把还昏迷着的葡萄给放上去,然后利落的锁了客栈的门。 “这两个……三个人怎么处置。”江诚抬下巴,指了指还在挺尸中的小二。 纪瑄让江小楼和英娘下来,掌柜和王公子正晕乎着,江诚一个人足以,她嘱咐两个小孩儿:“你 们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我们把这三个坏蛋给绑起来。” “葡萄呢?”英娘着急的问。 “她没事,中了迷药,我待会儿就把她叫醒。”纪瑄摸摸英娘的发髻,“乖,去吧。” 俩小孩儿一走,纪瑄表情就狰狞起来:“江诚,你起来。” 她把王公子单独拎了出来,让他面朝下趴着,手按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沉声问:“抓葡萄做什么?” 王公子痛呼:“是、是要卖给人伢子!”他说完,脖子一冷,刺骨的寒意侵入他的身体里,他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像是被烈火烧灼一样,他完全无法形容那种疼痛,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叫也叫不出声,动弹不得,死不了,也昏不过去,十八层地狱煎熬灵魂的烈焰之海也不过如此。 “要说实话吗?”纪瑄问。 他艰难无比的点了点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纪瑄这才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王公子冷汗淋漓,觉得自己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身上的痛苦消减,残留的伤害和恐惧却会永远跟随着他,他不知道纪瑄对自己做了什么,可他只有一个念头,刚刚的痛苦,他宁死也不愿意再遭受一次。 王公子右手手心朝上,撩开衣袖,在他手腕上,有一个烙印——血蝙蝠。 “客栈是用来掩人耳目,我们的目的是为蝠神猎获符合条件的少女,我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你们最好把掌柜和小二都杀了,否则我活不成,你们也会被卷入无尽的麻烦当中,蝠神……是真正的神。”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王公子的嗓音都颤抖起来。 掌柜和小二听到王公子的话,齐齐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叛徒!” “蝠神不会饶过你的!” “你会下地狱!” 王公子冷哼一声,地狱,他刚刚不是才回来吗? “闭嘴!”纪瑄起来踹小二一脚,多处骨折的小二嗷嗷惨叫起来,江诚也很有眼色的猛地往下一压,踩着掌柜的腰喝道,“闭嘴!” ……这么疼怎么闭嘴。 王公子:“……”这都是什么人啊,和他们比起来,被外人成为“邪神”的蝠神真是太善良了。 江小楼背着一大捆绳子,小手捂着英娘的眼睛:“我们等会儿再过来。” 英娘打掉他的手:“我见过比他们更惨的!屁股被打烂的,都是血,你看过吗?” 江小楼默了。 “纪姑姑,福神是什么?”英娘从江小楼那儿接了绳子给纪瑄递过去,“能给人带来福气的神马?” “那个fu啊……”纪瑄拿出一根先绑了掌柜,瞥了眼王公子手腕上的血蝙蝠,“是蝙蝠的蝠吧,给人带来福气?不给人带来厄运就算好的了,哪里是什么神,疯人塔里跑出来的还差不多。” 英娘皱眉,撅着嘴巴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把葡萄藏起来啊?” “问你呢。”纪瑄踢了下王公子。 王公子抽着冷气,心里不忿,对纪瑄却是真心恐惧,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恼她弄脏了我的衣服,便挑她下手,准备将她献给……邪神。” “邪神会对她怎么样?”纪瑄正准备去绑小二,小二惊惧的叫道,“我骨头断了,动不得,跑不了,你还绑我?!” 王公子凉凉道:“你最好杀了他们。” “连你一起杀?”纪瑄冷笑,“回答我的问题。”她好不心软的把嗷嗷惨叫不止的小二紧紧的绑住,和掌柜一样塞住了嘴扔到角落里呆着。 王公子趴在地上没力气动弹,抬脸看了看纪瑄,沉声说道:“吸血。” 第63章 8☆4吸血夜魔 “他喜欢吸食处子之血,尤其是十三到十五岁的少女,五年前被朝廷剿灭的邪教,实则是他弃车保帅之举,牺牲的是跟了他五十年的一名教徒。”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他是真正的神明?” “因为他不会老,而且能让跟随他的人永葆青春,至少被他丢掉的棋子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的容颜变过,所以信徒们对他疯狂崇拜,认为追随他能够死后成仙。”王公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但我自从见过他吸食鲜血的模样后,就再也不相信他的话了。” 江诚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可你还在为他做事,不是吗?还有你的标记,与掌柜小二的烙印位置不同。” “那代表身份地位的不同。”王公子看着手腕上的血蝙蝠,仿佛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那是每一名教众都必须经历的一道程序,烧红的烙铁在你的手掌心、手腕还有其他地方烙下印记,最后再以颜料染色,焦黑一片的蝙蝠就成了如今看到的血色蝙蝠。 那些坚持到最后一个程序的教众不知道的是,其实有很多人都没能坚持到最后,皮肤感染、溃烂,因此死去。 从那时起,他对邪神疯狂的崇敬里多了一丝恐惧和怀疑,而在亲眼看到不该他看到的画面之后,他最终决定离开那个地方,在远离“神明”之地继续为他卖命。 没有人能背叛邪神,更没有任何一个背叛者能逃脱邪神的惩罚。 “继续说。”纪瑄不耐烦的打算他的沉思,催促他快点。 王公子回神:“地位越高,被标记的位置就越是隐秘,而之前手掌、或者手腕上的标记则会由邪神亲自动手帮忙消除,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也正因为如此,众人才更加相信他是真正的神。” “这么说。”纪瑄若有所思,“你在最开始,右手掌心也是被标记过的?” “对。” “怎么了?”江诚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 “不知道啊。”纪瑄看了下不远处假装照顾葡萄实则竖着耳朵偷听正起劲的两个小孩儿,抿嘴笑了下,他们两个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害怕,有些大人总认为类似的这些事情会污染孩子幼小纯洁的心灵,但纪瑄觉得这种想法并不是适用于所有小孩儿的,比如江小楼和英娘,他们两个就是例外。 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的黑暗、邪恶的人或事,明白他们的把戏,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被轻易的伤害、污染。 我们要的不是易碎的玻璃心,而是一样透明、纯洁,但更加闪亮、坚强的钻石心。 所以,偷听就偷听吧,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掩饰生怕被大人发现的紧张小模样也挺有趣的。 她走到王公子跟前,蹲了下来,拾起折扇抬着王公子的右手臂,仔细打量着他的手心,干净、光洁,看不出这里曾经被烙铁烙下过一只血蝙蝠的标记,他右手的手掌,没有掌纹。 纪瑄的手指点着他的手掌心,王公子只觉得掌心一烫,一股焦糊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开来,他想起刚才纪瑄对自己的折磨,冷汗流下来:“该说的我都没有隐瞒,你还想作甚?” “你没掌纹。”纪瑄答非所问。 王公子瞥了眼掌心黄豆大小的焦痕,道:“所有被消除过痕迹的人都是这样。” 纪瑄不说话,她扔了折扇,没有告诉王公子他手掌心的那块皮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从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揭下来的一部分,转而问道: “我很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关于邪神吸食鲜血的那一段。” “我看到……一张苍老可怖的脸,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的脸。”王公子放下刚刚的小插曲,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扭曲了一下,“那些少女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被堵上,他走过去,直接朝着一个人的喉咙咬了下去,他把她们当做食物,他咬破她们的喉咙,她们很快就死掉,他从来不喝死人的血,所以如果在正在进餐的时候发觉‘食物’断气,他就会挑选下一个新鲜的猎 物,每一次进食,都有十来个少女被他活活咬断喉咙……然后,他又从苍老变成了年轻,和十几 岁的少年一般无二。” …… “真恶心。”纪瑄满脸厌恶,“又是个变态。” 葡萄终于醒来,英娘和江小楼陪着她,正在给她讲解昏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纪瑄把掌柜小二与王公子分开关了起来,不确定如何处置他们三个。 提到那位所谓的“蝠神”时,纪瑄和江诚都膈应的很。 江诚道:“邪神倒是有些像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妖怪,同样靠吸食鲜血为生,人们叫他们吸血夜魔,据说他们的原身是吸血蝙蝠。” “我们那里叫吸血鬼,好听点的是血族。”纪瑄对江诚的博闻强识虽然见怪不怪,这时候还是有几分无语,“别告诉我书上的吸血夜魔青春不老无论男女都是俊美非凡。” “这倒没有记载,你们家乡的血族是这样的吗?”江诚好奇的问道。 “对啊,皮肤在太阳底下还能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呢。”纪瑄把在电影上看来的吸血鬼相关传说告诉江诚,“他们还能把人类也变成自己的族类。”提起这个纪瑄又想起一直困扰着她的一个问题,人家血族都有本事把人类同化,为什么到了她这个非人类这里,对此却没有丝毫的头绪?唯一一起成功的例子,她亲弟弟身上的变化,还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略过吸血鬼的问题,纪瑄问:“我们怎么处置他们三个?” “送官。” “送官?”纪瑄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送官,朝廷得知道五年前的邪教还有漏网之鱼,邪教教众不止山东有,别的地方也有,光凭我们两个是不可能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朝廷参与其中,才能不让更多的无辜少女遇害。”江诚沉吟,“我们不必出面,你暂且治好王公子,留着他有大用,让他代笔把前因后果写清楚,连同掌柜小二一起送到官府,瑄瑄,你想想看,小泽又不是少女,邪教抓小泽的能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为了害命,那就是为了谋利,小泽身上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纪瑄思考,“邪教的主脑是邪神,他想从小泽身上得到什么?小泽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的?”她低着头自言自语,“小泽能有什么让他注意的?” “如果邪神原来只是一个人类呢?”江诚提醒她,“小泽什么也不用做便能青春不老,可邪神要靠吸食人的血液。” “那一定很恶心,毕竟喝了至少有五十年的人血。”纪瑄明白,“他想知道小泽的秘密,他想得到真正的不老青春。”纪瑄眼睛闪了闪,“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江诚,你有没有发现,一百年前郑国的皇帝用童男童女炼药、还有那座始皇所建的‘通天柱’、以及现在以吸食少女鲜血保持青春的邪神,他们的目的,全都是长生不老。” 江诚一怔,蹙着眉头,迟疑道:“这样说来……瑄瑄,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他有些忐忑,他重生的秘密,不是不想告诉纪瑄,完全是他重生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当他与纪瑄心意相通,完全不需要隐瞒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对她坦白了。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的那天吗?” “哦,你好狼狈,看着我,求生意志十分强烈,你不知道那时候你的眼睛有多明亮,我现在都没忘记。”纪瑄笑了笑,“一直没说,你混的也太惨了。” 江诚尴尬:“我那不是生病了嘛。”他咳嗽一声,“其实那天正是我重生的日子,我曾经死过一次。”看着一脸愕然的纪瑄,江诚秉承早死早超生的原则,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惨不忍睹的前世,还有那一世没活过六岁的江小楼,“他们那样对待楼儿和我……也是为了长生。”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纪瑄本想更严厉一些,但她自己还不是没有把全部告诉江诚,比如她最先意识到他是谁的时候,是因为想到了末世里水如云那完全没节操没三观没下限脑补过度的肉文吗? 一丁点的隐瞒,哪怕在心里认定了这样对双方都最好,坦白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带来无尽的烦 恼,也都让她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责问江诚。 她生气,生江诚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但更恼恨写了那本错别字一大堆的脑残臆想小说的水如云。 江诚呵呵笑,纪瑄不生气他才害怕,越是暴躁,炸毛的越厉害的纪瑄他越是不怕,左右无人,他蠢蠢欲动,胆大包天的捏了捏纪瑄的脸颊,趁着纪瑄仰脸怒瞪过来的时候一口亲上去,在纪瑄发怒推开他之前又赶紧跳开,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一样,贼兮兮,贱兮兮。 纪瑄笑骂:“登徒子!猜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左眼‘猥’右眼‘琐’,壮士,您又被附体了?” 江诚不满的看着她,抬着下巴皱着眉头,表情无辜到了极点:“本公子相貌堂堂,一身浩然正气,哪里猥琐了?还有,叫夫君叫诚诚,壮士不敢当。” 纪瑄一副“我要吐了”的表情。 夫妻俩没个正形。 “认真点,你想要那位王公子做什么?” “这个嘛。”江诚自信满满,“我们来个顺藤摸瓜,去山东桃坞村镇找林镇长或许会无功而返,不如让他们自己人带我们进去,而且我敢保证那位邪神会迫不及待的来见我们。” “不。”纪瑄稍稍一想,就明白江诚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是‘我们’,是我,你不能去,我一个人更方便。” “你就不能委婉点?”江诚郁闷,“我这辈子也没可能赶上你,但在一般男子当中算得上优秀了吧?再说了,我还得照顾楼儿他们几个,没打算过去托你后腿,事情了解后到山东与我会和吧,我先见一见那位林镇长,看他到底是不是故人之后。” 第64章 8☆5邪神 精铁的打造的笼子里,纪泽盘膝而坐,心平气和的闭目养神,岳峰靠在笼子的一个角落,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已经被关在这里有大半个月了,纪泽仍然和刚刚被抓来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不见一丝的狼狈,而岳峰的下巴上胡子拉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倒是一如既往的坚毅,半个多月的囚禁除了 夺走了青年用来掩饰“小白脸”的大胡子外,并没有让他改变什么。 看了眼老僧入定般的纪泽,岳峰按耐不住的问道:“贤弟,平常的这时候送饭的早来过了,今日怎么到了这时候都没动静?你说是不是这伙龟孙王八蛋们内部出了乱子,没工夫管我们?” “大概吧。”或许是他们的另外一个把戏。 自从他和岳峰被抓到这个地方以后,除了每天给他们送饭送菜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过来,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们,目的到底是岳峰还是自己,他一概不知。 不过和岳峰谈过话之后,他大概能猜得到,对方很有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岳峰是被自己连累了。 如果对方真的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的话,把他们抓来后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的确是一种比较高明的精神折磨,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开始烦躁不安的时候,对方的计谋也就奏效了。 难道现在开始的是饥饿折磨吗? 纪泽扫了一下他的空间,翻看了下里面的东西,靠着这些东西,他其实能够打开铁笼子,只要把 岳峰打晕了暂时放在空间里,逃出去后再用“被神秘人救了”的理由搪塞,以岳峰和自己的关系,他是不会怀疑的。 问题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对方没有达到目的很可能还会继续纠缠,若下次被抓住想要逃跑就没那么容易了,纪泽迟迟不动手逃跑,是想弄清楚抓自己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正当他在琢磨对方的用意是,听到了一个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一个二十来岁的锦衣青年站在笼子外面,分别打量着纪泽和岳峰。 岳峰见来的不是送饭的,兴致缺缺,对他*理不理,出现在这里的再如何人模狗样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纪泽倒是觉得这人的出现有些不寻常,淡淡问道:“有何贵干。” 那人若有所思的望着纪泽,笑道:“看来你就是纪泽了,在教中他们都唤我王公子,主人要见你。”他拍拍手,岳峰和纪泽中间忽然落下一道沉重的栅栏,把两人隔开,而与此同时,纪泽面前的笼子打开了一道门。 “随我来吧,除了主人,还有另外一个你意想不到的……”王公子神秘一笑,言尽于此。 “贤弟!”岳峰着急,“你别听他的!喂!小白脸,放我出去!老子要和贤弟一起去!” 王公子嘴角一抽,看着岳峰,略有些无语:“论小白脸,你更像吧?”尤其是他清秀的浓眉大眼,看着比姑娘家还要好看一些。 岳峰最恨人说他是小白脸,闻言一双眼睛凶狠十分的瞪着王公子:“等老子出来,非要把你个小白脸打成猪头脸。” 王公子冷嘲一声:“等你出来再说吧。”他瞥了眼纪泽,“走不走?” 纪泽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带路吧。”他安慰岳峰,“稍安勿躁,我不会有事。” “你小心。”岳峰不放心,无奈人家只点名要见纪泽一个。 “不用蒙上我的眼睛吗?”纪泽问他,毕竟被抓进来的时候他和岳峰都是被绑成了粽子又蒙上了眼睛,那滋味真不好受,况且蒙眼睛对他而言根本没用。 王公子冷淡的说道:“没必要。” 这个地方和纪泽所想的一样的冷清,没有来往的巡逻队伍,没有森严的戒备,出乎意料,这里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宅邸,宅邸很大,却没有配备足够多的下人。 纪泽若有所思:“你不怕我跑了?” 王公子步履不急不缓,听到纪泽的话背影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声音是一贯的平静冷淡:“整座城都是主人的,整座城的子民都是主人的教众,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出现都逃不过主人的监视,你能往哪里逃?” “整座城?哪一座城?” 纪泽原本没指望王公子会回答,但他却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纪泽,唇边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连州城,郑国最后一个皇帝殒命之所。” 他走到一扇门之前,轻轻的敲了三下:“主人,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你退下,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主人”的声音像沼泽里毒蛇,湿冷,粘滑,让人畏惧、本能的厌恶,纪泽脑子里浮出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形象来,苍白、光滑的皮肤,没有一丝的皱纹,清秀的五官,唇角卷曲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怪异笑容,浑浊的眼睛,漆黑一片,透不出半点光亮,阴冷又兴奋的表情,像极了传说中的变态。 他抱着这种念头,推开了门,走进去。 房间里光线很暗,密不透风,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一张夸张的镶着珠宝材质是金银的椅子上,半躺着一名和纪泽想象当中的形象几乎一样的少年,青黑的眼圈,扭曲阴暗的气质,还有华丽至极的衣袍,以及搭在扶手上的手。 纪泽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的把视线移开,指甲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而这人是十根手指头根根都留着至少长达一寸的指甲,还恶俗的涂着血一样的艳红。 真是,太恶心了。 也正是转移视线之后,纪泽才看到隐在阴影中的床榻上眼睛紧闭的女子,不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姐姐?!” “呵呵呵呵……”邪神低低的笑起来,他虽然很年轻,笑声却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仿佛少年人的皮囊下装着一个年老的灵魂。 “认识她吗?很熟悉吗?”他的声音透着兴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抬起手指,艳俗又邪恶的红指甲指着纪瑄,“郑国还没亡的时候,我在连州城中见过她一面,她于江家公子并肩走在街上,是那样的幸福恩*,我妒忌的发疯,为什么景家破了,我就要流落街头,为什么江家破了,他还能过的那样惬意自在?我费尽心思也难博美人一笑,而他只要把捡起来的帕子还给她,就能捕获美人芳心!” 纪泽无语,难道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充当心灵垃圾桶的吗?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纪瑄,默默地同情了一下自家姐夫,一百多年前的桃花债被个变态在姐姐面前揭露,您自求多福吧。 好在美人哪怕国色天香也早作古不知多少年了,即使活着也是个牙齿掉光光的老婆婆,姐姐顶多吃一点点小醋吧。 心绪平静理智回笼,纪泽压下看到纪瑄的喜悦,无论多少年没有见,他依然相信纪瑄的本事,这人也是个活了不下百年的老妖怪又能怎样?总之,姐姐一定是清醒着的。 邪神还在继续,纪泽不打算插嘴,他要做的就是沉默,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等着压抑了太久化身话唠的反派把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主动讲出来。 但纪泽没想到这位憋了一百年把自己生生憋成话唠的反派有那么啰嗦龟毛,从江诚少年成名自己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开始讲,讲到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少年,标准的纨绔子弟,家人老是那江诚和他比,活在天才的阴影下有多痛苦之类的…… 巴拉巴拉…… 纪瑄眼尖的看到纪瑄□被褥里不住颤抖的手指,好在他在纪瑄发飙之前啰嗦完了他和江诚之间的单方面的恩恩怨怨,进入了姐弟俩等待已久的正题。 邪神:“……终于,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我没想到,我被迫吃下的猴脑竟然能让我得到不死之身!” 纪泽两秒后才意识到他口中的“hou nao”是“猴脑”,没忍住露出个膈应的表情,好在邪神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语气狂热的说道: “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想要……”他想要了半天,像毒瘾发作了一样全身颤抖起来,他端着矮几上的玉碗咕咚咕咚喝了痛快,放下碗,露出鲜红鲜红的嘴唇。 那是血。 他眼睛发红,“我好饿,好饿,好想吃……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把一个乞丐拖入了深巷里,我咬断了他的喉咙,吸食他的鲜血,吃了他的皮肉……” “终于……满足了。” 纪泽胃里一阵恶心,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丧尸,但被丧尸咬过也会变成丧尸,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并没有听过哪里有行尸或者僵尸出现的。 “可是……我也有厌恶的一天,厌恶吃人肉,厌恶喝人血,我挑选最鲜嫩的肉来吃,挑选处女的 血来喝,我不断变着花样,为了长生不死,我忍耐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食物。”他痛苦的抓住头发,长长的指甲在脸上划下了一道道的血痕,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我不要再吃哪种恶心的东西,我想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于是我不再吃人肉,不再喝人血,但我惊恐的发现我开始变老!第一次是一个月里脸上有了皱纹,第二次我停下吸食血液,皱纹在一天之内就出现在我的脸上,我明白我已经离不开那种生活了,离不开新鲜的血液和人肉!”他疯狂的冲纪泽大声咆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能够站在阳光之下,你不用吃那种喝那种恶心的东西,却能长生不老,而我却要像个野兽一样茹毛饮血!” 他浑身颤抖,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纪泽,“要么告诉我长生的秘密,要么我就把你的姐姐活活煮熟了吃掉!当然,在这之前我会给她放点血,有人告诉我,你姐姐才是真正得到了长生不老的人,也许喝了她的血能让我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他眼里透着渴望,“可我不想杀她,长生之路上总得有个能陪着我走下去的人。”他轻柔的声音变得尖细怪异,“乖孩子,告诉我,你是如何从你姐姐那里得到了永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的焦头烂额……不小心把更新给忘记了。。。 第65章 8☆6秒爆。。boss 长生你妹!陪你妹!你他妈一个恶心巴拉的怪物也敢惦记我姐?痴心妄想吧!你还不配! 以上是纪泽在心里对某个妄想症的神经病的咆哮,他面带微笑的比了个口型,邪神皱眉:“你说什么?说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大爷的乖孩子。 纪泽在心里骂,镇定的对他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永生的秘密,但我想知道,告诉你我姐姐长生不老的那个人是谁。”他冷静沉着的补充,“一个名字,换一个永生的秘密,希望你不是把‘友谊’和‘承诺’看到太重的人,否则那就真的太愚蠢了。” “哦。”邪神轻轻笑起来,“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他早就变成了一抔黄土,他是原先周国的皇族之后,我只知道他姓周,再多的就没有了。” “有画像吗?”纪泽不满他给的信息,太少了。 “当然。”邪神两条腿交叠着放在凳子上,眯着眼睛道,“好歹算是为我指点过迷津的恩人,当然得用香烛供奉着。”他随意的朝着右边的墙上一指,“在那里挂着,你有的是时间看它,现在,把我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就这些?”纪泽皱眉,佯装不满。 邪神眯着眼睛道:“别搞错了,你原本没资格同我讲条件的,若非本尊心情好,又怎么会理会你可笑的公平交易?这是我的地盘,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否则……” 纪泽叹口气:“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了。”他同情的看着他,做出一副十分不忍的表情,摇了摇头,“反正你也活够了。”他径自把墙上周姓男子的画像摘下来,仿佛邪神瞬间成了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卷了画轴便朝外走出去,只留下一句,“随你处置。”然后大喇喇的打开门消失在邪神的视线里。 邪神:“……” 正当邪神充满怀疑的脑补纪泽是不是在耍什么阴险的把戏时,纪瑄忽然从床榻上坐起来,看着一脸震惊“这不可能”表情的邪神,举起双手做了个往下砸东西的表情,邪神脑袋上凭空出现一个沉重的大石磨,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轰的一下疾速、凶狠的落下,正中邪神脑袋。 蹦跶了一百年的坏蛋就在什么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死掉了。 临终遗言也没来得及说。 纪瑄把他的尸体烧成灰,这才从血腥味弥漫的房间里走出来,纪泽等在外面,刚才纪瑄拿石磨砸人的那一下他其实是瞥到了一眼,实在没忍住,万分好奇的问道:“你空间里怎么会有那种东 西?” 纪瑄拍拍手:“来之前特地放进去的。”她拳头捏的嘎巴嘎巴响,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变态气息的笑容,“我觉得那样干掉一个变态很爽,早就想试一试了。” 江诚尖叫:姐夫!快把你家媳妇儿领走! 他嘴角抽抽:“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和你重逢的激动的想哭的心情?” 纪瑄忽然一拳轰碎了身后的门,舒爽的呼出一口气:“好多了。”她转身用力的抱着自家弟弟,感性的说道,“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个子长高了,头发也长了,样子更帅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纪泽啼笑皆非,公式化的回抱了一下纪瑄,拍拍她肩膀:“你是不是想姐夫了?” 纪瑄闻言,立刻有气无力的挂在他身上,惨兮兮的说道:“其实一跟着王公子走我就后悔了,可我的空间里现在装不了活人,只好和他分开了。”她酸兮兮的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弟啊~我们快点和你姐夫汇合吧,江小楼有个小女朋友你知道吗?” 八卦暂时转移了纪瑄的注意力,暂时安抚了她的情绪,她笑的像个狼外婆,眼睛里闪着邪恶的光芒,“你知道有个叫英娘的小姑娘,她一家人都入狱了,现在不知死活,我想着……要是她家人 ——假如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了,把她给咱家小楼做童养媳怎么样?” 纪泽满头黑线:“我们还是赶紧和姐夫汇合吧。”离开江诚的纪瑄似乎总是显得脾气暴躁不安,说着不着调的话,实际上根本没往心里去,更没经过大脑,仿佛只是随便说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似的。 “好吧好吧!”听到要回去了,纪瑄明显高兴起来。 “这个人……”纪泽扬了扬手中的卷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好歹刚刚还解决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吸血鬼”吧?姐姐怎么连提都不提?“还有连州城,那位王公子和你一道的吗?他告诉我整个连州城的人都听那个人的,我们……” 纪瑄烦躁的抓抓头发,耐着性子道:“朝廷会派人过来处理的,最大的威胁已经死了,剩下被愚弄的民众很好处理,他们会派兵过来,来这里之前我和江诚就安排好了。”大概察觉到刚才的语气对于找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弟弟来说太差了,纪瑄表情有些愧疚,叹口气,“你别生气啊,我就是烦,老是碰到这些糟心事,老是碰到这种糟心的人,我真的不想管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不成吗?有那时间还不如旅游看风景呢。” 纪泽摸摸下巴:“姐,你嫁了人之后明显比以前更任性了。” 纪瑄不以为意,略有些得意的对弟弟道:“谁叫有人宠我来着。”然后又催促,“别墨迹了,去山东,你姐夫在那儿等着。” “我朋友还在笼子里关着呢。” “放他出来带他出城,给他路费,让他自己回家。” “……”纪泽无奈的叹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你不喜欢不代表它就不会发生,我们……不对,是你和姐夫总是碰到不寻常的事情,我思来想去,再联系里面刚刚被你解决掉的人说过的话,琢磨着,大概都不是巧合,很可能和画卷上的人有莫大的关系,总之我怎么也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你不看一眼?” 纪瑄抓狂:“给我给我!” 江诚失笑:“慢些,别扯破了……” 纪瑄打开画卷,一看上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毛仔细打量,这时候的画像和后世写实的素描不一样,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够认得出那张面孔,她不确定道:“我只见过这人一面……但不知道是不是他。” “什么时候,在哪里?” “至少有……一百三十年了。”纪瑄回忆,“那时候我去连州,结果不知怎么的速度超过了光速,然后回到了三十年前周郑两国的战场上,救了还是小孩儿的村长和田大夫,把他们送到了捌山一个大夫手里,本来想回头办完事情再回来的,结果从江皇妃那儿得知自己是到了三十年前……我怕回去就回不来,一直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就怕不小心又穿了。” “这画上的人,眉眼和那位大夫有些像。” “后来到了桃花岛,才知道岛主就是大夫留下的子嗣,但那时他已经死了啊。岛主没道理骗我们。” 纪泽若有所思:“岛主有说过他亲眼看着自己父亲断气吗?” “那倒没有,他只说了‘亡父’两个字,嗯,先把画像收回空间,回头给大伙看看,让他们提防着这个人,说不定他和邪神一样都通过了某种方法一直活到现在呢。” 纪瑄不在意,冷笑道,“管他哪路神明,这么多年都只敢躲躲藏藏的在幕后折腾,一次都没露 面,至少说明他没水如云命硬,最好一辈子都别来打扰我们,不然管叫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欲-仙-欲-死’。” 纪泽:“……赶紧回家吧,姐夫想你了,真的。” 出城很容易,只要让王公子出面,佯装押送“囚犯”,城里的教众即使看到了他们三个生面孔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邪神死的太快,而且他素来性格乖戾,不喜旁人打扰,偌大的府邸只有寥寥几人伺候着,王公子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他们送出了城。 把纪瑄送过来的时候,王公子以为纪瑄必死无疑,而他这个与外人“勾结”的教众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一直在等邪神派人宣他过去受罚,等来的却是毫发无损的纪瑄和纪泽。 他怎么可能不震撼,因纪瑄折磨人的手段而生出的恐惧之心平添了几分敬畏。 在岳峰问他为什么放过他们的时候,王公子忍住去看纪瑄脸色的冲动,按照他和姐弟两个事先商量好的那样,用“良心发现”“改过自新”这种理由把喜欢直来直往的岳峰给应付过去。 没有意外,朝廷派的兵力很快就会到来,连州城中的教众全都没有防备,落网只在朝夕。 幸而连州城百姓当中有狂热崇拜邪神的教众,但更多的是受了迷惑稀里糊涂就入了教的愚昧百姓,这些人并没有被打上烙印,否则整个连州城都要从这个国家的地图上抹去了。 就像江诚告诉她的那样,这些庞大的后续就交给朝廷来办,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要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纪瑄姐弟与岳峰拜别,两方分道扬镳,一个去山东,一个回苏州,等不见了岳峰的身影,纪瑄便迫不及待的抓着纪泽狂奔起来。 到了山东境内,他们四处打听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桃坞村镇,不过让姐弟两个奇怪的是其他人提到桃坞村镇时的奇怪态度。 “那个地方啊……”几乎每个人都会留下这么一句显得意味深长的话,不避讳有人问起这个地方,再多的话却不肯讲,告知他们方向后就匆匆离开,也有些人会摇头叹息,用复杂的眼神看他们。 两人一头雾水,内心带着疑惑,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来到了桃坞村镇的入口。 第66章 9★1自爆 镇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多数的房屋院落都是破败萧条的,剩下的有人定期修缮的则门窗紧闭,纪瑄能听到房间里低声的交谈和走动的声响。 作为一个镇子,桃坞村镇的确有些古怪。 天还没黑,为何家户户都关门落锁,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这里安静的就像一座空荡荡没有活人的废弃镇子。 “姐,找一户有人的问问吧?”街道上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偶尔有阵风吹来,卷起地面上的碎屑杂物,更加显得周围的气氛冷清的凄凉,他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是巧合吧,应该不是以前的桃坞村。” 纪瑄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可能吧。”她走到一扇门外,砰砰砰的叩响门环,喊,“有人吗?我是过路的——” “吵什么!”门被拉开,露出一张凶悍的脸来,看到纪瑄,眼睛眯了眯,“外来人?哼,难怪不懂规矩,镇子日落后不接待客人,想找天眼明日再来!” “呃……我找镇长。”纪瑄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心里困惑,她是杀过人的,加上身为进化者敏锐准确的直觉,总是能够轻易的分辨出哪些人手上沾过血,哪些人只是表面看着不像好人,其实根本没杀过人。 这个男人,不是善类。 对方闻言,上下打量纪瑄,又看了看旁边的纪泽,沉声说了句:“等着!”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一会儿门又打开,这次走出来的是两个男人,两人相貌没有一点相似的,纪瑄不认为他们是兄弟,而且后来的那个和之前开门的那个一样,都杀过人。 这就值得琢磨了。 纪瑄给纪泽使了个眼色,比了个口型:有问题。 纪泽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跟着他们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走,约莫半刻钟后,到了一座相较而言比较好的宅子前,个子矮些的男人伸手制止了他们:“在这儿等着。”给同伴递了个眼色,“通报一声。” 两人眼神交汇,传递着外人不明白的信息,高个子的男人往姐弟两个身上扫了一眼,进里面“通报”去了。 “嗯,这位……”纪瑄索性略过称呼,直接问道,“前几日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镇长?” “每天都有人来找镇长。”男人乜她一眼,“想问‘天眼’问题的人也多不胜数,不过我看你不像付得起大笔银子的。” “那你还带我们来见镇长?”纪瑄反问,“不是日落后不接待外人吗?” 男人冷冷一笑,语气古怪道:“总有一些特殊的人,可以不用守规矩。”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巴,无论纪瑄问什么都不答一个字。 高个子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带他们进来。” 跨进院子后,纪瑄的脚步忽然顿住,纪泽回过头来,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纪瑄冲他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只是发现了一个‘老朋友’。” 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昏暗,以普通人的视力只能看到坐在阴影中的黑色影子,纪瑄却能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年迈、沧桑的老者,有气无力的靠着椅背,风烛残年,命不久矣。 “镇长不喜欢见陌生人,你就这样说吧。”矮个子男人和他的同伴把纪瑄纪泽带到房间里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一边靠中间的位置,暗中戒备,颇有些胁迫威胁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防备的是镇长,还是纪瑄姐弟两个了。 他们以为房间里一团漆黑纪瑄就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有恃无恐,哪里知道纪瑄眼力超常他们自以为隐秘稳妥的行为和眼神交流都被纪瑄收入了眼底。 她笑了一下:“二位,我有些私密的事情,想单独和镇长讲,如果你们要在这里听的话,那我特意不远千里赶来这里寻求镇长的帮助就毫无意义了,让我把秘密泄露给镇长以外的人,我宁愿马上离开。”她听了下,给足他们思考的时间,然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要么你们和我弟弟到外面去等着,要么我们现在就告辞。”她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块金条在手里上下抛动,金条被擦的蹭光瓦亮,偶尔反射一次天外的微光,那一晃而过的金色足以令对方猜测到那是什么东西。 暂且不管是真是假,紧紧一个“可能是金条”的“可能”二字的猜测就足以令人为之兴奋。 无论这些人做的是什么勾当,从他们变化的表情里,纪瑄知道他们动了心。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的传递着什么信息,片刻后矮个子男人对一言不发的镇长“叮嘱”了句:“有事您就摇铃,我们听得到。” 镇长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那两人从纪瑄身边走过脚步滞留了片刻,纪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给他们让了让路,微微一笑:“请吧。” 高个子的男人欲言又止,表情透着贪婪的急切,他身后的矮个子推了他一把,喝了一声:“先出去!” 纪瑄拉住纪泽,轻声道:“有事就叫我。” “知道。”纪泽在外面关上门,房间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也消失了。 “你想见天眼,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镇长缓慢的开口,他声音苍老、无力,语气木然,这句话仿佛已经被他重复了十遍百遍,他问也不问纪瑄的来意,似乎认定她必然是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目的,门一被关上,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什么诚意?”纪瑄顺着他的话追问下去。 “一千两银子,一个问题,天眼无所不知。”镇长的表情没有半分意外或者好奇,麻木、熟练的重复烂熟于心的言辞,“若没有银子,就留下你最珍贵的东西,若天眼感兴趣,你一样能得到你 想知道的答案。” “怎么见天眼?” “留下一根手指,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他。” “哦,那真的挺不容易的。”纪瑄漫不经心的问,“镇长姓林?” 对方没应声,这个问题不在他回答的范围之内。 “我姓纪,叫纪瑄,以前住的村子也叫桃坞村,就在以前的郑国。”她自说自话,看到表情木然的村长猛地抬起头,震惊的朝她这里看过来,心中大概有了论断,“你听说过吗,镇长?” “真的是纪姑娘?”镇长声音颤抖,似乎极为激动,“我是……林善文,纪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纪瑄一愣,没想起来林善文是谁,她认识的人,按道理说不应该还活着啊。 镇长提示:“当初桃坞村遭逢大难,是林姑娘退了敌,你还记得被你威胁不许把看到的东西说出去的那名青年吗?就是我啊!” 纪瑄震惊:“你怎么还活着?” 林善文苍老的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有两行浊泪流下:“村民普遍长寿,曾经一度我们被其他人称为长寿村,但现在……只剩下我这个老不死的还苟活于世,桃坞村,早就没啦!” “发生了什么?”若说这世上除了亲人之外还能让纪瑄在乎的,就只有桃坞村了,百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若桃坞村散了、或者当年她认识的人都寿终正寝了,纪瑄会为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伤感一下。 可林善文一句悲怆的“桃坞村,早就没啦”,让纪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详的感觉。 “是‘天眼’。”林善文悲声道,“他抓了所有人,逼我为他做事。”他依着靠背,到底年老体衰,说了这么多的话,耗费了太多心神,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他以为瞒的很好,可我早知道,他们都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林善文老泪纵横:“我悄悄把你和江公子托付给至交好友照看,他没辜负我,把你们藏的好好的,连‘天眼’都找不到……我还活着,就是希望能再见纪姑娘一面,把真相告诉你……可让我等到了……” 纪瑄好像听明白了点,可还有些糊涂:“‘天眼’是谁?他为什么要逼你为他做事?做什么?现在镇子上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有,我和江诚沉到了海底,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不是我。”林善文虚弱的躺在靠椅上,“是‘天眼’,他等的就是你啊,纪姑娘,要小心,江公子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纪瑄没听清楚,但林善文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着急的走过去,“林善文,江诚来过对吧?他在哪里?你说清楚啊……”她本想去扶林善文的肩膀,谁知道之间刚刚碰到他的衣服,呼的一下,火苗从她触碰的地方窜起,眨眼包住了林善文全身。 纪瑄一惊,赶紧退开。 林善文动也不动,显然在自焚之前就断气了,纪瑄怔愣片刻,转身走出了房间,外面的三个人显然都看到了房间里冒出了火光,除了纪泽担忧的询问纪瑄怎么回事外,另外两人都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目的终于达成的喜色,目光灼灼的看着纪瑄,矮个子的那个哼笑一声: “纪姑娘是吧,咱们等的就是你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人道:“我们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您最好别跟我们几个动粗,不然任你本事再大,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想见的人了。” 火焰蔓延,发出燃烧木头时经常能听到的噼里啪啦声,林善文的尸体随着椅子散架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纪瑄望着漆黑的屋檐上深蓝色夜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平静的,让人不安。 第67章 9★2事毕 纪瑄拿着她失而复得的弓,坐在她对面喝茶的是个年轻的青衫男子,他们现在正在一只画舫上,画舫上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 “你怎么找到它的?”周锦问道。 “大火过后,没被烧成灰烬的只有我的弓。”纪瑄不愿意和他周旋,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长生不老的秘密,别白费心机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况且,你不是已经得到它了吗?” 周锦放下杯子,看了眼纪瑄,不紧不慢的说道:“始皇为了长生不老做了许多事情,他到死才知道那些都没用处,根本没想到在千年之后居然便宜了我这个外姓。”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纪瑄态度冰冷,“想活就继续活,想死就自杀,桃坞村的百姓得罪了你吗?你想怎样,不妨直说,跟我绕圈子没用。” “纪姑娘,稍安勿躁,在下只是想讲个故事给你听而已。”周锦笑笑,“至于有什么不满足的……在下只想弄清楚一件事,究竟是始皇做的哪一件事让我得到了长生,桃坞村?是为了保证纪姑娘一出世就主动来找在下而已。” 纪瑄皱眉,这调调,根本就是变态的节奏啊。 “神算子是在下的‘徒弟’,江诚和他的儿子是我实施的第一个计划,却没想到被纪姑娘给打乱了,我日日以纪姑娘为蓝本作画,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你是谁,三十年的时光,纪姑娘竟然一点都没有老,开始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因为相同的原因得到了长生,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 周锦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他说的是纪瑄误穿时空三十年救下里正和田大夫那件事,纪瑄哪里想到这人只见了自己一面,三十年居然都不忘,更是能在第一眼就把自己给认出来。 她没吭声,板着脸继续听下去,对于江诚到底是因为水如云的“小说”才那么惨的,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实验被虐的死去活来的,她已经没办法、也不想去追究了,毫无意义。 “而紧接着没多久,郑国皇帝试验的另外一种‘长生’之术也被纪姑娘你给破坏了,叫我说什么好。”周锦笑的无奈,“幸而纪姑娘出海失踪了,不然我少不得要去找你好好的谈一谈。” “就为了知道你长生的原因,你居然就残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纪瑄对他的虚伪作态厌恶到了极点,对付周锦不能像对付水如云一样,用单纯的暴力和折磨逼迫她开口,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心理变态,长生的秘密对于他而言其实无关紧要,就像有人做好事不需要理由一样,他做坏事也根本不用问理由。 真正难对付,让纪瑄感到棘手的是,她要怎么撬开整个人的嘴,让他告诉自己江诚的下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纪姑娘,你丈夫的下落,对吗?”他仔细观察着纪瑄的神情,得出自己猜测是完全正确的,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来,“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杀了我吧,有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给我陪葬,也值了。”他笑的狡猾又恶毒,“这么多年,我想到的每一种方法都试了,可仍然找不到我不死的原因,我已经厌倦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勾起我的兴趣,除了一件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里跳动着好奇至极的火苗,“我一直在查你的来历,但有迹可循的只有一年半,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你是凭空冒出来的……你告诉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存在?” 纪瑄:“你很想知道吗?”她搭箭拉弓,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看透了一切一样,轻蔑的望着周锦,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而我,已经看破了你的小把戏。” 周锦保持着笑容,眼神有些冷:“你不知道。” “你很聪明,把他藏在一个我想不到的地方,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她露出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得意表情,“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和江诚之间,有那么点特殊的感应,离的近了,我会知道的。”她看着沉下脸来的周锦,嗤笑,“你不该把他藏在船上。” 她松手,箭如流星,瞬间穿透了周锦的脖子,那个男人保持着小孩子一样输掉游戏的气恼和愤怒,表情不甘又扭曲,但看向纪瑄的最后一眼却透着诡异的恶毒。 他倒下去时手碰翻了长几上的烛火,但他脸上的得意维持的还不到打出一个喷嚏那么短的时间,就凝固了。 因为有一只手接住了蜡烛。 “你以为我闻不到硫磺和火油的味道吗?”纪瑄吹灭了蜡烛,恶劣的用烛台在他脸上戳了戳, “你明知道杀不死我,还来这一招‘同归于尽’想干嘛?因为江诚在船上,死了也要让我痛苦,对吧?建议你下地狱后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生的来世一出生就变成天才变态儿童。” 周锦已经听不到纪瑄的冷嘲热讽了,他心脏停止了跳动,眼睛里代表生命的火焰已经熄灭,纪瑄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他的尸体火化掉,这是在遇到水如云后养成的习惯,她可不想看到未来哪一天已经死掉的人“尸体”在眼前乱蹦跶。 然而令纪瑄意外的是,她找到了关着江诚和三个小孩儿的船舱时,姓江的某位公子领着三个精神奕奕的小家伙,一个比一个乖巧的坐在那里看着她,而他们脚边,一堆被割断的麻绳和几块破布。 纪瑄:“……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江诚谦虚的笑笑的:“不久,半个时辰而已。”足以让一头牛睡上一天一夜的迷药不知为何对江诚没起作用,他假装晕过去,江小楼是随后醒过来的,他们本来都已经打算逃走了,知道纪瑄来了以后,便商量着干脆等她一起好了,免得她辛辛苦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充当英雄来救他们, 结果发现人质早就跑没了后哭鼻子。 “谁会哭鼻子啊。”纪瑄黑线,“回家了,小泽还在岸上等着呢。” “镇里他找来的强盗呢?” “等他们看到这座画舫着火,就知道该逃命了。”纪瑄招呼他们,“那是官府的事情了,我们快走吧。”她语气轻快,“这下子都解决了,没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回苏州……小泽不是开了个茶楼吗?我还没当过老板呢。” 江小楼纠正她:“小舅舅是老板,我是小老板,纪姑姑你不算。” 纪瑄怒掐他的脸蛋:“你再说一遍?” 江小楼仰着变型的小脸仰头呵呵笑:“逗你的,纪姑姑。” 纪瑄:“……” 众人:O(n_n)O 本来纪瑄是打算一路游山玩水慢慢走回苏州的,但英娘和葡萄向林善文求助的希望破灭,惦记着仍在受牢狱之苦的爹娘,自然没心情,大家伙照顾着两个小姑娘的心情,便没在路上耽搁。 半个月后,众人抵达苏州,刚进城就在城墙上看到了一则告示,苏州前任知府和严家一干人等将会于秋后斩首。 打听后才知道把知府下狱的正是现在的知府,也就是之前的钦差大人,而赵家人也全被从狱中放了出来。 英娘喜出望外。 “纪姑姑,我想回家。” “哦,慢走啊。”反正危险解除,两个时常出府乱跑的小姑娘对苏州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不用纪瑄担心。 “纪姑姑,你去我们家吧,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爹爹知道了一定会重谢你们的。” 纪瑄无语的看着她:“你千万别跟你家里人提起我们哈,就说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士帮了你们, 把你们送到城门口,你爹没问起就算了,如果问起我们,就说在城门口碰到的,懂吗?葡萄你也记住了,不然……楼儿就不跟你们俩玩了!” 众人:“……” 再三叮嘱英娘别乱说话,两方人就分道扬镳了。 纪泽离开茶楼将近一个月,茶楼的左邻右舍还有附近的熟人见了他都主动打了招呼,纪泽一一笑着应了。 隔壁一家卖茶叶的老板从店里探出脑袋,和纪泽打了招呼后,一脸同情的看着他:“纪老板,你赶快开门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吧,你家后门被人弄坏了,我有时候还能听到茶楼里有响动,很可能是小偷啊,要不然还是报官吧。” 后门的事情,纪泽早就从江小楼那里听说过了,值钱的东西都在他的空间里,可惜的是他特意托关系请人弄来的伤好茶叶,不要都给贼毁掉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清点过损失之后,纪泽还是抓狂了:“可恶的小偷!居然连厨房的油盐酱醋都没放过!” 不光之前的茶叶,瓷碗、茶杯、茶壶还有调羹以及纪泽摆放在外面用来充当门面的花瓶之类的东西也都被扫荡一空,幸好纪泽因为居无定所,大部分衣服都放在自个儿的空间里,不然他和江小 楼这会儿连衣服都没得穿了。 大家伙一边大扫除一边听纪泽啰啰嗦嗦的抱怨发泄。 “可恶的小偷!”纪泽最痛心的还是他珍藏的一套茶具和各类名贵的茶叶,他摔了抹布,拿扇子使劲儿摇,一脸倒霉相的说道,“难怪隔壁茶叶铺的老板让我报官啊。” 只听大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郑大人在此,谁要报官来着?” 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声稍显无奈的唤:“岳兄!”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才码完这一章 第68章 9★3妻主疼你哈 纪泽喜道:“岳兄,你怎么来了,这位是……”他疑惑的看着岳峰身边身着黑红相间官袍的男子,总觉得他有些面熟,但仔细看又没印象。 江诚若有所思,和纪瑄咬耳朵:“长的有些像郑通,我们用来打赌的那个男的,还记得吗?” 纪瑄想到这茬,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都过这么久了,这人居然还记得:“不记得!” 那人正好道:“在下郑博,原来的名字叫郑通,那日奉命领人前去捉拿公子的就是郑某。” 纪泽一愣,看着他的打扮和样貌,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应该是现任钦差安插的卧底吧,容貌和声音都经过了变化,他居然没发现,这人真够严谨小心的。 “原来是郑大人。”纪泽没有提之前的事情,看了看乱七八糟的茶楼和众人,适时的对他露出一个窘迫的表情来,“您看,我这里没法子招待您。” 郑博不以为忤,好似没听懂纪泽的暗示之语,道:“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我家大人特意请各位过府一叙。”他补充,“只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相邀,还请诸位不要多心。” 岳峰眉头一皱,不乐意道:“郑大人,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厚道啊,若我早知道你是来要贤弟进衙门里去的,说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他们已经回来的消息,更不会亲自带你来茶楼,你叫我怎么跟纪贤弟交代?” 郑博看了眼岳峰:“岳兄,你稍安勿躁。我家大人并非要为难诸位,只是有件私事想问一问江公子和江夫人,问完之后绝不会再来打扰诸位。” 岳峰嗤笑一声,快人快语:“既然是私事,又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相邀,何不择日亲自登门拜访?哪里有请人帮忙还要人家走路到你府上去的道理?更何况连张请帖都没有,不嫌寒碜啊。” 一番话说的郑博耳朵发红,尴尬不已,他只得告辞:“岳兄说的是,是郑某考虑不周。”他问了纪泽大概什么时候能收拾好茶楼,方便见现在的知府,得了确切的日期后就直接离开了。 众人没再提郑博,岳峰性子爽快不拘小节,纪瑄他之前就见过,和江诚相互认识了一番便及其自来熟的称兄道弟了,掳袖子加入他们一起打扫。 茶楼重新开张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当郑博再次上门,纪泽直到,那位有些发福的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就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了。 这时候茶楼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些熟客,江小楼一个人就能应付得来,郑博也留在前 面帮忙看着,知府一人和纪泽到了后院。 纪瑄和江诚已经等着他了。 知府打量着面前的一对年轻夫妇,沉吟许久,才开口道:“本府的姓氏,亦是江,祖籍连州,本府这一脉,往前一百年,排在族谱第一位的先祖名为江涵。”他看着夫妻二人古怪的脸色,叹了 口气,“本府原先听了赵老爷的解释,也是半信半疑,见了二位之后,却由不得本府不信了。” “信什么?”纪泽听的莫名其妙,他不认识江涵,不晓得江涵就是江家旁系中江诚的一个堂弟,自然不知道他姐姐和姐夫竟然在某种意义上成了人家知府的祖宗。 这饶老绕去的混乱关系,让人哭笑不得。 “赵家有一副故人赠与的画像。”知府望着纪瑄,笑道,“与夫人的模样分毫不差。” 纪瑄:“……”什么时候她的画像满天飞了?难道人手都有一份吗? “大人。”江诚和气的笑了笑,“我们实在听不懂大人在讲些什么。” 知府摸着胡须:“二位还是黑户吧?” 纪瑄&江诚:“……”正中靶心。 纪泽咳嗽:“我姐姐和姐夫是从老家逃难来的,大人通融一下?” 知府微笑:“纪老板的户籍貌似也有些问题。” 众人:“……”老狐狸。 知府看着几个人苦逼兮兮的眼神,忍俊不禁,他只是故意逗一逗他们而已,尽管知道这几个都是“活”了百年的“老人”了,但和他这个人到中年肥肚子的大叔比,他们几个真的很年轻啊,知府没办法把他们当做“老人”来看。 “本府此次前来,实则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他抚摸着胡须,眉头微微蹙起,一副极为难办的模 样,“仙人冰雕流落在外之时,本府曾有幸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本府一母同胞的妹妹离奇失踪,依赵老爷所言,他府上的葡萄十分像丢失的胞妹,本府想求二位一句话,仙人冰雕除了能吐 露黄金珠宝,是否还能让活人凭空消失,凭空出现?” 纪瑄此刻的心情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其实她之前还很不着调的想过,葡萄会不会是自己和江诚的闺女来着…… 空间傲娇一次,多少人得跟着一起苦逼。 她嘴角抽抽,悄悄捅了江诚一下,江诚亦是心情复杂:“这个……在下见过的仙人冰雕,的确能让活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只是不知道和大人所说的是否是同一个冰雕。” 知府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二位,户籍之事,就交由本府来办。”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此事除了本府和郑博,没有第三个外人知晓,赵老爷那里亦可放心。”这算是安了夫妻俩的心。 到了晚上,夫妻俩不知怎么的又提到了这件事,纪瑄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忽然从床上蹦跶起来,对着从脚盆里抬起一只脚擦的江诚道:“葡萄那么小,知府那么大一坨,江诚,你想一下小葡萄站在知府叫他老人家哥的场面。” 江诚:“……噗。” 纪瑄乐死了:“我看他怎么跟葡萄讲!哎,明天让江小楼去赵家玩儿,找英娘和葡萄打听打听。” 江诚摇头:“不用打听,知府肯定不会说实话,也许会认葡萄做个义女。” 纪瑄掉下巴:“亲妹子变成闺女,这辈分得乱成什么样子,知府他家里长辈肯定不在了,难道以后上香的时候他要对自家爹娘的牌位说:爹娘,孩儿终于找到妹妹,现在她是我闺女啊?” “咦……”江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瑄瑄,你觉得,知府会不会对我们说了谎?” “说什么谎?” “如果葡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胞姐呢?”江诚语出惊人,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那可好玩 了。” 纪瑄哈哈笑:“不是吧!”她嘴上这样讲,兴奋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身子往前探了探,她笑嘻嘻道,“明天给小泽说一声,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多少有些人脉,让他打听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真的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江诚擦干了另外一只脚,两步走过来,甩了鞋子上床,笑容狡猾如狐狸,“娘子啊,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纪瑄盘着腿坐的端端正正的,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忘了,看见您这副猥琐的尊容也全都想起来了。” 江诚腹诽:本公子不和眼睛有毛病的人做口舌之争。 “一句话,愿赌服输!” 纪瑄仰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白净的脚丫子挑着江诚的下巴坏笑:“行啊,夫人我依你一次又如何?先叫声妻主大人听听~” 江诚抓着她的脚,瞪眼:“纪瑄瑄,说好了任我处置的。” “对哒~”纪瑄眨眼睛,“我是要任你处置哇,难道任你处置了人家说的话你就不听了呐?哎 哟,伤心死了喂。” 江诚捏着她脚丫子晃了晃,笑道:“你好好说话,我兴致都快被你给磨光了。” “那感情好,抓紧时间睡美容觉呗。”纪瑄换了只脚“捏”他的脸,“真嫩,可惜再过几年就年 老色衰了,我再找个更年轻的。” 江诚脑门上青筋直跳:“躺好!” 纪瑄动作懒散,磨磨蹭蹭的躺平,下巴一挑,露出个充满纨绔气息的笑容,调戏她家男人:“美人,快点过来吧~本夫人好好疼你哟~” 江诚:“我求你闭嘴啊。” “那就有点诚意,来,允许你亲吻女王大人的脚背。”她真的把脚伸过去。 江诚一脸血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可怕的。” “没错。”纪瑄赞同的点头,“会在花前月下自~渎来着。”她眯了眯眼,轻声道,“你再做一次给我看,连着七天我都乖乖听你话,不捣乱,怎么样?” 江城无言,噎了一会儿,麻木的看着她:“那个词是变态吧。” “非也非也。”纪瑄坐起来,胳膊搭在腿上,弯着腰,脸凑到他面前,抬起头认真的说道,“这叫癖好,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和在外人看来怪异的癖好,不过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吧?你又不嫌弃我,有什么关系?” 江诚恼羞成怒:“谁没事会特意自渎给自家妻子看的!” “你啊。” 江诚跳脚:“我那时情动,正常反应,谁知道你在偷窥!” “不过真的很好看啊,要是能画下来就好了。”纪瑄本是无意,说出来以后,忽然就心动了一下,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主意,嘿嘿笑了一声,道,“这样好了,我们做个交易,八天一个轮轨,一个晚上你任我处置,剩下的七天我都听你的,要么……”她眼神像刀子,阴测测的说道,“我就是一百年不XXOO也忍得了,怎么样?” 江诚:“我现在想喷你一脸血。”他咬牙切齿,“好,成交!” 纪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露出极为邪恶的笑容,江诚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好久没过夫妻生活了,要顶风作案码肉咩? ☆、9★4纪瑄我看错你了!      江诚吹灭了蜡烛,笑容重新挂回了脸上,只要别看到纪某人恶劣的表情,他可以自动把她代入脑补中的娇羞情迷的模样。      “我想不通为什么人们那么热衷于肉~体上的欲~望。”纪瑄遵守承诺,像个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任由江诚折腾。      江诚解开纪瑄的里衣,捏捏她腰上的软肉,居然长胖了!嗯,不过胖些好,抱着舒服~他颇为不以为然的回答:“别把我们和那些人相提并论,你我郎情妾意(纪瑄喷笑)……情之所至,自然而然会水j□j 融。”而且很爽……他默默地在心里加了句。      “我想不通的是。”江诚声音带着股幽怨的味道,“明明你也有享受到,为什么总是一副可有可   无的样子。”      纪瑄在心里回答:太容易答应你就不好玩儿~灭哈哈哈      嘴上却道:“大概是因为我清心寡欲的缘由吧……你还做不做了?”她屈起膝盖,抬腿用脚尖蹭了蹭他的小腹,江诚倒抽一口冷气,恼羞成怒的低吼,“纪某人!”      “哦哦!原来你在背后就是这么称呼我的啊。”纪瑄继续蹭,脚移动到了某个地方,她忍着笑,恶劣的说道,“有反应了。”      江诚把她扑到,压着她道:“你说了不捣乱的!”      纪瑄得意洋洋:“但我没说什么时候啊。”她捏了捏他的脸,用一种十分气人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想看你炸毛跳脚的样子啊——”她声音猛然变了调子,不由自主的弓着腰,却把自己主动送往了江诚那里。      她羞恼道:“流氓!松开!”      江诚感觉扳回一句,捏着她屁股上的软肉,同样恶劣的说道:“弹性不错嘛。”说完还满意的拍了几下。      卧槽!      纪瑄伸出爪子来,干了一件让江诚也想“卧槽”一句的事情,她伸到江诚的衣服里,捏住了他胸前的两粒茱萸,冷笑:“这叫袭胸,被袭胸,不是女人的专利,江公子。”      江诚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受不了道:“娘子……你这谁要跟为夫,相爱相杀么?”      纪瑄笑着松开手,两只温度略低的手顺着他的胸膛游移,进入他两条袖子里,慢慢地褪下他的里衣。      两人交颈相拥,江诚眸色暗沉,半闭着眼睛,亲吻着她的脖子和肩膀,纪瑄仰着头,露出享受的表情,而唇边亦藏着一丝奇怪的笑容。      她两条腿环上了他的腰,极好的身体柔韧性让她轻轻松松的用脚趾勾住了江诚的裤腰,双手在他身上敏感处来回抚摸按揉,她咬着唇,眼角染了j□j ,笑容愈大,脚趾夹紧了江诚的裤子,猛然往两边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响,男人下半身骤然一凉。      江诚:“……”      纪瑄勾住他的脖子,侧头,发出一个仿佛是笑的鼻音,凑上去,轻轻的咬了他的下巴一下,江诚捕捉她的嘴巴,狠狠的啃。      折腾到大半夜,两人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纪瑄就出门了,江诚的起的稍晚,一直听到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他走出去,看到纪泽正抱着被褥往另外一个房间走过去,没多想,奇怪的问了句:“小泽,怎么搬屋子了?”      纪泽背影顿住,回过头来,眼睛下有一个清晰的青黑印记,一脸苦逼的看着他姐夫,幽幽的说道:“听力超常。”      两秒钟后,江诚才迟钝的反应过来纪泽的意思,捂着脸败退,决定出去找纪瑄,逛到中午再回来。。。。      “爹爹!”      茶楼早上不会开门太早,一大清早的,江诚以为自家儿子依然贪睡中,见到江小楼居然从外面奔来,还满头是汗的,讶异的挑挑眉:“楼儿,这么早从哪里回来的?”      “爹爹!茶叶铺的老板是偷东西的贼!”江小楼平复了一下气息,才严肃的开口,“你看!”他手里抓着只精致小巧的茶杯,“和小舅舅丢的一模一样,我在茶叶铺里拿的。”      江诚一囧,左右看看无人注意他们,连忙拿着茶杯收拢到袖子里:“偷偷拿的?”      “嗯。”江小楼不高兴道,“小舅舅找了好久才找齐了一整套的。”      “意思是这种杯子别的地方还有,只是没有一整套的,对吗?”江诚把儿子带回茶楼,坐下来问他。      “嗯。”江小楼扁着嘴,“茶杯丢了,小舅舅不开心。”      江诚心道,真没看出来。      “爹爹,报官吧,把他抓起来!”      江诚哭笑不得:“理由呢?这杯子又不是独一无二的,你怎的知道它就是你舅舅的?”      江小楼拿过杯子,递到江诚鼻子下面:“这种茶叶的味道,是小舅舅自己炒的,没有给客人用过,整个苏州城不可能有第二人有。”      “乖儿子。”江诚已经相信了江小楼的话,但这种理由远不能作为证明茶叶铺老板就是贼的证据,既然茶叶铺老板敢把东西拿出来用,那就证明他有恃无恐,不怕被人发现,因为没有证据,况且这些东西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一一解释给江小楼听,看着江小楼越来越沮丧的脸色,心里不忍:“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你想想看,茶楼丢了不少东西,对吗?”      “茶叶、杯子,还有古董瓷器玉器。”江小楼掰着手指头数,表情郁闷,“连我的小鞋子都偷走了,算他们识货。”      江诚:“……这么多东西,你觉得茶叶铺老板一个人能办到吗?”      “爹爹,你是说他有同伙?”      “不一定是同伙。”江诚微微一笑,慢慢地引导他,“有很多种可能,你想想看,假如你手上有   一件贼赃,那么你可能是怎么得到它的?”      江小楼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偷的,捡的,买的、分赃得到的。”      “那茶楼老板是怎么得到它的?”      江小楼首先排除了捡的,他想了想,分析道:“这套杯子在小舅舅自己的书房,若是茶叶铺老板亲手偷的,那他就应该明白把小舅舅经常用的东西贸然摆出来很可能会被发现,所以,他一定没有进过小舅舅的书房,要么他有同伙,要么是他买的贼赃……总之,他不是清白的可能很大。”      “不错。”江诚满意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示夸赞,孺子可教,能想到这些很不容易,“你不妨多观察观察隔壁的茶叶铺,看一看那些和老板来往的人之中,哪些人只是普通的客人,哪些人比较可疑,有足够的证据才能证明他到底是不是清白的,不过不能让人家发现你。”      江小楼两眼放光:“爹爹,你要我自己调查吗?”      给你找点事干,反正就在家门口,江诚微笑,他也想看一看江小楼能做到哪种程度,说不定还真   能让他发现些什么。      江小楼兴冲冲的回屋为他的计划做筹备,江诚转身去找纪泽,把江小楼的发现告诉了他,纪泽拿着杯子观察片刻,放在鼻翼下嗅了嗅,厌恶的皱了皱:“是我的,但别人用过了。”他把杯子扔到墙上摔碎,他的东西给旁人沾过,即便拿回来他也不要。      “他开的是茶叶铺子,我开的是茶楼,但从来没有在他那里买过茶叶,相反,大部分客人都比较喜欢买茶楼的好茶叶,他心里对我不满也是正常的。”纪泽不屑的笑了笑,“姐夫,你别管了,我犯不着花费时间和心思跟他计较,那些东西即便没小偷光顾我也打算过段时间就换掉的,唯一可惜的是那套杯子。”他瞥了眼地上的碎片,“再喜欢也是死物,我有的是银子,换一套更好的算什么。”      江诚无言,这叫财大气粗吗?      “罢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省的。”纪泽笑笑,“姐夫,我们少数要在苏州住上几年,茶楼得一直开下去,它生意还不错,你说要不要再请几个粗使的伙计和茶博士?”      “你随意。”      “那好。”纪泽笑嘻嘻道,“劳烦姐夫帮忙写几张告示,一张贴在茶楼外,剩下的张贴到别处。”      江诚纳罕:“不就是招几个人吗?一张告示就足够了吧?”      纪泽咳嗽,故作风流的摇了摇扇子:“人家好歹称我一声‘泽公子’,我茶楼里的人不求每个像姐夫您这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但至少要看过眼对吧?广撒渔网,精挑细选,宁缺毋滥啊。”      “要不要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纪泽挠头,嘿嘿笑:“那倒不用了,一山不容二虎,茶楼有我姐一个就够了。”      江诚:“……臭小子。”      茶楼开门没多久,纪瑄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江诚正在按照一道道复杂的程序给客人煮茶,只来得及抬头问她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纪瑄回房,碰的一声关上了门,里面乒乒乓乓响了好久,就连正在“监视”隔壁茶叶铺子的江小楼也被吸引了过来:“纪姑姑怎么了?”      “不知道,你去看看?”      江小楼想了下,对他爹说:“还是你去吧,我正在忙。”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纪泽:“姐夫,上茶了,好了没?”      江诚:“……有工钱给我发没?”把香气四溢的茶水交给纪泽的时候,他没忍住问了句,纪泽一囧,纠结道,“有,全用来顶食宿费了,你要的话也可以,不过要另外交食宿费,怎么样?”      江诚叹口气,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悲哀。      而这时楼上门开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蹬蹬噔的下楼声响,一个……男人出现在江诚面前。      对方相貌很普通,乍一看有些眼熟,仔细看又完全没印象,穿的是江诚的衣服,本来有些不合   身,但因为竖着腰带不大能看出来。      这人咧嘴一笑,一股浓烈的猥琐气息扑面而来,沙哑的男低音怪声怪气的说道:“老江,你媳妇儿挺好看的哈。”      江诚:“……”他默默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喂,怎么样?”这次是纪瑄的声音,江诚叹,“别在我眼前晃悠了,否则晚上睡觉我对着你会   很容易想到这张脸的……太猥琐了。”      纪瑄反倒高兴起来:“猥琐就对了!我出去了哈。”      江诚忙拉住她的袖子:“你别是出去干什么坏事了吧?”      纪瑄目光躲闪,哈哈笑:“哪有啊。”抽出衣袖,转眼跑没了影子,江诚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待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江诚终于知道他那种诡异不安的预感是为什么了。      “你居然……”他急急忙忙收住吼了一半的声音,面红耳赤,有些抓狂的低声斥责道,“你跑了   一天还特意扮成男子就是为了这种东西?!”      他指着床上摆了一溜的画卷、书本等物,再看看完全没搭理自己专心致志研究那些东西的纪瑄,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自顾自的生了半天的闷气,皱皱眉毛,安静了一会儿,愤然一捶床褥,“我看错你了!”      纪瑄舍得抬头,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      江诚义正词严的指着她:“我真的看错你了,纪瑄瑄!”    ☆、9★5香艳美人图      “我道貌岸然?我伪君子?哈!哪里比得上你纪瑄瑄啊!”江诚就像一只常常被主人欺压的翻不了身的小奴隶,终于抓到了一个能让主人丢大人的小辫子,能痛痛快快的压对方一次,整个人都透着兴奋和得意,居高临下的望着纪瑄,高傲的指责她,“你看看你,春、宫、图!你居然买了   一大堆的春宫图,还研究它!羞不羞啊!”      江诚痛心疾首,“难道我还满足不了你吗?”      纪瑄平静的看着他,淡定的问:“你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江诚,“别转移话题!”      纪瑄指着一本翻开的春~宫图给江诚看:“你看……”      江诚别开脸,很有骨气道:“不看!”      “真的不看吗?你非要跟我闹这种无聊的别扭吗?”纪瑄面无表情的看他一会儿,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你不看的话,我们的交易……延迟到一百年后再开始吧~”她声音甜蜜的威胁。      江诚愤然的扭过头:“最毒妇人心,看就看!”他眼神飘忽,一副想看又躲躲闪闪害羞的模样,   别别扭扭的往图册上瞟。      纪瑄不在意,用堪比学术研究的冷静冷酷的语气说道:“这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春宫图了,但你看看它的画风画工,直白够直白,可还得用文字解释,露骨、粗糙,毫无美感可言,彻彻底底的小黄本,这种水平,看了不但不会有一丁点的感觉,反而会污染眼球,降低审美水平。”      “所以,我怎么会对它感兴趣,还没你衣衫半褪的时候更让我心动呢。”      江诚觉得……今天晚上好像特别热的样子哈。      “可这就是这种程度的春宫图,居然也有那么多人来买。”纪瑄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这说明什么,这方面的行业在哪里都有市场啊~当然,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我是为了拯救大家饱受摧残的眼睛和徘徊不前的审美水平。”      江诚送给她两个字:“虚伪!”      “谢谢!”纪瑄照单全收,继续说道,“所以,经过这一整天的考察,我初步决定,以后开始发行有涵养、有美感、有欣赏价值和收藏价值的美人图。”      “怎么不是春宫图?”江诚惊讶的很。      纪瑄下巴一昂:“那种低级的东西,哼哼,我们追求的品位,懂吗。”      江诚纳闷儿:“美人图和春|宫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纪瑄压低嗓音,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绿光,用让人发毛的眼神轻飘飘的看着江诚,   “因为我们要画的,是美人衣衫半褪情动时分的香艳美人图~”      江诚:“……哦,我忽然有些困了。”      纪瑄冷笑:“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想独善其身吗?”她跪在床上,哥俩好的搂着他的脖子,暧昧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乖乖配合,还是被我灭口,选一个吧~”      “你灭口吧。”江诚镇定。      “嘤嘤嘤嘤,不要嘛~”纪瑄抱着他撒娇,“我保密工作会做的很好的,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你只是摆几个姿势啦,又不会用你的脸,这样好了。”纪瑄跟他打商量,“我们先把美人图画出来上了色,尺度方面,我先给你看,你觉得可以了我再把它传到市面上,你要是觉得不行,我们就自己收藏啦。”      江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公子会蠢到相信你纪某人的保证吗?”      纪瑄点头。      江诚:“……”      软磨硬泡,江诚拗不过纪瑄,痛苦万分的听着她在耳边唠唠叨叨,哈欠连天也不得安宁入睡,只得松了口,抱着枕头睡着之前,那种终于可以睡觉的幸福感让他感动的泪流满满。。。。      绘画的过程其实没有江诚所想的那样令人羞耻,草图是纪瑄画好的,再由江诚执笔,按照纪瑄的意思在绢帛上画下来,颜料方面纪瑄找了纪泽帮忙,丰富的色彩再加上写实的三维立体画法,让江诚笔下的人物充满了浓郁的真实感。      第一幅美人图完成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效果让江诚也看呆了一小会儿。      画作露肉的尺寸纪瑄把握的十分到位,不会显得淫、靡下、流,但足够香|艳诱人,纪瑄也没像她刚开始说的那样让每一幅画的人物都面含j□j ,事实上,她要求的……多是禁欲系的表情。= =      各种美人沐浴图、美人出浴图、美人春睡图,有男有女,若有一男一女,则多时类似将吻未吻的状态,明明已经情动,明明两个的嘴巴差那么一点点就碰上了,结果还是没碰上,让看的人只能捶胸顿足、暗恨作者的恶劣了。      各类香艳美人图的主人公无一不是俊男美女,个个神仙似的人物,冷清禁欲的表情,性感火辣的身材,两者之间强烈的反差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力。      而且,不论画作的香艳程度,只是单纯的欣赏美图,也多令人觉得赏心悦目,再加上独特的作画方式和只此一家的丰富色彩,两人合力完成的部分画作才在市面上流传了没几天,价格居然已经达到了一副图上百两的价位了。      江诚咋舌,又有些啼笑皆非的荒唐感,不过他倒是喜欢上了这种刚刚学会的作画方式,纪瑄三分热度已过,自己收藏了几幅图之后,就不再要求他画那种图了,江诚闲来无事,能在书房呆上一整天,画山水风景鸟兽虫鱼建筑实物,人物图却不敢再画,怕给人看到会把市面已经断货的美人图联想到他的身上。      在市面上仅仅流传的几幅美人图已经涨到500两以上一幅的时候,一直都有认真执行“监视”隔壁茶叶铺老板任务的江小楼有了不寻常的发现。      “我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把银子塞给一个男的,过路的人说那个男的是个赌鬼,老板明明很讨厌那个人,为什么还要给他银子,还一副害怕被人看到的样子?”江小楼表情严肃的分析,“有问题。”然后他抬起头,邀赏一样满脸期待的望着江诚,“对吗,爹爹?”      “嗯。”江诚本来想摸他的脑袋,顿了一下,又改为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做的不错,你知道怎么找到那个人吗?”      “知道!”江小楼挺挺胸,“我让小乞丐跟着他,现在已经知道他家在哪里了。”      “小乞丐?”      江小楼忽然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呃……爹爹,我答应每天给小乞丐一个肉包子吃,你可以从我的零花钱里扣的。”      江诚无语:“我们家也没有天天做肉包子吃,你岂不是要天天到包子铺里买给他吃了?”      江小楼摸摸后脑勺,难为情的点点头:“嗯,早知道就许给他葱油饼了。”这个他们天天吃。      ……      纪泽往衙门走了一趟,把这件事告诉了郑博,郑博领人找到了小乞丐跟踪的赌徒,没用严刑逼供,对方就全招了。      他周虎,向来好赌,败光了家产婆娘和儿子也都离开了他,一个人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因为这些事被关到了牢里好多次,因为都是小偷小摸,没关多久就又给放出来,牢房里条件虽然差,却管吃管住,他全然不在意坐牢,在附近的名声早就臭掉了。      有一天他在街上乱逛的时候碰到了茶叶铺的老板,对方告诉他茶楼老板出远门去了,而且茶楼后院的门是坏掉的,暗示他可以找几个人悄悄到茶楼里扫荡一番,后来又说自己只是开玩笑,让周虎不要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周虎协同几个臭味相投的熟人,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悄悄潜入茶楼把值钱的东西扫荡一空,为了“感谢”茶叶铺老板提供信息赠送的一套茶具和一些茶叶的行为,   实则是周虎起了坏心故意把想撇干净自己的老板拖下水。      周虎供认不讳,还极尽说茶叶铺老板的坏话,秉承你不好我不好大家一起不好的原则,周虎一丁点的保留都没有,连茶叶铺老板暗示他茶楼可偷的神态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茶叶铺的老板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坐牢,不过他唆使周虎盗窃的事迹败露,人人唾弃不已,再也没有人肯上他的茶叶铺买茶叶了,只得关门大吉。      纪泽“不计前嫌”,好心收购了无人问津的铺子,给足了茶叶铺老板返乡的银两,转手把铺子送给了自家姐姐。      “我要它有什么用啊。”纪瑄不解,“弟啊,难道你这是终于忍无可忍,要把姐姐和姐夫这两个吃白食的扫地出门吗?”      “……我只是觉得你日子过的太无聊了,随便你怎么折腾它,铺子我是暗地里收购的,没有人知道老板是谁,你想干什么都可以。”纪泽忽然打开折扇,笑着把扇面展示给她看,“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纪瑄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神马!哪来的?!”      睡莲盛开的池子里,一个是满头银发有着毛绒耳朵的女子,沉在水中,香肩雪白,酥胸半露,微微抬着头,狭长的双目妖艳而魅惑,表情却冷清的冰冷。      另一个是长发如火的女子,站在池子里,池水才刚刚漫过她的胯部,线条优美光洁白皙的背部一览无余,她侧着头,低垂着双眼,正好和抬起头的银发女子遥遥相望。      两个女人!这样含情脉脉JQ无限又是闹哪样?!      “好看吧?”纪泽半遮住了脸,特意把扇面在纪瑄眼前晃荡,眼睛弯弯的说道,“我特意找姐夫画的,并且答应了绝不透露给你。”      “你还告诉我?!”      “这样才有意思哈哈哈!”纪泽大笑着走开。      纪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啊!她刚刚是想问她弟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奇怪的爱好!尼玛!难道不应该是一男一女才正常吗?!      一百年都没个喜欢的姑娘,这样真的正常吗?她是不是对自家弟弟的感情生活太忽视了?      纪瑄抓头发,想白头偕老的不能如愿,孤身一人的偏偏拥有漫长的寿命。      她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和纪泽好好谈一谈了?    ☆、9★6第二个进化者   纪瑄最终决定把纪泽送的铺子开成一个玩具店。      玩具很好玩儿,不是后世变形金刚啊模型车啊洋娃娃这种玩具,而是中国传统文化里在后世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古老玩具。      纪瑄觉得有趣,不仅仅是当做商品来交易,她还打算每一种玩具都收藏一份。      人生在世,总得给自己找些乐趣,对吧?      纪瑄存了长久做下去的打算,因而玩具店正式营业的时候,她没有用自己本来的面目面对众人,而是稍稍做了一下伪装,把自己扮成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亲和、无害,招小孩子喜欢。      她营业的时间也十分随意,上午开门极晚,下午关门很早,她的目的并不是赚钱,即使生意如预料当中的不好纪瑄也没沮丧,让她无言以对的是摸清楚她脾气后每天来店里免费玩儿这些玩具的小孩子们,每过几天,她总能发现几个缺胳膊断腿儿的玩偶,还有破损的皮影戏,以及其它被损坏的玩具。      这是难免的,恐怕就连把玩具弄坏的小孩儿也不清楚自个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把玩具给弄坏掉的。      纪瑄是个惫懒的性子,弄坏她再修好,修不好的用库存里的新货换上,但对来店里玩儿的小孩儿三令五申,严格要求他们爱惜玩具,她用她的火眼金睛把几个毛手毛脚又不知悔改的小鬼头拒之门外一整天,让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小孩儿玩而自己只能流口水后,这几个小东西就学乖了,就连其他小孩儿也得到了教训。      总之,没过多少天,全城的大人们都知道这条街有个傻子开免费的玩具店给小孩玩,小孩子们都知道这条街有个好心的胖婶婶家里有好多好玩儿的玩具能给他们玩儿。      纪瑄浑不在意,每天听着一群小鬼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居然也觉得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知道的内情的江诚纪泽还有江小楼来过看了几次就受不了了。      “没见过你这么做生意的。”江诚不忍直视,“只赔不赚,你还穷开心。”      “穷开心,穷开心,自然是越穷越开心。”纪瑄嘻嘻笑着和他开玩笑,门口用来做装饰的风铃叮铃铃响了起来,江诚顺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个胖乎乎的玩偶,“楼儿,喜欢吗?”      江小楼:“爹,我十岁了。”      纪瑄胖婶笑眯眯道:“您二位继续挑。”接着看向刚刚走进来的两名年轻女子,看着是对主仆,一个做妇人打扮,进来之后一直在看小周围玩闹的小孩儿发呆,直到纪瑄叫了她一声,才慢吞吞把注意力拉回来。      “你想找什么?”纪瑄笑着招呼她,开门一来第一位正正经经的顾客,纪瑄不由打起十分精神来。      “娃娃。”少妇惜字如金,神情略显恍惚,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心不在焉的打量着放在架子上层的各类玩偶。      她身边的侍女则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少妇挑了一个奶娃娃模样的不倒翁,唇边露出一点笑意:“就它了。”侍女忙问纪瑄,“老板娘,这个不倒翁怎么卖?”      “呃……”纪瑄不记得了,便随便报了一个价钱,看到侍女一脸“好便宜”的惊讶表情,她脑后挂了一滴汗珠,目送主仆二人离开后,纪瑄望着手掌心里的几枚铜板自言自语道,“好歹是我亲手挣的钱。”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解释给边上的父子俩听。      先放过玩具店不提,等纪瑄想起要找纪泽好好谈一谈的时候,发生另外一件事又让纪瑄的计划不得不延后,知府果真认了葡萄做养女,并且举办了很正式的仪式,他们得去参加认养仪式。   茶楼与玩具店同时歇业一天。      事实上,他们只是过去吃了一顿饭而已,知府遵守了诺言,并没有表现的对他们一家子太过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待他们如同对待其他普通的宾客一样,倒是纪泽忙的很,人情往来上需要应对的“朋友”有不少。      作为泽公子的姐夫,气度不凡的江诚自然而然也受到了一众文人雅士的关注。      但在女客那一边,纪瑄的处境却有一点点的尴尬。      虽然她本身并不在意,不过在旁人看来,她的确够尴尬够可怜的。      出席上流社会的宴会,居然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听说是从乡下逃难来投奔弟弟的,泽公子那样一身风华的人物,怎么会有这么土老帽的姐姐?恐怕不是亲的吧?你看,长的都不像。      纪瑄一如既往的和绝大部分女性的气场不合,和对方的脾性好坏没关系,心地善良的软妹子在遇到纪瑄的时候也会产生退避三舍不喜欢亲近的念头。      她早就习惯了。      一边装模作样的赏花,一边悄悄打量自己的衣着,她觉得自己穿的挺得体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裁剪合身漂亮,但和“上流社会”的贵妇少女们相比,呵呵,是寒碜了些。      又听到一声窃窃私语的“真土”时,纪瑄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路过的两名少女,呵呵笑道:“我是土豪嘛。”      两人尴尬的走开。      纪瑄再次低头打量了下自个儿的穿着,难道是因为审美不同带来的差异吗?还是她的审美仍然停留在一百年前?她纳闷儿的嘀咕:“哪里土了?”      “衣服的样式。”一个声音轻轻说道,“你没发现和大家的都不同吗?我祖母年轻的时候有一套和你十分相似的裙子。”      纪瑄抬头,认出说话的正是来玩具店买了一个不倒翁的少妇,看了她的穿着打扮,对比了下自己的,纪瑄丧气的发现两个人的果然不在一个档次。      她很伤心的认识到一个事实,她的人跳跃到了一百年后,但大部分的认知习惯还停留在一百年以前,而且她穿的衣服还全都是一百年前在裁缝店里量身定做的。      现在她才意识到,真的该换了。      纪瑄讪讪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又轻声道:“很漂亮,显腰身,现在的裁缝已经不再做这种样式的裙子了。”而这里大部分女性的衣着,都是没腰的。      纪瑄囧,所以那些说她土的人该不会在心里对她这身样式“老旧”的衣裙羡慕妒忌恨吧?      “哦。”纪瑄心情好起来,她决心衣服裙子什么的,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吧,她这个守旧懒得变动的“老人”懒得追求流行趋势了,“你——”      “她们不喜欢你。”少妇静静的陈诉事实。      纪瑄:“……”      “我夫家姓洪。”她自我介绍。      纪瑄觉得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愣愣道:“我夫家姓……江。”      “江夫人。”      纪瑄满头黑线:“洪夫人。”      “你有孩子吗?”洪夫人问她。      纪瑄囧囧有神:“有。”江小楼不就是她儿子嘛。      “哦,我没有,连继子都没有。”她说这话时,表情是平静的,语气也是平静的,但纪瑄就是从她的话语中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悲哀和绝望。      她视线越过纪瑄,抬脚离开,与纪瑄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声音平平的问了一个问题,却把纪瑄惊的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等一下!”纪瑄慌忙喊,然而当她转过后,洪夫人已经不见了,其她女客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纪瑄顾不得许多,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洪夫人的身影,她几乎问遍了在场的每一个女客,但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人用惊恐莫名的眼神望着她,不由自主的远离她。      因为从始至终,众人的印象里只有纪瑄一个人站在秋海棠下的画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洪夫人。   纪瑄安静下来,忽然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表情无辜又真实:“不好意思哈,我把人给弄混了。”      她解释的语焉不详,但却叫被她刚才失态的一番询问惊的以为有脏东西的女人们放了心,哪怕不合逻辑,只要她们愿意,她们就会相信能让她们安心的“事实”。      没有理会众人更加疏离漠然的不喜态度,纪瑄接下来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失态的言行举止,安静、耐心的等到了一切结束。      一回到家里,纪瑄马上找到了纪泽房里,开口便道:“帮我打听一个人。”      江小楼哇啊啊啊叫起来,纪泽慌慌张张的那身体给他挡住:“快钻被窝里。”江小楼嗖的跳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纪瑄莫名:“你俩干什么呢?”      纪泽无奈:“姐!我俩好歹也是爷们儿了,您进门前能不能先敲下门?隐私啊空间啊,我们家小楼也长大了好不好。”      江小楼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语气羞愤:“纪姑姑坏死了!全被看到了!”      “你小时候我什么没看过!”纪瑄不屑,不满的看着她弟,“你俩干什么呢闹的神秘兮兮,还脱衣服哈。”      “别说别说!”江小楼大叫,“别告诉纪姑姑!小舅舅你答应过我的!”      纪泽忍笑:“姐,你听到了,事关小楼男子汉尊严和我的信誉,不能讲。”      纪瑄越发好奇,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暂且把事关江小楼男子汉尊严的神秘事件放到一边,对纪泽道:“帮我在苏州城里打听一个人,一个女人,夫家姓洪,没有孩子的,还有……在被邀请参加今天宴会的名单里,也可能没有,但对方一定很有钱,是大户,这么多信息了,应该不难找吧?”      纪泽望天:“姐,你当我万能的,打听人家媳妇儿这种事情,会被当成下流猥琐男的吧?”      纪瑄没好气道:“我有让你闹的满城尽知吗?所以才要暗中打听。”      “你打听人家做什么?”      纪瑄简单的把白天遇见对方的事情说了一遍:“她问了我一句话后就消失了。”      “什么话?”      “纪瑄,你愿意和一个人分享寿命,绝不后悔吗?”纪瑄表情凝重,“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位洪夫人难道清楚怎么让江诚和自己一样同寿吗?那种语气,她分明就是认识自己的。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姐,这不能说明什么,你是我姐姐,有心人想打听到你的名字其实不难。”      纪瑄一脸苦逼:“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她说完话就直接消失了,是消失,你觉得普通人能做到吗?”      纪泽眨眼,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她也是穿的?”      “不止。”纪瑄语出惊人,“她是末日进化者。”    ☆、10☆1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等纪泽查出那位洪夫人的底细,对方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乘坐着华丽的轿子,身边跟随着的婢女仆妇不下十余人,还不算上轿夫、小厮以及护卫等人。      在她走进茶楼之前,她带来的护卫们已经客客气气的把茶楼里原本就寥寥无几的客人全都请了出去,不知他们给客人许了什么好处,身份背景亦不是普通人能比的雅客们竟然没一个有怨言,十分配合的告辞离开。      就算纪泽想义正词严的发表些责怪的言辞也没机会说出口,只能看着或者相识或者不认识的客人温文有礼的向他告辞,人去楼空,老板却哑口无言,颇为无语的望着缓步走进来的女子。      这么大的动静,江小楼早就机灵的跑后院通知纪瑄和江诚去了,姗姗来迟的两人正好听到女子平平淡淡的一声:      “唤我洪夫人便是。”      第二句话是,“你们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为何不请我进去坐?”      纪瑄吩咐:“纪泽,上茶。”      纪泽:“……洪夫人楼上雅间请。”      “下面候着。”她命令下人们,视线一一从纪泽、江小楼还有江诚身上掠过,“我只和江夫人说话。”意思是,闲杂人等可以回避了。      纪瑄呵呵:“楼上请。嗯,顺便问一句中午要留下来用饭吗?”      “不了,谢谢。”洪夫人拒绝,“我不想你们消化不良。”      众人:“……”-_-!      两人上了楼,等纪泽送来茶水离开雅间后,洪夫人才开口道:“你日子过的倒是惬意。”      纪瑄:“小本生意,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      “……嗯。”洪夫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顿了好一会儿,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你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那当然,现实是残酷的。”纪瑄顺口接道,“我还没来得及想你。”      洪夫人:“……”      纪瑄又道:“我是个很小气的人,你不会连杯茶钱都赊账吧?”      洪夫人:“纪瑄。”她欲言又止,纪瑄严肃道,“请叫我江夫人,谢谢。”      洪夫人无言的看着她。      纪瑄严肃的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我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包括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我不会赊账,江夫人,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洪夫人放下茶杯,纪瑄眼尖的发现杯子上被她捏出了一道裂缝,正要说什么,洪夫人骤然打断她,“我会赔的!”      纪瑄一脸“好说好说”的和善笑容:“您请讲。”      洪夫人叹口气,因为她发觉那种一直以来都萦绕心间令她抑郁不乐的沉闷情绪忽然找不到了,而原先准备要说的话,准备要问的问题,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她能从她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吗?不能。      “江夫人,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会不会很长?”纪瑄担心的问道。      洪夫人:“……我会长话短说的。”      纪瑄微笑:“请讲。”      洪夫人目光抑郁的瞥她一眼:“你和传闻当中的完全不同,我们基地所有听说过你的战士,都以为你是个冷酷沉稳的女性,是一名优秀强大的战士,我亲眼见过你留下的战场,对你的力量感到敬畏并且崇拜……”      纪瑄越来越不自在,十分气弱而且愧疚的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幻灭了。”她的心情就像一个一辈子最大的梦想是做个米虫的屌丝,忽然有一天听到一个白富美亲口承认她是你的粉丝那种感觉。      因为洪夫人的剖白,纪瑄对她的感官亲近了很多,和善的问道:“你的故事呢?”      “我爱上一个人,他与我对这个时代男人的了解完全不同,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他是与众不同的,但思想上观念的不同以及那些无法磨合的认知与本性,终究让我和他越走越远。”洪夫人脸上的神情有些悲哀,“我给了他我能给的一切,唯独给不了他一个孩子,没有爆发的争吵和矛   盾,但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他不愿与我和离。”      纪瑄纳闷儿的看着她,这是典型的“不是不爱了而是我们都累了”的例子吗?纪瑄心里痒痒,她关心的是别的,但又怕贸然打断洪夫人的“悲情哭诉”对方不高兴就不告诉她,只能耐着性子往下听。      “所以我想收回我给他的一些东西,然后离开。”洪夫人漠然道,“既然不打算在一起,他自然不再需要它,我需要你的帮忙,你独有的进化异能配合我的能力,才能完完全全的把他身体里属于我的东西抹掉,不留痕迹。”      纪瑄心跳加速:“你那天说的,分享寿命?”      “嗯。”      “怎么分享?”她眼睛冒光。      洪夫人怔了怔,疑惑道:“你居然不会?”      “我应该会吗?”纪瑄眨眼。      “这是进化者之间公开的秘密。”洪夫人纳闷儿,“可能是你一直独来独往,也可能是你穿越的   太早,所以才不知道。”      “它和传说里血族的初拥有些相似,但过程会很痛苦,如果撑不住中途中断,进化者会元气大损,人类会直接死亡。”      纪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但你成功了,不是吗?”      “不。”洪夫人轻声道,“我没有成功,他不愿意尝试,我只能用另外一种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给他喝我的血,每个月,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和毒品差不多,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   把他身体里吸收的能量分解、燃烧,让他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洪夫人表情诚恳,“我是在请求你,并没有逼迫的意思,这对你来讲很容易,如果你不愿意帮忙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勉强,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纪瑄当然会帮忙,因为她需要洪夫人把长久、没有后遗症的转化方法完完全全的告诉她,她应允了洪夫人的请求。      “安排好一切,我会再来找你的,谢谢你,江夫人。”她感激不尽,纪瑄还有问题要问,忙道,“不客气不客气,你先别走,我再问你几个问题成吗?”      洪夫人微笑:“可以。”      “你是怎么穿过来的?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洪夫人说道:“即使你不问,我也要把一切告诉你。我来之前,是地球的最后一天,它彻底停止了自转,月球被行星撞毁,火山地震海啸频繁爆发,那是真正的世界末日。”那天的画面她永远都忘不了,进化者们已经无力再保护普通人,丧尸和人类一样陷入了灭亡的境地,他们拼命的奔跑,不知该逃到何处,“在此之前,有许多进化者和你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直到那一天剩下的人才大概猜测到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虫洞……不管是什么,我们奔跑的速度异常快,我身边的进化者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最后是我,等我停下来,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来了五十多年,很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我曾经试着把你和你的丈夫从冰层里解救出来,但我做不到,其他进化者也做不到,我们没你强大,破解不了你的禁制。”      “其他进化者?”纪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震惊到了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除了我们,你还和别的人汇合了?”      “正是,我们相信,无论是人类的进化,还是进化者的穿越,必然有它发生的道理,我因为他,选择留了下来,而另外一男一女两名已知的进化者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其他的进化者,他们对这个地方没有归属感……我也是。”洪夫人平静的叙述,“他们认为,如果任由历史自由发展,无论这里是不是所谓架空的朝代,再过多少年,也许几百年,也许一千年,地球仍然会走上老路。”      纪瑄露出个羞愧的表情:“他们要拯救世界吗?真是太崇高了。”      洪夫人轻声一笑:“拯救世界?他们才没有那么崇高,只是过不会普通人的生活,想要找些有挑战性的事情来做而已,我和他们的约定之期为一百年,一百年后,他们会重新回到中国,来苏州与我会和,进行一次时空穿梭的实验,等待太过于漫长,他们想回到现代文明社会,以那个时间为起点——“拯救地球”。”      纪瑄讪讪的想,不管怎么样,和人家一比,她果然是太没出息了。      “呃,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纪瑄正襟危坐,“你有没有来过大姨妈?”      洪夫人:“……没有。”她表情黯然,“所以我才不能生育。”      “哦哦哦。”纪瑄隐瞒了自己每个月大姨妈按时来的真相,急忙转移话题,认真的询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详细的讲一讲转化人类的过程?”       ☆、10☆2完结(一)   到了晚上,纪瑄把她和洪夫人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江诚听,包括分享寿命的方法。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并不知道进化者的寿命究竟有多长,但从小泽这些年来的变化推测,一百年对于进化者来讲只是人类寿命当中的几年时间的光景。”纪瑄没有隐瞒,把利弊一一分析给江诚听,“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再给我回复,不要因为顾虑我就做出违背心意的决定。”      纪瑄的认真让江诚到嘴边的“自然是和你同生共死”咽了下去,他并不需要考虑,寿命的长短于他而言并无多大意义,他只在乎能不能和妻子在一起,但为了安纪瑄的心,他暂时保持了沉默,保证自己一定会慎重考虑之后再给纪瑄答复。      一直等到纪瑄认为他已经考虑好的时间,江诚才把早就存在于心里的答案告诉了纪瑄。      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不离不弃。      一整天,纪瑄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卸下来过。      “洪夫人说,过程会十分痛苦,如果受不了中途放弃你会死掉。”纪瑄拉着他的手,“所以如果你害怕,想过几年再尝试也可以的。”      “没关系。”江诚心道,还能比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更痛苦吗?“我受得住。”      纪瑄深吸一口气,露出坚定的神色:“如果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      江诚揶揄道:“不是要找个更英俊更年轻的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纪瑄给他一拳:“我认真的啊!你别破坏气氛行不行。”      转化进行之前,纪瑄先帮助洪夫人处理她现任丈夫的事情,半夜被从床上拉起来,跟着洪夫人到了一个隐秘的院落里,纪瑄看到的是已经被迷昏过去的男人。      “他不答应,我只好来硬的了。”洪夫人面露嘲讽,“果然没有人能抵抗的了长生不老的诱惑,结发妻子的好心劝说也变成不安好心,江夫人,你可要想好了,那种方法的转化,不是喂血延寿这么简单,给他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希望你别后悔才是。”      纪瑄挺胸,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家江诚和他不一样!我可以开始了吗?我想早点回家睡觉。”      洪夫人:“……开始吧。”      就像当初救治江诚一样,洪夫人的能量还没有完全和他丈夫的身体融合,而一直被他的身体机能排斥着,纪瑄只需要用蓝火烧遍男人全身,把那股被排斥的能量尽数消灭掉,一切就都能恢复正常了。      听起来容易,坐起来也容易,但拥有这个本事的进化者却只有纪瑄一人。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持续多长时间,但你们两个最好找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中途被人打断的话,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洪夫人给纪瑄留下忠告,便带着丈夫回府。      纪瑄和江诚的决定不是一件小事,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再把时间往后推迟五年,那时候江小楼也长大了,即便纪瑄和江诚有了什么意外他靠着纪泽也完全能够照顾自己。      做出这个决定后纪瑄和江诚自然也不能再要孩子了,七年当中不知是两人万分小心的缘故,还是纪瑄特殊体质的原因,纪瑄一直都没有怀孕。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之期,纪瑄和江诚没有向任何人道别,悄悄的离开了苏州。      月光照在江面上,随着波浪闪耀着,一只小船在江面上轻轻的飘荡着,恬静优美的歌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出了很远。      江诚动作娴熟的摇着橹,面带微笑,时不时的看一眼正用脚丫子划水的妻子。      一曲终了,寂静的夜里,只剩下船桨一下一下划着水面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纪瑄忽然抬起了头,凝眸望着远方的某处,她扶着船舷站起来,湿漉漉的双脚踩在船板上,指着江岸:“我们从这里上去。”      江诚划船靠岸,自己先上了岸,然后才把手递给纪瑄,纪瑄借力轻轻的跳上岸,两人携手往黑黢黢的森林里走去。      除了纪瑄,从未有人涉足此地,幽深茂密的丛林又被称为死亡之地,纪瑄和江诚要找的正是这一处“死亡之地”。      从这里走,能够通向一座悬崖的崖底,那里有一片白骨遍布的沼泽地,再凶猛的野兽到了此处也都望而止步,所以只要过了沼泽地,里头既没有人迹,也没有野兽。      那里是个四季温暖如春的幽谷,足够隐秘,也足够安全。      纪瑄和江诚已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他们在谷底湖泊边上开垦出一块空地,建了座木屋,还有一片什么都没有种植的菜园子。      木屋里一应用具齐全完备,粮食水源充足,即使不动用纪瑄空间里的资源,也足够他们两个生活大半年了。      转化的过程当中释放出的能量会被周围的一切都焚毁,所以他们选择的地点是远离木屋的一座冰窖里,是这七年的时间里纪瑄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      进入冰窖之前,纪瑄忽然拉住江诚,问道:“你觉得洪夫人可信吗?”      江诚好笑:“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难道她是在骗我们的吗?”      “没有。”纪瑄想起来她见到过的那对同为进化者的男女,她对女的有印象,清楚的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对方还是个普通人类,显然,她身为进化者的情人帮助她改变,并且成功了。      洪夫人告诉他们的内容全都是真实可信的。      纪瑄的担心,源自这几年她和洪夫人之间越发紧张的关系,如果说在七年前两人还是能够和平共处惺惺相惜的同类,现在的洪夫人则是一个让纪瑄觉得危险、本能的排斥的屠戮者。      洪夫人最终也没能和她的丈夫成功和离,夫妻俩不知道是谁在吊着谁,谁缠着谁不放,总之爱情的幻灭和婚姻的破裂对洪夫人的性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与她同处一片天地之下时常联系的纪瑄最有话语权。      洪夫人把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些事情上,让纪瑄觉得可笑的是,那些只存在于电影里的情节活生生的发生在她的身边,勉强算得上朋友的洪夫人加入了为“地球的未来”而“努力”的进化者大军中,已知的进化者由于洪夫人的介入分成了两派。      一派希望通过穿越活动重回末日尚未来临的现代社会,寻找病毒爆发的源头,并且将其扼杀。另一派,则以洪夫人为代表,他们认为厄运的源头是工业社会的来临,野心勃勃的希望全世界人民永远依靠目前原始落后的方式和条件生活,没有科技,就没有灭绝性的病毒,末日就不会来临,至少在进化者的寿命结束之前末日不会来临。      纪瑄曾一时兴起,参加过进化者们开展的会议,得出了一个要么她自个儿是愚昧无知的凡人,要么进化者们都因为活的太久思维已经朝着外星人的大脑回路发展并且一去不复返了。      已经找到的进化者当中,纪瑄是活过的年岁最少的一个,其次是只有七十多年的洪夫人,剩下的人当中最少的也有五百年了。      纪瑄咋舌不已,意识到与伟大的进化者联盟之间的沟壑,很明事理很知进退的主动离开,再也没参加过他们的任何活动。      大家也只当纪瑄不存在,毕竟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了谁,一部分人还是对丧失了纪瑄这一个强大的进化者委婉的表达了遗憾之情。      纪泽很认真严肃的发表过他的看法:“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无论是妄图统治世界的反派,还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或者像我姐这样只想吊死在我姐夫这一棵树上的米虫……只要认认真真的生活、坚持不懈的努力,哪怕再异想天开,或者伟大或者邪恶,都不应该被人嘲笑。”      纪瑄只是想借此表达她并没有嘲弄同类们伟大志向的意思,她退出,她不参与,更多的是因为洪夫人的反社会和反人类倾向。      ……真的。      纪瑄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洪夫人一直都想知道我们在哪里进行转化,她说愿意给我们护法,态度真诚极了,她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不过我从没打算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江诚:“……”      “所以很委婉的拒绝了她,并且表示了感谢。”      “之后的几个月,每次我们两个碰面,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所以我才觉得奇怪。”纪瑄摸下巴,“她到底想干嘛?”      “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没机会了,过了今晚,无论是你我还是小泽与楼儿,她都找不到了。”江诚笑着安慰她,“你是不是紧张?”      “唔。”纪瑄盯着寒气森森的冰窖,摇头,“没有,我怎么会紧张,都做了七年的心理准备了,我一点都不紧张。”      “是吗?”江诚笑意加深,没有揭穿她,柔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别怕,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再大的痛苦我也能忍受下来,你答应过我,以后要给生个孩子的。嗯……难道会比生孩子还痛吗?”他一本正经的问。      纪瑄乐了,一拉他的手:“走吧!我们进去!”      “不紧张了?”      “嗯,不紧张了。”纪瑄故作轻松的说道,“反正我也活够了,大不了咱一起埋在这儿。”      江诚也开玩笑:“‘墓’倒是现成的,只是谁来填坑?”      “我先把你埋了,再埋我自己。”      “凭什么就一定是我先死?”      “因为我比你身强力壮。”纪瑄扑他身上,笑的东倒西歪,乐完了往他背上一跳,捏捏男人的脸,“乖诚诚,下去吧,再上来你就脱胎换骨了,所以这可是你最后一次背本夫人了,快点珍惜   吧!”      江诚皱了下眉,随即松展开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声音坚定又固执,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可以完结了,就在下一章吧,感谢支持到现在的朋友,完结后可能要过段时间再开新坑,是无CP的综穿文,名字定了,《(综穿)职责所在》,女主乃缺乏感情的外星妹子,关注我的专栏,收藏作者,或者关注我的微博,新坑早知道。 今天忙了些,现在才码完,886,跑饭去。。。 ←点击直达专栏 ☆、10☆3完结(二)   不止是剥皮抽筋那么简单,即使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转化带来的痛苦依然超出了江诚的想象。      纪瑄按照洪夫人所教授的法子,慢慢的释放出全身的能量,侵入江诚的身体——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她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缓慢的游走,对于江诚而言,它是酷刑。      好像有千百万根细如牛毛的针,刺破他的皮肤,刺入他的体内,慢吞吞的移动、游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江诚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模模糊糊的看到跳动的蓝色火焰,包围着他和纪瑄,衣物尽数焚毁,冰块融化的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纪瑄拥抱着他,两人横躺的石床上已经有冰冷的水漫了上来,但在接触到包围着两人的蓝色火焰后,立刻变成了蒸汽,顷刻消散了。      她的力量便是如此的强大,冰块融化的速度已经够快,却快不过水被蒸发的速度。      江诚无法呼吸,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如果这时候昏过去,就前功尽弃了吧?他勉强打起精神,希望能够通过回想别的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但那根本不可能,无论他想什么,深入骨血灵魂的疼痛都会无情的把他拉回现实。      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迫感,呼吸越发困难,闭上眼睛的同时,他停止了呼吸,意识依然清醒,胸腔里的空气随着他呼吸的停止就要被用光了,他清楚自己应该努力的吸气,但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到了。      瑄瑄,我不行了。      他在脑海里这样讲,却神奇的“听到”纪瑄的焦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来:呼吸啊!江诚,快点呼吸!      我没力气了。      柔软滚烫的嘴唇覆上他的,一口气渡完,松开,接下来再次覆着他的唇,一口一口的把救命的空气渡给他。      而他身体里平稳缓慢游走的能量,因为纪瑄的分神有了微微的震动,痛苦加倍,但感受着从对方口中渡过来的湿热气体,似乎也不是那样难以忍受了。      江诚在心中微笑:瑄瑄,你多亲亲我就不疼了。      能呼吸了吗?      嗯。      纪瑄停下,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现在不能,你会疼,快要结束了,再等等,再等等,你想让我亲你多少下都可以。      他自然也能感觉到,“牛毛细针”在他体内完完整整的过了一遍,哪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游走的“针”停了下来,那是十分微妙的感觉,冰冷的“针”停留在他的骨血中,开始融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转化成功了。      痛苦缓解,力量复苏。      冰窖的冰块停止了融化,但温热和冰凉参杂的水一下子涌了过来,纪瑄迅速的从空间里抽出两张毯子,分别给自己和江诚裹上,淌水离开水已齐腰的冰窖。      她抱着江诚,平稳飞快的在柔软的青草上奔跑,进了小木屋,扯掉他们身上湿漉漉的毯子,把江诚塞到被窝里,自己随便披着床单,在床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抚着江诚的脸,焦急的问道:“还疼吗?感觉怎么样?”      江诚勉强睁开眼看了她一下,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最难受的已经捱过去了,残留在身体里的疼痛实在不算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笑着吐出一个字:“亲。”      纪瑄趴在床上,乖乖的碰了碰他的唇,江诚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意,纪瑄怕他疼,不敢碰他身体别的地方,就算摸他的脸也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这是一个温情脉脉又显得十分慵懒的长吻,江诚的回应显得有气无力,但既然是送上门的福利,他自然倍加珍惜,认真投入的享受着纪瑄难得的主动和乖顺,竟然真的有种肉体上的痛苦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的错觉。      妻子的亲吻是最有效的止痛良方。      “生病”的几天,是江诚有史以来最享受最享福的日子,他的一切要求都能得到满足,哪怕在他自己看来都有些无理取闹的过分要求,纪瑄也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一丁点生气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尽心尽力,全心全意,体贴又温柔。      江诚感叹:“如果你以后都能这样该多好。”      纪瑄但笑不语。      两人在谷底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悠闲日子,因为很早之前就商量好了,所以并不急着与纪泽江小楼汇合,直到几个月后谷中存放的粮食快要吃完,两人才决定离开谷底,漫游天下。      “等我们在天朝玩够了,就顺着丝绸之路往欧洲那边去吧。”纪瑄兴致勃勃的计划,她很想带江诚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而江诚一直有听纪瑄讲后世的东西,对“走出国门看世界”的愿望还是比较强烈的。      纪泽和江小楼都有自己的生活,纪泽还好,他拥有和纪瑄一样长的寿命,只要活着一家人总能团聚,但江小楼不一样,纪瑄难以肯定当初从海底逃生的时候,除了纪泽受了她的影响外,江小楼身上是不是也有一些不寻常的变化,如果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变老死去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十七岁的江小楼很平静的告诉过家人们,等父亲和纪姑姑离开后,他也会背上行囊四处走走,对于纪瑄描述过的世界,父子俩有着一样的向往,对于纪泽愿意陪着他的好心提议,江小楼委婉的拒绝了:“不用为我担心,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会好好的,再说了,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天理自然,长生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几十年的人生足够了。”      当初蠢萌蠢萌的小豆丁已经变成了淡定沉稳的翩翩少年郎,只有惨遭纪瑄蹂躏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点“我已经长大了纪姑姑你怎么还酱紫”的郁闷表情。      纪瑄本来还想过赵英娘和葡萄当中的一个最后会不会和自家小孩儿成一对,结果等来的却是俩姑娘的成婚喜帖,还特意叮嘱江小楼一定要备“厚礼”。。。。。。      继弟弟之后,纪瑄也开始为江小楼的未来的幸福生活挂心了。      难怪人家说外甥像舅,和纪泽混的久了,江小楼也对娶妻没一丁点的兴趣,就连理由也和他舅一模一样,宁缺毋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什么的。      离开谷底后,两人先回了一趟苏州城,茶楼和玩具店都还在,洪夫人和其他进化者们依旧在为他们的伟大事业而奋斗,进化者的队伍比纪瑄离开时增加了许多,苏州城俨然成了进化者们的基地之一。      好在无论是排斥人类的还是拥护人类的,目的都是为了地球能够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即使是洪夫人也没有再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出现了一个比洪夫人更加强大的进化者,压过洪夫人一头,隐隐成为他们那一派的领头人。      一个理智的领头人。      纪瑄主动和他打了一架,只有让双方的领头人意识到她是不能被强迫的,这些人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劝说她加入。      没有在苏州耽误过多的时间,和进化者们打过招呼后,夫妻俩就正式开始了走遍天下的旅游计划。      途中遇到的奇人异事不一一赘述,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几年后在阿拉伯的旅行。      纪瑄在一群强盗手中救下了一对夫妻,正在接受夫妻两人感谢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就被告知怀有身孕一个多月。      纪瑄有幸在江诚身上见到传说中所有男人得知妻子怀孕后的傻了吧唧的笑脸。      而被她所救的夫妻其实是名为萨桑王国的宰相和宰相夫人,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谢,宰相夫妇诚恳的请求他们多住几天,以便他们好好的招待他们。      出于怀有身孕的考虑,两人不适宜再各处奔波,萨桑王国看起来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夫妻俩起了暂时在这里定居把孩子生下来的念头,有什么比有个宰相当靠山更能让人安心的呢?      然而在江诚仔细打听过后,却十分坚决的要马上带纪瑄离开这里。      “国王是个残暴的君主。”江诚这样讲的时候,纪瑄异常惊讶,因为从百姓的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暴君”“苛政”之类的迹象,直到听了江诚接下来的解释,“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娶一个妻子,第二天早上必定要杀掉对方,从他登基以来至今已有三年,已经有上百个无辜的女子丧命于此。”      “好残忍!”纪瑄震惊,“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认为这世间的女子本性放|荡,没有一个可信的,这是他对世间女子的报复。”江诚摇头,“只怕又是个为情所伤心理变态的男人。”      夫妻俩意见一致,决定离开萨桑王国,正当他们准备向宰相一家道别的时候,府中却人人愁眉苦脸,就连遇到强盗生命受到威胁亦面色不改的宰相,此时也一副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悲伤表情。      因为国王看中了他的大女儿,再过几天,他就要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王宫里去,送到死路上,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而他的大女儿,却拒绝逃离此处,大义凛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纪瑄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她怎么说总是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阿拉伯,宰相的女儿,报复女人所以娶一个杀一个的国王,这不是《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开头吗?      问题是,为什么宰相的大女儿的回答是没有应对的策略决心赴死?      纪瑄没忍住,这档口他们告辞也不太恰当,转而试探性的询问宰相的大女儿:“你难道没有想过给国王讲故事吗?”      宰相的女儿愣了好一会儿,眉宇间忽然浮出了喜悦的神色:“尊贵的客人啊,您真是我们萨桑国所有女子的福星,我有办法了!无论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试上一试!”      纪瑄:“……”      山鲁佐德——正是宰相女儿的名字,嫁入皇宫许多天,都没有传来被杀的消息,据说国王完全被她一个比一个精彩的故事吸引住了,舍不得那么快就杀掉她。      纪瑄囧囧有神,把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讲给江诚听,江诚啧啧称奇,尽管如此,两人还是不打算在萨桑国呆了,手下宰相为感谢他们奉上的金子,牵着骆驼,朝着下一个有利于纪瑄安胎的目的地出发。      后来路过一个森林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对自称格林的兄弟……      新的冒险之旅,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还有榜单,所以会码一些番外,有什么还不清楚,大家看情况买,另外—— 即将开的新坑:《(综穿)职责所在》大家戳过去看看文案吧,先求个收藏~ ☆、格林童话的诅咒      她穿着红色的斗篷,挎着装有草莓派的篮子,站在高高石塔下面,仰起头,高声喊:“莴苣!莴苣!亲爱的,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黑色的长发,如同来自东方的上好丝绸,在阳光下反射着宝石一样的光芒,漂亮极了,那纯粹的黑色和看上去似乎十分柔软的头发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摸一摸它。      从高塔的顶端,长长的垂直塔底的草地上。      他隐藏在暗处,看着女巫抓着莴苣的头发,慢慢地爬到了高塔里,过了一会儿,黑色的长发被收了回去,他才握紧了手掌心里的晶石,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他是一个王子,一个发誓除尽人世间所有黑暗的王子。      王子是在打猎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这座囚禁着一位长发公主的高塔,作为一个无所畏惧的王子,作为一个正义勇敢的王子,拯救公主的任务,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王子耐心的观察了许多天,摸清楚了女巫上高塔看望长发公主的时间规律,这一次,他用一种神奇的晶石记录下了女巫的声音。      第二天,王子比女巫早来了两个小时,晶石播放出女巫的声音:“莴苣!莴苣!亲爱的,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黑色的长发如同预料当中的一样,从塔上垂了下来,王子抓住梦中长长抚摸的长发,果然如同想象当中的一样柔软、顺滑,他抓着头发爬上了高塔,从窗口跳了进去。      长发公主看到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王子急忙安慰她:“请你不要害怕我,我是王子,是来从邪恶的女巫手中拯救你的人。”      他仔细打量着长发公主,对方和他想象的当中的模样有一些偏差,他以为拥有这样美丽长发的女孩儿,定然也拥有着像星星像月亮一样美丽的容貌,娇小的让人怜惜的身材,还有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事实上,对方比王子想象当中要更加高大一些,几乎赶得上他自己了,而且对方还有着和头发一样颜色的眼睛,皮肤白皙毫无瑕疵,让他想到了东方某个古老的国家所生产的精美瓷器。      她与他见过的任何一名姑娘都不同,她独特的美貌,身上散发的安静淡然的气韵,无一不让王子为她沉迷,几乎是见到她的瞬间,王子就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他要她做他的王后。      “我想,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美人轻轻一笑,声音低沉、磁性,说话时那曲线优美的脖颈上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王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道,“哦,不,你竟然是个男人!”      王子觉得自己的感情遭到了欺骗,长发公主竟然是个长发王子,莴苣也不是姑娘,而是个男人。      但悲惨的事实阻止不了王子行侠仗义的正直勇敢之心,他很快振作起来:“莴苣,哦,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依然可以带您离开这座高塔,远离邪恶巫婆的掌控。”      莴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想到什么,又变得暗淡无光了,脸上的喜色褪去,只剩下平淡温和的礼貌笑容,他摇了摇头:“您快些离开这里吧,只要她还活着,无路我逃到天涯海角,她都能把我抓回来。事实上,我除了失去自由之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折磨,她从来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可如果我逃跑了,她会很生气,附近的百姓就要遭殃了。”他摇摇头,“我不能跟你走,好心的王子殿下,谢谢您,请您离开吧,趁她还没有回来。”      王子凝眉思考片刻,抬起头,神色坚定的说道:“莴苣,恐怕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如果你只是怕被邪恶的巫婆抓回来,那么大可放心,因为我有办法把她永远的困在这座高塔里,让她再也不能作恶!”      莴苣迟疑:“您不会伤害她吧?至少除了囚禁我这一件事,她从来没有做过别的什么,我想得到自由,但不愿意伤害她。”      王子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您真是心地善良的人,请放心,既然她还没有开始作恶,那么我不会伤害她的性命,只是把她囚禁在高塔里而已。”      ……      “莴苣!亲爱的,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莴苣深吸一口气,放下了他的头发,女巫爬上来,先把装着食物的篮子递给他,然后才跳进来,解开斗篷,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皱了下眉:“怎么啦?你有心事?”      莴苣心情复杂的看着她,无论他掩饰的多么好,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她总能在第一时间里察觉他情绪的变化。      她对他很好,却不肯放他自由,想到她会被囚禁在这里,莴苣心中不忍,明知绝无可能,他还是开口再次问道:“你能放我离开吗?”      “不行!”果然,她拒绝,表情无奈,“我说了很多次,你中了诅咒,除非解开它,否则不可以离开这座塔,不然我们又会跑到另外一个故事里,无穷无尽无穷无尽!”她重复了两遍,表情十分暴躁,按照惯例,威胁道,“你最好别想着自个儿逃跑,不然我就把周围村庄的居民杀光光!然后把你找回来,用链子拴住你!”      莴苣黯然,小声反驳:“什么诅咒,根本就是你骗我的,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记得那些事情。”      然后他看到了她更加抓狂的表情,跳脚的大声强调:“都是假的!你的那些记忆都是假的!相信你自己的感觉好不好?!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你敢说我睡觉的时候你没偷亲过我?!”      莴苣的脸瞬间爆红:“你你你……你没睡着!”      邪恶的女巫得意洋洋的抱着胸:“当然啦,我都知道哦。快点把这些吃了,我跑了很远才找来的,希望这次里面有解开诅咒的‘钥匙’。”      莴苣犹犹豫豫,似乎在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把他从父母身边强行掳掠过来的女巫,她害的他与家人分离,剥夺他的自由,还常常骚扰他,对他做那种奇怪的事情……可他心里的确是喜欢她的,每天她来的时候心里的那丝喜悦骗不了人,她离开的时候心中越来越浓重的失落和不舍也骗不了人,令他矛盾的是,他渴望自由的心从来没有消失过,随着被囚禁的时间加长,他的渴望也越发的强烈。      机会摆在眼前,到底如何选择?一开始就和王子说好了的莴苣,此时此刻,举棋不定了。      “如果永远也解除不了我身上的‘诅咒’呢?”难道要他一辈子都被囚禁在高塔里吗?      “不!你要相信我,诅咒一定会被打破的!”女巫神情坚定,拍拍他的肩膀,“快点把食物吃了。”      “那好。”莴苣是对自己讲,也是对隐藏起来的王子讲,“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走了,直到诅咒打破。”      女巫眉开眼笑,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抬起手臂,碰了碰自己的脖子,一根泛着蓝光的针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莴苣,做得好!”王子跳出来,看着失去了全身力气软绵绵倒在地上的女巫,“多亏你帮我引开她的注意力,不然毒针刺破空气的声音一定会被她察觉到。”      “你做了什么?!”莴苣愤怒。      王子皱眉:“莴苣,我们说好的,离开邪恶的女巫,寻找自由!”      “不!不是这样的!”因为王子的话,莴苣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慌,他把女巫从地上抱起来,想要解释,可他之前的确打算和王子合作把她永远的困在高塔里,他怕从女巫的眼睛里看到失望、看到怨恨,然而,除了刚开始的惊愕和怔愣后,她的神情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可奈何和不甘,深深的望了一眼莴苣,露出一个笑容。      永别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别离开我!”莴苣的眼睛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他仰起头,对王子道,“我恨你!”      “恨我?”王子也恼了,“就因为我让她睡着了吗?!”      莴苣表情一呆:“什么?她不是死了吗?”      “我答应过你不杀她就不会不遵守承诺。”王子一副被冒犯的不悦,“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哎,随便你们好了,顺便说一句,刚才的毒针是我继母发明的,据说只有真爱之吻能让中毒的人醒来,如果你爱她,那很简单,给她一个吻好了。”      王子从地上捡起莴苣长长的头发,拴在窗口,遗憾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从来没听说过王子要和女巫结婚的。”      莴苣愤然道:“我不是王子!”      王子把头发当绳子,跳出窗外,慢慢的往下滑:“被巫婆关起来的不是王子就是公主,再见啦莴苣,等我找到一个能做我的王后的公主时,我会给你们发请帖的,另外。”在脑袋快要消失之前,王子补充了一句,“我的名字叫白雪。”      “白雪王子。”莴苣喃喃,低头望着怀里的女巫,除了没有呼吸,她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一个吻,真的能让她醒来吗?      莴苣闭上眼睛,缓缓的低下头,吻在她的唇瓣上。      他们嘴唇相碰的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塔内的空间急剧扩大,变成一个巨大空旷的宫殿,周围充斥着有着尖尖小刺的荆棘,鲜红的玫瑰点缀其中,女巫的斗篷变成   了一件点缀着宝石的漂亮裙子,她的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头上带着一顶小巧可爱的王冠。      “莴苣”抬起头,惊讶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察觉到衣角被拽动,他低下头,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瑄瑄?”      纪瑄飙泪:“你终于想起来了!”      江诚失笑:“现在你知道上次我为了让你想起来费了多大的力气了。”      “为什么还在这里?”纪瑄崩溃,“不是说一人一次就能打破诅咒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睡美人?!”      “呃。”江诚也不确定,“至少我们已经通过两次考验,不会再被虚假的记忆迷惑。”      说的不错,这是通过考验的奖励,保留你们原有的一切。熟悉的字体缓缓的浮现在空气里——欢   迎来到原初童话世界,游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初版的格林童话,绝对暗黑】 ☆、现代(一)   春节将至。      大学的最后一年,这次回家,就要等第二年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才会返校。      纪瑄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的时候,脸上毫无留恋之色,也没有即将归家的喜悦和急切。      这一年的春节,只有她一个人。      打开家门的时候,纪瑄已经做好了要花上几天把房子里里外外大清扫一遍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除了没开暖气室温有些冷之外,房子和妈妈在家的时候几乎一样。      纪瑄愣了一下,差点以为妈妈回来了,她看了眼玄关,除了她刚刚脱下来的鞋子,角落里还有一双磨损严重的小皮鞋,明显是个孩子的。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国外的来电显示,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妹妹纪小蕊轻柔绵软的童音:“瑄瑄?”      “嗯?”纪瑄面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我是瑄瑄。”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纪瑄笑容温柔,“妈妈和哥哥呢?”      电话那边纪小蕊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有谁在小声的和她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纪小蕊的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妈妈和小泽不在。”      纪瑄:“……嗯,宝贝,让小泽接电话。”      “好。”纪小蕊似乎把电话拿开了,她的声音有些小,但纪瑄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小泽,瑄瑄让你接电话。”她能猜想到纪泽脸上的表情有多挫败多无奈,过了一会儿,她弟忐忑不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姐?”      “哼。”纪瑄换了鞋子,走到客厅,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小皮鞋的主人,她开始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的找,同时听着纪泽在那边的解释,“所以,我们从没见过的舅舅就这么把小表弟丢给我们家了?哦,领养的,我明白……嗯,那他怎么不干脆把孩子送回孤儿院?……妈怎么说?……我就知道,好了,我会处理的……明白,明白,拜托,我又不会虐待他……就一个寒假,对吧?……你确信我们从没见过面的舅舅会回来带他走吗?……但愿如此。”      挂了电话,纪瑄叹口气,房子就那么大,该找的房间她都找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这孩子是隐形人吗?      她站在客厅,视线落在壁橱上,表情纠结了一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走过去,打开壁橱的那一瞬间,纪瑄以为她看到了一个名为“哈利?波特”的家养小精灵。      瘦骨嶙峋的男孩儿,乱糟糟的头发,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竟然只穿了一件不合身的旧T恤,除了脚上的棉拖,他身上没有一件保暖的衣物。      纪瑄拿着手机,呆在当场,片刻后她猛然反应过来,震惊亦或是愤怒的叫了声“老天啊”,连忙把瑟瑟发抖的男孩儿从壁橱里拉出来,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他裹上,这孩子个头矮小,纪瑄的羽绒服几乎把他整个都包住了。      男孩儿抬起头,略带惊慌的看她着。      “来,坐在沙发上。”纪瑄一边打开暖气,一边飞快的跑到房间里拿了一张厚厚的毛毯盖住他膝盖以下的部分,接着从书包里翻出一盒酸奶,用微波炉热了递给男孩儿,“喝了,暖暖身子。”营养什么的都是次要的,现在最紧要的是让这孩子赶紧暖和起来,生病就麻烦了。      男孩儿的牙齿上下打架,喝了酸奶,裹着羽绒服和棉被,好一会儿才暖和起来。      纪瑄坐在他对面:“江诚?”      男孩儿抓着酸奶盒子,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躲在壁橱里?你的衣服呢?呃,家里是你打扫的吗?”纪瑄在他忙着暖和自己的档口,去了一趟卫生间,发现泡在水里的抹布,洗衣机里塞了一件大人穿的旧羽绒服,两只袖子以及前襟的地方完全湿掉了,纪瑄猜想,很可能是他正在打扫的时候,把衣服给弄湿了,脱下来想甩干,但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跑壁橱里躲了起来。      她略有些无语,从纪泽那里,她知道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舅舅用了某种“特殊”的法子打开了他们家的防盗门,不负责任的把江诚丢在这里后,就直接走人了。      时间是昨天。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加一层防盗措施。      江诚低着头,除了刚开始点了一下头的反应,无论纪瑄问他什么,这孩子再也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纪瑄不勉强,把电视打开,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你看电视,不想看就关掉,我就在左数第二个房间里,有事叫我。”      她冲了个热水澡,洗去满身的疲惫,吹干头发倒在床上闷头睡,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电视剧里演员对话的声音,她拿了手机看了下时间,下午六点,已经这么晚了,难怪她肚子饿了。      不想做饭,出去吃吧。      忽然想到客厅里还有个小鬼头,她烦恼的抓抓头发,趿拉着鞋子走出去,江诚还保持着她睡觉之前的状态,被棉被裹成了一个大团子,只露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只是单纯的在发呆,纪瑄可以肯定他根本没再看正在上演的大型历史剧。      打开灯,暗影幢幢的客厅里顿时明亮起来。      “江诚。”她叫他的名字,那孩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纪瑄的唤声无动于衷,纪瑄走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你的行李都在哪里?穿上衣服,我们下去吃饭。”      江诚这才慢吞吞的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双腿从被窝里伸出来,踩在地毯上,安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下一步的命令。      “你的衣服?你来的时候……爸爸给你留下了什么?”虽然是从孤儿院里领养的,但跟着那位舅舅有两年,是叫爸爸的吧?      江诚的目光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件衣服,装在洗衣机里,湿漉漉的,同样是大人的衣服,还不如纪瑄借给他穿的羽绒服呢。      纪瑄皱着眉,她在想那位舅舅到底是怎么照顾这孩子的,从来没听妈妈提过舅舅,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清楚,但从对方会把养子不声不响的送到这里来扔下不管的行为,恐怕不是一个多么让人愉快的人。      还有妈妈对舅舅的态度也十分奇怪。      抓了抓头发,纪瑄从纪小蕊的衣服里挑出几件不那么小公主的,瞥了眼江诚,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大人不说的话,就算扮成女孩子也没人能发现的,唔,他应该不介意穿小蕊的衣服吧?      纪瑄抱他坐在沙发上,先脱掉对方薄薄的单裤,把纪小蕊买来没有穿过的秋裤给他套上,看到对方破了个洞甚至已经露出小鸡鸡的青蛙内裤,嘴角略抽一下,看来待会儿还得给他买几条小内内。      江诚很配合,在穿上有蕾丝花边的小袜子、红皮鞋甚至带着绒毛边边的红裙子时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别扭的神情。      纪瑄过意不去的解释:“先将就着哈,等你爸来接你了,让你爸给你买新的。”      最后套上纪小蕊的红白格子的小大衣,戴上毛线帽子,围上漂亮的中国红的围巾,漂亮粉嫩的“小萝莉”新鲜出炉。      纪瑄观察片刻,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把手机拿过来给他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发到纪泽的手机上,那边是凌晨,他们大概睡的正香,明天早上的时候一定能看到回复的。      纪瑄咧嘴笑笑,也给自己武装好,围了一样款式一样颜色的围巾,戴了一样的帽子,背着包包两人就出门了。      电梯里,她看着身边个头只到她腰部的小鬼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和纪泽在春节来临前领着纪小蕊出去疯玩的时候,她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在江诚脑袋上轻轻拍下了,除了不搭理人,这孩子各方面都听话乖巧的不像样子,刚开始接到弟弟电话时那种“麻烦死了”的烦躁不知不觉消失了。      谁也不想在别人都团聚的时候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过年。      江诚不说话,纪瑄不清楚对方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只能按照纪小蕊的喜好来照顾他,带着他去吃纪小蕊爱吃的垃圾食品,带着他去逛纪小蕊喜欢的儿童玩具商场,但让纪瑄觉得挫败的是,无论别的小朋友发出的尖叫和笑声有多起劲儿多开心,江诚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你到底喜欢什么?”纪瑄坐在长椅上,万分想念她的天使小贝比妹妹,那孩子特别容易搞定,   你扮个大鬼脸,她都能笑的跟个小傻妞一样。      她没指望江诚回答,但出乎意料,这次那孩子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迟钝的转动着眼珠,朝一个方向指过去。      纪瑄看着他短小的手指头指着的地方。      摩天大楼。       ☆、现代(二)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围着红围巾,穿着红白格子大衣红皮鞋的小孩儿?”纪瑄拦住一个行人,着急的询问。      对方摇头:“没有。”      “不好意思,打扰了。”纪瑄松开围巾,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急出汗来。      刚进大楼,江诚就指着电影海报表示想看电影,纪瑄买票的时候牵着江诚排队的,江诚也一直都有乖乖的跟在她身边,她只是松开手付钱取票的功夫,转过头来江诚就不见了,有个女孩儿告诉纪瑄,江诚是自己跑开了,进了电梯里。      摩天大楼有六十多层,纪瑄找了一层后就意识到只凭着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江诚,纪瑄果断的找到了保安室,说明情况,要求工作人员协助帮忙,调看电梯监控视频。      好在工作人员比较好说话,留下纪瑄的身份证复印件和联系方式后,就带她来到了监控室。      她在监控视频里发现和一群大人挤在电梯里的江诚,他一直没有离开电梯,等到电梯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离开电梯。      那是几楼?      纪瑄记下江小楼呆在电梯里的全部时间,经过一系列简单的计算推理,谢过工作人员,匆匆乘电梯上了最顶层。      她想到一个地方,天台。      有种不好的预感。      通往天台的门本来该是锁上的,但现在它被打开了,想到那位舅舅的j□j纪瑄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她冲到寒风呼啸的摩天大厦顶部,一眼就看到正在往围墙上爬的小小身影。      她没声张,悄无声息的靠近对方,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他,远远地离开了边缘地带。      江诚挣扎起来,看不出他瘦瘦小小的一只身体竟蕴藏着这样大的爆发力,纪瑄靠在背后的水塔上,才稳住了身形,大叫:“江诚!是我!别怕,是我,纪瑄……”她猛然想到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忙改口,“你表姐!带你看电影的表姐!”      江诚渐渐安静下来,纪瑄松了口气。      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脸,湿漉漉的触感吓了纪瑄一跳,她忙把江诚转过来,愕然的望着泪流满面却只是无声哭泣的男孩儿,对方抬眼望着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悲痛与绝望让纪瑄心悸,   纪瑄甚至没办法开口问他为什么伤心为什么哭泣,女性在这一方面生来就有的敏锐直觉告诉她那是她暂时无法触及也不能理解的领域,尽管它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是那么的奇怪、不合常理。      纪小蕊伤心的时候她会怎么做?      柔软的嘴唇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温暖的吻,干燥暖和的手指轻轻的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然后,他被拥入一个不算宽阔,但让人感到放松、安慰的温暖怀抱。      纪瑄抱着他轻轻的拍着对方的背,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肩膀上一沉,毛线帽子的软和触感贴在她的脸上,两条手臂攀住了她的肩膀,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她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这种小孩子用来表示信赖和亲近的姿势让她的心软的不像样子,真像纪小蕊,虽然每次都是她在安慰那孩子,那只要被纪小蕊这样抱一抱,就无端的感到治愈、幸福。   她费力的抱起江诚,离开的时候用脚用力把门碰上,然后才搭了电梯下楼:“先去给你买小内内。”任何意外都不能阻止她的计划。= =      江诚抱着她的肩膀,脑袋搁在她肩窝里,没吭声,偶尔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泣,总能惹的纪瑄怜意大起,母性大发。      现在让她去做逗怀里孩子开心的事情,无论多么滑稽可笑,她一定没有犹豫就照做。      江诚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纪瑄身上不下来,给他买内裤以及牙刷牙膏毛巾等等之类的必需品时全都是导购小姐一手操办的,看着导购小姐时不时看过来的笑脸,纪瑄也不好意思了,轻声道:“小孩儿闹别扭。”      导购小姐了然,挑了一只粉粉嫩嫩印着卡通小草莓的儿童内裤给纪瑄看:“这只很可爱啊,您看怎么样?”      纪瑄心里狂抽,想了想,考虑到要照顾江小诚脆弱忧桑的心灵,恶趣味什么的还是退散好了,委婉的告诉导购小姐她“妹”不喜欢可爱型的小内内,口味偏向小正太,您看着办哈哈。      给正太穿的内裤其实也一样卡哇伊,不过没女孩子那边的那么粉嫩梦幻,纪瑄帮着江诚挑了几条没太多花哨的,拜托导购小姐连同别的物品一起给她装好,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到家门口时江诚歪着脑袋在她肩膀上睡着了,纪瑄望着冷冰冰的防盗门,欲哭无泪,折腾许久才成功的打开门,东西来不及放下,先把小孩儿抱回了卧室,在床上放好。      谁知道刚把江诚放在床上,对方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珠子毫无睡意的望着她,不声不响的,有些渗人。      “醒了?”纪瑄愣了一下,“我去放洗澡水,洗洗再睡。”      衣袖被拽住,纪瑄温和的问:“怎么了?我只是去放洗澡水,松开手好不好?”      江诚松开手,翻过身,撅着屁股从床上蹭下来,然后准确拉住了纪瑄的右手,仰头无声的望着她。      纪瑄望天:“好吧,一起。”      洗澡水放好,打开浴霸,以确保江诚不会被冻着,纪瑄开始给江小楼脱衣服,但一直不让她离开身边的江诚,却挡开了纪瑄的动作,脸上罕见的浮出了一抹害羞的神色。      纪瑄失笑,敏锐的发觉江诚似乎从自闭的世界里走出来了一点点,对外界不会再无动于衷,无论是因为什么,这总是好事。      “没关系,下午给你换裤子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看到了。”纪瑄不厚道的坏笑,“现在害羞会不会太晚了。”总之她绝不可能把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小孩儿独自留在浴室里,江诚说不出话来,一脸着急,脸涨的通红通红的,可他怎么能拗过纪瑄,没一会儿就被扒的只剩下一件旧T恤和一条露鸡鸡的小内内。      他弯着腰,死死地拽着小内内不放,纪瑄望天:“好吧,我不看,你自己脱。”      纪瑄扭过脸偷笑,听到水声后才把头转过来,江诚红着脸沉在泡泡满满的的浴缸里,只露个脑袋在外面,一脸小媳妇儿模样,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难为情的偷瞄纪瑄。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喉咙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他的手放在喉咙上,表情有些怔然。      纪瑄捏捏他的鼻子,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掳袖子说道:“来吧,让我们开始洗!”      在江诚一脸惊惧的表情里,纪瑄伸手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埋到肩膀的泡泡于是只能遮住他的小肚皮了。      然而,当纪瑄看到江诚的身体时,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江诚瘦骨嶙峋的胸前和背后,布满了已经结痂的狰狞伤疤,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还有几个地方,如果不是割开皮肉的严重伤害,根本不可能留下那样的伤疤。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呼吸平缓下来,江诚只顾着遮挡他裸|露的上身,没有看到纪瑄的表情,纪瑄不想吓到他,快速的给他洗了澡,擦干身体,用浴巾包着他把人塞到了被窝里。      内衣给他留下,纪瑄勉强露出个笑容:“你自己会穿吧?我去洗个澡。”      江诚脑袋快要钻进被窝里,脑袋点点,表示明白了。      纪瑄把厨房的门关上,以确保声音不会传到卧室,接着才拨通了纪泽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电话,纪泽睡意朦胧的声音传过来:“姐……拜托,现在才几点,我还没睡醒……”      “让妈妈接电话,现在,很重要的事情。”      江诚身体上的伤痕始终在纪瑄脑海中不散,她无法想象,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孩儿,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甚至想要自杀,会不会也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      她的家庭即使因为父亲的早亡而不够完整,但家人之间感情十分亲厚,生活幸福安稳,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江诚这样的情况,心中的惊骇和震怒无论如何也难以压下去,一有机会,就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      “妈妈,我要舅舅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没事,呃,真的……好吧,一点小事……对,是那孩子的,有些事情我想问一问舅舅……我能解决,您别担心……收养问题上的,我想确认他的收养到底合不合法……嗯,没事了,我记下了……哈,您知道我就是这种性格,毛毛躁躁的……对不起啦,您赶快补眠去吧,拜拜。”      纪瑄抓着手机,眉头紧皱,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显得心事重重的。      等她也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江诚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感觉旁边沉了下去,睁眼看了下纪瑄,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纪瑄在他眼睛上吻了下:“跟我睡,不愿意啊?”总之,她根本不放心让这孩子一个人,以后无论去哪儿她都会带着江诚,寸步不离。      江诚的脸,在纪瑄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纪瑄忍俊不禁,原来他是个这么容易害羞的小孩儿啊。       ☆、现代(三)      纪瑄有个小青梅的爸爸是有些名气的私家侦探,在纪瑄向她打听查一个人的资料这方面的一些相关知识的时候,主动提起要做侦探的父亲帮忙。      “这点小事,就交给我爸了!”对方在电话那边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快到春节了,恐怕结果得等到春节过后。”      虽然考虑到是女儿的朋友也许能打个友情价,但对纪瑄来说恐怕不会很便宜,但在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那位舅舅的前提下,纪瑄只能靠这种方式自己查证。      “能分期付款吗?”她弱弱的询问。      “分期付款?!”青梅夸张的大叫,“一顿饭你要请我吃一辈子吗?还是说这是最新的把妹技巧?代表你想和我一生一世的意思?”      纪瑄:“……”      青梅愉快的大笑:“你别担心给老爸添麻烦,说起来,就当他在还你妈妈的人情好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爸和你妈是高中同学吗?我爸常说,他能考上大学,多亏了你妈妈好心帮他补习呢。”   纪瑄惊讶:“我从来没听我妈说过。”      那边的青梅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青梅幽幽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我爸和你妈一直都有联系吗?一个星期之前他们还通了八分钟的越洋电话。”      纪瑄:“……你爸?”      那边很有默契:“单身。”      两人同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纪瑄艰难道:“那就拜托……你了。”      “……好的,拜拜。”      大过年的这种复杂的问题还是留到年后再说吧。      纪瑄看了眼坐在自己膝盖上聚精会神看动画片的小鬼头,揉揉他脑袋:“该睡觉了,宝贝。”      江诚看了她一眼,从她膝盖上跳下去,把电视关上,然后端端正正姿势笔直的像个三好学生一样,腆着小肚子仰脸望着她。      这是要和她一起睡的意思,每天晚上都一样。      两人躺在被窝里,江小诚翻了个身,抱着她的手臂,一条腿熟练的翘起来搭到她的肚子上,如果不是他个头不够大,他一定希望像抱洋娃娃一样把纪瑄整个楼到怀里。      日子就这么不疾不徐的朝前走,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本来打算把春节应付过去的纪瑄也不由认真起来,和所有为了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过一个新年而准备的人们一样,买了对联、装饰用的大红鞭炮,小红灯笼,还有窗花,以及被用来装饰客厅的大中国结——江诚挑选的。      纪瑄没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她过年之后会到她实习期间的单位正式工作,虽然免了她的试用期,但刚刚参加工作的菜鸟薪水不会太高,在这个什么都要花钱的世界,纪瑄打着的是努力存钱以“养家糊口”以及未来“养老”的准备。      虽然偶尔也会做梦想想,但她从没指望过会嫁个有钱人,即使结婚了,丈夫在她看来也不能成为她把自己托付出去的理由。      搭伙过日子而已,把未来压在别人身上永远都是靠不住的。      总之,她是个十分没安全感的人,坚信只有自己才是最能靠得住的人。      然而对于亲近的人,纪瑄却十分舍得付出。      江小诚终于有身正常的男装穿了。      牵着江诚从儿童商场走出来的时候,纪瑄的表情是平静的,心却在滴血,难怪人家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挣,那么少的料子,材质也没好到顶顶顶级的地步,居然比她那身能把江诚整个藏到里面的羽绒服还贵!      她摸了摸瘪瘪的钱包,算了,只要能撑到她领工资的那天就够了。      “走不动了吧?”纪瑄四处看,“到奶茶店里歇歇脚……不知道奶茶店有卖酸奶的没。”      服务员嘴角抽搐:“美女,酸奶吧在隔壁隔壁的隔壁,我们奶茶店里暂时不提供酸奶。”      但是酸奶吧没暖气。      纪瑄撇撇嘴,给自己点了一杯热奶茶,让江诚先坐着,自己到隔壁隔壁的隔壁的酸奶吧买了一杯酸奶给江诚,江诚非常喜欢喝酸奶,但纪瑄总觉得酸奶的味道怪怪的,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成为酸奶控。      结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店里一团糟,服务员正在给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道歉什么的,江诚呆呆傻傻的跟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一样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奶茶泼了满地,纸杯子翻到在桌面上,残留的奶茶滴答滴答的往地面落。      “怎么回事?”纪瑄拉着江诚的小手,“有没有烫到?”      江诚眼睛里露出些委屈的神色,摇摇头。      服务员一脸不乐意:“这位小姐,麻烦你负点责任好吗?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店里不管也不怕出什么事儿?你家孩子刚刚把一杯滚烫的奶茶全部泼在了这位先生的身上,做错事也不道歉,和他说话也不搭理人,六七岁也该懂礼貌了吧?”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纪瑄直起身子,冷冰冰的看着服务员,自父亲去世后,她与各方心怀恶意的人打交道用的就是这种冷厉逼人的态度,三四十的壮年男人面对这双摄人的眼睛毫不留情的逼视时依然会觉得气弱,更何况只是一个年轻的没经过太多事情的小店服务员,只是被纪瑄不咸不淡的质问了一句,服务员嚣张的气焰瞬间减弱,虽然仍然一脸不甘,但只敢一个人小声嘀咕些什么,声音不大,正好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纪瑄的视线从她身上转开,仰头注视着受害者,露出一个浅淡生疏的微笑:“不好意思,先生,我能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到纪瑄的脸时明显有一瞬间的愣神,听到纪瑄的问话,他原本显得有些烦躁的神情忽然消失不见了,微微一笑,道:“我想,应该不是这位小朋友的错,有人撞到了桌子,我倒霉,刚好经过,奶茶就洒在我身上了,这位小朋友只是想去扶而已,没想到会被误会,我刚刚想解释给服务员听,不过,她好像太紧张了。”      服务员涨红了脸,心虚起来,因为刚刚撞到桌子的人就是她。      纪瑄狠狠的瞪她一眼:“谁该给谁道歉!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和处理紧急事件的方式?即使是客人之间发生矛盾,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你的顾客?道歉!”      服务员面红耳赤,当着店里客人和同事的面被人斥责,让她愤怒又委屈,咬了下嘴唇,她轻声   道:“对不起,请您原谅。”      “你该道歉的人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弟弟。”纪瑄把江诚拉到自己身前,冷漠的望着快要哭出来的服务员,“他不和你说话是因为嗓子不舒服,全天下我没见过比他还听话的孩子了。”      服务员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神色,忍了忍,语气很不好:“对不起!”      “现在。”纪瑄神色漠然,“再去冲一杯奶茶送过来,原味的。”      服务员猛然抬起头来,正想说什么,忽然冲过来另外一个服务员把她拉开,递过来一杯奶茶:“这是您的奶茶,已经冲好了,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失误,请您原谅。”      “没关系。”纪瑄扬起一抹微笑,善意的冲道歉的服务员点点头,刚才的女服务员神情屈辱,咬着嘴唇一甩头发离开了这里。      纪瑄右手拿着奶茶,左手牵着江诚,表情诚恳的望着一直耐心等在旁边的西装男:“不好意思,还有谢谢您,虽然不是我家弟弟的错,但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衣服清洗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吧。”      西装男叹气,表情十分无奈:“纪瑄,你真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啊。”      西装男叫卫阳,纪瑄的小学同学兼同桌,自称于纪瑄有青梅竹马的交情,卫阳一句话让纪瑄把对方从灰尘蛛网满布的记忆角落里翻了出来。      “小时候我和你坐同桌,老是把你欺负到哭,老师还因为这个,罚我在中午太阳最火辣的时候站在花坛边面朝太阳……”      纪瑄脑子里灵光一闪:“结果没站稳,你仰面躺到月季花丛里了!”      卫阳瞪眼:“你记得啊!”      纪瑄笑:“其实你被罚的时候,我在教室里偷看来着。”      卫阳也露出个久违的笑容:“没想到我们两个都对这件事印象深刻,这就叫缘分吧?”      他们面对面的坐在咖啡厅里,相谈甚欢,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但说到童年往事,两人还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傻兮兮的小学同学,凡是还记得住的,一个都没被他们两个放过。      “后来就没有你的消息了,我可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卫阳哀怨的瞥了眼纪瑄,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倒是你,完全把我给忘记了,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纪瑄急忙给自己辩解:“我那不是记挂着江诚嘛,其实我根本没注意你长什么样,如果注意到了我一定能想起来的,真的!”      卫阳的表情这才开心了些,视线落在一直缩在纪瑄怀里盯着他看的江诚:“这是你弟弟啊?”      “嗯,我表弟,在我们家过年。”纪瑄看了眼江诚,忽然意识到小孩子对大人之间的谈话最不感冒,这孩子从来不说话,就算无聊了也没办法告诉她,纪瑄过意不去,不好意思的对卫阳道,   “我本来是带着他出来玩儿的,你……还在工作?”      “哈,本来是下楼买奶茶的,没想到能碰到你,算是意外之喜了。”他笑眯眯道,“快到春节了,公司里没那么严格,我已经请过假了,这样吧,你等我上楼取件外套,再安排一下,老同学难得碰上,你们想去哪里玩?今天一天都由我来请客!好不好啊,小朋友?”      江诚把脸埋到纪瑄怀里,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纪瑄呵呵笑:“他怕生,你别介意啊。”      卫阳摇头:“怎么会,不过你可真够护短的,当你的弟弟还真是幸福啊。”他站起来,“等我十分钟。”不等纪瑄说话,他人已经从座位上离开,冲出咖啡厅,飞快的穿过马路,进入了对面其中一幢大楼里。      纪瑄“哎呀”一声,脸上写着“麻烦”,嘴上没忍住嘀咕出来:“不想和他一块玩儿,又不熟。”不管怎么说,十年没见面,总不能一直聊小学那点破事儿吧?两人才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纪瑄只想单独和江诚一块,多了个人多不自在。      她一脸烦恼,没看到怀里的江诚眼睛开心的弯了起来。    ☆、现代(四)      卫阳提议带江诚到游乐园玩,貌似没哪个小朋友能抵抗的了这种诱惑,可惜江诚就是个例外。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的兴致缺缺,只有纪瑄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给出一点点的反应,时间长了就连卫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孩子?”他迟疑的问。      纪瑄对此的反应颇为冷淡,只客气的解释了一句“内向”,卫阳没有再问,神色有些尴尬和失落,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热情的询问纪瑄和江诚还想玩儿什么。      纪瑄心里过意不去,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江诚意见,江诚抬头看了看她,指着一个地方。      鬼屋。      纪瑄:“……”      纪瑄以为江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详细且夸张的把鬼屋的可怕之处一一解释给江诚听,但江诚不但没有丝毫畏惧退缩的意思,那双没表情的小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态度越发坚定。      “恐吓”完毕的纪瑄说:“现在你知道它有多可怕了吧?”      江诚点点头。      “那你还想进去玩吗?”      江诚使劲儿的点点头,牵着纪瑄的手,冲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纪瑄愣住,这是她第一次在江诚脸上看到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心底的愉悦透过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来,让她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好吧。”纪瑄语气温柔,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如果害怕,可别哭鼻子啊。”      江诚充满了信赖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卫阳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这种感觉在纪瑄和江诚说完话后笑着询问他要不要一起玩的时候才减弱了一些。      “当然!”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进去。      虽然说出来有些丢脸,他一个大男人,别的不怕,还真就害怕这种明知道虚假的东西。      才刚刚进去没多久,卫阳就和纪瑄姐弟两个失散了,第一只“鬼”飘出来的时候,卫阳伪装的淡定和胆大就不攻自破,一把抓住了身边某个人的手,大声尖叫起来,对方的尖叫声更大,一边叫一边拼命的想要挣脱卫阳,卫阳害怕被丢在乌漆墨黑还有各种飘飘怪兽出没的地方,死死抓住对方不松手,这时候他已经没心情去计较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到底是纪瑄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靠啊!你TM放开我啊啊啊!”对方崩溃的拖着卫阳跑,卫阳被时不时窜出来的“东西”吓的也崩溃了,根本没注意对方骂的是什么,倒是松开了对方的手,但更过分的扑上去抱住了对方。   “卧槽!!!”      ……      纪瑄看着挡在路前面“呜呜”鬼叫的“贞子”,略有些无语,再低头看了看江诚,江诚也正好抬头看她,两人面面相觑,纪瑄“扑哧”一声笑了。      “贞子”:“……”“贞子”玻璃心碎了一地,伤心的飘走。      江诚扯着她的衣服,示意她矮一点,纪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顺势蹲了下来,男孩儿脑袋靠过来,在她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分开,黑暗里注视着她的的一双眼睛亮着微光。      纪瑄捏了捏他的小脸:“乖乖,下次亲在这里。”她点了下自己的脸颊,对刚才江诚的所作所为并不以为意,一个小孩子而已,纪小蕊在家的时候她也常常会和妹妹这样亲亲。      江诚的眼睛黯淡下来,抿着嘴巴,似乎有些不高兴,纪瑄莫名:“怎么啦?”江诚牵着她手,转身便走。      纪瑄摸不着头脑的跟上。      一路“风平浪静”,没过多久,两人就找到了出口,因为没有看到卫阳的影子,纪瑄又在出口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卫阳一脸倒霉催的表情从里头走了出来。      纪瑄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传过来:“我打的!”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儿,一开口就满嘴火药味:“假装害怕吃别人豆腐,您真可以啊!看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是个衣冠禽兽啊!这位美女,跟这种男人在一起一定要小心了!别被他斯文的外表给骗了!”      卫阳憋着火气:“小姐,你说够了没有?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人在恐惧的时候很难控制住自己,我也不想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麻烦你别在我朋友面前说三道四行不行?”      “恐惧?!”女孩儿嗤笑,“你一个大男人一副怕的快要吓尿的怂样骗谁呢?演戏演的也太过了点吧,别告诉我你是在真的害怕,害怕还来玩儿鬼屋您没病吧?!”      卫阳那叫一个憋屈啊,承认害怕那就相当于他怂的没边,不承认害怕那他就是个色狼,他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吓成那个样子……脸都丢光了,但完全不能控制好不好!      遇到这样的事情,纪瑄怕卫阳尴尬,以江诚困了想睡觉为借口,委婉的提出离开,卫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也不好见人,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松口,但在纪瑄临走时两人相互交换了号码。      到了家里已经下午四五点了,纪瑄陪着江诚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开始做晚饭,大概晚上八点左右,纪瑄接到了小青梅的电话,她看了看正在看电视的江诚,躲到了厨房: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因为真的没什么好查的,资料全都是现成的。”小青梅语气奇怪,“被你舅舅领养之前,他才刚刚到孤儿院没多久,因为院长捡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报了警,我有个当警察的叔叔正好负责调查这个案子,但是毫无头绪,孤儿院周围的监控也根本没有记录下来他到底是怎么、是被谁放到孤儿院门口的。”      “对了,院长捡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很长,一件衣服都没穿。”      “就像凭空出现在孤儿院门口一样——那位警察叔叔说的。”      “那江诚这个名字呢?”      “是他从医院里醒来后自己说出来的,之后无论怎么询问他,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嗯,对了,他现在有开口说话吗?”小青梅关心的询问。      “没有。”这也是纪瑄想问的问题,“他的嗓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除了身体上的伤之外,别的地方都很正常,啊,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小青梅道,“其实他被孤儿院的院长捡到的时候,身上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有一根玉簪……古装电视里男的用来束发的那种,你知道吧,当时他的头发就是那么扎的……另外,你知道那根玉簪价值多少吗?”      纪瑄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问:“多少?”      小青梅在那边报了一个数字,纪瑄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所以,你家里的那个是个真正的有钱人啊!”小青梅感叹,惋惜道,“不好的消息是,簪子已经被那位小富翁给弄丢了,所以他又变成了个穷光蛋。”      纪瑄:“……”      挂了电话,纪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查不到江诚身上伤痕的来源,她没办法安心,那些伤害江诚的人,还会出现吗?还有她的那位舅舅,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子的角色?      她心事重重,以至于给江诚洗澡的时候把泡泡弄到了对方的眼睛里,急忙用清水冲洗,转身拿干毛巾给他擦的时候,江诚忽然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声,骨头拉伸的嘎巴嘎巴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纪瑄急忙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了江诚身体变大的全过程。      因为昏迷身体正在往水中沉的大号江诚让纪瑄连震惊的功夫都没有,急忙托住他的身体,伸手放掉浴缸里的水,在触摸到水中温热赤|裸的身体时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眼睁睁的看着水落下去,显露出对方身体的全部。      纪瑄:“……”      或许是热水褪去,被浴缸的冰冷刺激,在纪瑄刚刚拿了浴巾给江诚盖上之后,长大了不止一号的“小男孩儿”悠悠转型,看到纪瑄,眼睛里露出委屈的神色。      “痛。”      一个字,沙哑、低沉的声音,属于男人而非男孩儿,听在纪瑄耳朵里,犹如一道惊雷,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江诚?”她迟疑的问。      江诚怔怔的看着她,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喉咙上,困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望着纪瑄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纪瑄嘴角抽了一下,难道她遇到了现实版的名侦探柯南吗?这个世界太玄妙还是她根本就没睡醒?纪瑄站起来,退后了一步,脸上关心的神色慢慢地消失不见,镇定的问道:      “你是什么人?”      纪瑄以为,就算对方回答“我是外星人”自己也能平平静静的接受。    ☆、现代(完)      然而江诚除了刚刚说过的一个“痛”字,再也没开过口,就算纪瑄威胁要报警,他也只是裹着浴巾一动不动的坐在浴缸里,抬着头,用湿润漆黑的眸子安静信赖的望着她。      就像是小江诚做过很多次的那个样子。      在对方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纪瑄没法子抵抗这种小动物似的小眼神,但是现在,她挫败的发现,即使江诚已经如同发酵粉过多的面团膨胀了不止一倍,当他用那种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脑子里大小江诚的身影会不由自主的重叠在一起,根本不下心来。      也许她遇到的不是柯南的现实版,而是童梦成真(刘德华)的现实版?一个小孩子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变成了大人?      纪瑄的表情渐渐地纠结起来,她转身离开浴室,从弟弟房间里找了一身最大号的衣服扔给江诚:“穿上。”内裤自然是没有的……给江小诚买的这大家伙显然穿不上。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敲敲门:“好了吗?”      回答她的是连续三个打喷嚏的声音。      纪瑄:“……我进来喽?”推门而入,给江诚穿的衣服仍然整整齐齐的摆在椅子上,坐在浴池里的男人没动分毫,虽然开了浴霸,但大冬天的,这样子裸着坐在冷冰冰的浴缸里还是会生病的吧?      “怎么不穿上?”纪瑄皱眉。      江诚鼻头红红的,眼神无辜懵懂的望着她,摇摇头。      小江诚的衣服都是纪瑄亲自动手帮他穿上的,尽管对方没开口,可纪瑄就是诡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会,你给我穿。      那样的神情,分明还是以前的小江诚。      纪瑄头疼,语气放软:“不行,你长大了,要自己穿衣服,好不好?”      江诚有打了个喷嚏,浴巾抖落,上身那些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闯入纪瑄眼中,她惊悚的发现有的已经结了痂伤出血了,不多,足够让纪瑄心慌了。      “怎么会出血?”      江诚只是傻乎乎的望着她,纪瑄又心疼又着急,忍不住斥责,“你傻啊,不知道疼吗?刚才还喊疼,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我上辈子欠你的吧!”她念念叨叨,把浴巾从江诚腰间绕过,扯了条干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水,“站起来,到床上去……别叉开腿!”纪瑄红了脸,有些羞恼的斥责,江诚扁了下嘴巴,幽幽的瞥她一眼,披上外套,离开浴室,哆哆嗦嗦的钻进被窝里。      纪瑄检查了下他的伤口,有几处能看到血丝,大部分都红红的,看样子是江诚刚才身体上的变化引起的,没有大碍。      放下心来后,纪瑄看着被窝里的江诚,又开始头疼起来,幸好接下来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家里都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用回学校上课,否则怎么安置江诚都是个大问题。      如果被人发现他就是孤儿院的小江诚,不知道会不会白大褂拉去做研究。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知道吗?”纪瑄不抱希望的问江诚,她烦恼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江诚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她的手。      和小孩子软软小小的手不同,从来都是把江诚的手包住的纪瑄这次反被江诚的大手握住,暖和干燥,力道和温度不会让纪瑄觉得反感。      “算了……睡吧。”纪瑄关了床头灯,手却抽不回来,黑暗里江诚一双反射着光亮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沉默、但固执,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他想和纪瑄一起睡的意愿。      纪瑄窘迫:“松手,男子汉大丈夫,晚上还要人陪,你羞不羞。”出于对他“不会说话”的怀疑,纪瑄故意拿话来挤兑他,毫不留情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没一点犹疑的转身走人,“自己睡!”      但她显然低估了江诚的固执,他甚至不顾自己被子里的身体什么都没穿,动作迅猛的从床上跳起来,捉住纪瑄的手臂,强硬的迫使她转过身来,不高兴的抿着嘴巴,定定的注视着她,等着她的表态。      纪瑄盯着他的眼睛不敢往别处乱看,面上也有些恼色:“这会儿怎么不害羞了?!马上给我进去!”      江诚眼里似乎露出了一抹笑意,倒是乖乖听话拿被子盖住了重点部位,裸|着上身坐在床上,撒娇似的摇了摇纪瑄的手臂,露出一个带着讨好和乞求的笑容,那表情怎么看都是“陪我睡嘛”的意思。      纪瑄瞪眼:“别想了!这不可能。”眼看江诚以一个大男人的模样又要委屈的扁嘴巴,纪瑄赶紧道,“不许做那个动作!”她抓抓头发,无奈道,“我就坐在这儿陪你行了吧,快躺下去盖好被子,你想生病吗?”      江诚露出开心的笑容,他直挺挺的躺下,顺势也把纪瑄给拉到了怀里,脑袋埋在她肩窝蹭了蹭。   折腾好半天,把自己搞的一团狼狈,纪瑄才哄着他乖乖躺好,而自己也不得不另外拿了一条被子躺在床的另外一侧。      纪瑄本想着等江诚睡着了再到弟弟的房间去睡,结果先睡着的倒是她自己,江诚侧着身,静静地观察纪瑄的睡颜,精神奕奕,手指在她脸上摸摸蹭蹭,又上前在纪瑄嘴巴上亲了几口,江诚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乖乖闭眼睡觉。      纪瑄由此正式开始了和大型号“儿童”江诚的同居生活。      照顾一个儿童和照顾一个“大人”完全是两码事,特别是这名“大人”的心智从各方面来看只有六七岁的时候,他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纪瑄,走哪儿都要和她一起,必须手拉手,不然就不开心。      光是教他自己洗澡自己穿衣服纪瑄就被累的够呛。      纪瑄努力教会他言行举止向一个真正的“大人”靠拢,直到她觉得在别人看来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时候,才敢带着江诚上街。      ……买内裤。      服务员误会江诚是她男朋友的时候,纪瑄默默地认了,如果她否认别人才会认为她不正常,谁会给男朋友和自家小孩儿以外的男性买贴身衣物?      在江诚发现即使他在大街上牵着纪瑄的手人们也不会如同纪瑄形容的那样对他们指指点点,就开始光明正大倔强坚持的走哪儿都拉她的手,纪瑄语气重了,他就委屈给你看,鉴于对一个正常人来讲做出和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的幼稚表情在别人看来有多么的怪异,纪瑄在被路人用各种奇怪的目光行了一次注目礼后就再也不制止江诚的亲密行为。      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不再纠结这些事情后,对江城的态度反而自然了很多,总之走一步是一步,无论是被送到研究所里,还是被送到精神病院,都不是纪瑄想在江诚身上看到的结果。      她开始教江诚读书认字,本以为会很难,毕竟对方只有六岁的心智,然而江诚的学习能力远远超出了纪瑄的预料,他认字的速度很快,但无论如何都不肯拿笔写字,纪瑄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就没有勉强,新年过后,在汉语字典的帮助下江诚已经能够流畅的阅读,不过能不能看得懂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除此之外江诚还学会了如何操作电脑。      纪瑄一直认为江诚的学习能力强因为他就是那种被大家称为“天才儿童”的一类人,直到元宵节两人出门玩的那一天。      江诚不知想到什么主意,示意纪瑄在原地等他,转身没入了人群里,纪瑄到底不放心,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隔得远远地,看到江诚进了一家卖手工灯笼的店。      她没打算跟进去,而是在橱窗外面等着,不可避免的看到江诚拿着毛笔熟练的在灯笼上题字的画面,纪瑄呆住,江诚没往外看,付了钱之后,笑着对老板说了一句什么,转过身来看到橱窗外的纪瑄,笑容凝固在脸上。      纪瑄什么都没想,或者是脑子里的念头太多太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转身就走,陌生的男声焦急、慌乱的在后面叫着她的名字,纪瑄越走越快,忽然迈开腿在雪地上奔跑起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纪瑄被迫停下,江诚慌乱无措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对不起,原谅我。”因为长期不开口讲话,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他的手上还提着亲手题了字的手工灯笼,送到纪瑄跟前,语气着急,透着一股子的小心和害怕,“上面有你的名字,是送给你的,我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告诉你,真的……我想了很久……你可以生我的气,别离开我,求你了。”      两人身处广场的一角,灯光暗淡,人声遥远,来往的路人谁也不会多给他们一分的注意力。      纪瑄看着他,一个“滚”字漫上了舌尖,终是没有说出来,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纪瑄声音冷静、表情漠然的说道:“既然没问题了,就回你自己的家吧,别再来打扰我,否则我会报警。”      江诚脸上的表情,让纪瑄有种他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的错觉,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感,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露出这种表情?!她一个字都不打算和他讲,她再多说一个字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和质问一定会破口而出,元宵佳节在公共场合对着一个男人咆哮太难看也太狼狈,她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谅解,一切都该到此为止!      “我没开玩笑。”冷硬的丢下这句话,纪瑄转身欲走。      “我没有家!”江诚在她身后说道,他的声音又让她想到那天在摩天大楼的天台上,看到的那个泪流满面悲伤难止的男孩儿,“这不是我的世界,但你是我的家人!”      纪瑄铁石心肠,继续往前走。      “我只有一个养子,是我表妹的孩子。”      居然还有孩子!看不出来啊!纪瑄加快脚步,背影显得怒气冲冲。      “可他死了。”      一丝微弱的哽咽随着冷风飘进了纪瑄的耳朵里,她告诉自己,走啊,不关你的事,他是个骗子!但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扎在雪地里拔不出来。      “他们想长生不老,把他炼成了丹药,我没能保护好他……我本该陪着他一起死的,却来到了这里,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楼儿也在这里,但他不在……我是要从楼顶跳下来的,活着太痛苦,没有让我牵挂的人,没有牵挂我的人,你救了我,所以我不想死了,因为还有你肯要我。”      纪瑄转过身,震惊的看着他。      他孤零零的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纪瑄一句话,就能把他推入万丈深渊,令他万劫不复。      “我只有你。”他这样讲。      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的整个世界。      纪瑄朝着他走过去,牵着他冷冰冰的左手:“好吧。”      你是我的全部,我的整个世界。      这句话她只听一位父亲说过,比“我爱你”还要动人的话。      “我们回家吧。”她仰脸看着他,表情严肃,“回家再跟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能有个汉子让我相信,我就是他的全部,我愿意嫁给他。——愿望 但除了老爸,还有谁会这么认为? ☆、【番外乱锅炖】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都在这一章之前,大家只能手动订阅了      (一)陆小凤:决战紫禁之巅      夜冷风清,明月西沉。      皇宫深院,紫禁之巅。      泰和殿的屋顶,有两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同样长身直立,同样白衣胜雪,还有,他们手中的剑。      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这场决战。      叶孤城凝视着剑锋,道:“请。”      西门吹雪道:“请。”      两柄剑,两柄不朽的剑。      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      无论谁胜,两名绝世的剑客,注定有一个会在今晚陨落。      剑已刺出……      忽然……      “轰——”      晴朗的夜空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是怎么来的,但当观战的人们从这声振聋发聩的轰鸣中回过神来,泰和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中央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却已经不见了。      (二)楚留香:大沙漠      曲无容神情冷淡,走到石观音身边,躬身问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石观音沉默了许久许久,忽而一笑:“你口口声声称我为‘老人家’,难道我已很老了吗?”      曲无容垂下头不敢答话。      石观音叹口气:“不错,我的确已经老了,再过几年,你就能来杀我了,对吗?”      曲无容道:“弟子不敢。”      石观音轻笑:“你有什么不敢的?以你现在的武功,连长孙红也不是对手,再过几年杀我岂不是轻而易举?”      曲无容沉默半晌,忽然自袖中抽出一柄银刀,正要往右碗割下去,“轰”的一声,一块巨大的冰块凭空出现,砸在石观音原本站着的位置,而一点红的剑,也正好拦住了那柄银刀。      楚留香:“……”      姬冰雁:“……”      而曲无容已经呆住,她无意识的伸出了手,放在这块不知从哪里落下的冰块上,然而下一秒,曲无容、一点红,连同这块寒森森的冰块凭空消失在姬楚二人眼前。      地上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石观音。      (三)天龙八部:塞上牛羊空许约      电光闪闪中,乔峰看的分明,他怀里的这人哪里是段正淳,分明是小阿朱,他只觉得全身再无半点力气,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这一掌他出尽全力,便是武林中的好手也承不住,更何况是阿朱?她肋骨全断,五脏六腑尽碎,便是薛神医在此,也不能救回她性命。      乔峰双目含泪:“阿朱!阿朱!”      阿朱在他怀中,面色苍白如纸:“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你……你怪我吗?”      “莫说了阿朱,我只怪自己。”他说着竟然举起手来,猛拍自己的脑袋。      阿朱无力拦他,虚弱道:“大哥,你答应我,永远……永远不可,伤害自己,大哥,你解开我的衣服,看一看我的左肩。”      乔峰一呆,听了阿朱的解释才要去按照她说的做,但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和阿朱滚来,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乔峰击掌欲以抵抗,然而他一掌出乎意料的落空了,那白色的东西轰隆隆滚过去,原先的地方已经没了阿朱和乔峰的身影,那东西也在下   一刻凭空消失了。      (四)九龙夺嫡      西山围场,一场大规模的围猎正在进行中。      这次围猎,康熙和他十多名已经成年的儿子都有参与,康熙正要射出代表围猎正式开始的第一   箭,忽听有人来报,围场西南从天而降一座冰雕。      康熙大感新奇,率众前往。      而此时,被一众皇家侍卫团团围住的冰块发出了咔嚓咔嚓碎裂的声响,冰雕一层层的剥落,直至完全露出了一对相拥的男女,当剩下的薄薄一层的冰霜融化,在众侍卫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冰雕动了!      不……应该来说,冰雕变成了活人!      众侍卫拔出刀剑来。      “好冷。”纪瑄一个哆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体一抖,感觉有什么从自己的空间里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她和江诚在冰雕里的时候其实并非毫无意识的,她好歹还能通过看到的东西推测出一部分真相出来,但江诚可是完完全全的一脑袋雾水,望着周围的环境和人,表情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先不说被瑄瑄空间给……呃,强行装进去的那些人,这些拿着刀剑指着他们的人……穿的都是什么啊……奇装异服吧,男人居然还编了辫子,看到那个没戴帽子的没?光头!光头!太丑了!      “阿朱!”乔峰没心情没精力震惊,阿朱快不行了,比起阿朱的性命,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点红曲无容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而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两位绝世剑客对视一眼,西门吹雪道:“改期再战。”      叶孤城点头:“好。”      两人神情冰冷,看一眼便让人从里凉到了外,他们还没走,只是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他们也是人,也会有好奇心。      虽然没人看出来,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确对他们此时的境地十分的好奇。      “乔……呃大侠。”纪瑄走过去,“我能救阿朱。”      乔峰犹如迷失在沙漠中绝望旅人,眼里有了神采,他凝视纪瑄片刻,嗓音微微发颤:“乔峰感激不尽。”      纪瑄点点头,手放在阿朱的胸口,一簇蓝色的火焰自她掌心中燃起,瞬间蔓延至阿朱的全身,把她笼在其中,乔峰神情惊骇,握紧了拳头,好险忍住了没给纪瑄一掌。      阿朱的脸色慢慢地有了血色,在一旁观看的几人面上亦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江诚悄悄的观察了下这几人,心中断定,无论是这位乔壮士(……),还是这两位冷的像冰块一样的白衣剑客,或者是这位面瘫脸的黑衣剑客以及他身边蒙着面纱的姑娘,没一个是简单人物。      这位黑衣剑客和蒙面的姑娘,以及阿朱姑娘还好说,若瑄瑄与乔壮士和这两位白衣剑客对上……      不是对手。      纪瑄收手,阿朱悠悠转醒,含泪望着乔峰:“大哥。”      康熙和他的儿子们姗姗来迟,冰块没看到,却看到一群没剃头发的男人,不由震怒,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帝王下令:      “给朕拿下!”      纪瑄跳起来:“跑啊!来,夫君,我背你!”      众人:“……”      江诚默默的咽下一口血,淡定、从容的点点头,十分有浊世翩翩佳公子的风范,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劳烦娘子了。”      接着他居然真的让纪瑄给背了起来。      纪瑄颇有些心虚的对着被她带到这个世界的众武侠小说里的名人道:“呵呵呵呵,我先走一步了。”      动如疾风,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施展轻功,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同时追上去。      乔峰也抱起阿朱,紧随而上。      一点红看了眼曲无容,曲无容迟疑了一下,终究软化了态度:“我们走。”一点红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表情,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从始至终,谁也没搭理过康师傅和他那被穿越大军嫖了又嫖的儿子们。= =      而满天乱飞的箭雨和侍卫们的刀剑又怎么可能拦得住真正的武林高手。      半个时辰后,八张画像新鲜出炉,通缉令送往全国各地,罪名是“反清复明”。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妮拉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